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方刮来的风里混进了模模糊糊的哭声,天花上的声控灯像被人按了快进,突然之间,频频闪烁。
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整层楼完全变了个样。
在灯灭的一瞬间,一只黑色的手从画里伸出来,尖长的指甲弯曲着,像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又迅速地去勾季思危的手臂。
季思危眼睛都不眨,手腕一翻,水果刀上的图腾倏然亮起,裹着淡淡的血雾斩在黑色长手的手腕上。
黑色长手的手腕破开一个大口,红色黏液滴落在地,一股恶臭弥散出来,画里传出一声尖细的尖叫,断手像蛇一样速速溜进画里。
负三楼,果然不止住着八恶徒。
这里是鬼怪的风水宝地,养着不知道多少邪祟。
再不松松筋骨,贫道就要睡着了。
青年道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手伸进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伸出手时,指间夹着一道符纸。
两指轻轻一晃,符纸上跃出一簇火苗,他直视前方,随意地抛出符纸,轻喝一声:
火来!
符纸上的火越来越烈,乘着阴风越滚越大,炽热的火光照亮了半条长廊。
黑暗容易藏匿危险,光亮却让危险暴露无遗。
长廊两边,一个个长相丑陋的人从画纸里探出上半身,它们怨毒地看着道士,混沌的眼睛中除了对火本能地恐惧外,只有一种情绪格外清晰。
那是对生的渴望,嫉妒,贪婪。
即使被火光灼伤,它们也仍旧伸着一双双如影子一般的手扒住墙壁,从画框里钻出来,用尽全力去勾青年道士的手。
青年道士冷笑着,挥刀斩断那些企图靠近他的鬼手,动作干脆利落,一刀解决好几个。
这些画中鬼的目标是青年道士这个大活人。
画中鬼实力不强,可能还有点傻,竟然不怕小木偶和青年道士,只知道不要命地往前凑。
季思危、秃头阿伯和青年道士待在一起,也享受到了画中鬼群起而攻之的豪华待遇。
它们下半身被禁锢在了画中,活动的范围有限,季思危反握着刀,匀速向前,毫不客气地斩向那些伸向自己的鬼手。
瞄准它们最脆弱最纤细的手腕,下手又快又狠。
他眉间映着明亮温暖的火光,眼神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发寒。
小木偶飞在他身侧,并没有过多干涉。
只是偶尔为他鼓鼓掌这样。
秃头阿伯怕青年道士误伤自己,又怕画中鬼鬼多势众把自己这把老骨头撕碎了,愁眉苦脸地跟在季思危后面,蛇皮走位,避开那些鬼手。
长廊里回荡着痛苦的惨叫,恶臭席卷每一个角落,季思危感觉自己要被熏死了。
留着你们迟早出事,一把火全烧掉算了。青年道士大概也是被熏怕了,不再用怀柔手段,用了狠招,他把刀横在身前,沉声道:火散!
悬在空中的火球剧烈的跳动着,倏然分散成无数个细小的火球,在半空中徜徉,分别射向每一幅画像里面。
画纸遇火就着,画中鬼们尖声尖叫,挣扎着想逃离火源,却没有办法挣脱,最后被大火烧成一缕缕黑烟。
季思危没想到青年道士会直接用火烧,怔了一下,目光转向青年道士,缓缓道:还好这一层没有装自动消防报警系统。
靓仔道士,你这火能不能收一收,我快不行了。
秃头阿伯弱唧唧地问道。
青年道士放下长刀,轻声道:收。
墙上的火应声熄灭,长廊只剩下头顶一盏冷白的灯光,寂静无比。
方才那一幕,仿佛不曾发生过。
长廊的尽头,是一座木牌坊。
上面用草书写着镇邪二字。
气势恢宏的牌坊立在这么狭窄的楼层里,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更怪异的是,牌坊两边各立着一副高大戴着面具的盔甲,手中竖握着一把重剑。
也许是从长廊里出来的后遗症,季思危感觉,每当自己看向盔甲的面具时,面具也在与自己对视。
面具眼睛的位置上,明明只是两个黑洞。
难道盔甲里面有人?
越是这么想,季思危就越挪不开视线。
我们已经来到这座广场的核心地带。青年道士走近两步,抬起黑刀,刀尖指向牌坊中央:进了这道门,生死有命。
就在这时,季思危发现,立在青年道士旁边的盔甲的眼睛处,亮起了幽幽的绿色!
小心!盔甲里面有东西!
季思危扬声提醒。
与此同时,盔甲发出一声吼叫,挥起重剑斩向青年道士。
盔甲与剑看似笨重,动作却轻快迅速。
青年道士眼神一凛,敏捷地侧身后退,险险避开剑锋方向。
重剑擦着他的衣服重重斩在地板上,砖石崩裂,整个地面随之一荡。
青年道士的上衣被那杀气直接削破,受了轻微的皮肉伤。
那盔甲一击不中后,又迅速拔起剑,横扫而出
青年道士有了防备,挥刀挡住来势汹汹的重剑,刀刃碰撞,刹那间火花四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两股力量相抗衡时,另一具盔甲的眼睛也缓缓地亮了起来!
道士,另一具也醒了,快告诉我,怎么帮你!
季思危看着自己手上的短刀,发现自己冲上去只是去送人头,于是干脆直接问青年道士。
你包里的黄符!滴一滴血在符纸上面,喊一声符去!向着盔甲扔出来!青年道士手上青筋暴起,冷汗浸湿了鬓角,语调也有些不稳。
血
张阿婆说过,如果流血了,鬼怪就能发现他的生气,假死药就算失效了。
后生仔,三思而后行!
秃头阿伯知道内情,连忙提醒道。
小木偶也开始在季思危面前不安地飞来飞去,大概是在阻止他。
第二具盔甲挥起了手中的剑,一步一步向着青年道士走去。
以青年道士的的战斗力,一起同行比假死药的作用大多了。
况且青年道士帮他许多。
于情于理,这血也得流。
季思危取出两张符纸,用水果刀割破指尖,血滴在符纸上,缓缓晕开,冷冷的流光在眼眸中打转,季思危对准那两具盔甲扔出符纸,扬声道:符,去!
一声令下,黄色符纸如两架纸飞机,快速地飞向空中,朝着两具盔甲而去。
青年道士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收得一干二净,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紧咬着牙关,这次是他太失策,竟然没察觉到异样,导致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一直被凶猛攻击,才难以反抗。
千钧一发的时刻,被鲜血染红的符纸轻飘飘地落在了两具盔甲的脑袋上。
它们就像被点了穴,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青年道士小心地撤下自己的刀,缓缓退后。
靓仔,谢了。青年道士握起拳头,放到季思危面前,脸上是劫后余生的释然:欠你人情了。
季思危握拳与之一碰,笑了笑:少废话。
秃头阿伯这才发现自己捏了一手汗,不由得感叹了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还没歇上一歇,那两具盔甲又发出了些动静,抬头一看,只见它们正在运转指套,不过一会儿就冲出禁锢。
糟糕,这两货戾气太重,符压不住。
青年道士把刀竖在身前,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尽全力。
那两具盔甲重新站了起来,转头看着青年道士和季思危,抬起剑
两道流光忽然从背后的长廊里射出,在半空中分开,分别射向两具盔甲的面具的眉心处。
死扑街,我竟然敢欺负我师侄!
人影一闪,来者竟已经去到两具盔甲面前,手上拿着什么武器疯狂地攻击它们!
又要威又要戴头盔,我这就送你们去投胎
他手中的武器散发着一阵红光,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那两具盔甲身上的戾气渐渐变弱,眼中的幽光消失。
没了戾气支撑,盔甲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哗啦啦地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来者这才站了起来,转头看着季思危,笑着打了声招呼:嗨,靓仔又见面了。
季思危惊讶地睁了睁眼睛,脑海中的某张脸变得越来越清晰这个人,竟然是在门口给自己发传单的大叔!
而且传单大叔手上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只拖鞋!
传单大叔把拖鞋扔在地上,穿好,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师叔,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青年道士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满。
不好意思啊嚣嚣,我本来准时到了,但途中助人为乐帮别人发了发传单,然后下雨了我就回家收衣服了,顺便去收了收两栋楼的租然后就来晚了
传单大叔嘿嘿地笑了起来,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连笑起来都没什么特别的。
师叔,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嚣嚣!叫我叶嚣!
大名为叶嚣的青年道士对着他师叔竖起了刀。
好吧,嚣嚣。
传单大叔笑着把他的刀按下。
季思危看了叶嚣一眼:冒昧问一下,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深夜?
叶嚣皱了皱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季思危:一定是因为生你的时候太饿了,刚好想吃夜宵,就给你取了夜宵这个名字。
传单大叔夸张地鼓了鼓掌:猜对了,要不是我拦了一下他爸妈,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叶叉烧了。
传单大叔按下叶嚣再次竖起的刀,看向牌坊里面,带着笑意说:该办正事了。
办完正事,去吃宵夜,我请客。
第27章 尸骨堆
师叔且慢,我突然想起,你刚刚和他说又见面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叶嚣收起黑色长刀,看着传单大叔,一脸不解地问道。
噢是这样,我帮一个阿婆发传单的时候见这个靓仔命格不凡,就给他发了几张传单
传单大叔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这些符纸就是大叔给我发的传单。季思危把剩下的符纸拿出来,笑了笑:大叔说得对,这些传单确实有用,幸好有它们,我才能顺利来到这里。
难怪我觉得这些符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盲猜也能猜中驱动符纸的咒语。叶嚣啧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传单大叔:你那么小气,居然会免费送一把符给第一次见的人,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合眼缘就送了呗,不过传单大叔话音一顿,指了指叶嚣被盔甲鬼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师侄你不觉得冷吗?你们年轻人的时尚我也是看不懂了。
叶嚣克制住再次想抬刀的冲动,默念五遍尊老爱幼之后,语调温和地和传单大叔说:我有一件正事要跟你说。
传单大叔点头:说。
这个靓仔在这里吃了假死药,现在中了诅咒,正在慢慢变成活死人,连影子都没有了。叶嚣扬了扬下巴,示意传单大叔看向季思危,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有没有办法解他身上的诅咒?
还真的没有影子了,身上有生气,不像吃了假死药传单大叔慢慢眯起眼睛,目光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季思危染血的手指上,了然道:原来是露了血光,这就解释得通了。
道长,这个后生仔还有没有得救?
秃头阿伯幽幽地从季思危的轮椅后面探出头来,一脸忧愁地看着传单大叔,眼里尽是担忧。
只见过怨鬼害人,我这还是第一次见怨鬼担心人安危。
叶嚣挑了挑眉。
你还得修行呀,鬼和人没什么太大区别,也分善恶。
传单大叔笑得两眼弯了起来,慢慢悠悠地踱步至秃头阿伯面前,抬起双指,与秃头阿伯的脖子齐平,在空中虚虚一点,声音浑厚沉静:金光速现。
秃头阿伯以为传单大叔要顺手把自己收了,害怕得后退了几步。
一股柔和的力量以传单大叔的指腹为中心波动,一束淡淡的金色光芒自指腹中射出,落在秃头阿伯的脖子上。
金光像一根绳索,温温柔柔地绕了秃头阿伯的脖子一周,被新娘鬼用血线勒得凹进去一圈的勒痕渐渐消失。
变得透明的身体也慢慢恢复正常。
带着伤去投胎,下辈子要吃很多苦头的。
传单大叔收回手,看着秃头阿伯变得越来越清晰的身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秃头阿伯还在状况之外,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实质化的手,连忙抽出挂在脖子上戒指。
它恢复得完好如初。
秃头阿伯发出土拨鼠尖叫,不停道谢,激动得差点把传单大叔抱起来转圈圈。
季思危知道这枚戒指对秃头阿伯多重要。所以完全能理解他的喜悦,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师叔叶嚣皱起眉头,指着被传单大叔遗忘的季思危说:时间宝贵,你要救的,是他。
道长,你神通那么大,快救救后生仔吧,他要是有事,我实在良心不安啊。
秃头阿伯期待地看着传单大叔。
传单大叔挪开目光,再次看向季思危。
季思危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上,白衣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毯子上的小木偶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煞气,这些气息混合掺杂,围绕着季思危,却没有遮掩住他身上干净的书卷气。
大叔,我还有救吗?
缄默了一会儿,季思危对上传单大叔的视线,眼里一片真诚。
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传单大叔闭上眼睛,屈指算了半晌,转身指着木牌坊说:进里面去吧,时机到了,救你的东西自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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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险境——苏冬至(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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