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澄接过那本册子,边翻看边小声读起来
识吾妻,年二八。
彼时,翁家贫,无米为炊,妻采药补。时,遇雨,庙中避。吾眠于塘,讶以吾伤,近观,见吾貌而不恐,留药以医。
后,妻常现于庙,逢见喜,以为吾神,亲制荆履,赠覆尾,如三年,结连理。
人间至善,莫过于此。
后世之孙,当存善念,非恶不惩,非盗不伐,非乱不出。不可凌弱,不可欺小,不可行猥。
尊此训,族昌。
违此训,族灭。
誓于此,必行。
祖,梦识留。
众人虽然没有全部听懂,可这段文字里充斥着地那种感恩和庆幸的喜悦心情依然神奇地传递到了每个人心里。张景澄脑中甚至形成了一幅画卷
下雨的池塘里,一个少年在睡午觉。
避雨来到庙里的采药少女,看到这个少年以为他受了伤。少女来到池塘边,看清少年有着异于常人的外貌,虽然惊讶,却并不害怕。她还留了药材给少年。
这之后,采药少女经常来庙里见少年,并且每次见面都很欢喜。她以为少年是神明。还亲手用荆条编织了一种特殊的鞋子,让少年覆在尾巴上。
三年之后,少年与少女心意相通,两人喜结连理。
长大后的少年感念妻子的纯善,为后世族人留下族训。
训语之后,是一排排族人的名字,还有后世子孙随手记上的一些族里的琐事。
像是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
张景澄感慨着将小册子还给李树坤,说:这册子上怎么没记有关送子符的事?
李树坤道:送子符是后来的事。
我们这一族在八宝河边上生活了几百年,不管是天灾人祸,饥荒战乱都从来没有离开过。可是几十年前华夏和东洋人打仗,东洋人杀进村子,村民跑得跑,死的死,好多孩子没地儿可去,就躲到了庙里。梦识老祖当年留下一道符,就是我门帘上挂的那幅,这符可以隔绝世事,是他为后人留得一道保命符。我们把那符挂在庙里,东洋人放火烧村,全村都烧焦了,只有这庙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那群孩子里有一个被抓了,他也是为了活命吧,就把这事说了出去。东洋人又杀了回来。
我那时候还小,被一个族里的叔叔连同其他几个同族的孩子送进了山里。山洞口因为挂着那道符,没被鬼子发现,命算是保住了。但其他的族人就没有我们几个幸运了。包括,我那个叔,他们几乎全被东洋人抓去了实验室。
他们死得都很凄惨,死在我们几个人的梦里。有一段时间,我们几个经常做同样的梦,梦见得都是族人的惨状。他们这种死法戾气太重,不肯进轮回。当时也没有条件找法师超度,我们几个就拿了自己的功德去平这些戾气,可是戾气真的是太重了,功德喂进去就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平。
后来,老刘想了个法子,替人求子功德无量。他就将宣女庙换了牌子,改成送子祠。他以自己的体、寿为引,跟阴差结了契,又时常给他们烧纸钱,替阴差办些阳界的事,就这么着,有人到庙里求子,老刘就会跟阴差打招呼,阴差回去查点过后,能照顾都会先照顾他。
我这边跟老刘那儿还不一样,我只给命里有子女缘的求子,没有子女缘的人强行求子我可不接。
强行求子会怎么样?折寿,还是死于非命?张景澄追问。
我不清楚。没有求过。李树坤显然不想谈这个,又指了指香案,那边的香炉底下压着一张送子符,你既然是天师,一看便会明白。
钟免离得更近,没等张景澄过去,他已顺手从香炉底下抽了出来。就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这画得是什么,这不是平安姻缘符吗?你不过就是把两道符和在了一起。这算哪门子的送子符?!
张景澄也看清了,就问:你这样做买卖不是明摆着坑蒙拐骗吗?
李树坤却说:这你就不懂了年轻人。你想想那些夫妻为什么急着求子?因为没有子嗣很可能导致他们离婚,现在我送他们一道平安姻缘符,保住他们的婚姻,命里本就有子,只要不离婚,早晚都会来。
镇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李叔这话没错。小同志,他看向张景澄,李叔把话都说得明明白白了,你们是不是得先把人放了?李惊再这样下去,下巴可能就废了!
张景澄却没有急着回答镇长,而是继续问李树坤,你说的那个老刘也是你们族里的人?他会不会给命里无子的人强行求子?还有,你说的那些死在实验室里的族人,他们的魂魄既然戾气极重,那被你们压在哪儿?这些问题弄不清楚,咱们这事就不算说明白。
对,小张说得没错,该说清楚的是得说清楚,模棱两可地可不行。
赵所长!小李惊喜地起身。
其余人都跟着站起来,赵守之所长终于赶了过来。镇长连忙上去握手,李树坤动不了,却也一直在打量这位市局的派出所长。
赵所长跟众人打过招呼,来到李树坤面前,他说:老爷子,咱们吃公家饭的,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刚在门口也听您说了几句,这样有几个问题我来跟您聊吧。他顺手拿过小李的记录薄,快速看了一遍,问的第一个问题是:王乐给他家拉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树坤说:从十二年前景区改造,封了送子祠开始。
以前你在送子祠是什么职务?
我没在送子祠里工作过。李树坤说完,脸上有一丝不自然。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赵所长捕获到,提问也变得越来越尖锐
既然之前没有参与过送子祠的业务,那你现在给别人画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且你还挑客?看你这份口供,你和同族的老刘都在帮别人请符,你这样做不是抢他的客户吗?如果你们帮人求子都是为了积攒功德平息族人冤魂的戾气,你这样抢客,老刘会没有怨言?
面对赵所长一连串的问题,李树坤的表情终于崩不住了。某一瞬间,张景澄甚至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那种悲伤的气息似乎是发自他的骨血之中。
怎么?不想说?赵所长放缓了语调,却更像是循循善诱。
好一会儿,李树坤才哽着声音道:如果,我说出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我们,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
你放心,只要不是违法行为,我们有义务帮助这个国家的每一位公民解决遇到的困难。赵所长的态度莫名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李树坤深吸一口气,道:我这么做,是因为老刘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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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河这里还有一条隐藏的暗线,不影响主案情。李梦识和采药女这段会有个番外,全文完后再写,先记一下。
第16章 汉城篇(十六)
我们这一族从梦识老祖那时起,代代传下来,身上的蛇力逐渐消退,带着尾巴出生的孩子更是越来越少。到我和老刘那一辈,往上数三代都没出过一个带着蛇尾出生的孩子。不过我跟老刘都算是个例外,我们的腿每月十五都能变成尾巴,只不过,尾巴上的鳞片不多。据说梦识老祖当年的尾鳞有上万片,我们却只有一百来片。再往下到惊子这辈,更是很多人连竖瞳都没有了。
老刘当年为了积功德,只要有人求子他就会接。有很多人是命里就没带子女缘,像这种老刘就会拔下自己的尾鳞送给阴差,求阴差帮忙找寻缘子。就是那些还没出生就被堕胎,或者胎死腹中的婴魂。阴差会在这些婴魂里选那些机缘合适的,在他们入轮回之前,将他们引渡到求子人的家里。
这种得来的功德自然更多。本来五年前老刘还跟我说戾气差不多都要平息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跟他结契一直帮他的阴差被换掉了,契约也自动失效。新上任的阴差没之前那个好说话,也不肯结契,托他办事也不要蛇鳞,只要老刘的寿数。眼看戾气都要平下去了,老刘说什么也不肯收手,拼着折寿也要攒功德。
所以我就私下跟王乐说,要是有人去公园打听送子祠的事,都先带到我这来。我是想替老刘把把关,把那些命里没子女缘的劝回去,省得到了他那边荤素不忌,把剩下没几年的寿命再搭进去。
小伙子,李树坤叫了张景澄一声,是我看你身上功德厚起了歹念,本想拿到你的生辰八字后借一点儿用,没想到你这功德竟然直接就能取下来。惊子他一开始不同意我这么干,可他拦不住我,这事儿算是咱们俩的恩怨,他是被我连累的,现在你都明白了,能不能先把他放了?
张景澄看向赵所长,赵所长点点头。钟免和小李却不约而同,暗暗崩紧了身体,警惕地盯着李惊。
张景澄面无表情地将李惊脑门上那张定身符揭下来。
李惊立刻瘫了下去,好在他离墙近,往下倒的时候借了把力,没有摔得很难看。他的身体被迫变形的时间有点长,回收就像慢镜头。可这看在别人眼里反而更清晰,视觉的震撼,令一屋子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李树坤望着李惊,默默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地懊悔。他早就该想到大山一样的功德,如果不是有大机缘的人,怎么可能拿得住?!这张家的小孙儿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没准真能帮他们
小伙子,李树坤又开了口,你能不能借一些功德给我们,等那些冤魂戾气平息后重入轮回了,还能得一份功德,这些我们一点儿不要全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张景澄现在已经捋清了思路,李树坤说得功德多半是他口袋里那只嘴妖的。这家伙既然有这样的功德,说明也不是个作恶的?毕竟,功德这东西有借有还,才能了却因果。还有一点,他总觉得李树坤还有未尽之言,那不如顺水推舟,反正又不用借自己的
他刚这么想,脑海里那个沉寂了数小时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依然是暴躁的语气,还多了忍无可忍地怒火:你敢?!
张景澄笑了下,心说你看我敢不敢!
你等等,咱们有话好好说!
现在没空,等着吧。
张景澄看向李树坤,道:功德要怎么借?怎么还?
李树坤眼中出现一丝惊喜,忙道:借功德需要出借人和借用人的生辰八字做成庚帖,再结成契约。只要在契约里写上借多少还多少,何时还就成。为防止借用人骗功德,还得有个抵押物。如果你愿意借功德给我,我愿意把命压给你!
李树坤越说越激动,张景澄却沉默了。他也不是故意不接话,主要是脑海里那个声音消失了,任张景澄怎么喊他也不肯再冒头。拿不到这家伙的生辰八字,怎么借功德给李树坤?
于是,张景澄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没有生辰八字呢?
李树坤惊讶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不是我,张景澄边说边掏出那个锁妖囊,是他。
这锁妖囊一拿出来,整个屋子瞬间亮了几分。赵所长和小李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那锁妖囊的入口处有一道金光,那是钟家密咒,但金光四周此时却好似有雾冒出,就像里面装着一锅开水,锅盖都盖不住白气外溢。
这噗噗往外冒的是什么?水蒸气吗?小李忍不住问道。
你能看见?!李树坤无比惊异。
怎么了?我们不应该能看见吗?赵所长问。
连镇长都说:这口袋里装着的难不成就是妖怪吗?那白色的是,是妖气?
李树坤无奈道:这就是功德啊!没想到连普通人都能看见,这得多厚
张景澄说:你之前说我身上有像山一样的功德,那可能还真不是我的。弄不好就是这个的。这玩意就是只青蛙,具体是妖怪还是鬼神我也还没弄清楚。生辰八字是肯定没有,不过,如果能帮你们平息冤魂戾气把他直接借你们用不行吗?
这下,李树坤真的激动了,就连靠在墙上的李惊,听了这话双眼也迸发出喜悦的神情。
那,那你现在就跟我去老刘家!李树坤说着就要下地,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定身符还没揭。
张景澄顺手给他撕下来。众人也是到了这时才发现,李树坤没有脚。
你的脚?钟免迟疑道。
李树坤无奈道:早些年为了转移冤魂,我拿尾巴当了引子。其实也没多大影响。又向李惊伸出手,惊子,还行吗?扶大伯一把。
张景澄离得近,顺手就扶住了李树坤。钟免也搭了把手,还扭头对李惊说了句对不住,刚出手重了点,你再歇会儿吧。
李惊的下巴还没合回来,说不了话,便点了点头。
李树坤坐在轮椅里,李惊推着他,两人都戴着墨镜,李惊更是把口罩也戴上了。王乐走在最前面,给众人引路。
张景澄拿着手机给李树坤看。手机里是一张对牌的照片,张景澄问他有没有见过这种对牌,李树坤摇摇头,又拿着手机仔细看了看,说:这牌子上刻的石像倒有点像以前送子祠里的宣女。不过,我没在送子祠里工作过,你一会儿问问老刘,他没准知道些有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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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徒弟B黑师父小剧场
阿帝:徒儿不孝,NENG死!
张景澄:怕你不成?
第17章 汉城篇(十七)
老刘家也是一座红砖瓦房的农家院,只不过前院要比李树坤家小很多。张景澄注意到大门口两侧一边种了三棵香椿树,就是种的时候好似没用心,两边并不在一条直线上。只不过枝叶伸展开后,不仔细看倒是不容易看出来。
王乐推开虚掩的大门,屋里立刻出来一个男青年,他看上去和张景澄差不多大,长得挺精神,笑起来两颗小虎牙比一般人要长。他出门冲李惊喊了声爸,又喊李树坤二爷,再看到跟来的其它人尤其是身穿制服的几位警察,诧异地问: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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