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渊的脸色相当不好看，盯着苏溯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道：“麻烦苏小姐了。”
    苏溯有点骑虎难下。
    付渊明显并不愿意让自己帮忙，嘴上虽然说着麻烦了，可是苏溯一眼看上去都知道付渊心底是不服气的。
    苏溯其实不太想继续帮这个忙了，然而临战始终在对苏溯使眼色，苏溯只好点点头道：“你客气了，只能说是一起讨论。”
    “别啊，”付渊不紧不慢道：“苏小姐还是厉害的，入行以后都是和大佬搭戏的吧，和修神和陈盈盈和戚念，我都没有这么多锻炼的机会。”
    苏溯何尝听不出付渊的言外之意？
    和大佬搭戏其实是柄双刃剑，倘若大佬都像是修远这样愿意带着你往前走的，那定然是有帮助的，但是若是大佬像是陈盈盈那种刻意压人的，苏溯心说付渊你还真是没遇到过呢。
    现在付渊说这种话，简直像是将苏溯的价值彻底贬低了。
    倘若刚刚苏溯只是有点不耐，现在的苏溯简直可以说是厌弃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付渊一会儿，这才道：“其实每部剧都有锻炼的价值，还是说付渊觉得，这部剧对你的锻炼不够？”
    付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心说这不是搞事吗？
    如果自己说这部剧对自己没有锻炼意义，八成一分钟之内这话就会被传到钟离那边去，到时候自己可是怎么都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付渊强行挤出三分笑来：“这叫什么话，我相信每部剧都会让我有进步，更何况是在这里，我可是很珍惜和钟导学习的机会，”像是意识到自己忘了谁似的，付渊笑了笑补充道：“哦对了，还有和苏小姐学习的机会，苏小姐的剧可都是广受好评呢。”
    苏溯心底已经厌烦到极点，偏偏付渊的经纪人也跟着凑上来了：“是的是的，付渊来之前就一直和我说，特别崇拜你。明明都是一个年纪的，付渊还在练习生那边待了挺长时间呢，但是你的演技真的特别好，对待剧本的态度也好，我们来了以后付渊也总说，要多向你学习。”
    临战在旁边就有点想笑，心说苏溯肯定是不吃这一套的。
    果然，苏溯的笑容更寡淡了几分，淡淡道：“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我想和你对个戏。”付渊看向苏溯，心说其实苏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无非就是有资本在后面托着，她身后可是有个肖敬廷的，换做是谁做不到啊？
    更何况付渊本来就是练习生出身，能够在千万人中杀出来，付渊自己也挺骄傲的。
    从区区素人走到现在，付渊对苏溯是真的无法服气。
    苏溯顿了顿道：“恩，哪段？”
    “就是这段。”付渊挑中了一条。
    苏溯看了一遍，顿时有点想笑。
    付渊心底的小九九太明显了，苏溯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说不出的无奈。这根本就不是为了给付渊对戏，就是付渊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呢。
    这段是男女主的第一次激烈冲突，冲突戏某种意义上更能体现演员的演技水平，苏溯想了想，道：“这段你有什么问题？”
    “我不太理解这段面对女主的爆发，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最真实的。”付渊随口道。
    苏溯点头：“那你稍等一下，我请钟导回来，我担心和你讨论的时候误导你。”
    “行啊。”付渊更高兴了，他本来就存着几分碾压苏溯的心思，这里也是挑中了自己最熟悉的一段。
    他的经纪人站在旁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拦住付渊。
    这段时间苏溯在剧组里面其实并不算多么突出，每段演得都不错，但是也没让人有轧戏的感觉，更遑论碾压付渊了。
    苏溯的态度温和，演得也温和，可能也是因为苏溯演的角色性格特质本身就毕竟佛系，第一次冲突戏也就是这段了。
    不多时，钟离就回来了，钟离刚刚似乎是睡着了，现在有点睡眼惺忪的，他揉揉眼睛脱口而出：“这段你试什么啊？这段不是对苏溯要求更高吗？”
    “毕竟是第一次冲突戏份，我担心明天耽搁大家时间，所以想先和苏溯试试看。”付渊客客气气道，手指却是微微紧绷。
    钟离又打了个呵欠：“行，开始吧。”
    付渊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为你的缘故，凶手可能会逃离法网！”
    苏溯不急不慢地戴手套，戴上了手套方才冷淡地抬眼：“杨队，我和您解释过了，从我的专业角度来说，这就是我能够出具的报告。”
    “放——”付渊顿了顿，强行将脏字吞了回去，道：“你是法医，你是要负责任的，这是唯一的证据了！”
    “所以呢？”苏溯抬眼看过去，沉声道：“最后的依仗，所以需要我跟着弄虚作假吗？杨队，尸体是不会说谎的，我也不可能背离我的职业道德去说谎。”
    “你是法医，难道你还站在凶手那边吗？”付渊盯着苏溯，苏溯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冷静，没来由地让他怒火中烧：“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
    “是什么？”苏溯反问道，隔着镜片，她的眼神显得极为疏冷，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你在这里对我说报告没办法这样出，你否认了我妹妹是中毒死的，凶手买毒药的线索都查到了，你告诉我她是哮喘死亡？你对得起你法医的职位吗？”付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咄咄逼人。
    苏溯便垂眸道：“杨队，我知道您失去了您的妹妹，您心底很难受，但是尸体真的没有中毒迹象……”
    “你放屁！”付渊的情绪几乎崩溃了，他咬牙道：“她没有哮喘，她有没有哮喘我不知道吗？你是家庭和睦幸福的人，所以你不明白，我妹妹她才十八岁，失去了她对她的家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吗？”苏溯陡然抬眼，神色带着说不出的讥讽，她向前逼近一步，一字一顿道：“杨队，你了解我吗？你凭什么对我做出这样的指控？这个结果我无愧于心，杨队请回吧。”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付渊却是陡然被镇住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直视着苏溯的眼睛，她的眼底蕴藏着千万种复杂情绪，带着悲哀带着愤怒，却又冷静地要命。
    “你发什么呆？！付渊！”
    彼端钟离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