付渊如梦初醒。
    苏溯刚刚太入戏了，付渊竟然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苏溯。
    法医时代的女主角是个有故事的人，从最初看剧本时，付渊就感觉到了。
    可是在之前的拍摄过程中，苏溯很少有这样的反应，她始终很平静很温柔，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法医一样，看不出什么过去看不出太多背景。
    那些血海深仇仿佛从来都没有刻画在苏溯的灵魂上，苏溯就是温温和和地站在那儿，自带三分坚韧七分柔和。
    也正是因此，付渊其实是有点瞧不上苏溯的。
    不就是个佛系女青年吗？这种演技有什么好被褒奖的？
    每天钟离都在夸她剧组都在夸她，几乎要把苏溯夸上天了，至于吗？！
    然而现在，只有在这种时候，付渊方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差距。
    苏溯从来都不曾主动飙戏，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倘若苏溯真的飙戏，自己根本就是接不住的。
    苏溯在付渊面前挥挥手，道：“怎么了你这是？”
    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付渊却是下意识道了句歉：“不好意思，我……我有点不在状态。”
    旁人不知道，钟离还能不知道吗？
    钟离蹙眉看了付渊好一会儿，这才淡淡道：“不在状态就下次继续吧，这段剧情明天就要拍了，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恩，好。”付渊点头应下，神色很是复杂。
    他最后看了苏溯一眼，匆匆和经纪人擦肩而过，几乎是落荒而逃。
    苏溯看向钟离，就见钟离摸了摸鼻子，哪里还有刚刚的混沌模样？
    回去的路上，丛玥玥轻声开口道：“这个付渊是典型的奶油小生，据说原本出道的也不是他，但是因为勤恳好学，后来当批决定出道的那个男生出了点事情，临时被公司撤掉了，就换成了他，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我之前还觉得他不错呢。”
    “不错？”临战嗤笑一声：“那个男生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丛玥玥一怔：“知道啊，不是听说是私下收粉丝礼物被发现了吗？他们公司不允许吧……”
    “练习生都不允许，毕竟是偶像团队。”亚克在旁点头，想了想问道：“不会吧……”
    临战点头：“对，就是他唆使的，如果不是他做了这些动作，现在出道的人也不会是他。”
    丛玥玥不寒而栗：“怎么这样啊？那他这平日温良谦逊的不是演的吗？这种两面派也太吓人了吧！”
    “这种人多了，日后你就知道了。”亚克看了丛玥玥一眼，轻声道。
    丛玥玥抿抿唇，低声道：“我们都算在圈里吧？”
    亚克一怔：“当然。”
    “那你可千万别学他们。”丛玥玥闷闷道。
    亚克差点笑出声，立刻打包票：“你放心，我就算是要学肯定也是学肖少，肖少那么好的例子摆在那儿呢。”
    苏溯在旁边跟着笑。
    “这几天不回去了吧？”临战问道。
    苏溯点头：“不回去了吧，最近太忙了不太方便。”
    “肖家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临战问着。
    苏溯迟疑片刻道：“那边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听说肖月明最近找付诗文了，不知道会让付诗文帮他做什么。”
    “别参与了，付诗文心思深沉，和你之前也算是朋友，有些事情一旦被卷进去，将来要摘出来就难了。”临战淡淡道。
    苏溯点头应了：“临总放心，这些我明白。”
    ……
    付诗文的介入在一周后初见成效，听说是肖月明提交了一组新证据，主动供述了当年的情况，证据也完全指向了肖靳远。
    肖靳远被抓走时暴跳如雷，嚷嚷着要找律师还自己一个清白。
    苏溯听说这些时，面前正站在一个梗着脖子听钟离训的付渊。
    这些天钟离是怎么看付渊怎么不顺眼，一条拍十次都是少的，到了现在和付渊对戏的演员都紧张，生怕自己也被牵连。
    尤其是前段时间一个大雨倾盆的场景，付渊被拉着拍了十七条，连着十七条下来，钟离还是不满意，眉头始终不曾舒展开。
    付渊拍到最后差点晕过去，还是助理冲过来给灌了姜汤才好了点。
    而现在，钟离依然在皱着眉头说付渊——
    付渊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了，钟离却依然说着：“你自己看一下，你之前这一条和现在这一条，你自己看看有多大差距？你还不如上一条呢！付渊，我容忍你昨天拍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你恢复好状态，你现在还是没状态吗？”
    “我的确状态不太好。”付渊低声道。
    钟离叹了口气：“付渊，你自己角色定位你考虑过没有？”
    “我当然考虑过，我知道我的做法有问题，我也知道您最初这个角色想要的是修神，我和修神没法比，可能是伤了您的心了，但是……我真的也努力了。”付渊沉声道。
    钟离蹙紧眉头：“你这叫什么话？我不是让你和修远比，我是让你和自己比，你今天的表现还不如昨天，你这样的戏拍出来不如不拍你明白吗？你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钟离越说越不客气，付渊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许久方才咬牙道：“钟导，我们也打算试播对吧？”
    “对，就在这周末，现在一到三集都剪辑出来了，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我们现在说的是后面……”钟离沉声道：“你要对自己严加要求，你看看苏溯看看剧组其他人。你是个明星，不是正统演员，但是你必须要……”
    “您不用麻烦了，也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一无是处，我知道我比不上苏溯比不上修神，我也知道我在剧组给您添麻烦了，”付渊咬牙切齿道：“我也没有那么多必须要，我在这个剧里面虽然是男主，但是这实际上是个单女主剧，您不是觉得苏溯好吗？那挺好，您往后就和苏溯对接，不用和我说了，我不演了。”
    钟离没说话，只是沉沉地看向付渊。
    付渊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我一共就拿了一百万，违约金也没多少，我新签了一个偶像剧剧组，新剧组那边会赔，您放心吧，左右也没多少钱，都不到我新剧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