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
黎印闻言脸色一变,筷子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
说完还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围,似乎在担心被谁听到一样。
黎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球服胖子被黎印的反应吓了一跳,用筷子头挠了挠头,嘴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口齿不清地问道。
有些话不要乱说,万一灵验了就麻烦了。
黎印眼神犀利地盯了球服胖子一眼,语气很沉重。
哪有那么容易灵验,难道你真的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再说了,留下来也挺好的一路走过来我发现,这里漂亮妹子特别多,娶个漂亮的少数民族姑娘做老婆,快活似神仙
球服胖子听完黎印的话,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咽下嘴里的食物,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的腊肉,继续大快朵颐。
黎印捏了捏鼻根,没有再说话,大概是打算让球服胖子自生自灭。
晚餐刚吃完,木楼里就来了几个穿着民族服饰,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面具上面刻着清晰的五官,脸颊涂着两个红色圆圈,唇角高高翘起,几乎咧至耳根,看起来十分怪异。
他们手上举着火把站在门外,看身形,应该都是年轻人。
客人们,时间快到了,请你们跟我走,去参加法事吧。为首的青年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着,示意旁边的人给众人分发面具:请你们带上面具。
小兄弟,冒昧问一下,我们为什么也要戴面具,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眼镜男上前几步,面露微笑,语气友善地问道。
这是我们这里举行法事的习俗,老人们说,戴上面具,就是把我们的一魂一魄寄托在面具之上,借此与冥界建立联系,这样一来,安抚亡灵的法事才会生效。青年为了尽量把普通话说标准,把声音放得很慢:但是,若是面具掉了,一魂一魄离了体,就很容易被邪灵乘虚而入。
那,有没有人的面具掉下来过?
长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季思危抬眼看着眼前一张张诡异得有些瘆人的面具,轻声问道。
这问题一出,那几个本地青年的身体忽然僵了僵,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季思危却敏锐地察觉到,他们有一点点慌张。
没有。为首青年闷闷地说:快来不及了,请你们快一些。
没有给他们再问问题的机会,几个本地青年把火把和面具分给他们后,沉默不语地在前方带路。
拿着灼热的火把和冰冷的面具,季思危若有所思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短发女人。
察觉到季思危的视线,短发女人侧头冲他淡淡一笑,抬手戴上面具。
季思危心里清楚短发女人的身份,知道她的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戴面具本身没有问题,不过要注意不能让它掉下。
但是,面具掉下了又何妨。
虎牙是小木偶的主人,普通邪祟恐怕不敢乘他的虚。
季思危勾起一侧唇角,露出一颗锐利虎牙,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面具,戴上。
他穿着木楼里提供的藏青色长衫,盘扣系到最上一颗,戴着邪气四溢的面具,端坐在轮椅上,黑色长刀竖在一旁,不温不火地和小哑巴说了句:
我们走。
众人举着火把,跟着那几个本地青年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到达狸南古寨的四方街。
广场中央燃烧着篝火,一个戴着一张红脸獠牙面具的男人站在临时搭建的祭祀台上,手持一张写满朱红符文的幡,大开大合的摇着,每摇一下,就高声唱念一句咒语。
少数民族的语言,季思危听不懂。
祭祀台下围着一圈,拿着唢呐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乐器吹吹打打。
其他人手持火把,绕着篝火一边走一边唱着当地歌谣。在走到第三圈的时候,戴着红脸獠牙面具的男人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幡插在香灰上,祭祀台下的所有村民开始向外走去。
看样子,是要沿着寨子夜行。
在当地青年的指引下,众人插空加入夜行队伍。
大约过了半小时后,身后忽然传来模模糊糊的叫唤声,忽远忽近,仔细一听,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
季思危季思危
那声音顿了一下,又继续压低嗓音,轻轻地唤了起来。
季思危季思危
一声又一声,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复读机。
进入副本后,季思危只说过自己叫虎牙,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真实姓名。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知道他名字的只能是
第34章 怂炸
如果在路上听到有陌生的声音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
否则,就会被脏东西缠上,不死不休
季思危季思危
那个陌生的声音催命似的,一声比一声急。
季思危心里微微一沉,回头望去,只见一道白色的人形影子飞快地掠过人群,瞬间消失。
火把上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灼光之下,一张张戴着白色面具的脸转向季思危,他们的眼睛隐没在阴影里,看起来阴气森森。
在天湾广场里,季思危被秃头阿伯的话点醒后,天眼已开,他能看得到那些东西的存在。
所以,那道白影绝不是错觉。
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季思危看向短发女人,压低声音说道。
明明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短发女人身上却没有一点阴森的感觉。
你没应声吧?
短发女人从短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看见这熟悉的动作,季思危眼里浮起一丝笑意。
这个动作印证了季思危的猜测短发女人就是阿命。
只是容貌和上一个副本不一样了。
进到副本后,季思危有照过镜子,现在的模样也和上个副本不同。
现在的眼睛形状飞扬,瞳孔是极浅的琥珀色,唯有标志性的虎牙没有变。
没有,你也注意一些。
季思危说着,看向静音模式跟在身边的小哑巴。
小哑巴不能发出声音,白影应该对他没有办法。
狸南古寨地形复杂,山路凹凸不平,季思危没有拿火把,坐着轮椅跟着夜游队伍一路颠簸,感觉轮椅都快散架了。
没过多久,队伍就来到了寨子入口的大榕树下,戴着红色獠牙面具的男人在树前停下脚步,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所有人依次停下脚步。
紧接着,红面具在当地青年的帮助下,点燃三柱高香,插在榕树前的炉鼎上,摇着手中的黄铜铃铛,口中念念有词。
除了红面具低声唱念的咒语外,周围寂静得只剩下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声。
数不清的榕树丝绦随风摆动,阴影重重,总让人觉得,在活人的队伍里,趁机混进了些其他东西。
季思危季思危
就在这时,那个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既哀怨又恶毒。
跟我走吧季思危跟着我离开这儿
那声音又道。
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清晰,声音的主人似乎拉近了与季思危的距离。
季思危握紧刀柄,再次回头。
身后站着几列排得整整齐齐的,举着火把的村民。
村民队伍的间距很近,季思危的目光沿着一张张戴着白色面具的脸巡视
目光一顿,他倏然与一双瞳孔极小的白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在数张面具里,竟然藏着一张没有口鼻的脸。
那张脸肿胀得像泡了十几天的白面馒头,脸颊上涂着两块红膏药似的圆腮红。
那张光秃秃的白脸安静地转向季思危,歪了歪脑袋,脸上缓缓地裂开一个弧形黑洞,向着两耳的位置翘去。
它在笑。
挑衅的,疯狂的笑着。
豆粒一样的瞳孔不断缩放,神色贪婪又兴奋。
季思危来来陪我玩
白影的嘴巴一张一闭,吐出像是信号不好的卡顿声音。
它伸出细瘦的双手,轻轻地招摇。
身体轻飘飘地离了地,向着半空飘去。
它的身体长且柔软,在空中飘来飘去,有点像在跳海草舞。
海草海草~随风飘摇~~
季思危季思危和我走吧
它在半空中幽幽地打了个转,双手打开,亮出尖长的指甲,就要冲向季思危。
季思危抬眼看着它,琥珀色的眼眸里火焰跃动,面具之下,他悄无声息地弯起唇角,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刀背。
手腕轻巧一旋,一丝红色光芒掠过刀锋。
红芒映入眼睛,白影瞳孔骤然一缩,在空中生生来了个急刹车,双手生硬地摊开,微微颤抖着伸了个懒腰。
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白影失落地耷拉着脑袋,一头扎进老榕树的树干里,旋即消失。
这个时候,它倒是不敢叫季思危跟它走,陪它玩了。
有的鬼怪表面看起来凶恶可怖,内心其实
怂炸。
季思危和小木偶各个方面差异都很大,吓唬弱小鬼魂的模样倒是一模一样。
那道白影遁走后,危险并没有彻底消失。
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臭味,季思危眼神一凛,迅速寻向怪味的源头。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低垂着头,悬浮在小哑巴的旁边,看不清脸,她的双膝之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碾烂了,血水沿着腐烂破损的身体滴落在地面上。
这鬼魂死后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怨气又重又凶。
被她缠上,凶多吉少。
小哑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察觉。
发现季思危在看自己,小哑巴眼睛弯了弯,大概是在笑。
但,当小哑巴看清季思危的眼神后,眼里那抹淡淡的笑意瞬间凝固了。
小哑巴可能觉得冷,抬手搓了搓手臂,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能不冷吗,满身血水的女鬼都快贴在他身上了。
小哑巴的手穿过女鬼的身体,体温剧烈下降,连手掌都开始发白,身体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他察觉到了异样,看着季思危的眼睛有一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双戴着银环的青白色细长手掌幽幽地抚上小哑巴的面具,马上就要揭下面具。
手拿开。
声音不大不小,语调却冷漠得令听者心里打颤。
下一刻,通体漆黑的长刀带着风声呼啸而去,径直斩向不断贴向小哑巴的断腿女鬼。
小哑巴眼下只能信任季思危,在季思危挥刀向他时,他闭上眼睛,却没有后却半步。
红色的血雾从掌心涌出,缠绕上刀刃,在上面绘出大片的复杂图腾。
断腿女鬼猛然撤回手臂,整个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一推,重重地摔向地面。
那股力量迫使断腿女鬼向后擦行了好几米,在地面上擦出一条血路。
断腿女鬼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双手以诡异的角度趁在地面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湿哒哒的长发下,露出一小片惨白的皮肤和一只发散着绿色幽光的眼睛,不甘地看着季思危。
季思危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刀锋。
断腿女鬼眼神重重一颤,飞快地背过身,跌跌撞撞地跃上半空,消失于黑夜之下。
刺骨的寒冷好像凭空消失了,小哑巴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把目光再次投向季思危。
他坐在轮椅上,一寸未动,双手稳稳握住缠着红线的刀柄,白色面具上火光流动,暗处的眼睛里蕴着一团暗光闪烁的血雾。
小哑巴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普通人的眼睛,会发红光吗?
没事了,她离开了。
季思危收起长刀,淡淡说道。
眼睛里的血雾渐渐平息下去。
这位小哥,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一个村民代表走了过来,模仿季思危的姿势,以手当刀,朝空中劈了一下,语气十分不解。
村民们看不见断腿女鬼,在他们眼中,季思危就是忽然朝着空气劈了一刀。
有蚊子。
季思危神色不动地答道。
村民:打一只蚊子,你要用这么长一把刀?
季思危:手短。
村民:
你变强了。阿命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轻快笑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见长了。
祭拜完老榕树之后,红面具又带着队伍往寨子外面走去。
看方向,应该是去那片坟地。
第35章 面具
夜晚的树林里,稀稀落落的月光透过树冠的缝隙落在地上,与坟间幽绿的磷火交织。竖在坟前的幡随风拂动,林子里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鸦叫声。
不多时,林子外面响起一连串脚步声,以及清脆的铃铛声。火光从地平线上冒出头来,持着火把,戴着白色面具的寨民依次出现,踏入林子里。
寨民们走的这条路,就是季思危来时的路。
他记得,一直往前走,会出现一个清澈的湖。
不知道这场流动法事的尽头是哪里,自从踏进这片林子后,季思危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每次都很准。
走在前方的寨民边走边撒一种圆形方孔的纸钱,纸钱在风中簌簌作响,有的恰好撞到寨民的火把上,蹭的一下就点燃了,如一只只火蝴蝶旋转飞舞,顷刻化作一团飞灰,挥洒在空中。
也许是意识到这样很容易引发山火,领头的红面具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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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险境——苏冬至(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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