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濮翻到了最前端,舒蒙的资料。
他学生证上的照片,即便面无表情也容易让人觉得在笑,比现在更加锐利的气质。林濮摸了摸,合上了档案。
他抬头看向舒蒙,看见他几乎趴在书柜上,凑得很近,忍不住道:是不是有点暗?
不能开灯啊。舒蒙说,开灯了可能会引人过来,到时候说也说不清。
林濮从包里掏出那把瑞士军刀,用尾部的手电筒给舒蒙照了一下。
小小而集中的光源,顿时让视线清晰了一些。
谢谢。舒蒙说,这不是我送你那把么。
你每次看见它都要重复一遍。林濮说。
只是觉得很欣慰。舒蒙说,你居然一直带着。
唯一用过的就是它的手电筒了。林濮说,本来觉得是能防身用的。
是不是像我在保护你?舒蒙笑了笑。
舒蒙把视线重新回到那排档案上面,他托着林濮的手腕,让他的光慢慢挪动着,在一个个名字上掠过:你看,这里有从87年建校以来的所有和实验室有关联的人。我们用着前面人的逐渐积累起来的经验,读着外面不会编写的教材,曾经以为是精英化的教学模式,但现在看来,倒是很像一对一洗脑。
他停留在了一个文件夹上:啊,找到了,就是它。
那个档案上什么姓名也没有,舒蒙把它扛了下来,接着抱到了桌面上,林濮给他举着手电筒,舒蒙一页页翻了起来。
翻了一会,他手中翻页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他语气急促道:你看,九八年的碎尸案现场图片,零二年的杀人案尸体解剖现场,关于毒物的成分报告,这些命案的资料除了警方,当年这么高清的照片都保留得完好无损,存在于一个大学里?这个人的课题论文也是,详细分析犯罪心理和作案手段,但是你仔细看
林濮凑过去看了看。
海棠院碎尸案件的本质是激情杀人。所以用刀刺入女子腹腔后,虽然三刀致命,但不够精准,有计划谋杀的好处在于,刺入要害后没有偏差地让出血量最大化才能够达到不可逆转和修复。
分尸的目的不在于让警察无法辨认尸体,而在于引起警方的足够注意。这起分尸案的是需要把一些看似平淡的犯罪案件,提高到需要社会关注的层面,从而引起之后的热情探究。这样,才能达到这起案件被重复加以讨论甚至上升到关注的目的,而不是一个平淡的谋杀事件。
林濮觉得论文或是报告这类和学术有关的东西确实应该客观为主。但这种论述的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冷静,反而能感觉到下方暗涌的激情。
字里行间并不是在论述别的事情,你不觉得他更像是在写自己的犯案过程?就像写菜谱一样。他究竟是把自己代入进了凶手,还是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故事?舒蒙说,而且,为什么档案上唯一没有标注这是谁的东西?每份论文也残缺不全,都是拼贴或者剪辑的,明显就是想刻意隐藏。我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我问过罗仁,他回答得模棱两可。
或许这不是某一个人的东西呢?林濮说,它只是一个规整,或是一份普通的教学材料而已?
舒蒙显然已经陷入了这种情绪中,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或是不想去思考他的问题:刻意隐瞒什么呢?这是谁的档案?我觉得这就是那个人的吧,他在跟踪我,监视我,引导我为什么呢?他还可能杀害了我的父母,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蒙。林濮抓着他的手臂,你冷静点,你看着我!你别让自己陷入焦躁。
我没法思考问题舒蒙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后背靠在书架上。
他脑内出现了罗仁的样子,他站在自己的对面,他们对站着,罗仁在引导他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而面前的解剖台上,是那天那具梦里的尸体。
是林濮。
舒蒙一下睁开眼,低低急喘了一声。
我不能让他伤害你。舒蒙双手抓着林濮的手臂,神经质一般地低语着,他或许不会放过我,但我不能让他伤害你你现在是我全部林濮,我不想你也离开我。
林濮顿了顿,他脱下口罩,抬手也摘下了舒蒙的口罩,接着抱住了他,用力抱紧他,舒蒙,我没事,我们也不会有事,我更不会离开你。
他捧着舒蒙的脸,一字一顿道:是你病了,舒蒙。
舒蒙垂下眼。
答应我了,我们明天就去看医生。林濮说,没有人会伤害我,也没有人会伤害你。
林濮。舒蒙回抱住他,接着在他干燥的嘴唇上啄了好几下,确认似的道,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去害怕。
没事,不会有事的。林濮说,我们先离开吧,这里太不舒服了,感觉自己被泡在福尔马林里。
当他们离开之后,外部夕阳的温柔让方才阴郁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点缓解。
舒蒙还是把他的手紧紧拉着,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林濮知道,舒蒙现在就像个紧张的又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但凡来一根针必然会爆破。而他他是舒蒙现在唯一的稳定剂,只能无限延长这个时间,所以让他得到有效的治疗一定是最当务之急的方案。
舒蒙说自己是他的全部,他何尝不是自己的全部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对晚上还有。
第64章 【六十四】治疗
林濮之前问何平的那位心理医生, 其实是何平早年的一位工作中结识的伙伴。
因为何平相当擅长吹嘘自己的人脉,这位在他人脉里经常被搬出作为个例的许医生, 用何平的话来说:去过前线, 做过站地记者,当时八年里都穿越在中东战争区。回来后主攻心理学,虽然本来不是本专业,谁比他的实战经验要丰富啊。自己和他平时交谈交谈都觉得要治愈了,而且开价相当高, 所以感觉和他喝个酒吃个饭都在赚钱。
林濮问何平要了这位许医生的微信后, 对方也通过了验证。林濮和他聊了两句。
许洛说:
如果暂时认定是经常出现幻听幻觉, 或是精神上的高度紧张, 性格情绪的变化, 或许不仅仅是紧张的心理因素, 我们往坏的想,是精神分裂症前兆。也或许只是神经衰弱, 这需要做一个系统的检测不是只有心理干预能说清的。
我周日有一个空隙, 可以带他来见见我。我们短暂交谈一下,看一下他可能存在的问题。
林濮谢过后, 得到这来之不易的半个小时。
如果没有今天回到省医科大的这一事件, 林濮会想在晚间说服舒蒙进行这个短暂的治疗。
毕竟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林濮自己给自己做好了打算, 无论如何,如果舒蒙真的有事,他也要陪着他治愈。
两人回到了家中, 度过了今天漫长的一天。
林濮换好了睡衣,舒蒙又粘糊糊地从后面抱着他,林濮想好了,认真道:我和你商量一下。
嗯。舒蒙闷闷地应了一声。
明天我约了一位医生,是我合伙人的朋友,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看看行不行?林濮侧头说。
你早就约好了?舒蒙抬头啄了啄他的侧脸。
嗯,他很难约,只有明天有空。林濮害怕他不答应,我真的约了很久,托关系的人家才肯和我说一句话。
舒蒙低低笑了笑:知道了。
所以是去?林濮试探性问道。
去。舒蒙说,不能让你担心,对不对。
林濮眉头舒展开了,抬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一觉睡醒,周日的早晨。
舒蒙比林濮早起,穿戴整齐后从被子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弄醒。林濮窝了一会,猛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才从被子里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道了早。
说好的去见医生,说好的很难约呢?自己睡得和猪一样。舒蒙揉着他头发。
对不起林濮说,做了一晚上噩梦,没睡好。
梦见被人追着跑了十公里。
林濮醒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梦里跑了十公里那么长。
他们吃完早餐,开始驱车前往许洛的家。
林濮和他说了些关于许医生的事,舒蒙听完咋舌:他不是专业出生?
他能开出高价并且有那么多治愈案例,当然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吧。
所以在他家里见面吗?舒蒙开着车,说真的,这种家里的医生都不靠谱,我还不如找个微博的大V发的心灵鸡汤读读。
能一样么。林濮说。
这不就跟网红餐厅一个道理?你觉得网红餐厅能做出好吃的么?舒蒙说,大家吃格调吃氛围,吃拍照发朋友圈那一瞬间的满足感而已。
林濮转了转眼珠:没吃过,也不感兴趣。
老公都喂饱你了,你还需要去吃野鸡餐厅吗?舒蒙说。
林濮忍无可忍转过去骂道,狗嘴里吐不出好话,你给我专心开车。
舒蒙低低笑了起来。
林濮骂完,手撑着下巴看窗外,微微笑了起来。
他恢复平静之后,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才是林濮担心的事情。
这种平静的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破。
下一次打破的时候,林濮能不能重新把它拼合起来。
到达许医生的居所,是在一栋高层之中。
林濮敲开了对方的门,许洛开门之后,林濮发现对方是个比他想象的要年轻许多的男人。男人纤细瘦长,看起来清秀而漂亮,温柔的根本不像个曾经在前线待过八年的记者。
你们好。许洛说,是林律师吧,进来坐。
许医生。林濮说,打扰了。
何平经常和我提起你呢。许洛让他们在家里坐下,给他们两人拿来了茶杯,倒了热茶,说你非常优秀,回到这个城市后成为他律所的合伙人,让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林濮嘴上说着不敢当,心里却已经暗暗想着,估计自己在何平那边也是属于能被他吹上天的人。
两个在何平口中相当相当出色的人物一对坐,彼此都在打量对方。
舒老师。许洛看着林濮,却对舒蒙道,林律师来这里之前和我简单地描述过你的情况,但是我还是想和你本人聊聊天,我也不收钱,纯粹聊天就行。
聊天?舒蒙勾勾嘴,不是来治病的吗?
许洛淡淡笑笑:我们刚见面,不需要这么防备和抗拒。
许洛道:我能问个隐私问题吗?
林濮看他看着自己,道,您说。
你们两个人是情侣关系吧?许洛眯眼笑笑说,不说也没关系,我随便猜的。
是。舒蒙抬手,把林濮的手攥在手中。
当林律师说起自己一个朋友的事情时,我原本猜是不是他自己。结果我看见了你,我才猜测你们的关系,如果冒犯了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许洛看着林濮笑道,我觉得大家既然是同类,说话更能轻松一些。
同类?林濮张了张嘴,许医生你
嗯,我也是同性恋呢。许洛笑道,所以大家都放松一些,舒老师,你要真的相信我能帮助到你,也要真的相信,我此刻就是在和你闲聊。
许洛接下去,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
好比问了问他们平日里怎么相处,或者会不会争吵一类的琐事。
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究竟能帮忙改变什么。
许洛语速不快,好似在和他们聊家常:我最近读了一本书,关于死亡仪式的。何平一定和你说过,我早年在中东待过一段时间,那阵子基本经常目睹死亡。一旦多了,真的会对这件事麻木起来久而久之,我已经很难在这些人身上感受这种死亡带来的恐惧情绪。
他看看舒蒙:但是我最近读到这本书的时候,发现在五六年后,当我身处和平环境里,这种情绪好像没有办法被带动起来了。
舒蒙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许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翘起脚看他们:我看见死亡会流泪,会惊恐,会心疼,这些所有的情绪让我开始发现,我对它并不是麻木。所以有时候,只是因为身处的环境不同。
环境吗?舒蒙喃喃道。
他对舒蒙道:林律师告诉我,你是法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过多的压力来源于你对面前死者探究死因的同时,是不是会把自己的情绪代入进去呢?
舒蒙看着许洛:这些死者把生前的最后诉求交给了我,我当然会用自己的情绪和凶手共鸣,协助找出死者生前想表达的话。
许洛道:这是谁告诉你的方法?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舒蒙没有说话。
林濮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不再说话,毕竟他们还没上升到特别能交心的程度。
许洛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道:我现在没有爱人,是单身,我已经很久没有畅快去体验一下热爱的感觉。你们彼此应该很相爱吧。
我很爱他。舒蒙这一次回答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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