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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一看鬼舞辻无惨皱眉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又要发火了,索性他对于哄无惨这项技能已经得心应手,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就开始耐心的解释。
    我想着大人这两天咳嗽的严重,所以特地向医生要了些止咳的药。
    看着大人难受的样子,我很担心。
    月牙怀中的药包实在明显,鬼舞辻无惨一眼就瞧见了。看着月牙不曾掺假真心实意的眼神,原本因为月牙不在而烦躁的心情略略有些平复,阴沉的脸色也恢复了许多。
    嗯。无惨矜贵地点点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滚出去吧。无惨命令道。
    所有佣人如蒙大赦,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千恩万谢然后屁滚尿流的跑出了院子。
    大人现在咳嗽严重吗。月牙关心的问,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比起其他人恐惧而惊慌的话语让无惨感觉舒服多了。
    还好。无惨不欲多言,皱着眉头压下了喉咙中蠢蠢欲动的痒意。
    无惨不经意的看了月牙一眼,视线却落到了月牙脖颈处被衣料遮掩的若隐若现的伤疤。
    为什么有疤?无惨下意识的一问,随即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冻结一般僵在了脸上。
    没法去掉吗?
    月牙摇摇头,医生说去不了的。
    无惨周身的气势变得有些沉郁,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月牙脖颈上显出了几分复杂。
    现在气温尚可,若是太阳一落,寒气出来了咳嗽就要严重了,我现在给大人熬药可以吗?月牙一副天真纯粹的模样,他在无惨面前的样子和在其他人面前总是有些不同的,而无惨总是吃这一套。
    嗯。无惨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就在月牙起身去熬药的时候,无惨又叫住了月牙。
    我看着你熬药。轻咳两声,无惨微微偏过头,脸颊带上了些许的红晕。
    无惨是说不出口他不想让月牙离开他视线的话的。
    月牙看到了无惨脸颊上的红晕时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未变的同意了。
    好的,大人。
    第9章
    因为无惨的命令,很快院子里就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炉灶,灿烂的阳光穿过院中的茂密的树木落下细碎的光点,月牙就在那里认真的熬煮着止咳的药物。
    无惨并不想进去屋子里,他坐在缘侧,玫红色的眸子看着远处,也不知道是在看阳光还是再看月牙。
    难以抑制的痒意从咽喉蔓延,白色的蝙蝠扇挡在嘴前却根本无法阻挡随之而来的咳嗽,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无惨无力的倚靠在柱子上。
    若是寻常人咳嗽,并不会有多么难过,但是对于鬼舞辻无惨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对五脏六腑的折磨。
    院子里的其他人因为恐惧无惨,并没有人敢上前劝告无惨不要在院子里呆着,照他们在无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的经验来说,没有无惨的命令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因为在鬼舞辻无惨这种不讲理的人眼里,你的好意劝告都是居高临下地命令。
    但是有一个人是不同的。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佣人们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正熬煮着药的月牙,果然,就在听到无惨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之后,他搅拌的手一停,然后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把熬药的事情交代清楚后,月牙就径直地朝无惨走去了。
    大人。
    月牙用手轻轻地扶住了倚靠在木柱旁的无惨,一脸忧心而愧疚地说道:是我熬药时炭火燃烧产生的灰尘引起大人咳嗽吗?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在院子里熬药了,让大人难受并不是月牙想看到的。
    苍白但修长的指节紧紧地攥住了月牙的衣袖,指间的触感粗糙,但是无惨依然感觉得到在月牙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这是他从来也没有感受到的温度。
    产屋敷家是豪门大族,他从小体会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父母兄长的担忧疼爱,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和贵族的规矩,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从未和人亲近过,就算是父母兄长和他相处也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算所有人都在说父母是如何如何地疼爱他,但是无惨却只感觉那种疼爱虚无缥缈,就好像枝头的樱花,不过短短十几日就开始随风而落。
    不用。
    痒意衰退,无惨喘息着说:我回房间吧。
    月牙嘴角微微一翘,随即又变为一副担忧的模样,月牙让无惨扶着他的身体使力从地上站起然后缓缓的回到了房间。
    院里的佣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若是无惨不听劝告执意坐在外面病情加重,那么最后要承受苦果的也只有这些没有好好劝告主人的佣人。身为高高在上的贵族的产屋敷家主他们可不会管区区佣人有什么理由,没有做好应该做的事的佣人自然要承担相应的处罚。
    但是幸好月牙来了。
    将无惨扶进房间后不久,月牙就从里面出来了,让原本替他守着药的佣人退下,月牙看着药熬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就将火熄灭,将药盛了出来。
    刚熬好的药还带着烫人的温度,将药碗放在卓袱台上,月牙端着卓袱台就准备去找无惨,走到一半月牙忽然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朝院里的人笑了笑,说道:没有工作的就离开吧,今天需要守夜的人留下。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月牙却比这些佣人更有威慑力。
    没有事需要做的人如蒙大赦般的快速离开了,需要守夜的人却哭丧着脸留在原地。
    *
    端着卓袱台站在门外,月牙清了清嗓子然后提高声音说道:无惨大人,药已经熬好了。
    屋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不过片刻月牙就听到了无惨的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月牙拉开门进去,无惨正坐在书桌后提着笔在纸上写字,听到月牙进来的声响,无惨将笔轻轻搁置在一旁,抬起头看向月牙,目光落在卓袱台上正缭绕着白色雾气的黑色药汁,无惨眉头微皱,仿佛能闻到碗中汤药的苦味。
    没有人会喜欢喝药,自然也没有人喜欢喝药时的苦涩,喝了十几年的无惨尤甚,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而已。
    将药碗放在一旁,月牙用汤勺轻轻搅拌将热气散开,将药碗端在无惨面前,月牙看着无惨,脸上露出纯稚的微笑。
    大人,要喝药吗?
    无惨没有表现出对这碗药的厌恶,单手接过药碗就缓缓地喝了一口,他本以为入口会是苦涩难咽的汤药,但是唇齿之间品尝到的却是淡淡的清甜。
    为什么无惨皱紧的眉头被抚平,他看向了月牙眼里露出几分讶异。
    怎么是甜的?
    月牙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下了头,我看到大人喝药的时候并不开心,所以想着大人应该不喜欢苦药才是。
    所以我向医生要求要了一些不苦的药,大人喜欢吗?
    无惨没有说话,玫红的眼睛看着垂着头的月牙,神色复杂难辨。
    擅自揣测我的心思。无惨将药碗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怒气。
    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
    不喜欢苦涩的药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对于无惨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被一个小小的侍从发现并且提出来就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了,但是比起怒火,无惨并没有发现自己心中更多的是羞恼。
    他以为自己是在对月牙擅作主张发脾气,实际上不过是发现自己在月牙面前如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而冒起的羞恼,明明自己要比他大不是吗?
    月牙嘴角的笑一僵,心说这位小少爷真是无理取闹的可以,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心理年龄却幼稚的像个孩子。
    若是可能月牙真想撂挑子说不干了,但是他一向能忍,对无惨说道:是我的错,大人。擅自揣测大人的想法本就是大忌,但是我却在大人的放纵下得意忘形了。
    说罢微微抬起头,猫眼里迅速的飘起淡淡的水雾,好像下一瞬就能落下泪来。
    含泪的微笑是很美的,但是泪里看人却更加让人动容。
    若是您不喜欢这个药,我以后就不做了。
    说完月牙就想将桌上的药碗端下,他的动作很快,可是无惨比他更快,在月牙指尖触碰到药碗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就已经握住了月牙的手臂。
    哭什么。无惨有些烦,觉得月牙果然是小孩子眼泪说来就来,明明之前还敢对自己的脖子下刀子,现在不过就是他的一句话就哭了,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眼泪给我收回去。
    说完,无惨又像是不耐烦地说道:留下吧,我喝。
    收回手,月牙俯下身子轻轻地笑。
    好的,大人。
    起来,以后不用跪了。无惨捧起药碗像是不经意的说:麻烦。
    月牙抬起头看着无惨,弯起眼睛微微一笑,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好的,大人。
    眼泪当然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但是带泪的笑容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无惨伸出手缓缓地触及月牙顺着脸庞留到下巴的泪水,指尖上的眼泪和他的手一样冰冷,无惨心里还有些失望地想月牙的眼泪居然不是热的。
    因为眼泪冷的很快嘛。月牙笑着说道。
    无惨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把这话说了出来。
    月牙看着无惨脸上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伸出手握住了无惨还放在他的脸上的冰冷的手笑着说道:大人,眼泪是冷的,但是我的手和脸都是温暖的。
    掌心和手背感受到久违的暖意,不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而是真正的温暖的肌肤。
    月牙这种大胆行为本该被无惨狠狠斥责,然后让人拖出去打一顿就算打死也不为过,若是其他佣人绝对会被无惨这样对待,只是到了月牙身上却是有着许多不同了。
    若是大人冷的话,以后也可以告诉月牙。
    嗯。
    第10章
    若说这世上能够夺人性命的东西,除了杀人的利剑和穿肠的剧毒,就只剩下连铜墙铁壁也阻挡不了的流言蜚语。
    月牙在产屋敷家人人惊惧的魔鬼手下活了足有三个月,除了最开始被满身是血的抬出来之外,就再也没见过月牙受过什么伤,甚至日子一天天过去,月牙连地位和生活水平都要隐隐越出身为管事的井上一个头。
    其实想来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哄主人开心这也是各凭本事,你有本事你自然上位,只是无论如何也让这些同为佣人的人不甘心的是,明明之前还不过是与他们一起当个小杂役甚至被他们隐隐有些看不起的人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爬到了他们的头顶上,甚至他们还要去巴结月牙。
    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哪里来的哪种本事哄住那个大人?
    一定是他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用那张脸爬上那位大人的床了吧?
    或许是因为月牙在的原因,无惨这几个月没再动怒杀人让这些佣人的胆子都大了起来,肆无忌惮的到处说着这些不知所谓的流言,最后竟然逐渐散布开来。
    花子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当然不信,她不相信月牙会是这些传言里形容的人,只是这些流言一旦传进了家主、夫人或者大少爷耳中,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月牙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于是在医生那里遇到来取药的月牙时,花子忍不住了。
    现在已经是初夏,太阳温暖却并不热烈,道路四周的灌木树林都开起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在温暖的阳光下肆意而灿烂的绽放着自己的美好。
    月牙伸出手摸了摸正孤零零独自绽放的一朵花,他其实并不太认得这是什么花,只是单纯觉得有些好看。因为无惨那里不许有任何花出现,只有单调乏味的碧绿。
    花上正趴着一只蚂蚁,或许是觉着有东西靠过来了,就慌乱地四处游走,结果却顺着月牙的指尖就爬上了月牙的掌心在月牙的手中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月牙凝视着在手心中左冲右撞的蚂蚁,嘴角还带着笑意。
    他想着自己最开始刚来产屋敷家这座大宅时,就和这蚂蚁一样吧。
    迷茫、弱小,轻轻一捏就会尸骨无存死得无声无息。
    只是现在却有些不同了,不,是完全不一样。
    月牙想着这两天断断续续听到的传言,无声的勾起了嘴角。
    月牙!花子隔着十几米的路程朝月牙大喊,然后提起衣摆小跑着到了月牙的身边。
    月牙听到了花子的喊声,然后将手中的蚂蚁放到了地上,然后转过身看着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的花子。
    有什么事吗?花子。
    现在月牙的声音比起刚见到无惨的那时已经好听很多了,兴许是变声期过了,声音也从最开始的稚气变得清朗动听了起来,只是一句简短的询问让花子都感觉是一种耳朵上的享受。
    但是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些。
    穿着木屐跑步并不容易,花子差点扭到了脚,所幸被月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确定花子站稳月牙便放开了手垂在身边,一只手还提着给无惨喝的药包。
    谢谢。花子站稳了向月牙道了谢,然后看着月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看到月牙那双温和的双眸花子却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还是要说的。
    花子攥紧了手,忧心地看着月牙低着声音说:这些天关于你和那位大人的流言,你知道吗?
    花子觉得月牙应该是不知道的,如果月牙知道才不会是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知道。
    你不知道花子听到月牙的回应还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直到反应过来月牙的意思。
    你知道?!!花子惊讶地说。
    可是你怎么不阻止呢?若是被家主他们听到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月牙点了点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把流言放在心上。倒是显得花子有些过于紧张担忧了,也不知道流言的中心究竟是谁。
    不用担心,只是小事,我会解决的。
    月牙向花子道了谢就准备离开了,他借着来医生这里取药的机会散散步,但是若是拖延的太久无惨大概就不会高兴了。
    可是你怎么解决啊!花子心慌意乱,她不希望月牙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流言而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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