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霁霄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幻影逐渐透明,化为灰烬随风飘入簌簌森林中。
来不及思考对与错,景湛只得直奔山顶。
而蓬莱山顶之上,景湛房间中。
自景湛离开,郎中便变回原来模样,一身青绿窄身铠甲,正是玄武勾阑。
蹙眉紧盯昏迷不醒的苏忘离片刻,将自身灵力灌输自其体内,稳住其不断消散的体力,只见苏忘离惨白脸色渐渐变为正常,手指颤抖,轻启眼帘。
模糊的视线渐渐集中到榻边勾阑脸上。
见到勾阑苏忘离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要坐起,谁知体力并未完全恢复,勾阑见状只能将他扶起。
景湛自心中魔印被冲破之后,邪念滋生愈发迅速,设在蓬莱山外的结界愈来愈强,天帝曾两次派众天兵天将下界绞杀,可都以失败告终,而勾阑无法自己冲破结界,只得日夜在外苦守,终等到景湛下山去寻医,这才化作郎中模样随其上山。
勾阑不知该说什么,见苏忘离依旧沉默,只得叹一口气,欲言又止道:你......
本想借此机会好好将他说道一番之后带他离开这里,可真当见到之后,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苏忘离自认自己和其余三位星宿神尊相处并不亲密,也不指望他们能对其上心。
可勾阑自那日九重天之上便帮他求情,而如今不顾后果只身上来蓬莱,倒是让苏忘离生出几分心思。
你是不是已经记起前世之事?苏忘离一向直来直往开门见山,勾阑还没你完,便听他来了这么一句。
倒是一下子被他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怔愣片刻,无奈点点头。
苏忘离也想不到他能回答如此干脆迅速,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气氛尴尬到极点。
许是氛围实在太冷了,勾阑才连忙道:你身上伤口已无大碍,我这就带你离开。
说罢便想施力将他带走,却被苏忘离硬生生拦下。
我不能走,景湛心中邪魔已然开始解引滋生,若不及时止住,必将会酿成大祸。苏忘离道。
勾阑前世就对柏苍那小子厌恶至极,今生对景湛也没什么好耐心,听苏忘离这般说,恼怒道:他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救不回来了!
说到景湛,苏忘离也无往常淡漠神色,势要同勾阑论争到底:有办法!还有一个办法!
确实是有一个办法,以毒攻毒,以恶制恶。
景湛身体中如今两方邪力抗争,可花蔓索之中的恶力无法完全抵过景湛自身解印后的魔尊邪念,若是能寻到前世柏苍手中那把神器龙骨鞭,将其与花蔓索结合于一起,加之灵力相持,将扎根心脏之中的那股邪念连根拔起,便能使其恢复原先模样。
勾阑自然也能想到。
可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龙骨鞭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就算有可能找到,但景湛体内灵力已然全被恶化,哪还剩什么?若是将其中邪念全除,他又拿什么去支撑自己?
瑶华,你可知,这有多难......勾阑长叹一口气,试图将其说服。
可苏忘离一旦认定的事,一旦下好的决心,便是不会变。
我知,可景湛是我徒弟,不管他是人还是黑龙,是妖还是魔,我都要救他,将他带入正道。苏忘离一字一句说地郑重。
无论用尽何种方法,他都要将原先的那个景湛带回来,那个爱撒娇,爱笑,始终跟在他身旁的徒弟。
没有灵力又怎样?那便将自己的给他......
勾阑知道自己今日带不走他,只得站起身,说一句:龙骨鞭我帮你找。
说罢转身便要走,身后却听到苏忘离传来一句:谢谢。
那声音说大不大,勾阑却听得清楚。
谢什么,本就是我欠你的。
可还未动身,只见一道黑雾自门外散进,化作人样。
一身黑袍,怒气腾腾瞪向玄武,正是景湛。
第八十四章 龙骨器灵
就连勾阑见到他时都怔愣片刻, 以他的灵力道法,若是有东西过来, 在不远处便能被其察觉,他之所以敢从郎中变回原本模样也是发觉景湛气息离他太远,甚至无法感知到。
可现在,他竟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勾阑面前,可知他体内邪魔之力有多强。
景湛......三人之中, 倒是苏忘离先开口。
你闭嘴!怎么?请救兵?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我?景湛不知为何如此恼怒,双目猩红,双目紧紧瞪住勾阑身后榻上的苏忘离。
苏忘离向来不愿向旁人解释什么, 可到了景湛面前,却不愿让他误会,开口道:与你想的不一样......
闭嘴!景湛大吼道:如今一切都在眼前, 你当我傻子不成!
眼见他怒意越来越大,苏忘离似乎明白景湛不在的这些时辰里去了哪, 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景湛, 不可动怒!苏忘离低沉嗓音朝他道。
可景湛此刻哪还听得进去什么话, 手中念君一鞭挥起,直冲勾阑, 勾阑自然不甘示弱,本就想将这孽畜好好收拾一番, 自然是不肯手下留情, 招招狠辣致命。
可景湛功力增长已然超出勾阑预料, 花蔓索如今邪气甚重, 根本无法抵挡。
房中被两人厮打糟蹋得没有一处还是完好无损,两人所过之处皆是狼藉一片。
眼见景湛周身邪气更重,苏忘离无法,只得趁其不备指尖凝力将其弄昏过去。
景湛没料到苏忘离身体已经恢复,一时不备被其偷袭倒地,沉沉睡去。
勾阑,走!离开这!苏忘离朝他大喊。
本打算一刀刺向景湛的勾阑听到后立刻散力收刀,愤懑不满地瞪景湛一眼,无奈看向苏忘离,只得转身离开。
原本嘈杂的屋中此刻已然安静下来,苏忘离垂下眼帘,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景湛,闭上双眼,沉沉地呼出一口长气。
天色已然渐渐暗下去,纸人本想进来点上蜡烛,但景湛设在屋外的结界并没除去,他们就是想进也进不来。
苏忘离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榻上,双眼空旷地盯住地上还在昏睡的景湛,面容憔悴不堪,哪还有半分原先的清朗俊秀的模样。
整个蓬莱山顶灯火通明,惟有这间屋子,暗得突兀。
景湛缓缓转醒之时已近天明,颈后依旧疼痛发酸,刚想活动,便发现自己腰间横过一条手臂将他搂住。
待瞳孔适应黑暗之后,才看清自己面前所躺之人。
明明晕过去的时候倒在地上,如今醒来却在榻上,而身边是呼吸均匀,正在熟睡的苏忘离,仿佛做梦一般。
认定自己是在做梦,便想挣扎着起来,可刚一动作,才发现腰上的手臂搂得更紧,苏忘离几乎要将景湛整个搂在自己怀中,腰上的手向上移到后背肩胛骨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开口的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甚至带一些鼻音,却能让景湛瞬间平息心中那些无名怒火。
乖一些,好好睡觉,师父陪着你......
明明早就说过要与之断绝师徒关系,甚至做过那些不可原谅之事......可苏忘离,还将自己当作他的徒弟?
景湛摇摇头,自嘲地勾勾嘴角,心中道一句:可笑......
可却照这架势缩在苏忘离怀中,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清晨起来,景湛顺手一捞,身旁人已不在,榻上只剩他一人,本还是刚醒过来有些睡眼朦胧的景湛一瞬间便清醒过来,急忙下床。
可刚起身,房门便被推开,苏忘离一身素净淡雅的白衣,两手端一木盘进来。
木盘上放一白净瓷碗,上面印着几朵红莲,碗沿处漂浮出些许白雾,一股清香便自房间中萦绕弥漫开来。
苏忘离见他醒来,将木盘放至桌上,看不出什么神情,话语也是淡淡的:醒了就过来喝些粥吧。
见他一副没事人模样,景湛不知为何心中就恼得很,但还是走过去坐到苏忘离对面,低眸看一眼碗中白粥,突然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如今正值盛夏,秋夏相交之时,山坡上树林中的知了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叫个不停,吵得烦躁。
你做的?景湛问道。
可苏忘离并没回答,而是开口道:已经凉一些了,快喝吧。
我问是你做的吗?景湛并没像往常一样乖乖听话喝粥,而是加重语气又重复一遍。
一时间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屋外知了不断喊叫,嗡鸣不停。
见景湛一副不问出来绝不罢休的模样,苏忘离几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妥协般点点头。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瑶华仙君竟然还会熬粥?景湛一句话似褒实貶,心中舒坦了,伸手拿瓷勺懒洋洋地扒拉几下白粥,尝一口。
和煎药差不多。苏忘离本没想回答,可不知为何,还是愣头愣脑地接一句。
景湛也没想到苏忘离会接自己这话匣,瓷勺顿在半空,仅是一瞬,便挑眉勾唇一笑,一勺又一勺地喝起粥来。
别说,这熬粥和煎药却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大火慢熬,将每粒米都炖得软糯,入口即化,当真叫人欲罢不能。
一碗粥下肚,景湛身上泛起一层薄汗,倒是胃中暖和不少,心中烦躁也消去大半,大人有大量道:昨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从今往后,在这老老实实待着,除我以外,谁都不准见。说这景湛面目阴沉,缓缓倾身靠近苏忘离,一字一句道:除我之外,谁都不准想。
去他的不胜思,苏忘离,我要让你记住,我要让你以后心里只能是我。
为了不使景湛发怒,苏忘离只能顺着他。
二人倒从这蓬莱过上惬意日子,景湛每日都寸步不离地紧跟苏忘离,他去哪,做什么,自己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才肯乐意,晚上便搂着苏忘离入睡,总之绝不让人从自己视线之中消失。
苏忘离也老实照做,一方面为了稳住景湛,避免他因发怒而导致柏霁霄邪念能力增强,另一方面,为了找到龙骨鞭。
可他将殿中所有记载龙骨鞭的史书全部查过一遍,仅有不到两行的记载:龙骨所制,邪气甚重,随龙消散,不知所踪。
随着柏苍一同消散,在那场九重天之战中,可龙骨鞭乃黑龙神器,定不会就这般消失,到底在哪......
这是苏忘离一直不曾想通的事,八荒四海九州,天地之间何其苍茫,若真是这样一处处找下去,怕不是要找到天荒地老。
景湛每日都寸步不离,苏忘离根本毫无办法脱身。
苏忘离,你在做什么?景湛见人进了藏书阁,便跟进来。
仅是自己去熬粥这一会的功夫,苏忘离就能跑到这里来。
无聊罢了。苏忘离将手中书卷放回原处,又随手拿下另一卷,随意翻看。
景湛朝他放下的那书卷瞥上一眼,疑道:无聊?
并没人回答他,苏忘离看似正认真地翻看手中书卷。
景湛伸手将苏忘离放回原处的书卷拿下来,翻开看了看,又猛然抬眼看向苏忘离,发现那人还是一副淡然模样翻看手中书卷,这才了无其事地将手中书卷放回去。
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该吃饭了。说罢抢过苏忘离手中书卷随手一扔,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回自己房间中。
明明有专门用膳之地,可景湛就喜欢将苏忘离拉进自己屋中吃饭。
一进房间,便是一股饭菜香,本没多少饿意的苏忘离闻到这香味,肚子也止不住叫起来。
本想装作如无其事,却被景湛听得一清二楚,他将人拉到桌旁坐下,自己则坐到对面,拿起筷子将盘中一块豆腐放进苏忘离身前那碗浓稠清香的肉粥中。
尝尝,我做的。景湛将手中竹筷放下,轻声道。
明明还是原来那种沾沾自喜的语气,可他如今说出这话却面无表情,眉眼间甚至透出一股晕染不开的阴霾来。
苏忘离看着他,景湛就坐在他对面,两人只隔一张圆桌的距离,可对面的景湛于他而言,却似隔开万丈鸿沟,那么近,近在眼前,却又那么远,远到天涯海角边。
他依稀记得,暮江天曾对槿木说过。
在一间房中一起吃饭的,是夫妻。
苏忘离鼻头有些发酸,胃中翻涌难耐,明明没有任何胃口,却还是拿起碗中瓷勺,将那块豆腐连同一勺肉粥,全部咽下去。
怎么样?好吃吧,小时候在家中,可都是我做饭。景湛见他喝得顺口,便又夹起一块牛肉放进他碗中。
苏忘离一下一下缓慢咀嚼口中瘦肉,点点头,又将那块牛肉全部塞进口中。
慢点,别急,没人跟你抢。景湛见他吃得如此开心,眉眼间的戾气也散去些。
苏忘离堪堪咽下堵了一嘴的肉,道:小时候......你和家中父母相处得应该不错吧。
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到这里,景湛拿筷子的手却明显一顿,便又故作无事地忘苏忘离碗中夹菜,道:还好。
见他不想说,苏忘离也不再问,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能埋头喝粥。
多吃点。景湛一次次夹菜。
苏忘离实在吃不下,才将头抬起来,把手中的瓷勺放下,道:够了。
见他这样,景湛也不强求,将手中竹筷放下,打一响指,只见门外那对纸娃娃蹦蹦跳跳进来,将桌上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去散散步。景湛不容分说,将苏忘离一把拉起。
本就酒足饭饱便想打盹儿,苏忘离却被景湛牵着往外走,一转眼间便到了蓬莱山下津盐城。
将近半个月里,苏忘离一直被囚于蓬莱之上,这是第一次下山来,倒有些想不通景湛要做什么。
来这做什么?苏忘离任凭景湛拉住自己的手在街上不断溜达,问道。
景湛并没回话,而是在一家点心铺子前停下,伸手掏出几两碎银递给老板,道:来五个糯米糕,要红豆枣泥馅的,刚蒸出来的。
这老板也是乐得很,一边给两位公子装糕饼,一边道:公子您可放心好了,我这的可都是刚出炉的,软糯可口得很,保证您啊,吃完第一个绝对还想再来第二个!
将装好的糯米糕递过去,喊一声:公子慢走,下次再来!
老板那敞亮的声音已经被二人抛在身后,景湛并没将糯米糕给苏忘离,而是将人拽进瓦舍之中,找个空位坐下来,点一壶清茶,这才将糯米糕递给苏忘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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