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不远处响起钟声,季思危记得教堂离这儿挺近,那里有座钟楼。
看了眼时间,十二点整。
风声大了起来,烧焦的树折了一枝,落在地上碎成两段,惊了几只黑鸟,扑棱着翅膀往天上飞。
薄云遮了弯月,寒气渐起。
路边的人物雕塑闭起眼睛,空排椅上浮现几个人影。
空荡荡的路上多了行人,房屋的窗子亮起磷火,陈旧的大门吱吱呀呀的敞开了。
冷清死寂的公园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比岛外还要热闹几分。
有点活气的都躲在草丛里,连鸟也不敢啼叫。
叶嚣和老眼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神色自若,该干嘛干嘛。
老眼担心季思危第一次见识夜晚的白鹅潭岛,有些不适应,故而关心地看向他,还准备出言安抚一下。
不料季思危不仅不害怕,眼神还有点兴奋。
老眼把准备好的话咽下肚子,挠了挠头。
季老的孙子果然不是寻常人。
有鬼少年和游亭亭两尊大鬼在,来来往往的游魂皆退避三舍,不敢离太近。
叶嚣在废墟前停下脚步,捡起一块碎石块嗅了嗅:这是明火的气味,难道我们一开始就猜错了,纵火犯是个人?
老眼拍了拍手:也有可能,但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叶嚣耳朵忽地一动,仰头往上空一看,喝了一声:散开!
季思危和老眼也不好奇地往上看,听叶嚣的话迅速躲开。
只听嘎吱一声,一块厚重的碎窗台石从顶上砸下,乌黑的阴气直冲下来。
叶嚣抛出手上的小石块,体积悬殊的两块石头在空中一碰,窗台石竟生生改了道,撞向焦黑的墙壁,砸出一个大洞。
黑烟缭绕,叶嚣警惕地看向四周:都小心点,这不是意外。
两只黑色蝴蝶从砸出的大洞里飞出,季思危弹出两颗小血雾球,两只黑色蝴蝶化作几缕黑雾,散在风中。
季思危对这黑色蝴蝶并不陌生,他立即警觉:研讨会的会长在这附近。
叶嚣和老眼也对这个名号熟悉得很。
所以这次事件跟他们研讨会脱不了干系,据我所知,研讨会只剩下三个成员了,就算全出动了我们也打得过。叶嚣当机立断:把他们找出来!
不知道哪位高人不声不响的把研讨会的几个重要干部灭了,做好事还不留名。老眼从破布包里摸出几个小白球,笑道:我要是知道是谁,一定代表组织给他写封感谢信,再颁发一面小锦旗,上书为民除害,高风亮节!
做好事不留名的高人季思危听到这番话,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还是别告诉他们真相了,到时候真送了他小锦旗,他不挂墙上说不过去。
先干正事。叶嚣拿出一张黄符纸,往砸出的大洞边上一抹,念了一声:追踪!
符纸亮起一道金光,漂浮在半空中,忽然往北边飞去。
叶嚣抽出黑刀,准备跟着符纸走。
季思危按住他的肩膀,说道:叶嚣,方向错了。
叶嚣说:没错,这是追踪符,上面沾了他的阴气,符纸会带我们找到他。
我不是指这个方向。季思危说:你说过他们的目标是拆这里的风水局,而且近期就会动手。
叶嚣点头。
季思危心里有了猜测:如果他想杀你,不可能只是不疼不痒的砸一块石头。
你是说叶嚣垂下刀尖,马上会意:他是想引开我们。
嗯,别分心去追了,追到后面可能只追到两只蝴蝶。他们可能准备今晚再动一根啄龙锥,只是没想到刚好碰到我们。季思危与叶嚣对视一眼:来的或许不止研讨会的人,其他啄龙锥有人守着吗?
第209章 你搞得定吗?
研讨会的会长是个蒙着眼的半身人偶,一出现就会自带阴气森森的黑色蝴蝶。偷袭叶嚣的窗台石就是他动的手脚。
季思危没有和半身人偶正式动手过,摸不清他有几斤几两。
手腕上的铜钱在发烫,季思危细皮嫩肉,皮肤红了一片。
游魂数量庞大,白鹅潭岛简直是个宝藏阴气库,铜钱食髓知味,封印又解了大半,现在闻着阴气就有些蠢蠢欲动。
和研讨会的孽缘太深,三番两次被纠缠,看来是时候让它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让铜钱在这儿饱餐一顿,收获一定不小。说不定能完全解封。
季思危问叶嚣:其他啄龙锥有人守着吗?
叶嚣还未答,老眼就开口道:有,但最近人手不够,每根啄龙锥只有一个伙计守护。
对方准备充足,若是发起进攻,一个人肯定抵挡不住。叶嚣心里盘算着现在的情况:老眼,马上联系伙计们,问一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今晚的任务变了,贫道现在就找外援。
老眼应承下来,一边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一边说:我给离这儿最近的伙计打个视频电话。
叶嚣给传单大叔打了电话:师叔,游魂公园的案子有眉目了,研讨会的人参与其中,我们怀疑他们今晚会动手,对方人数未确定,我请求支援。
季思危听不到传单大叔的声音,只看到叶嚣频频点头。
视频接通了老眼心无旁骛地盯着手机屏幕,脸色突变,倒吸了一口气:这他妈是什么东西?狐大仙?还有妖怪卷进这件事?
季思危站在他旁边,一低头正好看见屏幕上飞快地闪过一张狐狸脸,脸上无毛,带着狡黠的笑。
对比这张狐狸脸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家伙的粉红色的头发。
不是狐大仙,是个人。季思危一扬眉:他是研讨会里面唯一一个人类,叶嚣不是说那火可能是人放的吗,他有重大嫌疑。
粉毛狐狸只露了几秒脸,就不耐烦地调转了镜头方向,对准地面。
地上一大滩浓稠的血液,沿着地砖缝隙流淌,一个穿着便利店店服的男人趴在地上,布满划痕的双手在发抖,不时发出濒死的呻吟。
帆布鞋踩在其中一只手上,用力一碾,垂死的店员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视频那头有人在笑,而且不止一个。
老李!老眼急了,灰蒙蒙的眼睛通红一片,挤出几根愤怒的红血丝,他大骂:王八蛋!我非杀了你不可!
老眼挂了视频通话,差点把手机砸了,他从破布包里掏出一个黄铜铃,摘下眼罩一扔,转身就走:太嚣张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给老李报仇!
老眼抬头那一瞬,季思危瞥见他平时遮挡住的那只眼,眼球竟然是一片深黑色,中间有米粒大小的一点红色。
季思危也有些摸不准这眼到底是瞎还是没瞎。
我理解你的心情。叶嚣勾了勾手指,地上的眼罩向上漂浮,落入他手中,他把手伸到老眼面前:支援马上就到,你先确认其他人是否安全。
老眼的手攥紧又松开,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他接过眼罩,不敢耽误时间,挨个给其他伙计打电话。
没有一个人接,有的还被挂掉了。
老眼用力一握,手机发出难耐的嘎吱声,屏幕零碎,他咬牙道:难不成五个伙计全遭殃了?!
叶嚣摸出几枚铜钱,卜了一卦,剑眉皱起:下下吉,凶多吉少。
薄云散开,露出一轮弯月,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月儿尖好似透着妖异的红色。
我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老眼满脑子都是伙计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他恨不得现在就逮到那只粉毛狐狸,吊起来打。
这次叶嚣没拦他,但老眼刚走了几步,就觉出异样来了。
散步的游魂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坐在排椅上谈天说地的游魂也噤声了,就连在路边摆摊的游魂都把东西收拾好了。
一双双阴气森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十字路口的季思危一行人。
地底下冒出无数个小光点,游魂身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黑气。
季思危感觉到了强烈的恶意。
不知哪个游魂先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其他游魂也动了,从四面八方涌向他们。
游魂移动时没有一丁点脚步声,只是带起一股又一股小阴风,呜呜的风声不绝于耳。
我怎么觉得这个画面那么眼熟呢?老眼吐槽道:这他妈不是八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吗?
围攻光明顶,亏你想的出来。叶嚣瞥了一眼老眼稀疏的头发,和他呛呛:贫道看你快聪明绝顶了。
他呛完一句就收,收敛起嬉笑:岛上的游魂果然有问题,你不是说起火那晚很多游魂去围观了吗?恐怕它们是故意干扰你,啄龙锥被偷,没有一个游魂是无辜的。
小鬼难缠!老眼眼里的红血色蔓延到脸颊,他高高举起黄铜铃铛:老子没工夫跟你们耗,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铜铃铛铛的响起来,比教堂的钟声更肃穆,人听了心神安宁,阴魂邪魅听了头疼欲裂。
淡淡的金色光波从黄铜铃铛上荡出,游魂们被铜铃声逼退,惨叫连连。
鬼少年和游亭亭距离声源最近,变成了重点攻击对象。
游亭亭再也无法忍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大声喊道:啊大叔别摇了,我脑袋都要裂成几瓣了!
老眼正专注于施法,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条巨型蜈蚣凭空出现,把鬼少年与团团游亭亭圈住,淡金色的光落下蜈蚣的硬壳上,瞬间烧出一个个大洞。
蜈蚣痛苦的哼了几声,却没有松开。
季思危按住老眼的手:老眼前辈,先停下。
老眼说:我一停它们马上就会围过来
季思危握住他手腕的力度不减一分:你的铜铃误伤了我的人。
老眼往后一看,后知后觉地发现游亭亭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鬼少年身上的气质更冷了,好像下一刻就能原地结冰。老眼从鬼少年身上读出了警告的信息,若是他刚才没有被季思危按住,鬼少年可能会对他出手。
老眼有些尴尬:抱歉抱歉,是我粗心了,我很少和阴魂同僚工作,不太适应。
巨型蜈蚣摇身变成手指大小,钻入鬼少年的衣袖。
铜铃声一停,游魂又振作着再次逼近。
季思危手上寒光一闪,黑刀握在手中:叶嚣,这些游魂能杀吗?
叶嚣想也不想就答道:能,后果由事务所承担。
季思危举起刀,轻飘飘地弹了弹刀刃: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救人吧。
老眼闻言一愣,不太放心:小季少爷,那么多小鬼,你搞得定吗?
不用担心,他搞得定。叶嚣掂了掂黑刀,往前挥出一刀,凌厉的金色刀光势不可挡地开出一条道,他提起老眼的肩膀,快速冲出包围圈。
老眼还是很担心:叶嚣,小季少爷是季家独苗吧,要是在这出了事,我百年之后怎么敢见季老。
叶嚣长了双多情的桃花眼,加上不修边幅,看着总有些不正经不端庄的味道,他这会儿却难得凝重起来:你也太小瞧他了,他是师叔一眼就定下的接班人,说句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天气阴沉,空气变得湿润,水汽凝结成霜落在绿叶上。
风雨欲来。
密密麻麻的游魂已经到了季思危跟前,距离他不到两米。
守在季思危身边的怪物实在太多,游魂们再迫切也不敢再走多一步。
双指并拢,按在剑刃上,吩咐道:纳兰兄,游亭亭,躲起来。
他们自有默契,两位二话不说,钻进季思危的背包里。
季思危还能感应到他们,又道:还不够,你们躲进手机里。
鬼少年和游亭亭消失后,游魂们显然兴奋起来,小脚不安分地往前挤。它们的眼神非常露骨,恨不得把我想吃你四个字写在脸上。
游魂熙熙攘攘,成千上万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像上万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响。
季思危勉强听到几句清晰的话。
血是血
新鲜的白白嫩嫩的小鲜肉
我就咬一口行行好给我咬一口
季思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唐僧,谁都想咬一口肉。
可惜他不是那菩萨心肠的高僧,他是除恶务尽的修罗。
指腹下压,殷红血液划过温润如玉的刀刃,滴落在地。
闻到血腥味,游魂们沸腾了。对鲜血的渴望让它们克服对小木偶的恐惧,一窝蜂地冲向季思危。
无数双惨白的鬼手伸过来,季思危脚尖一点,脚底无端出现一团红雾,托着他浮上半空。
染了血的铜钱收到了信号,红色丝线迫不及待地爬出孔洞,在空中伸展,穿过游魂的心口,榨干它们最后一丝阴气。
眼眸飞起妖异的火光,季思危擦拭指尖鲜血:小鲜肉?现在觉得够不够鲜。
第210章 复仇
月尖儿的红色更浓重了,像抹了一层红胭脂,往上晕染,映红了游云。
月下,死寂的小岛变得动荡 ,妖异的红芒自岛心出现,以难以言喻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红芒的源头,是一位悬浮于半空中的少年,交缠的红色丝线从他的手腕处钻出,如同茁壮的血管,正疯狂的汲取着周围的阴气。
因血腥味兴奋的游魂大部队已经尝到了后悔的滋味,慌不择路的逃跑。
钻入地底、躲进建筑里、飘上树干游魂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红色丝线的追踪,不料刚付诸行动,就被扎了个对穿,身体变成一缕黑烟,成了红色丝线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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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险境——苏冬至(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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