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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野心——戈多糖(30)

    他不停翻找频道,就是跳不出一条关于火灾的新闻。俞访云死死盯着那跳动的屏幕。他太慌张太着急,六神无主,甚至想不到在手机里搜索一下这条消息。
    边上的俞霖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在搜索栏里输入桐市,大火,社交媒体上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他点开一家官媒刷到了最新消息,哥你看这里!
    五十分钟前:直击!桐市大火第一现场,明火持续燃烧!
    十分钟前:急报!火灾现场发生二次爆炸!
    俞访云颤着手指将屏幕往下拉,桐山医院四个字赫然出现在救援单位的名单中。严奚如昨夜是值班医生,一定被叫去了火灾现场他手指惊恐地滑过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呼吸都不敢,直到看到报道最后简短的一段话:因为二次爆炸点与扑火现场与救援中心靠近,首批赶去现场的消防和医疗队有人员受伤严重,居民也有重伤伤着,具体人员及受伤情况,仍在紧急确认中
    短短几个字,仿佛迎头重击,俞访云一下站不住身子。
    电视台终于掐断了裹脚布长的连续剧,那位男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神情严肃:现在插播一条桐市228重大火灾的最新消息,据现场记者确认,十五分钟前发生的爆炸原因是化工厂储存罐外的一辆集装箱,易燃物遇到火星爆炸。冲击波至少波及了核心爆炸点周边两百米的范围。截止目前,有四名消防队员,一名医疗人员在救援过程中牺牲,三人受重伤,两人下落不明
    在过程中牺牲,受重伤,下落不明。
    牺牲。
    俞访云突聋似的,后面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整个人撑住椅背,这样才不至于瘫倒在地,终于克制不住,猛烈咳嗽起来。全部的心肝肺一时都往外翻涌,几乎呕出心头一口血来。鲜血沸腾奔涌,全流过心上凿凿密密刻着的那个名字。
    严奚如严奚如。
    俞访云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双眼睁得通红,推开俞霖就冲出了门。
    二婶二叔不明情况,胡乱抓上俞霖让他跟着。可俞霖哪追得上他,在后面气喘吁吁:哥!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啊!等等我!
    俞访云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说要去城南造纸厂,把司机吓得不轻,以为他是梦中奔游。他紧紧扒住车窗,宛如握住一截溺水浮木:求你了,马上带我过去。
    俞霖终于追了上来,把哥哥拽进车里:师傅,我哥的朋友在火场,我们要去找他,麻烦你带我们去厂房外边就好。
    造纸厂位置在桐城和长安镇的中线上,今天路上又空旷,不到一个小时,车就开到了厂房外的公路上。相隔有一公里多,仍能看见不远处的一片火海,黑烟遮天蔽日,几乎看不见日光,画面似电影里的地狱入口。
    司机战战兢兢地说:我可不敢再开进去了
    还没等车停稳,俞访云就一把打开车门,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路上的人都在从中心往外撤离,只有他迈开了腿踩着滚烫的地面奔跑。擦肩而过的一张张脸,满是惊恐,倦意,绝望他全都置之不顾,飞蛾似的朝铺天大火投身。
    他其实每靠近终点一步都在害怕,怕到了极点,但不能绝望还不能绝望。
    冲到了警戒线旁,一位交警打扮的人把他拦在了安全距离之外:现在谁都不能靠近了,你还往里冲!还要命吗?!
    俞访云声音嘶哑:我是桐山的医生我可以进去救人的。
    别说医生了,现在就连我都不让进啊!
    这边的俞访云还没送走,后面俞霖又小跑着跟了上来。交警摇头,这一群人真都被烧昏了头,竟然全来火海里送!
    哥,哥!你这样跑来怎么会让你进去!我们先看下情况再说行不行!哥!冷静一点!
    俞霖想拉扯他,却被俞访云此刻脸上神情震住。他抬头仰望火光,惨白着一张脸,眼睛毫无焦点,宛若死囚仰望棺材。
    忽然,这涣散目光重新聚焦到一点,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俞访云看到了江简!高声喊他
    江简也看到了他,跑过来和交警说明了情况,把人带了进去。
    警戒线里面也是白烟笼罩,火星点点,路的两旁停了十余辆消防车,不停有消防员背着消防水管跑向前方的火场中心。
    俞大夫,你们急诊也调人来话没说完,先被这人捏住了肩膀,严奚如人呢?!
    老大啊,刚才爆炸的时候他正好站在帐篷外面,就江简语气一涩,不忍再说。
    人还活着吗?俞访云一字一句,声音颤抖到不成样子。
    江简被他问得一愣:活着的,活着的。就是刚才晕过去了,现在正在帐篷里挂水还活着的。
    俞访云心中一块巨石猝然落地,却更压得自己喘不上一口气,胸口翻涌,五内似焚,如是折磨。
    江简匆匆和他讲了几句,又要去接别的伤员了,让俞访云自己去小帐篷里找严奚如。
    他奔忙几十公里来到这里,此时心中惶意却到了顶点,连那方窄布都不敢掀开。哆哆嗦嗦地攥紧一个角,钻了进去。
    严奚如坐在简陋床上,看见是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眶,以为自己思念成肓出现幻觉。
    俞访云也呆楞在三步之外看着他,细细点算。他身上的白大褂血迹斑斑,脸上也全是黑灰,但头是好的,胳膊是两只,腿是两双,手指也五根全着,耳朵也还在,好的好的,都是好的
    访云。严奚如终于确认不是梦中,开口沙哑唤他名字。
    俞访云朝他走近两步,耗光了所有力气,腿一软,扑在了他身上。
    严奚如稳稳地接住,又再次呓语似的确认他的存在。
    俞访云抱紧了他脖颈,压着肩头,在他耳边说出那句话,夹着血和泪,夹着历经灾难的后怕,夹着他经年累月密而不宣的所有次心动,一字一句,全都说给他听。
    身后依然火光冲天,急如星火,严奚如的怀中同样滚烫。
    他用胳膊护紧了俞访云,恍闭双眼原来自己熬碌半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第35章 新年的尾声
    俞访云很快恢复了冷静, 抹了抹眼睛问他:你怎么晕倒的,外伤有吗?
    不是, 我没受伤。是昨夜没吃饭,凌晨便赶来救援,一下子体力没跟上。严奚如垂着黑眼圈,脸上藏不住的憔悴, 我那时离集装箱相隔甚远, 但靠得最近的那几个消防员,全都
    俞访云抓紧他的手指,将沉默换作支撑叩进他掌心。
    严奚如这一袋葡萄糖水挂了大半, 体力也稍微恢复, 拔了针头就像出去继续救援:那边大的帐篷里还有四五个伤员,都在等着医务人员。
    至少把这一袋糖水挂完。俞访云按住了他, 我还在,我留下来。
    你不是外科严奚如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可笑。真的大难面前,哪还分你什么医院,什么专业,什么名门之徒。
    短暂的一个亲吻,格外珍贵。俞访云披上了白大褂,掀开门走了出去。
    他安顿了俞霖, 让人送到安全区。俞霖大声嘱咐他:哥!你当心点!
    我知道。俞访云挥挥手转身,重新走入火场。
    现场的情况比新闻报道里还要糟糕,因为空气干燥, 火势始终难以有效控制,相隔几百米的化工厂也岌岌可危。不停有火场里抢救出来的伤者被抬进医疗帐篷,还有受伤的消防员。俞访云先简单处理,确认了患者情况之后再送上救护车送往最近的医院。
    这次抬进来的是个看不清脸的昏迷的消防员,隔着防护服,双腿,双手也都有烧伤。所幸俞访云现场评估之后,烧伤都是II度左右,昏迷的原因和严奚如一样是力竭后的一过性低血糖。给他快速建立起静脉通道,同时对伤口进行快速降温和初步清创。
    消防员意识渐渐恢复的时候,下肢仍在用冷水冲洗,上肢的创面已经用棉纱覆盖。
    俞访云看着他:现在救援车辆还在路上,下一批就把你送去医院。
    我是队长,不能一个人离开。他一坐起来就挺直了脊背,这才让人看清楚面庞,其实也就是个五官带青涩的男孩。
    俞访云没有理由拦他:至少等这袋液体挂完。
    他手臂上刚剪开的水泡又开始渗血渗液,俞访云用盐水冲下去,他咬着牙也不喊疼,嘶哑开口:我要是没进消防队,我也想当个医生!
    是吗。俞访云在水泡周围清创,动作尽量轻了,口头上也要转移他注意力,那你后不后悔当消防员?
    当然不后悔!嘶小队长闭紧了眼睛,憋住一口再吐气,这是我自己选的,怎么会后悔!
    好像多说话真的能缓解一点疼痛,或者本身就是个开朗的性格,小队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进消防队以来几次救援的经过。俞访云认真听着,手下用双氧水拭洗他污染的创面,再用酒精对周围的皮肤消毒。
    镇痛药逐渐起效,小队长放松了一些,滋着牙问俞访云:看着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是这么有经验的医生了,你也是自己选的吗?
    没有,没什么经验,这才是我的第一年。俞访云摇了头,又和他说,最开始是因为我爸的耳濡目染,后来是因为一个人。我见过他之后,才知道原来医生是该这么当的。因为他我才认真地去想,这个职业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之后才觉得自己找到了目标,做别的任何事,我都不会有这样的决心。
    早在俞访云实习的时候,他就因为严奚如选定了自己的专业,提早学起。所以那时在一众学生里,只有他对急危症抢救的知识格外熟悉。正也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抢救那个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的病人。
    患者体征恢复,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松一口气,俞访云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大雨里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背影,是那场乌云灰蒙里劈过的一道闪电。
    那是我第一次救人,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俞访云抬头看他,但相同的年纪,你已经救了很多人了。
    小队长眼神有些茫然:可还是没能救出我的队友。
    他的创口刚处理好,外面传来消息,说一名失联的消防队员找到了。他身上除了严重烧伤,还被爆炸时失控的车轮碾压,下肢两条小腿环状形脱套伤,找到时还有微弱意识,从火场里抬出来便昏迷,俞访云检查的工夫,心跳呼吸骤停。
    他来不及思考,立刻跪在路边对伤者实施心肺复苏,边按压边大喊:救护车回来了吗?!
    五分钟,七分钟,伤者仍没有任何恢复迹象。俞访云此时已然吃力,仍不愿放弃,至少要撑到救护车回来。他猛吸一口气便能按压六次,只要撑下去,再撑几百个来回硝烟弥漫,汗水都模糊了视线。
    及时的,一人的宽大手掌盖住他的肩朝外推了一把,上来接替了他手里的动作,标准又有力。
    严奚如对他说:来,轮流。
    听到他沉稳镇定的声音,俞访云才泄了劲往地上一倒。周围都静止了,只有那个宽阔的背影上下耸动,是站在生命线终点挥舞的旗帜。
    说是轮流,但严奚如持续按压了比他更久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希望也在消纵
    累计到了近半个小时,救护车终于唔唔唔地开了回来,车上的同事马上来接替他们的工作,搬伤者上车,不间断持续地按压心脏,一路鸣笛送至最近的医院。
    队长一直撑着在等,一定能收到医院的好消息。俞访云将筋疲力竭的严奚如从地上拉起来,与他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从生命体征消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救回来的希望渺茫。
    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奇迹。接到医院最后传回来的消息,队长匍匐在另一个消防员的身上,肩膀颤动,极度悲恸,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俞访云想,他们的眼泪早都被炽烈的大火烘干。
    本是万家团圆的一日,因为一团炮竹,黯然失色。桐城旧历新年的第一天,就在这漫天火光和满城寂静中,慢慢走向了尾声。
    等黄昏挂满天边,火势终于得到控制,黑烟也消散了一些,融化进茫茫日暮里。
    俞访云之后严奚如一直分开在两个医疗点救助,再没见上一面,或者说见上了也被漫天的烟灰遮住了眼,完全认不出对方。
    近在咫尺,系念却未曾消减。
    严奚如呆坐在地上,任由余晖在自己身上笼罩一团金光。人专注起来便注意不到时间流逝,松脱下来才觉身心俱疲,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他熬过这一段摧毁人体力和精力的高强度工作,如今终得一息喘歇。
    医疗点的临时队长来找他通知情况:严主任,我们准备撤回各自医院了。
    好。严奚如答。俞访云那边还在处理最后一批伤患,他要等他回来。
    昨夜短暂飘过的几点雪花,如今也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不论白茫茫一片还是遍地芜杂,总会被夕阳染成自己的颜色。
    之前那段时间,无论他以何种姿态去逼他,去软磨硬泡他,都只想听到亲口说出的一句答案,今日终于听到,
    严奚如自己的白大褂一团糟污,料想俞访云的大概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所有人都拼了全力,那就允许他苟且偷安,回味这一点点只属于自己的甜意慰藉。
    他们这组的最后一个医生也要撤了,见他仍坐在原地,上来关心:严医生,还不回去啊?
    严奚如拍拍外套站起来:那边的医疗点怎么还不撤离,都已经
    嘭!嗙 !
    爆炸发生得太近,所有人都来不及低身,耳膜欲碎,脑中意识都被炸成了白光。严奚如忽然脚下一软,狼狈滚进了一个树坑之中,恍惚中听见耳边慌乱的脚步和人身。
    又炸了?!是储存罐炸了吗?人呢,有人在那儿吗?!嗡嗡嗡,嗡嗡嗡
    严奚如按住太阳穴,猛地甩头,挣扎出一丝意识,俞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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