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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特别是这个年代，睡得早起得早，这点儿已经有不少人扛着锄头下地除草去了。
    这是入冬前最后一次除草了，小麦已经长了一扎高，就等着这次除完秋草后，等着冬天的瑞雪了。
    这大铁门一开，一头乱发的张桂芝一边扣棉袄扣子，一边骂道：
    “你这丫头，干啥呢？”
    “程莹莹在我家里要死要活，你要是去晚了，估摸着这会儿都上吊了。”
    程媛媛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张桂芝，讨厌到什么程度呢？讨厌到她骂人不骂人，程媛媛都不想理她。
    “啥？你再说一遍……”
    张桂芝跟着后头追了几步，可那丫头早就没影了。
    辗转回头嗷嗷叫着喊满仓。
    等程媛媛到家的时候，程满意已经洗好脸，准备开工了。
    他习惯赶早先干一两个钟头的活再回来吃饭，那样吃饭香。
    以前种地的时候，都是一睁眼就下地干活，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再回家吃早饭。
    程媛媛也跟着父亲上山去了，最近伐木的面积得有四五百平米的山头了。
    程媛媛站在山头往对面看去，那一块相当于山林深处了，树木种类比想象的多，而且到了这个季节，还有不少绿叶树木。
    “媛媛啊，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跑山上来干啥？”
    程满意拎着电锯刺啦刺啦的伐树，全部都先锯开一条深刀印，回头等程满军来了，二人合力就把树推倒了。
    这样比较安全，毕竟，不能保证树会不会在伐木的时候倾倒，要是砸着自己了，那可就得残废。
    “我看看伐了多少面积了。”程媛媛四下看了看，这边比较接近山脚下，所以树木比较稀疏。
    往年老一辈建房子都是就地取材，所以，越往林子深处去，树木年份越长，树木也就越壮实。
    但是，程媛媛打算了一番，这到时候开到深山野林子里的时候，还得找几个劳力进去淌淌。
    有什么毒蛇、野狼什么的，也能驱赶驱赶，这样再动工的话，也不怕有啥意外。
    “别瞅了，回家歇着吧。”
    程满意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热的他把坎肩都脱了，就穿着一件老旧的衬衣。
    因为年份太久，领子那都成花边儿了。
    “我回家做饭！”程媛媛说着，顺着山坡往下走，这一大片山树被伐了之后，石头上的苔藓因为没有遮阴的原因都干巴了。
    来年春天，要补种树苗，程媛媛也根据面积算了个大概数量。
    刚到山脚下，就发现郑水生刚上山，程满军也哼着曲儿迎面上来了：
    “大侄女儿，你娘现在能耐啊！”
    说完程满军嘿嘿一笑。
    程媛媛一看到小叔这个模样，就知道没好事儿。
    突突突下了山之后，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乡亲们。
    院子里，两个娘们吵得不可开交。
    “俺家莹莹怎么会跑你家里来？莫不是你叫去的吧，见俺家莹莹许了好人家，你眼红是吧，想把俺闺女藏起来跟孙家闹不和对吧。”
    “张桂芝，俺告诉你，以前俺叫你欺负，现在不一样了，还想欺负俺，也不看看你那一米四两百斤的模样，往水缸那一站，不知道的以为是姊妹俩呢。”
    李秀英这干的也是力气活，棉袄都脱了，就穿着一件毛衣在院子里又是挽袖子，又是蹦跶。
    张桂芝气的差点没提上气儿来。
    “说这话还真不要脸，你也不问问莹莹，她大半夜偷摸的跑俺家里来，俺还没数数家里的三万块钱少了没，还赖俺头上？再说，你家莹莹这是被孙家打跑的，俺眼红啥？
    俺眼红自己的闺女没嫁孙家叫人打？笑话！”
    李秀英嘴上的唾沫星子糊了嘴角一圈煞白。
    以前在外头怕跟人吵架，回家男人打，以前穷被人欺负，现在大不一样了，男人知道疼她了，她出门也能挺直腰杆了。
    轮也轮不上你张桂芝欺负。
    可李秀英这话说的有水平，明摆着就是想腌臜一下大嫂子，她家里现金都有好几万呢。
    其实她哪有那么多钱？也不过是媛媛每次来给她留个千把块钱，还有男人挣得那几百块攒着的，总共加起来有一千六。
    这话，让旁人听了去都不由得瞠目结舌，这程老二家的闺女就是能干，家里都有几万块的存款了。
    这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以前，程老大家多风光，吃的穿的都是村上一等一的好。
    “你……你说啥子？谁叫人打了？你不要大早起就嘴里喷粪。”
    张桂芝确实没有以前那样的气焰了。
    就算平日里挂一块猪肉皮子擦擦嘴，那也捂不住她男人没活干的事实。
    这男人都没活干了，那一嘴油光光的能撑几天？
    程莹莹已经站在一旁缩成一团了，被自己母亲突然拽起来腾着所有人的面问她：
    “你自己说，你到底是真挨打了还是假的？不要叫这个女人往咱们家脸上抹锅底灰。”
    程莹莹哪里还敢吭气儿，她低着头不说话。
    张桂芝觉得自己站在原地就像是猴儿一样，被人看了大笑话，她不由得一咬牙使劲的掐了几下程莹莹。
    把程莹莹掐的嗷嗷叫。
    这个时候，程满仓到了，准备上山，见老二家门口这么多人，还有自己女儿嗷嗷哭的声音。
    他小跑着拨开人群进了老二家的院子，这一看：
    “干啥子呢，打莹莹干啥？”
    程满仓还是很疼自己孩子的，不然怎么就各个惯上了天？
    这大闺女连个饭都不会做。
    说着，上去一把将女儿夺了过来，护在身后：
    “你这娘们，最近是想上天了不是？”
    张桂芝一看自己男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曾经也就这老二媳妇站在正中间丢人现眼，连自己男人都不护她，可眼下，却落在了她自己身上。
    “你以后再摸莹莹一下试试，带着你的嫁妆回娘家去吧。”
    程满仓感受到身后女儿死死抓着他衣襟的手，那手都抖得跟筛糠一样。
    众人议论了，有人说，这张桂芝目中无人好些年了，天天眼睛长在头顶上似的。
    早该治治她了，俺要是有这样的媳妇儿，早就不要了，还等着现在。
    李秀英哼哼，这老大，好歹说句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