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伤心处,众人哭作一团。
想活命就别浪费时间,赶紧上路!塞伦抱怨归抱怨,还是把两匹马牵过来组织众人撤离,能坚持步行的我给你们斩断镣铐,让年纪大的人乘马!
希斯塔拍拍塞伦的肩膀,由衷说了句师弟最好了。
塞伦推开他的手:你真是烦死人了,只会惹麻烦!
希斯塔注意到刚刚救下的两个孩子没有跟过来,小跑着去看他们的情况,女孩已经止住哭声,似乎睡着了,少年把她紧紧抱在身前,显然未从方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双腿都在打颤,怕是走不动路了。
希斯塔把两个孩子打横抱起,温言安抚:坏人都被我打跑了,你们安全了。
少年仰头望着希斯塔,兜帽下几缕金发湿答答贴在脸上。尽管泥水的浸泡让他整个人脏兮兮的,可美人在骨不在皮,再多污迹也遮掩不了他精致的五官,尤其那双清清冷冷的冰蓝色眸子,美得不似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战神和他没良心的徒弟在蛮荒岭初遇,果然易受体质是不适合在外面捡小狼狗回家的!!!秋言记
第18章 018
师兄弟二人带着鼬族老少赶了十几里路,在狼国边境找了个偏远的小旅馆住下。
希斯塔怀里的少年身体发烫,急需静养休息,他把安排房间的任务交给塞伦,自己抱着两个孩子走进一间空屋,将他们放在床上。
少年在昏迷状态下依然牢牢抱住小女孩,希斯塔费了些工夫把他俩分开,才发现小女孩早已没了呼吸,她的身体冰冷且僵硬,恐怕在被监军虐待时就已奄奄一息,否则一路上怎会半点动静都没有。
老婆婆不放心两个孩子,跟进来查看情况,见小女孩死了,伏在床头泪如雨下:休伊这孩子命太苦了,父亲死在战场上,他母亲想把两个孩子偷偷送走,被搜捕士兵发现,当场毙命。他唯一的妹妹又死了,这孩子才十几岁,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啊!
希斯塔同情少年的遭遇,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婆婆节哀,我会照顾这孩子的。
老婆婆拉着希斯塔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年轻人,你的恩情我族永远不会忘记,我代表这些幸存下来的人感谢你!
她说着又要跪下,希斯塔抢先扶住她:举手之劳罢了,别放在心上。
老婆婆:跟逃犯扯上关系你和那个年轻人会有性命之虞,我们已经脱困,你们也尽快离开吧。
希斯塔最看不得别人哭,尤其对弱者,他有一种天然的保护欲,他反握住婆婆的手安抚道:你们伤的伤病的病,也没地方去,先在这里歇脚,我和师弟处理完公事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的。
半敞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塞伦气势汹汹闯进来,劈头盖脸一阵训斥:你又擅自做主,狮王有多难对付你不清楚吗,别说把他们带回去,这次劫囚的事我看你怎么跟师父解释!
希斯塔慌忙去捂塞伦的嘴,塞伦毫不客气推开他:你只顾着自己逞英雄,万一两国因此开战,你去向那些阵亡的士兵谢罪吗?
难道你要我因为害怕未必发生的事,而对眼前人见死不救?希斯塔俊朗的眉眼少了平日的落拓不羁,多了令人胆寒的凶狠,劫囚是我一意孤行,不会让任何人受连累,到时候要杀要剐我自己承担!
你!塞伦本意并非让他承担责任,他知道希斯塔不想让婆婆心生内疚,但一切因鼬族人而起,就算希斯塔不求回报,至少要让鼬族知晓他为救人惹了多大麻烦。可话到嘴边意思全变了,他这个师兄又是认死理的,气得塞伦摔门离开,隔着墙都能听见他怒不可遏的粗喘和跺脚声。
老婆婆愣愣盯着塞伦离开的方向,对他的话反驳也不是,附和也不是。
希斯塔转而安慰她:我师弟刀子嘴豆腐心,他是怕给家里惹麻烦才跟我发脾气的,不是针对你们,而且这一路他也帮了不少忙。
费了一番口舌终于把婆婆劝回屋子休息,希斯塔抹了把额头冒出的汗,果然哄人比打架困难多了。
床上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其他的暂时放一旁,先给在泥里打过滚的小豚仔洗个澡再说。
希斯塔管店家要了桶热水,把少年的衣服从上到下脱了个干净,想想觉得不妥,又把内裤给人家套了回去,这才把孩子放进水桶里。
之所以提出照管这个少年,源于希斯塔幼年的相似经历。他的父母同样死于战争,镇上的幸存者都沦为敌军的战奴,每天被无休止的苦力和打骂摧残,他至今仍记得鞭子抽在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蛰刺和火辣辣的感觉。寒夜躺在杂草堆上,披着星光入眠,冻僵的不只有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那颗随时面临死亡的心。
那是他一生最黑暗的时光。
直到一天正午,营中接到军队战败消息。为了毁灭虐待俘虏的证据和泄愤,监军头领在下令撤离的同时,要求士兵杀光营中剩余的战奴。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枭首,刽子手很快来到希斯塔身后,举起屠刀。
希斯塔知道横竖逃不过一死,或者说他等这一天等得不耐烦了,早点解脱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幸运,于是安安静静闭上眼睛等待刽子手的屠刀落下。
脖颈掠过一阵风,他心中默念着爸妈,我来找你们了。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蓦地面颊一热,粘腻腥臭的液体从脸上淌落,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只是摸不准这一次溅出来的血是谁的。
慢吞吞睁开眼睛,视野中出现个陌生面孔,那男人异常高大,一袭银甲加身意气风发,他肩上的狼头护甲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与他头顶的骄阳相映成辉。是他一剑了结刽子手,将小战奴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即便素未谋面,希斯塔也一眼就认出他来,面前的男人是狼国有史以来最英勇也是最强大的骑士,他率领不到十人的小队攻破战俘营,如果没有他,希斯塔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也就不会有后来令妖界闻风丧胆的战神。
希斯塔永远记着自己这条命是他给的,是善念下的侥幸。
从那以后,锄强扶弱这一信条深深印刻在希斯塔的心里,也许在旁观者眼中他不过是凭借妖力强大,一时兴起多管闲事罢了。但他自己明白,既然有自保的能力,理所应当承担更多责任,今日救下这鼬族少年说不定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思绪飘得有些远,希斯塔抓紧时间应对当下。
热水化开少年身上的污泥,显露出青青紫紫的淤痕,有几道结了痂的是刀剑划伤的,更多的则像手指掐出来的,尤其以腰和腿部最为密集,天知道这孩子遭遇过什么。命不由己时,太过出众的相貌反而让他遭受更多折辱。
看他皮肤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希斯塔掬起一捧水来浇在他头顶,想替他清洗打了结的长发,没想到这一浇没控制好力度,砸落的水涌进少年鼻子里,把人生生呛醒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
咳咳咳!少年依旧咳嗽不止,白皙的脸蛋生生憋成了胭脂红。
希斯塔没照顾过孩子,遇上这种事难免慌了神,只好帮他抚胸拍背,折腾了好一会儿那少年才止住了咳嗽。
好点没?
少年没作声,只低下头,眼睫轻颤,眸光氤氲,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抿成了一道缝。
希斯塔这才注意到,自己那双手正好死不死地贴在人家胸前,说他不是变态,他自己都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这几章都是休伊初遇希斯塔的剧情,哦吼吼,小狼狗养成记~
第19章 019
希斯塔怕给孩子落下心理阴影,赶忙缩回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少年往身下看去,见内衣还在,眼底浓浓的杀意稍散去了些。他厌恶肢体接触,押解他的士兵曾对他欲行不轨,他以死相抗才免于受辱,身上大多伤痕也是那时留下的。
希斯塔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发誓:以我师父的名义担保,我虽然脱了你衣服可什么也没干!师父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除非必要,他不会发这种誓。
少年低声言语着,但因嗓子太过沙哑,希斯塔听不清他说什么,便倒了杯清水递给少年,见他不肯接,希斯塔自己喝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没毒,放心吧。
少年并不在意陌生人的示好,他全部关注点都在妹妹身上。妹妹生性活泼,如今却静静躺着,他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床铺的目光愈发阴沉,细瘦的胳膊撑住木桶边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两番努力仍跌坐回去。
你先冷静点。希斯塔要去帮他,手刚握住少年臂膀,便被他压抑着悲愤的一个滚字喝住,无可奈何退后半步,看着少年费力跨出木桶,好吧我不碰你,不过你小心
话音未落就听咕咚一声,连人带桶摔了个五体投地,热水泼得到处都是,满屋冒着蒸汽。那孩子摔得不轻,一条腿压在大木桶下。
顾不得抹去溅在脸上的洗澡水,希斯塔搬开木桶,把少年扶起来:磕破了没有,快让我看看!
少年咬紧牙关,硬是没吭一声。濯净的泥娃娃出落得越发漂亮,只是那香槟色的长发衬得他皮肤病态的白,
你妹妹只是睡着了,别担心。希斯塔想先骗少年几天,让他有机会进食就寝,把身体养硬朗些,再告诉他真相。
然而少年远比他想象得冷静,他推开希斯塔走到床边,探了探妹妹的鼻息,确定她已经咽气。少年一言不发,抱起妹妹冰冷的遗体,好像这样能把她捂热,能把她救活。
希斯塔是见惯了生死的,他自己能做到坦然面对,可劝别人看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过多时屋外传来砸门声,一下高过一下,附带着怒冲冲的叫嚷:快开门!
希斯塔看着满地的水:糟了,是店主!
少年知道祸是自己闯的,放下妹妹就要下床去开门,希斯塔一个箭步过来把他按回床上:你坐着,我来应付。
少年不愿接受怜悯,正要拒绝,就见希斯塔一阵风似的开了门。
店主见屋中发洪水,劈头盖脸骂了希斯塔一顿,希斯塔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又赔钱又赔笑,还主动承担了清洁地板的工作。
少年亲眼目睹过希斯塔以一人之力击退士兵的场面,猜他多半是冲杀战场的战士,如今这位战士抄起拖把也像打仗似的,动作潇洒利落自然没得说,可木板没擦净几块,拖把折了三个,结果可想而知,他又被店主骂了半天。
这一晚希斯塔忙得很,先是把屋里的水清理干净,又到地窖把受潮的粮食烘干,半夜三更还跑到镇上买了副棺材,再回到旅馆时天都快放亮了。
他刚进门,少年已经等在门口了,抱着他的妹妹。
希斯塔:我在郊外买好了棺材,我们走吧。
少年摇摇头:别再跟狮王迫害的人扯上关系,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希斯塔:你不需要考虑这些。
别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少年绕过希斯塔往外走,之所以等到现在只是为了跟他简单作别。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希斯塔不由分说,一手托背一手勾膝又把少年抱了起来。
少年用力拍打他的胳膊:放我下来,清早碰死人会给你招来厄运!
原来他是在替自己着想,希斯塔心道这孩子虽然迷信,倒还挺善良。
棺材放在小镇外的荒原上,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石碑、立牌,成群的乌鸦盘旋不去,偶尔发出几声聒噪的叫嚷,好像死神派来的使者一般。
当地人去世后都会葬在这里,有人陪着,你妹妹不会孤单的。希斯塔搬开棺盖,让少年将妹妹抱进去。
少年对棺材的做工没有要求,他自己根本负担不起丧葬开销,如果没有希斯塔,妹妹就只能埋尸黄土了。他原以为这棺材不过是用粗糙朽木匆匆赶制出的,没想到里面不只铺了柔软的被褥,枕边还放了些带着露水的野花。少年讶异地看向希斯塔,殊不知连拖地都做不好的粗人竟有如此心思细腻的一面。
希斯塔帮他把小女孩安放进棺材:和你妹妹告个别吧。
少年身上没有任何饰物,便割了自己一绺头发装入荷包,放在妹妹手里,最后一次抚摸她冰凉的脸颊后,少年对希斯塔道:下葬吧。
希斯塔合好棺盖,在棺材周围贴了几张驱除邪祟的符纸,就着斜坡把棺材推进挖好的土坑,刚拿起铁锹,余光瞥见少年咬破了下唇,嫣红的血顺着唇勾淌下,知道他是把极度悲痛的情绪深埋心底,即便瘦弱的身躯已如强弩之末,仍然竭力保持最后的坚强。
看着这样的一个孩子,希斯塔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冲动,他要保护他,不管是同情也好,怜惜也罢,不能再看他受到伤害。希斯塔扔下铁锹把少年抱进怀里,如同拥抱十年前的自己:以后我会照顾你,教你安身立命的本事,永远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胸口的衣服渐渐濡湿,怀中小小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希斯塔发觉少年在哭,从两人相遇到现在,他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就连唯一亲人故去也不曾失控,没想到只是一个拥抱一句承诺,便将他掩藏脆弱的外壳击碎,他紧绷的理智终于在这一刻断了弦。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少年死死攥住希斯塔的衣襟放声大哭,他的确压抑得太久了,久到除了呼吸还未停止,整个人都与行尸走肉无异。
希斯塔不擅长安抚哭泣的人,只能不断轻拍少年的背,等他哭到没有力气,腿脚打软,希斯塔就把他搂得更紧,用自己的臂膀支撑起他的身体。
许久后,少年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希斯塔捧着他的脸,用袖子帮他拭去泪水和唇上的血迹:我们也算过命之交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婆提到过少年的名字,但希斯塔想不起来了。
少年垂着眼睫: 休伊。
希斯塔抚摸着他的金色长发,虽然还有些乱蓬蓬的,但很柔软:休伊,挺好听的。
休伊没说话,却也没再推开他。
报够了没?
听到人声,休伊立即戒备起来,希斯塔轻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怕别怕,他是我师弟,不是坏人。
我要是坏人你都死好几次了。塞伦冷着一张俊脸走到他们旁边。
希斯塔放开休伊,把他挡在身后,迎着塞伦鄙夷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点气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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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我不能再生了[穿书]——依度/眷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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