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杨现在反应过来,只想赶紧逗苍佑开心,故意往他跟前凑,还装得满脸认真:到时候我考上大学当了银行行长,你来巴结我,我总不能不理你吧。
哪来的自信,凭什么当行长?凭你天天挂着的一身彩吗?当个保安都不一定要你。
感觉受到了人身攻击,明杨不想逗他了,把话题转移回去:你以后真的不再去不浊了?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看,金易给我发了好几次消息,我一条都没回。说着,苍佑就把手机解了锁递过去。
我看你手机做什么,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明杨往后仰了仰。
空气凝滞了片刻,苍佑收起手机,先开口打破安静的气氛,其实他已经憋了好几天了:你在酒吧里待了有一阵子,有没有跟过别人
意识到苍佑在说什么,明杨立刻否认:没有,我说了,和你那次,真是我的初吻。
第21章
明杨口中的那个初吻,也是苍佑的初吻。
你喜欢男的?苍佑接着问。
不吧。明杨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苍佑这么一问,他虽然回答了,但心里也乱着。
你不喜欢男的,却能那么自然地接受跟男的接吻?脸不红心不跳地跑出来当什么少爷?
那你呢,明杨一个也答不上来,只好反问他,我亲你的时候,还有你亲我的那次,什么感觉?
不记得了,我应该没什么感觉。
两个人支支吾吾半天,把彼此的性向越聊越扑朔迷离。
明杨看着苍佑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疑惑,这人不是弯的吗,怎么装直男装得这么像。
从凳子上离开,明杨寻了个下楼打扫卫生的由头,从四目相对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之前苍佑买回来放在客厅茶几底下的那副耳钉,被明杨整理抽屉的时候发现了。他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苍佑,没什么自信地问了句:这个,是打算送给我的吗?
不是,苍佑嘴硬着不承认,再说你耳洞不都长住了吗。
哦,我知道了。说完,明杨悻悻地把盒子放回原位。
大晚上莫名其妙地做了清扫,明杨感觉要累惨了。
刚吹完头发铺好被子,苍佑又进来了,那人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手里攥了半天的东西扔到明杨床上:有一次跟舍友逛街看到随手买的,你拿着玩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说完便酷酷地关上门走了。
明杨打开盒子,不知道该惊讶于苍佑竟然会和舍友逛街这件事,还是该思忖下苍佑为什么会买一个完全没用的首饰这个问题。
以他对苍佑的了解,苍佑不可能跟舍友逛街,更不可能跟舍友逛街还买耳钉这种很私人的物品,那么答案就是――手里的东西确实是给自己买的,可为什么苍佑买好了却又不送了呢。
明杨想不通,只能先跳下床,把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后视线往下一扫,看见苍佑给的那支钢笔。
他从书包侧兜拿出来,自己照着品牌标志上网搜了一下钢笔价格,这才发现,同一牌子的大众款式都要上万,明杨对着手机茫然了,就苍佑这个花钱法,他将来可能当银行行长都还不上。
第二天去了学校,明杨第一件事就是把苍侨落下的那支笔还给对方。
他欠苍佑的似乎越来越多,大不了以后慢慢还。可苍侨的东西得立马还,他不想再跟第二个苍家人在金钱方面纠缠不清。
苍侨看清明杨手里的东西,几乎是立刻扑了上去:我还以为弄丢了,这两天找得都要疯了。
找疯了还能轻易丢三落四,明杨心里吐槽完,顺嘴问了一句:怎么,这支笔很重要?
对,苍侨小心翼翼地捧着钢笔,眼神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这个,是大哥送的礼物。
钢笔物归原主,明杨没跟苍侨多言,回教室安心上课。
中午放学,趁着吃饭时间,他偷偷跑出校外重新打了耳洞。
这是苍佑正式搬进来住的第一天,明明是一样的放学时间,人和房子也都完全没变,可从进门开始,苍佑就不自在起来。就连明杨在对面的客房里安静地做着作业,他也觉得对方存在感太强,以至于自己把不到五页的商业报告看了两个小时都没看懂。
周二晚上有场酒会,苍家的公司同主办方展开为期三年的合作,届时苍佑要对此进行演说。
邀请函上写了可以带伴侣,苍佑心血来潮地想要明杨陪他一起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怎么也忘不掉。
早起送明杨上学,临到目的地时,苍佑把萦绕心头的想法说出来:今天晚自习别上了,五点半我来接你,晚上陪我参加一个酒会。
我陪你?
嗯,到时候我要发言,你去听一下。
你发言我又听不懂,去了干嘛,还不如做两套卷子。
刚好到了校门口,苍佑停下车,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想把明杨带进自己的生活,只能用眼神压迫人:五点半,我在这儿等你。
哦,好吧。解开安全带,明杨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答应了。
七点,跟着苍佑做完造型,明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违和。要出发了,他心里又萌生了退意:我不去不行?
让你听我讲话就这么为难?
不是,我去了说什么,别人问我是谁,我怎么介绍自己。
你就说
我知道了,没等苍佑回答,明杨打断了他的话,我就说是你一个远房弟弟,来增长见识,大家应该就不会问别的了,你看行吗?
感觉自己说不行的话,面前的人又要耷拉下脸,苍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明杨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从下了车,就紧紧地跟在苍佑身后。
苍佑是这场酒会的主人公之一,自然寒暄往来的人不断,明杨一看见人就忍不住拽苍佑的衣角,大家简单问几句,看他年龄小,又听闻只是个远亲,倒也没过分关注他。
送走两波客人之后,明杨趁着没人,趴在苍佑耳边小声说:这么大阵仗,紧张死我了。
就在苍佑准备安慰几句的时候,金家的两兄弟端着酒杯过来了。
明杨下意识地往苍佑身后躲,却不知金易早就注意到了他:哟,苍少会玩呀,人前称弟弟,人后插弟弟。
他的声音不算小,顿时,周围好几个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金万立刻低声呵斥道,话音刚落,又换上一副笑意盎然的表情,这小子口无遮拦惯了,苍总见谅。
当着众人的面,苍佑没让对方彻底下不来台,简单碰了下杯就带着明杨离开了。
金易在后面揶揄个没完:苍佑真他妈的假清高,搞小男孩还不让人说了,什么弟弟,堂堂苍家的二公子认不浊一个小少爷当弟弟,说出来谁他妈信。
周围的视线随着他俩移动,明杨局促不安地盯着花纹华丽的地毯,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一个隐形人,或者化身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走到没什么人的角落,明杨才抬起头:苍佑,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我出身差,以后人前别叫我弟弟了,别和我靠得太近,白白跌了你的份儿。苍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自己又说道,我站累了,想去坐会儿。
苍佑四下打量一圈,看见了窗边的沙发:去那儿等我,我去见几个外地的客人,见完立马过来找你。
嗯,你放心,我不乱走,就在那儿等你。
隔着厚厚的帘子,没有人注意到后面沙发上坐着当事人之一,但讲话的声音却丝毫没被屏蔽,每个字都无比准确地传到了明杨耳朵里。
苍总称他为弟弟,那他是苍家那个私生子吗?
什么啊,你还真信啊,你见过爬哥哥床的弟弟吗?
啊?看着倒是挺纯情一个男生。不过照苍总现在这个上心的程度,他也不算亏,毕竟,苍总什么时候身边带过人啊。
现在疼着宠着有什么用,我没听说过苍佑是同性恋,就算是,以后碍于种种压力,他也会拥有正常的婚姻,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苍家那么大家业,老大不管,家里的重担都指着他呢,无论他有怎样的取向和癖好,他家里都不可能由着他胡来,玩玩可以,真上心得厉害,家里怎么能容得下。
对了,赵景安要提前回来了,我听我妈说,这次回来,是要跟苍总订婚的。
你说那小男孩知道吗?
知不知道又怎样,什么时候该走,他自己心里还能没点自觉。
明杨沉默地盯着窗外,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要坐在这里听到那些话。太难受了,心脏被绳索绞着一般疼。
他听得头疼,想出去透透气,刚好苍佑朝他走过来。
我先出去一下,你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像是在对话,明杨只是丢下这样一句,就自顾自往外走去。
明杨。苍佑在后面叫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喊完,明杨走得更快了。
正准备放下杯子去追,合作方的负责人又为他递上一杯酒,苍佑为难地接过,只想赶紧结束这场交谈。
明杨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大厅,对面商场的霓虹灯闪着炫目的光,晃得人眼睛又酸又疼,他盯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有一瞬间的失神。
自己幻想什么呢,难道还奢求挽着苍佑的手臂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吗。
他长吁一口气,但胸口还是憋屈着。抬眼时,明杨看到不远处有一帮人围成一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心驱使,他也靠近去看。
走近人群一了解,才知道,原来是一个清洁工扫地时不小心用扫帚勾到了这男人的裤脚。
明杨看见那个清洁工几乎是跪在地上,一边擦拭一边不停地道歉。
那男的手指间卡着烟,咄咄逼人地骂道:你知道我这身西装多少钱吗,瞎了眼的东西。
对不起,我没注意,您留个联系方式,我拿去给您干洗。
那男的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个清洁工,竟然一脚踹在她身上:别碰我,老子的衣服,洗了还能穿?
路人议论纷纷,有的开始拿出手机拍视频,有的只敢小声指点。明杨走过去,先弯腰把清洁工阿姨扶起来,然后转过头用力掐住那男人的肩,狠狠瞪一眼:你他妈衣服是纸做的吗,洗了不能穿。
他一瞬间被震慑住,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上上下下打量明杨一圈:你你少管闲事,你知道我这衣服值多少钱吗?
明杨不屑地笑了声:穿一身假名牌,打算去骗谁啊?
倒不是明杨唬他,这孙子倒霉,身上这件刚好和苍佑今天穿的外套一模一样,刚刚明杨碰了下,衣服的手感截然不同。
你被明杨戳穿,那人有些气急败坏,反手想要抓明杨的衣领。
明杨后退一步,没让他挨到,今天是苍佑带他来的,他不能在这里惹祸,只好压抑着满腔怒气:少废话,不就是想要钱吗,说个数吧,看你打算讹多少。
这一身,花了五百,裤子算你两百。
瞧明杨穿着精致西装,气场又丝毫不怯,那人面对他,没敢撒谎。
明杨掏出手机,尽可能说得硬气:扫个码啊。此时他无比痛恨电子支付这种发明,嘴上能耐半天,完事儿两个人头对着头扫码支付,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待人群散尽,明杨用眼神示意那位阿姨离开,在她张嘴之前,他小声说了句,不用谢。
明杨转身回到人行道上,内心生出无限的感慨,财富真是伤人的利器,不过几个数字,就能将人的自尊心打得七零八落。
他洒脱地出手相助,但心里变得更难受,那位被呵斥到下跪的阿姨,仿佛是刚刚被各种目光刺痛的自己。
第22章
明杨定定地在路边的休息长凳坐下,出门时太着急,崴到了脚,此刻脚腕才觉出疼。
坐下不到三分钟,苍佑急急忙忙地寻了过来:怎么自己坐这儿了,不冷吗?
不知道在里面见了多少人,应酬了多少杯,苍佑刚走过来,明杨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
他嫌弃地往后仰了仰,没理人。
说你是弟弟,还真跟我闹起小孩子脾气了?
苍佑哪壶不开提哪壶,开口专往人伤处踩,明杨瞬间情绪爆发了:谁是你弟弟!我一不姓苍,二不分你家财产,我是你哪门子的弟弟!
被突如其来的诘问吓到,苍佑下意识地开始说软话:我错了,是我说错话,行了吧。一边道歉,一边追着明杨的视线看,尽管他并不知道对方在恼什么。
耍完一通威风,此刻瞧见苍佑担心又专注的脸色,明杨感觉更委屈了,低下头,绝了,两颗豆大的泪珠瞬间吧嗒砸在外套上。
哭了?苍佑走近几步,手足无措地站到他跟前,彻底挡住了对面商场的灯光。
没有。回答时嘴硬得不行,却死活不肯再看苍佑一眼。
苍佑看着明杨的侧脸,因为流泪,被打湿的睫毛不停翕动,苍佑被他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好了,回家再哭,你在这儿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老房子才是我的家,我今天回老房子住,你不用管我。
行,回老房子。
苍佑一副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明杨撒的气仿佛打在了团团棉花上,不疼,但气难消。
你出来干吗?明杨扭过脸,发现苍佑正盯着自己,嘴角上扬,看我这样很好笑是不是?
出来找你,然后带你走。苍佑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说完,抿了抿唇,把笑意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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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治强迫症——俞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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