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个亚兽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的兽人?!
除了昨天处理过的土地之外,陆迩还在普通的、没有施过草木灰的地方也起了两垄,准备用来做种植对比。
起好垄,用帐篷里看起来像是葫芦类似的瓢盛了水过来先浇一遍水,陆迩擦了擦汗,走到一旁坐下,看着整整齐齐、几乎完全平行的五道土垄,强迫症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休息了一会儿,陆迩抱起自家的猫,开始寻找可以移植过来的白根菜苗。
这个世界的白根菜偏甜一点,才初春已经有发育得比较粗大的了。陆迩挑了一些比较细嫩的幼苗,小心翼翼地挖出来,保持着根须的完整,移栽到小菜园的土垄之间。
比较大个儿的白根菜,就直接在溪水里洗净,当作午饭嚼着吃掉。
等五排土垄都栽满了白根菜,陆迩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在溪水旁边洗干净了手臂和小腿上的泥土,把小猫崽抱起来:小咪,饿了吗?
猫崽儿抬了抬耳朵,有气无力地咪呜了一声。它之前就开始感觉到饿,只是看这个亚兽自己忙得很开心,它便没有打扰,想自己去找点吃的。
他毕竟是个兽人,哪有兽人被亚兽养着的道理?
但陆迩怕小猫崽走丢遭遇危险,经常会不放心地看过去,一旦小咪有转身的迹象,他就会开口把它叫回来。
小咪无奈之下,只好坐在一旁看着陆迩忙碌。
现在忙完了,陆迩想了想,看看四下无人,对着刚才用来浇水的水瓢解开了右手包裹着指环的树叶,让指环接触到阳光。
哗啦一声,清澈的灵水瞬间涌出,涓涓流下,很快注满了一整个水瓢。
陆迩看准时机把树叶又缠了回去,阻止了灵水的进一步溢出。
轻轻喝了一小口灵水,陆迩立刻就觉得精神一振,虽然肚子仍然有饥饿的感觉,可干完农活的疲惫劳累已经一扫而空。
看了看小咪还没水瓢高的身子,陆迩担心这灵水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心里大概算了一下,用手指轻轻蘸了一下,让几滴灵水在指尖悬而未落,伸到猫崽儿面前:小咪,啊~
小咪:
这个亚兽是在羞辱他吧?
陆迩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只见小咪伸长脖子,一口咬住的他的手指!
陆迩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指避免被咬破,忽然感觉指尖一阵麻酥酥的,像挠痒痒一样,一点都不痛。
小猫崽儿的牙齿是这么软的吗?
陆迩的心里也跟着麻酥酥的。前世他养的两只猫都是成年后友人送的,他从没亲手抚养一只小猫崽过,没想到幼年期的小猫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
任由小咪咬了半天,陆迩看着那张圆圆的毛脸蛋上努力做出的凶恶表情,心里冒起甜软的泡泡,伸出左手去挠了挠它的下巴:好了,玩够了吗?爸爸要继续干活了。
小咪被挠得打了个喷嚏,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晃晃脑袋下意识松开了口。
他没有在玩,他只是怕真咬伤了这个亚兽,万一这亚兽哭起来了怎么办?
与小咪愉快地玩耍、加深主从感情后,陆迩拎起那瓢灵水,均匀地浇在了刚刚移栽好的白根菜苗上。
施过草木灰的土地浇了两垄,没施过草木灰的土地只浇一垄,两种土地各留了一垄用来做对比实验。
灵水浇下去之后,陆迩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看到那些白根菜苗迅速生长膨大、在几分钟内很快就变得白白胖胖了起来。
这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陆迩呆了半天,从前种植试验植株,最短的豆芽也要三四天,哪见过这么快膨大起来的蔬菜?
虽然对灵水能够加快植物生长有心理准备,但陆迩几十年形成的专业知识体系还是受到了冲击,不禁陷入了沉思。
小咪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在迅速成熟的大白根菜缨上嗅了嗅,扒拉了几下,没有闻到肉味,然后兴趣缺缺地坐了下来。
陆迩从沉思中惊醒,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冷静地开了口:暂且先把它当做一种促进生长的营养液,有条件的话得好好检测一下可能的成分和酸碱度,具体对植株的口味、生长周期、以及最关键的土质影响,还得认真测量。
小咪:咪呜?
这个亚兽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第5章 挠人不易
拔了两根圆胖的白根菜,陆迩在溪水洗净,咔嚓一声掰开,鲜嫩的淡白色汁水迅速渗出滴落,一股清甜的气息散发出来。
陆迩先尝了尝在原来的红土上栽种的白根菜,发现它的口感与野生的植株几乎一模一样,残渣不能下肚,像甘蔗一样嚼出汁水就要吐掉。
再尝尝在自己改良过土质的土地里种出的白根菜,陆迩惊讶地发现,改良版的甜度更好了一些,根茎本身的坚韧度也有所下降,嚼起来更轻松。
土地质量提升,根茎本身能吸收的养分增加,光合作用产生的糖分也更高。陆迩仔细对比了一下两种土地下的菜叶子,发现改良土地后种出的白根菜的菜冠也比较大,叶片深绿、生机勃勃。
小咪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听着这个亚兽那张软软的嘴唇之间吐出一连串根本听不懂的话语,碧色的大眼睛里晕晕乎乎,下意识用后腿蹬了一下额头。
目前来看,灵水对植物的生长速度有明显提升,但对于产量的影响不是决定性的,土质改良还是必选项。
陆迩最后下了结论,低下头,正好看到猫崽儿迷糊的表情,被萌得笑了起来:小咪,听得懂吗?
小咪耳朵耷拉了下来,毛茸茸的尾巴都平瘫在地上,只有尾巴尖儿还在微微地左右摆动。
听不懂也没关系,毕竟你只是一只小猫猫。陆迩捏了捏猫崽儿柔软的爪垫,凑上去蹭了蹭,还好好卷了卷那条毛茸茸的尾巴,脸上带着与刚才截然相反的幸福之色,爸爸会好好养着你的。
小咪盯着陆迩那张在自己前爪上不断蹭弄的俊秀脸庞,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耳根忍不住泛起一起红色。
这个亚兽也太、太主动了他不知道缠尾是求欢的意思吗?
一整天忙碌下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陆迩抱着猫和肥美的白根菜回到帐篷时,又看到了昨天来找茬的那个亚兽少年花尾。
花尾看到陆迩过来,冲过来,上下审视了一遍陆迩,皱着眉不善地开口:绿耳,你想好了吗?
陆迩有些疑惑:想好什么?
花尾见他脸上一片茫然,气得身后的尾巴都直了起来,恶声恶气地道:角的遗物!原本角是要跟我在一起的,偏偏首领强迫角要了你!现在角不在了,你总该把角的东西都还给我!
小咪的眼神眯了起来,微微探出一只毛爪爪,隐藏在肉垫之间的锋锐指甲弹了出来,碧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莫名其妙的亚兽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要跟他在一起了?还想侵占他的那些战利品?
陆迩虽然不知道自家猫崽儿的想法,但是他的立场倒是和猫崽儿一样,摇摇头拒绝了花尾的要求: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你。
花尾瞪大了眼睛,气冲冲地道:为什么?
他以为昨天让这个灾星不得不去借火,就该让绿耳吃到教训了才对!结果今天过来想故技重施,发现角的帐篷居然进不去了!
绿耳什么时候还会这种东西?而且他不是一直对角的东西没什么概念的吗,以前自己找各种理由从他手里换走角的遗物,他都乖乖交出来了的!
陆迩的想法不复杂,不管是从原身的记忆里、还是帐篷的原主人角在家随意摆放堆积的态度看,他都没觉得那些骨头和石头有多大的价值;只是他后面需要的农具会越来越多,这具身体如此娇弱,想自己磨骨磨石肯定是不现实的,又有灾星的名头在,其他人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这样一来,原身的兽人角留下的这些骨头和石器就弥足珍贵了,他不能轻易让出去。
何况花尾这样对原身有过长期的嘲讽与欺凌的人,哪怕他是角的前男友,陆迩也不想交给他。
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你的,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麻烦了。陆迩冷淡地回答,准备从他身边走过。
花尾气得脸通红,正要发作,眼尖地瞧见陆迩后背挂着的牛角骨,大吃一惊,失声叫出来:蛮牛的角骨?!你带出去干什么了?
挖坑。
什么?花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角好不容易才杀了那只蛮牛才拿到的战利品,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你竟然用它挖坑?!
陆迩疑惑地摸了摸背后的牛角骨,心里有些诧异:这块骨头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吗?可是他穿越过来之后,它明明被倒过来盛着一堆碎石头来着,完全看不出有原主人对它有什么特殊待遇。
花尾被陆迩这幅装蠢的模样气死了,左右看看无人,横下心来,扑上来直接抢:把它给我!角的遗物都是我的!
陆迩猝不及防被花尾狠狠一推,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矮一些的少年力气竟然如此大,让他向后踉跄了几下,噗通一下撞在身后的树上,差点摔倒,背上的牛角骨也差点被抢去。
被这么欺负,饶是陆迩平日性子不冲,现在也有些恼怒,花尾再想过来抢,他曲起肘部,想给这少年来上一下的时候,一道影子比他更快,唰地扑上去,对着花尾的脸狠狠地来了一爪子!
啊!
花尾惨叫了一声,捂着脸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虚掩着自己的脸,想碰又不敢碰,尖锐的声音充斥着害怕与愤怒,如同一柄尖刀,怒骂起来:你这灾星!混蛋!竟然敢抓伤我的脸!
陆迩被花尾高亢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还以为花尾受了多重的伤,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花尾脸上只有三道浅浅的红印子,伤口微微渗血,完全只是擦破了油皮。
小咪落在地上,舔了舔爪子,然后呸了出来,碧色的瞳孔中轻轻闪过一丝不屑:才这点伤口就叫成这个样子,还想当他的亚兽?
花尾尖锐的哭喊声吸引了附近的部落里的兽人,一个年轻的兽人凑了过来,走到花尾身边,看着花尾指着陆迩怒骂的样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小心翼翼地问:花尾,你怎么了?
有人过去,花尾仿佛一下子受了莫大的委屈,刚才还只是干嚎,现在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骤然压低了许多,抽抽噎噎地道:勇,绿耳他故意在身上藏着活的猎物,趁我过去拿东西的时候放出来抓我的脸!你看,都流血了,呜好疼!
最后这一声可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眼泪流下来淌过伤口,原本只是破了层皮、微微渗血而已,被带着咸味的眼泪一激,登时发红,疼痛也骤然放大了好几倍,让花尾漂亮的脸庞都扭曲了几分。
那年轻兽人皱了皱眉,看向了站在一旁神色淡淡的绿耳,声音隐隐带着一丝责备:绿耳,快向花尾道歉,你怎么能伤到他呢?
陆迩认出这就是昨晚借给自己火的那位兽人,本来有些冷漠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些,开口道:花尾想抢我的东西,推了我一把,才被我的猫抓伤的。
抢你东西?
那名叫勇的兽人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旁的花尾发出又一声尖叫:明明是你说要把角的东西送给我,我才过去的!不然谁愿意接近你这个灾星!
陆迩对花尾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叹为观止,看勇似乎更倾向于相信花尾的样子,皱了皱眉,俯下身把猫崽儿重新抱起来,看向花尾,淡淡地道:角是我的兽人,我为什么要把角的东西送给你?小咪只是一只小猫崽,我哪能指使它攻击你?要不是你突然推我,它也不会对你动手。
说完他提了提被刚才花尾猛推而有些垂下的兽皮披肩,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咪昂起的脑袋。
你
花尾一时噎住。按照以前的经验,绿耳一旦有外人在,就会吓得说不出话,自己随便说什么,本人不反驳,其他人也就信了;谁想到绿耳现在竟然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反驳自己?
而且,角和自己在一起这种话,对着绿耳说也就算了,可不能当着勇的面说
花尾隐晦地看了一眼一脸迷惑的勇,目光在勇健壮的身躯上扫过。
角死了之后,部落里年轻的兽人里最强的就是勇和烈,自己想要过上舒舒服服的好日子,可不能把勇往外推。
花尾恨恨地看了一眼陆迩怀里那只正冷冷地看过来的动物,心里暗骂了一句早晚把你烤了吃掉,然后脸上故意装出委屈的神色: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才冲过来的。
我跟你不熟,不想跟你开玩笑。陆迩毫不留情地回答,请你以后不要靠近我。
这样完全不给面子的话让花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当着勇的面又不好发作,气冲冲地跺了一下脚,抹了把眼泪,转头跑掉,任凭勇在身后叫了几声也没回头。
勇有些担忧和迷恋的眼神追随着花尾离去的身影,过了半晌,才转过头看向陆迩,想也不想就开口:花尾只是有点任性,对你没有恶意,你
他对上陆迩淡然而没有一丝激动神色的双眸,后半句你让着他点忽然就憋在了嘴里说不出口。
以前的绿耳看到他从来都是低着头匆匆跑过,留给勇的印象一直都是怯懦、胆小又畏缩,可是从昨夜绿耳突然到他家门口借火开始,他头一次看清楚绿耳的眼神,发现那里面只有一片淡然和沉稳,与他以前的想象截然不同,似乎天然带着些让人莫名觉得安心的气质。
最后,勇只吐出了几个字:你没事吧?
陆迩有些意外,这个兽人刚才不是还站在花尾的立场上吗?而且他看向花尾的那个眼神,明显就是对花尾有意思刚才他还以为勇要代表花尾指责自己呢。
不过勇昨晚借给他火、现在立场看起来还算中立,陆迩便点了点头,客气地道:没事,多谢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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