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也是试探。
屋里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司暮醒酒后肯定是要过问一二的,只是他本来就是被人误抓来顶数的
他的来历还真是扑朔迷离,也不知道司暮最后查到了什么。
司暮紧紧迫视着他,眸光里显露出几分锐利,他沉默了片刻,倏然一笑,凑近了谢清霁耳边,轻声道:不说也没有关系。
他语调漫不经心的,却透着势在必得的强势: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会知道。
眼前的成熟男人忽然就和印象里的少年司暮重合上了,谢清霁恍惚记起,少年时期的司暮也是这样的,对一件事上心后,就会用尽办法,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谢清霁没有回话。
活过这么多年来,谢清霁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以这等身份出现在飘渺宗。
昔年他提剑出行,无人不敬称一声风止君,而如今换了身皮囊,他还是他,却已再无人识得。
司暮
真的能认出他吗?
他默不作声,司暮见他恢复了冷淡模样,不太痛快地勾了勾唇,松开他下巴,然后就一派自若地将谢清霁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又揉了个乱。
谢清霁怒上心头,抬手就打,但这回司暮没让着他,轻轻松松就扣住了他的手腕,陈述事实:你打不过我啊小家伙。
谢清霁充耳不闻,另一只手曲肘撞来,结果又被司暮轻松扣住。
他还待挣扎,司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松了手,趁谢清霁还没反应过来,又掐了把他的脸颊。
少年肌肤细腻柔软,就这么一掐,就浮起来一点儿印子。
司暮飞也似地疾退至另一头,避开了谢清霁的下一招,捻了捻手指,回味着这手感不错,笑着道:我就喜欢你这样
谢清霁没追过来,但他站在原地,神色冰冷,看起来像是想将整座塔掀翻把司暮埋在最底层。
司暮笑吟吟地补完下一句: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
谢清霁:
这没脸没皮的小混账!
他眼含薄怒,憋着气站在原地,看着司暮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却无可奈何。
以前他还是司暮师叔的时候,尚能以身份压司暮几分,现在
好在司暮在他忍耐到极限之前就止了声,正色道:好了不闹了,说个正事你要不要拜个师?
谢清霁一愣。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司暮居然还没放弃这个想法,然而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远远避着司暮的这人要是日日在他面前晃,他迟早给气死。
正想都不想地就要拒绝,司暮却嘘了声,支起一只手指摇了摇:别急着拒绝。
司暮意味深长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我师叔的剑峰?那可不是轻易能去的
许久未曾听过师叔这个称呼,谢清霁有一瞬晃神,蓦然生出恍若隔世之感,然而他还来不及感慨什么,就听着司暮继续说了下去:你拜我为师,我给你开启剑峰的玉牌。
谢清霁转身就走。
剑峰确实不是随意能上的,除了风止君主峰底下的记名弟子,别的弟子想要进,都必须经过复杂的手续,得到主峰掌事长老同意,才能上去。
除此之外,要是能得到别的峰主推荐,也是能酌情进剑峰的。
谢清霁打的就是后者的注意,除却主峰和六峰,还有另外四座峰呢,去哪座不比司暮那儿强?
司暮在他快要踏出五层时悠悠然补了一句:你敢走,我就把那天你泼我酒的事儿传出去。
谢清霁转身,用一种完全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司暮:这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司暮道:传出去叫大家都知道你我关系匪浅,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收你为徒、给你行方便。
他笑吟吟的,将仗势欺人表现得淋漓尽致,你该知道的,我眼下在飘渺宗,辈分地位都最高,横竖没人敢笑话我,也不会忤逆我你看着办吧。
这种事
司暮还真做得出来。
谢清霁一言难尽地看着司暮,说不出话。
他从前还是风止君的时候,就深切体验过司暮那张颠倒黑白的嘴,其余几位峰主都是司暮的师侄一辈,辈分被压着,时常被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和司暮对抗,只能找他告过状。
这么多年过去了,司暮功力只会增不会减
谢清霁难以权衡,一阵头疼,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生出来自暴自弃的想法。
他偏过头,不看司暮,只朝他伸出手:玉牌。
这算是同意拜师了。
司暮眼底一亮,不知怎么的居然还有点高兴。这小家伙看着年纪不大,还真难拿捏。
他假装听不懂,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装模作样地展开摇了摇:玉牌?九层塔玉牌不是在你自个儿那里吗?赶紧拿出来连通外界,我们好出去。
谢清霁冰凉的视线冷飕飕地射过来,司暮忍笑,总算是大发慈悲不再逗弄新上任的小徒弟:行了,拜师大典结束后再给你。
他想到了什么,刷刷刷摇了一通折扇,小声嘀咕:省得你也跟前天那只毛绒球一般,用过就丢没良心!
他后半句话嘀咕的太小声,谢清霁没听清,深吸一口气,木着脸告诉自己要冷静,反手摸出九层塔的玉牌,默念口诀,开启了通向塔外的通道。
这一出去,就意味着最终试炼结束,成绩尘埃落定。
谢清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甚至没再看司暮一眼。
司暮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那道清瘦身影消失,却没急着走。
其实他执意要收谢清霁为徒,也不过是找个理由想将人搁在眼皮底下看着罢了。
自谢清霁泼他酒那夜过后,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关注这个少年。这种念头突如其来,来的莫名其妙,叫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是怎么回事。
他去查过,事情起因是某个管事动了歪心思想讨好他,又受某些传言影响,才打算给他送个少年来,结果原来的少年半路跑了,底下的人急着交差,随便逮了个凑数。
司暮顺手将动歪脑筋的管事收拾了一顿,再溯源查去,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这少年仿佛凭空出现,阴差阳错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着通道出神了许久,直到通道快要消失,才大步走去,踩着点离开。
没关系。
不管小家伙身上有多少秘密,他都能一个个扒拉出来。
更何况,这小家伙还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回忆起他师叔。
以后若是他师叔回来了
通道彻底消失,将男人颀长的身影、连同某些未完的念头,都尽数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 短暂的虚假塑料师徒情,长久不了的,会回归师叔侄关系,年下他香滋滋!
小谢:心情复杂
小司:师叔还没回来qwq先收个徒弟薅一薅好了qwq(假哭)
第12章
后续拜师事宜没起什么波折。
最终试炼结束三日后是拜师大典,大典过后尘埃落定。
钟子彦拼着一股劲冲上了九层、终于如愿以偿地拜入主峰,正准备找谢清霁嘚瑟,却得知谢清霁拜入了六峰。
他表情崩了片刻,去找谢清霁下战书:我拜入主峰了,以后我就是风止君的记名弟子了!
少年几乎是将你不要再搞事我会盯着你的写在了脸上,然而谢清霁不明所以。
他并不知钟子彦为何总对他有莫名敌意,不过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谢清霁犯不着与对方计较太多。
他看着钟子彦满脸不满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什么答案,他迟疑了一瞬,想到平时迟舟与别人说话的架势,试探性地学着说了一句:那,那你加油。
钟子彦:
钟子彦气得包子脸都更圆了,瞪了他一眼,气鼓鼓走了。
留下来的弟子不足一半,迟舟在其中占得一名。
他剑术不行,符纹阵法也一般,进塔之前还担心了一会,进塔之后干脆放飞自我什么都不管,一路凭着直觉闯上去
结果从第七层一出来就被二峰峰主提溜到一边。
而谢清霁,自然是被带去了六峰。
六峰之上。
谢清霁以前来六峰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如非必要,他从来不会主动找司暮,重生之后这更是第一回 来,一时之间颇不适应。
和他清冷得几乎没什么人气的主峰不同,六峰热闹得有些过分了。
大概是怎么样的峰主带出来怎么样的人,司暮自己是个散漫不羁的,他底下的长老管事们看着也极不靠谱,日常闲着没事干,嗅着点风吹草动就全跑出来了。
看架势是恨不得搬着小板凳,捧着茶盏嗑着瓜子看热闹,看到精彩处还要叫声好、互相讨论讨论。
一点架子都没有。
谢清霁看着围在他身边、正叨叨个不停的一群长老管事们,有些头疼。
他很注重礼仪形象,纵然是被嚷嚷得无奈,也仍旧沉静认真地听着,直到几位长老越说越夸张。
这可是君上这么多年来头一个徒弟,我六峰头等大事!要不这样,君上住处旁边那屋舍,立刻收拾出来,你往后就住哪儿
我看成,住得近,也好发展可歌可泣相亲相爱师徒情啊!
谢清霁不得不打断讨论得越发热烈的几人,回忆了一下六峰的布局,挑了个离司暮最远的住处,表明他的意愿:我住此处便可。
大长老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也太远了些,不利于培养师徒感情呢
谢清霁心说住得近了那可就不是师徒情的问题了,那说不准是六峰一天要被拆几回的问题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他执意要选这地方,大长老也没法,只能遗憾地随了他的意,转而道:行吧君上往常这时候都要闭关一个月的,你有什么事找我们就好。
谢清霁听见闭关两字,眉梢微动,也没留意到他们后续说了什么,简单打过招呼,便往自己住处而去。
一边走,他忍不住又有点走神。
司暮参加完拜师大典后便匆匆离开,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就闭关去了。
照长老们所言,司暮每年这段时间都要闭关一个月,这回因为收徒耽搁了几天,所以才匆匆离开一个月时间这么短,能闭出个什么来?
更何况司暮境界稳定灵力安定,看着短期内也不会突破的。
他思索了一阵,也就不多管了,横竖他打定了主意,尽量避着司暮,等他修为提上来,能够在剑峰长时间停留,便到剑峰闭关去。
司暮闭关,谢清霁的生活有了短暂的安宁,虽然这安宁很快就被打破。
六峰弟子们之间不禁往来,迟舟适应了新环境后,来六峰找他的好兄弟玩。
他见谢清霁形单影只,想了想,干脆拉着人出来四处跑。
迟舟活跃,性子又爽朗,短时间里就在各处混了个眼熟,见着谁都能打个招呼,去到哪儿都能和人有话聊。
谢清霁就在一旁悄悄看着,将那些热闹都记在了心里,反复琢磨。
就好像一只常年住在冰天雪地里,孤零零的小狐狸,终于伸出小爪子来,满怀好奇的,悄悄试探了一下外界的春暖花开。
其实阴差阳错的,迟舟这一通闹腾,省了谢清霁许多事。
谢清霁其实一直惦记着想回一趟主峰、他的旧住处,倒不是为着剑峰,而是为了某件他追查多年、却仍旧扑朔迷离的事。
只是他现在身份不同,离开了太久主峰又情况未明,故而一直拖延,这几日迟舟带着他四处跑,他趁着机会打探一二,终于决定悄悄回去一趟。
是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谢清霁推开窗,朝外望了望,望见不远处弟子们巡逻的身影。
虽然飘渺宗各紧要处都设有禁制和屏障,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有安排值夜弟子交错巡视的,更何况是主峰那样重要的地方。
照谢清霁现在的修为水平,想不惊动任何人去主峰,有些困难。
他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只能屈服。
一阵微弱白芒闪过,少年不见了影,毛绒绒的小狐狸从从窗台跳了出去,就着月色悄悄地往外跑。
他一路飞快地跑着,直往主峰而去。
主峰的巡逻更为严密,他已尽力挑着小路,但难免还是被巡夜弟子发现踪迹,引起一阵好奇声。
欸,那是什么?
是猫?我看着白白的一小只。
我瞧着不太像,倒像是狐狸
一位弟子追着过来探查,好在谢清霁本体小,又跑得快,一下就没了影,那弟子只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四处找了一番,一无所得,嘟嘟嚷嚷地又回去了。
风止君的住处在峰顶。
主峰高耸入云,这地方通常只有两个天气下雪的冬天和不下雪的冬天。
这两天恰逢大晴天,积雪在慢慢消融,小狐狸踩在绵软的雪花上,一踩一个小脚印,慢吞吞地走近。
百年过去,故居旧景仍未变。
甚至连屏障都是他当年设下的,丝毫未变。
屋前两棵雪松仍旧兢兢业业地守着,旁边池塘里小假山覆满着雪,水面平静无澜。
这池塘里住着一只大乌龟,专门替谢清霁接收求见玉牌的,现在晚了,约莫是睡着了。
小狐狸站在池塘边,隐约看见一团黑影躺在池底,一动不动的。他望了一会,折身回返到门前,小爪子推开了门。
屋里的陈设也是一点儿没变,和谢清霁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人住,显得越发冷清而毫无人气。
谢清霁化回人形,没多耽搁,从床榻边暗格里翻出来一只锦盒,打开,取出来一块巴掌大的物件。
那是一面古铜残镜。
镜身破旧,像是被烧砸过,坑坑洼洼的凹陷里,还沾着些黑灰,整个看起来黯淡无光,毫不起眼,而那斑驳镜面,更是连人影都照不清,朦朦胧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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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今夕故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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