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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今夕故年(12)

    谢清霁生怕他不管不顾就要进去,忍着害臊,壮士断腕般冲他软绵绵地吱了一声,将尾巴塞到司暮手里,试图阻碍他,让他无法掐诀。
    然而狠心的司暮并没有被毛绒绒所诱惑,他眯了眯眼,呼噜了一下蓬松的尾巴,就将之重新塞到了小狐狸怀里。
    然后微微用力抱着,让他再不能乱动,干脆利落地打开了通道,一脚迈了进去,然后就猛然站定不动了。
    谢清霁暗恨自己方才没坚持一下,将书籍收拾好但是应该也没关系,他如今只是个狐狸,司暮约莫怀疑不到他身上。
    他有些不安,定了定心神,敌不动我不动地窝在司暮怀里。
    然而司暮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久到谢清霁都觉得不对劲了,小心翼翼地正打算探个头出来瞧瞧,颈脖软肉又被捏住了。
    司暮状若随意地捏了捏他后颈,顺着他背脊顺了两把毛,又挠了挠他的脑壳,才淡淡道:你方才来过这里?
    纵然谢清霁再不情愿,也抵不过本体尚存的兽性本能,更何况他本体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奶狐狸。
    他被司暮摸了两把,莫名的愉悦从心底崩起,他蜷了蜷爪子,恨不得将脑袋伸到司暮手底,让他再摸一摸。
    好在他理智尚存,硬生生忍住了,尖尖的小耳朵抖了抖,闷头抱尾巴,一声不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司暮明明从来没养过狐狸的不止是狐狸,别的什么灵宠他都没有养过,可他现在看见小狐狸抖耳朵,却立刻就反应过来,试探着又挠了两下小狐狸的下巴。
    果不其然小狐狸这回没憋住,哼唧出声。
    谢清霁刚哼唧完,就后悔了,他满脸通红地闷头埋在尾巴里,只能庆幸自己脸上都是绒毛,不会露出丑态。
    司暮就笑了,他上了瘾似的摸摸小狐狸脑袋,挠挠他下巴,又顺着毛抚他的背脊,将整只狐狸都摸成软乎乎的狐狸饼,才道:别装傻小毛球,我知道你听得懂。
    他一边顺着狐狸毛,一边走到书案边。
    地上的汗珠早就干了,司暮关注的是那几本古籍。
    虽然那摆着也算工整,不会很乱,但司暮就知道不对。
    他师叔那个人,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到极致,纵然是天要塌了地要崩了,他师叔都得理一理衣衫,将仪容端正。
    又怎么能允许自己看完书不收拾、只堆在书案上?
    他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问:方才有人来过这里,对不对?
    虽说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司暮顺手捡起来一本翻了几页,看见内容,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
    谢清霁一边忍着自己想摊平任揉的念头,一边努力分辨司暮的神色,看见他在翻书,心头咯噔一下,默默缩回去装死。
    好在司暮没有细翻,他只翻了几本,便将书丢到了一边,将小狐狸提溜起来,目光灼灼地问:他回来了,是吗?
    小狐狸没有回应,司暮接二连三地问:你见过他是吗?你和他有关系是吗?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难回答,到最后司暮声音仿佛有些颤:他还好吗?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平平安安
    司暮还有好多好多话想问,但他最后止了声,偏过头去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将什么情绪稍微压了压。
    然后谢清霁听见他轻声问: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谢清霁哑然。
    他微微睁了眼,抬眼就是男人俊美的侧脸。
    虽然他一直很看不惯司暮的懒散又疏狂的性子,但不得不说,这人长得很好看,至少他看着还是觉得赏心悦目的,就是张嘴时比较气人。
    殓骨、冰花、对主峰的过分关注一系列细节连在一起,谢清霁基本能确定,司暮用了些法子,在试图让他起死回生。
    他眼下这个样子,说不准也和司暮的法子有点儿关系。
    他不知道司暮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看着司暮这像是浑身披满了失落的样子或许是近期与司暮相处的比较多,他竟觉得有一丝心软。
    谢清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发出来轻微的一声吱,又立刻回过神来,耳朵都忍不住耷拉了些。
    能说什么呢?
    说他已经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样子不太对,说他其实就是小狐狸,他是个妖修不是人修,说他
    说什么都不对。
    谢清霁没法接受自己以这样软弱无能的姿态坦诚出现在故人面前。
    可事实上,他已经好多次在司暮面前示弱了。
    他难得生出一丝颓然,无奈地闭了闭眼,在司暮手里挣扎了两下,示意自己要下地。
    司暮只几个呼吸间,就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再转过头来时又是笑吟吟的欠揍模样:你是不是我师叔养的狐狸?巧了,今日既然捉着了你,干脆就把你带走。
    他颇愉悦地挑了挑眉,将小狐狸提溜到面前,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扬声:师叔,师叔你在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把你的毛球狐狸带走啦,你要是还不出现,他就要成为狐狸炖蘑菇了!
    谢清霁:
    他看着司暮真的要将他带出去,气恼地挣扎起来。
    他用尽了全力,满脸同归于尽的决绝,司暮反倒有所顾忌,怕伤了他师叔养的狐狸,一个不留神,就被一条毛绒绒的蓬松大尾巴甩了一脸。
    他偏头吐了几根狐狸毛,正要说什么,小狐狸伸出爪子凶巴巴地朝他脸挠了他几下,一扭身,强行挣脱开他的手,一骨碌滚落地,连滚带爬地跑过了通道。
    司暮被他溜过一次,这回立刻大步跟上,跟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小狐狸的身影从窗台一跃而出。
    再追出去时,白绒绒的小狐狸和漫天满地的雪融为一体,再也瞧不见了。
    司暮站在窗边,出神了一会,突地失笑,摸了摸方才被狐狸挠过的鼻子那小家伙还没这么狠决,挠他的时候还是收起了锋利指甲的,并没有挠伤他。
    收回视线时,司暮被雪地里一点红吸引了目光。
    是上次他来时,随手搁在窗台的拨浪鼓,被撞倒在雪地里,只短短片刻间,就被雪埋没了一半,剩下半截红彤彤坚强地竖在外头。
    司暮将窗完全推开,单手撑着窗台边,略一用力,就翻身跃了出去,弯腰捡起来拨浪鼓,拂开上边的雪。
    他送给谢清霁的每一件东西,都施了术法保护,这拨浪鼓也不例外,故而即便经过了池水泡、雪里埋,它仍旧崭新如初。
    司暮摇了摇,拨浪鼓两侧细绳系着的小木球被甩动起来,撞击着鼓面,发出咚咚声响,在寂静雪天里分外响。
    司暮笑了声,将窗关好,将拨浪鼓复又放回窗台,也不知朝着哪个方向,只道:师叔,这次来的匆忙,没给你带礼物,这个拨浪鼓你先凑合,改日师侄再给你送更多好玩的。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池塘,池塘里老乌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话,拨动着水游上来,探出半个脑袋,乌沉沉的小眼睛望了他一眼,又沉了下去,只留下一串水泡泡。
    时已大半夜,司暮又站了一会,直到飘雪覆满肩头,他才漫不经心地掸落,也没有术法,只缓步往山下走。
    今天在这儿的发现让他提了好久的心终于悄悄放下去一些。
    师叔既然不愿出来,一定有他的考量,或许是师叔许久未回来,对他有些陌生了,才不愿见他。
    司暮沉沉呼了口气,有些深沉地想,现在只能祈求师叔在他耐心彻底告罄前出现了。
    不然他怕自己忍不出做出一些要挨师叔揍的事情来。
    司暮走了一路,寒风萧瑟也吹不散他心底愉悦,这愉悦必须得找点儿别的事压一下,不然容易爆炸。
    他一路走一路想,临到自己住处前终于有了主意。
    一刻钟后,他敲响了他新收小徒弟住处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老乌龟:保安室(bushi)拒绝代收快递,请当面签收。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从rua小狐狸开始!
    第18章
    谢清霁其实只比司暮早一点回到住处,毕竟他比不得司暮能光明正大地走动,小狐狸东躲西躲地跑回来,费了好些功夫。
    结果刚褪了外衣,疲倦地准备上榻休息,门就被叩响了。
    笃笃笃的,还叩得很急。
    一开门,才分别不久的人就出现在眼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乖徒,出来玩。
    谢清霁:
    他开始反省是不是方才挠的两爪子不够狠,才让这人还有心思大半夜敲他的门。
    少年一手拢着外衣,皱着眉看过来:?
    司暮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把花里花哨的折扇,他喜欢穿一身黑衣,但也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
    他刷的一声抖开折扇,大冷天的将折扇摇得哗啦作响,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乖徒徒我们走,出去赏月玩儿去。
    他对谢清霁的称呼五花八门,从小家伙到乖徒徒,什么都有,谢清霁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恍若不闻,经历了多少心理斗争,不必细说。
    他是没法管了,嘴长在司暮身上,谁能管得了呢。
    谢清霁不想大半夜的和他出去外头疯,后退一步,回到屋里准备关门。
    司暮一抬手挡了挡,顺手拽住了谢清霁的衣襟,笑道:别这么无情啊乖乖,快出来嗯?
    他手指摩挲了一下谢清霁的衣袖,那衣衫上犹带寒湿气,看着就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司暮眉梢一挑:可以啊小家伙,自己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他饶有兴致:去哪玩去了?
    谢清霁的脚步就顿住了,视线微微下移,停在司暮捏着他衣袖的手指上。
    那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形状很好看,指腹有薄茧。
    一个时辰前,这手指曾从他背脊上划过。
    一阵酥麻从尾椎骨传来,那种被呼噜毛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谢清霁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又飞快地松开。
    司暮方才那带着失落的侧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谢清霁脑子一抽,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半刻钟后,谢清霁被拐带到某处小亭子里,看着旁边那人又拿酒壶装茶喝出酩酊大醉的架势,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
    司暮现在心情过分愉悦,迫切地需要别的事来压一压。
    他想了想,决定将话题引到少年身上,开始八卦他徒弟:你今晚溜去找谁玩儿了?是哪座峰的师姐师妹?或者是师兄师弟?来来来和我说说
    谢清霁听他念着头疼,一阵窒息地闭了闭眼,心说下次就算是司暮在他面前哭,他都不会再心软一分一毫。
    然而有些事,起了个开头就没完没了了。
    司暮约莫是找到了半夜和徒弟开夜谈会的乐趣,开始频繁地带他的乖徒徒去赏月。
    刚开始还是隔三差五,好几天才来一回,后来他发现每次看谢清霁不太情愿最后又不得不跟着出来的样子很有趣
    这项夜间活动就成了每日一次。
    再后来,只赏月太无趣,司暮又带着人去悄悄摘某长老种的灵果。
    谢清霁用谴责的视线默默盯他。
    他自小严于律己,哪里做过这么失礼失仪的事情,咬着牙关不肯答应,然而他忘了,他如今身份不同往日。
    他以前就争不过司暮那张嘴,全凭辈分和实力强行压制,现在没了身份没了修为,哪里是司暮的对手。
    于是谢清霁只能一边想着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一边不情不愿地被司暮催着走,绝望地想,最好这辈子他的真实身份都不要暴露。
    就让风止君保持着风光霁月的形象,永远活在众人的敬仰里好了。
    然而那天晚上不太赶巧。
    偷摘别人种的灵果这种事,谢清霁当然是不会动手的,他远远站着,和司暮划清楚河汉界,誓不与这人同流合污。
    结果司暮独自去摘灵果的时候,被刚巧睡不着也出来走走的掌事胡长老逮了个正着。
    胡长老:
    司暮:
    两人一个树下一个树上,面面相觑了一会。
    胡长老毫不客气地口吐芬芳:君上您又睡不着出来撒泼了?
    司暮呵了声,纵身一跃潇洒落地,将指间一枚水汪汪的灵果抛了抛:你好好说话。他转头,朝着某个方向扬声:乖徒徒,你不是想看看这果子长什么样吗?来看看来看看。
    谢清霁:
    谢清霁想打他。
    好在司暮虽然把他攀扯出来,但后来两人被胡长老追着打的时候,司暮还是哈哈大笑着,将他护得好好的,自己挨了胡长老几下打。
    虽然知道胡长老只是顺着他们的意,跟着玩闹而已,那几拳头连灵力都没用上,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但谢清霁看着司暮伸手护着自己,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跳。
    一种莫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忽然有个很荒谬的念头,他想知道司暮搬去六峰后的所有经历。
    司暮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
    这是谢清霁第一次,对司暮离开他之后的生活,产生了好奇。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换了个身份,他对司暮,居然开始隐隐约约的有点在意了。
    这种朦胧的在意,在某天司暮忽然说今晚早点睡之后,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披着弧月这个壳子,没有那些荒唐的陈年往事横亘着,谢清霁如今和司暮相处还算融洽至少表面上看着融洽。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存在,听见司暮的话,谢清霁的下意识反应居然是想问司暮今晚怎么了。
    然而话都到嘴边了,又被他猛然回神,压在了舌底。
    司暮想做什么都是司暮的自由,他好像没什么必要、也没什么立场去问这样的问题。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司暮已匆匆离开。
    失去了开口的机会,谢清霁干脆就将那句怎么了彻底咽回肚子里,闷不做声站了一会,心说今晚终于能清静了。
    然后转身又去了剑峰。
    可惜他的清静没能坚持多久。
    谢清霁正打算歇息时,掌事的胡长老急匆匆地过来找他,开门就是连声询问:君上你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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