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猛然一晃,险些倾翻。
这一晃,季思危的心率瞬间飙高了。
侧头一看,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季思危撞见一张被挖去双目的死气沉沉的脸。
尽管他对这种场面有了些许免疫力,胃部还是对此产生了不适感。
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几乎要怼到季思危的脸上,鬼魂的额头被尖锐的东西砸得稀碎,眼睛的位置上只有两个很大的血洞。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季思危小心翼翼地用手捂住嘴巴,食指与拇指捏住鼻孔,身体微微向另一边仰去。
我刚刚明明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奇怪去哪里了
这个失眼鬼魂好像因为看不到,所以嗅觉格外的敏锐。
而且十分执着。
这位先生,哪里有活人啊,你闻错了秃头阿伯按住失眼鬼魂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把他带向自己那边,笑呵呵地说:鬼市快开张了,你再不走快点,靓货都被别人抢光啦。
我会闻错?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
失眼鬼魂语气很不爽,说话间抬起肿胀发白的手掌,在半空中摸索。
说没有就没有,你这人怎么这样,凭空耽误我们的时间。
秃头阿伯及时挡住失眼鬼魂的手,语气故作不满,脸上却没有不耐烦,而是有些急躁。
可能是怕在这里再耽误下去,再生变故。
我说有就有。
失眼鬼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突然和秃头阿伯杠上了,一胖一瘦两只手在空中交握,暗暗较劲。
不知道的鬼看了,还以为他们在拜把子。
可能这画面太过稀奇,竟然还吸引了几个路过的鬼魂停下来围观。
他们掰手腕没关系,季思危可就遭殃了。
因为用力过猛,失眼鬼手上的伤口噗呲一声,崩裂了好几处,大量的血液沿着变形得像麻花一样的手臂缓缓滴落滴落
滴落在季思危的衣服上。
衣服又脏了。
捏着鼻子,又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越来越脏,季思危蹙起眉头,看起来很委屈。
有活人!我真的闻到了!失眼鬼魂暗自用力,不服气地嚷嚷:我拿我的眼睛发誓!
活人?哪里有活人?
天啊听说有活人混进彼岸花廊道了
活人在哪里?在哪里?
围观拜把子的鬼魂们闻言具是一惊,开始窃窃私语。
路过的鬼魂听到窃窃私语之后,忽然停下脚步,纷纷向人群靠拢。
然后,以这一小撮鬼魂为中心的一圈鬼魂都停了下来。
空气中像是有一种无形的传染病在蔓延,不过几秒,整个廊道里的鬼魂全部停下脚步,齐刷刷地转回头。
活人活人
一张张诡异恐怖的脸上露出一种渴望又贪婪的神色,它们像蛇一样伸长脖子,试图寻找着混进来的那个活人。
看着挤在一起,密密麻麻,恐怖且不带重复的一张张鬼脸,季思危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患上了密集恐惧症。
神经因为这密集的场面而绷得死紧。
果然如秃头阿伯所言,那部死灵专用的电梯会屏蔽身上的生气,他又非常幸运地遇到了比较善意的新死鬼,才能毫发无损地来到这里。
墙壁上的灯火不知何时由暖色变成了幽幽的青色,剧烈地跳动着。
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冒出了一些淡淡的影子。
季思危总觉得再拖下去,砌进墙壁之中的东西就要爬出来了。
这真是不太美好的想象。
秃头阿伯也不太淡定。
在这里混了二三十年鬼生,秃头阿伯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
光滑的脑壳上冒出一片冷汗,脸因为紧张而涨成了猪肝色。
他紧张季思危的生死如果季思危死在这里,下一个时机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
想到这里,他连手都在抖。
但失眼鬼魂什么也看不见,也确实没什么可畏惧的,所以他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和秃头阿伯的掰手腕上。
哈哈哈哈哈我还有一只手!没想到吧?我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失眼鬼魂得意地笑着,飞快地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扫向季思危的方向。
季思危早就冷静了下来,一直处在高度戒备状态,失眼鬼魂的手一动,他的水果刀就挥了过去。
利刃划破皮肉,散发灼灼气息。
血液沿着刀刃上的图腾徐徐流动,整个刀身泛着一种介于肃穆与妖异之间的光。
谁?!
失眼鬼魂痛呼一声,把手缩了回去,没有眼睛的脸慌忙地东张西望,又惊又愤怒。
如果失眼鬼魂能看得见,他就会发现,在距离他非常近的地方,一个眉眼英气的少年正竖着一把水果刀,目光沉沉地直视他。
只要他再次发出攻击,少年就会毫不犹豫地一刀扎进他的心脏。
但他看不见。
所以他动了。
管你是谁!我要杀了你!
身上怨气刹那间凝结成杀气,失眼鬼魂愤怒地吼了一声,爆发出的鬼气竟冲破了秃头阿伯的桎梏。
骨刺一样的手化成勾,带着阴风呼啸而来。
小心!秃头阿伯第一时间伸出震得发麻的手,再次拖住失眼鬼魂的手臂。
这一拖,给了季思危一个绝佳的机会。
鬼气扑面,季思危一直捂着脸,看不出情绪,只有眼神凌厉得令人心惊。
手起刀落,锋利的水果刀虚影一晃,直接洞穿了失眼鬼魂的心脏。
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失眼鬼魂张着嘴,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就渐渐虚化,最后消散在了空气中。
解决掉失眼鬼魂后,场面并没有好转多少。
堵在彼岸花廊道里的鬼魂仍在寻找着混进来的活人。
这边发生躁动后,更是被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阴气太盛,体温在持续下降。
季思危身上很冷,他现在已经不好奇负二楼里孤魂野鬼的数量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靓仔吗?秃头阿伯抹掉脑门上的汗,顺便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推开前面的鬼魂,准备手动开出一条路:让开让开
效果微乎其微。
季思危觉得自己憋气已经快到极限了。
缺氧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要不直接碾出去吧,他想。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脑海,胸前的背包就像感应到了他的情绪一样,倏然一动,暗红色的光芒如波涛一样汹涌而出。
红芒拍打在前面的鬼魂身上,直接把它们冲撞出几米之外,连带着撞翻了堵在前面的两排鬼魂。
挤在一起的鬼魂就像紧挨着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带一个,摔了一地,也摔出了一条通道。
希望再次出现,秃头阿伯眼睛又亮了起来,马上推着季思危的轮椅,疯狂地向着廊道外奔去。
一双双鬼手从各种地方伸出来,它们呜呜咽咽地哭着,想拖住季思危的轮椅。
滚!!
男孩的声音凭空响起,在长长的廊道里回荡,无形的煞气席卷向每一个角落。
凶巴巴的,很不好惹。
声音一出,原本一直窃窃私语的鬼魂们不约而同地噤声,那一双双脏兮兮的鬼手也飞快地藏了起来。
前路变得顺畅无比。
小木偶除了念自己的名字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滚。
它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震慑比自己弱的鬼魂了。
季思危心情有些复杂。
在秃头阿伯的协助下,轮椅突破了最快时速,一个朴实无华的轮椅,愣是开出了极限赛车的感觉。
风很大,周围的鬼魂不多,季思危趁机换了口气。
越往前行,灯光越明亮,路上的彼岸花花瓣也越来越多,穿过一个关隘后,面前豁然开朗。
负二楼的全貌,第一次展现在季思危面前。
负二楼和负一楼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也是进门就是楼梯,只是灯光更冷一些。
入门处立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血淋淋的几个大字:今日开市。
负二楼的中庭以及中庭四周和负一楼一样,也是商场,只是开店的和服务的都是死灵罢了。
有趣的是,和门可罗雀的负一楼不同,这里开张的商铺比负一楼多,而且生意兴隆。
每个店铺前挂着一只惨白的大灯笼,上方写着魂来二字。
灯笼里面烛火跳动,光亮幽幽。
商场上人来人往,有的怪模怪样,有的和普通人并无二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出了死灵电梯以后,身上那种吸引鬼怪靠近的气息突然消失了。秃头阿伯压低声音说:现在没时间查清楚问题所在,你现在赶紧换气,等会儿我们一口气冲到到三号店铺。
等季思危缓过来后,秃头阿伯在前面带路,径直穿过中庭,直奔三号店铺。
好在这一路没有再发生意外,他们很顺利地到达了那家店铺。
三号店铺的门面经过精心设计,看起来很有格调,在一片雷同的店铺中格外扎眼。
这样的店铺,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轮椅刚刚在店铺前停稳,玻璃声控门自动打开。
秃头阿伯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店铺里面没有人,桌上的茶却冒着烟雾,显然是新泡的。
商品不多,两边的墙上陈列着各种各样放在玻璃罐里的茶叶,不像商店,更像一家茶馆。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到处都散发着腐臭的地下层,这家店里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张阿婆,有单大生意你做不做?
门缓缓关闭,秃头阿伯找张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喊了一声。
里间传出一声冷哼。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胆子真大,活人也敢往我这里带。
里间的帘幕揭开,抱着布偶猫的美艳女人从后边聘聘袅袅地走了出来。
哟,这后生倒是长得俊秀。
女人轻柔地抚摸着手中的猫咪,挑起唇角,仪态优雅地落座。
原本听秃头阿伯喊阿婆,季思危还以为老板是个老婆婆,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年轻,这令他有些惊讶。
整个鬼市,只有你有这本事,自然只能往你这里带。秃头阿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好茶。
你这般牛饮,倒是糟蹋了好茶。
张阿婆哼了一声。
怀里的猫也跟着懒懒地喵了一声,连斜眼看向秃头阿伯的眼神都和主人一模一样。
没时间了,这单生意做不做,给个准话。
秃头阿伯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阿婆没着急回答,她深深地望了季思危一眼。
这单生意做得过。张阿婆站起身,率先走向里间:过来。
她打了个响指,玻璃门自动落锁,屋里的窗帘应声落下。
此刻,这家店对外打了烊。
里间的空间竟然很大,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多而不乱。
镶嵌着眼睛的古董镜,栩栩如生的人偶,会自动翻页的书本,长了张人脸的石头
简直像一个小型博物馆。
张阿婆走到药材格子柜前,口中念念有词,墙上一个小木格应声打开,一个小红纸包凭空浮起,径直飞到她的掌心中。
你们想要的就是这个吧。张阿婆似乎能洞察人心:假死药丸,偷渡鬼城必备良药。
这个价格可不便宜。涂着暗红色指甲的纤细长指轻轻夹着红纸包,张阿婆扬起妩媚的狐狸眼:确定要买?
他是个活人,你要多少金银财宝,让他烧给你就是了。
秃头阿伯说道。
我守在这里,遇到活人的机会可不多,怎么能就这样浪费掉了呢,我又不是贪财的俗人。
张阿婆灿然一笑,望着季思危的眼睛,用轻而认真的声音说:后生仔,你想要这包药的话,就答应我,出去以后,送一束黄色康乃馨到我坟前。我啊,实在太多年没有收到新鲜的花,都快忘记花的味道了。
季思危以为按照商人本性,张阿婆会狮子大开口,提出一个代价很大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请他送一束花。
自然可以,请问你的坟在哪里?
季思危应下了这个交易条件。
就在天湾山半山腰,我的名字叫张玥吟,那里坟不多,你去了自然就能找到。张阿婆体贴地说:你腿脚不便,差人去送也可以。
季思危点头:记下了。
呀,既然都那么辛苦地爬上山了,那就再顺便烧点金银财宝吧,最好烧几辆车,挑贵的买知道吧。也不用太多,烧个一车两车的分量就可以了,我这里地方小,也放不下太多。
张阿婆笑着补充道。
秃头阿伯:你不是说自己不是贪财的俗人吗?怎么打脸那么快。
只是顺便嘛张阿婆轻轻抚着布偶猫的下巴:你知不知道,养猫,很烧钱的。
秃头阿伯:好吧,这是正当理由。
你放心。季思危看向张阿婆:只要我活着出去,一定会做到我应下的事。
给。张阿婆满意地点头,把药抛给季思危:吃一颗,这药阴气重,你回去要喝点姜茶。
季思危接住药,道了声谢谢。
拆开红纸,里面躺着三颗平平无奇的小丸子。
季思危有意把握着小丸子的手放到背包上方,见小木偶对它没有什么反应后,才吞了一颗。
药丸味苦,微涩,入口即化,像一股冷流,沿着喉咙侵入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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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险境——苏冬至(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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