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声音又陡然沉下去,景湛双眼通红,死死盯住苏忘离,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把罪名坐实,又怎么对得起他们那些诬陷呢......
说罢拂袖离去,徒留苏忘离一人在这房中。
景湛!苏忘离想追上去,可双腿还未恢复知觉,只能狼狈地在榻上挣扎。
对了,今晚便是我们拜堂成亲的日子,我劝你听话些,毕竟我对你的耐心,也不剩多少了。交代完,不顾苏忘离呼喊,开门便出去。
快傍晚时,屋中光亮渐暗下去,门被推开,苏忘离见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摇摇晃晃踉踉跄跄,一人端一个木盘跳进来。
那分明是他造出来清扫殿内外的纸人,可如今他们原本一片空白的脸上生出精巧的五官,一双眼珠子红通通的,嘴角咧到耳根笑得诡异,身着大红衣裳,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
请公子将这身喜服换上,我们好带您去前方殿堂。女娃娃摇晃两个朝天髻,笑嘻嘻地朝苏忘离道。
是呀是呀,公子快些换上,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男娃娃正中扎一个高辫,笑得比那女娃娃还要开心,脸颊两旁红扑扑的两团腮红滑稽可笑。
苏忘离在女娃娃手中那身叠放整齐的喜服上打量许久,又瞥眼看向男娃娃手中拿些金质发钗,不由叹出一口气。
景湛邪念如今已然在其心中稳固扎根,如今若是稍不顺他心意,心中邪念便会暴起,这不就遂了柏霁霄的心愿?他现在被困在这,就连柏霁霄行踪都无法明了。
为今之计,只得先稳住景湛。
想到这,苏忘离只能妥协地将喜服接过来,两个小娃娃自觉地蹦蹦跳跳出门去等。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可一步步算起来又觉得太快,快得那么不真实,连苏忘离都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那件喜服摸上去的丝滑触感,将他心中的不真实又全部抹开。
叠放在木盘中,苏忘离并未仔细去看,可穿到身上,他才发现,喜服之上金线刺绣并不是什么龙凤鸳鸯,而是一朵朵绽开的莲花,而莲花交错中,还有一条小巧可人的鲤鱼。
可他并未将那些金钗带上,而是将顺长的青丝高高扎起成马尾,本想拿他那条洁白玉带绑好,可手刚伸过去,便顿在那,垂首看一眼身上的大红喜服,便转一个方向,拿起盘中备好的金簪,将头发梳成高髻。
打开门朝外面那对纸娃娃点一点头,便由他们带领,去了无尘殿。
所过之处皆是苏忘离熟悉的,可看见那些素色全被大红替代,心中又说不出是何滋味。
可到了无尘殿,苏忘离更觉身在梦境还未醒来一般。
原本暗淡简洁的无尘殿,此刻竟是灯火辉煌,圆柱之上的烛台全被点燃,照亮整个无尘殿,而四处全部是金线刺绣的大红帐幔,不远处大殿正中,站一个挺拔背影,他同样身着大红喜服,头戴金质发冠,背对苏忘离负手而立,背后那朵莲花自烛火中摇曳生姿。
来啦来啦,新娘子来啦!在苏忘离一侧蹦蹦跳跳的女娃娃尖细着嗓子大喊,回声飘荡在这诺大的无尘殿中。
挺拔身影闻声转身,剑眉星目中晕染开橙红烛火,将他本就硬朗的下颚勾勒的更加清晰流畅。
可还未等苏忘离再看一眼,景湛便自顾自转回身。
苏忘离任由两个娃娃领他到景湛身旁,刚站稳,便见男娃娃双手捂住脸大声叫起来:哎呀呀!哎呀呀!忘记盖盖头啦!
见他这么喊,景湛似乎心中烦闷,不耐烦地蹙眉瞪他一眼,女娃娃见状立刻伸手捂住男娃娃的嘴,生怕景湛动怒一般,讨好地眯起双眼,自身后抽出一方红盖头,边上绣了一圈金黄流苏,方帕正中一朵金线刺绣的莲花。
女娃娃边跳起要给苏忘离盖上,边笑眯着眼看向景湛道:带了带了,我这就给新娘子盖上。
可女娃娃身高毕竟不够,就算拼尽全力跳个老高也碰不到那脑袋,苏忘离无奈叹一口气,伸手将女娃娃抱起,让她将盖头给自己盖上,才肯放她下来。
见一切准备妥当,两个纸娃娃又笑起来,活蹦乱跳,一人站一旁,齐声喊道:天翔比翼双飞,地现连理同枝,碧波潭中并蒂莲,鸳鸯戏水面,郎俊新妇贤,百年好合赛神仙,花烛亦展颜,良辰吉时到!
一拜天地两个纸娃娃细嫩着嗓门扯声喊道。
苏忘离并无动作,他不知自己这样到底是对是错......
还未做决定,手臂便被一只手抓住,苏忘离顺着盖头下沿看去,那只手青筋暴突,正紧紧掐住自己,毫不怜惜地将他转一个身,之后松开又按住他的脑袋,将他的头狠狠往下按,迫使他弯腰拜下。
二拜高堂又是一声细嫩的嗓门。
那只手亦然,将他再次转回身,迫使他拜下。
夫妻对拜
苏忘离本以为景湛会同样做,可他却没有,松开那只按在苏忘离头顶的手,从下沿可以看见景湛已经站过身,那双黑色短靴正对自己,这次似乎有很大的耐性,像是在等他一般。
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苏忘离眼睫轻颤,紧闭双眼,后又缓缓睁开,几不可闻地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与景湛相对,完成这最后一拜。
两个纸娃娃笑得更开心,咯咯咯得不停,道:礼成送入洞房
苏忘离头上有盖头,看不见路,两个纸娃娃便一人一边扶住他的手将人往喜房里带,可苏忘离能清楚感知到,他又回到景湛这间房。
待将人扶到榻边坐下,这对纸娃娃似乎终于松下一口气,欢天喜地蹦蹦跳跳道:新娘子在房中等一等,新郎马上就来!
说罢你蹦一下我跳一下,嘴里嘟囔着:完事啦!完事啦!,跳出房门。
眼前通红一片,房中重回静寂,可苏忘离却什么也看不到,心脏跳得飞快,接下来......要做什么?
明知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可苏忘离仿佛真变成一个等待自己丈夫来掀盖头的小娘子,端坐于榻上,两只手攥紧放在腿上,手指不断掰扯。
没过多久,耳边心跳被一阵开门声撞碎,只听步伐不疾不徐游刃有余朝自己一步步靠近。
苏忘离双手攥得更紧,可脚步还未停稳,盖头便被粗暴地掀开。
眼睛许久未见光亮,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苏忘离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有一杯酒放在自己面前。
他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景湛,他正垂下眼面无表情看向自己。
伸出手接过那杯酒,见景湛喝下,他便也一口喝下。
这酒入口清冽甘甜,是苏忘离熟悉的味道,景湛做的莲子酿。
还未来得及慢慢品味,酒杯被抢过去扔到地上,景湛一手掐住他的下颌,苏忘离被迫抬起头,一瞬间,呼吸被尽数掠夺,莲子清香自两人呼吸间环绕。
苏忘离双眼已然红肿不堪,嘴唇死死咬出血,直到最后,他看向景湛,勾唇一笑,泪水自眼尾滑入鬓间,颤抖着抬手抹去景湛脸上的汗,嘶哑着嗓音虚弱道:是......是师父......对不起你......
※※※※※※※※※※※※※※※※※※※※
为什么有四行省略号,因为这次真的做到底了
第八十三章 缘生灭
九重天之上, 天帝立于宫阙殿前, 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身旁, 那位笑面佛, 便是弥光。
殿外跑进一天将打扮模样,身上铁甲已然所剩无几,露出来的血肉模糊不清,只见他跑得迅速, 直直跪在天帝面前道:那怪物实在太过强大,我们......我们......
就连天将也再无脸面说下去, 低头不语。
天帝见此长叹一口气,苍老的眉眼里满是疲惫,哑声道:罢了, 收兵吧。
天将没想到天帝会在这时收兵, 毕竟已经攻打蓬莱山上那只魔物不下两次,每场战役持续时间都将近三日以上, 损伤惨重。
虽说想不到, 但还是得令跑出去。
殿中此刻静寂无声,只有天帝与弥光二人。
你说本帝将他们前世记忆封上, 到底是对是错?天帝问道。
弥光依旧一副笑面模样,不轻不慢,缓缓道:天帝, 前世如若不相欠, 今生又怎会相见呢?缘起则生, 缘落则灭,万法缘生,人各有命,命不相同,往后那些事,便让他们自己打算吧。
又是一声叹息,宫阙殿中,九重天上,静谧一片,弥漫开来的,是凝重忧虑......
自那日昏过去以后,苏忘离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后半夜直接发起高烧。
景湛本是铁了心不愿管他,可护他护得却比谁都要勤,又是打水擦汗,又是坐在榻边一宿不合眼的地陪伴他。
可苏忘离口中自始至终一直喃喃着的,只有那么一句话:师父对不起你......
将苏忘离额头之上的湿帕又换上一个,景湛单膝跪在榻边,握住苏忘离那只纤细的手,嘴中依旧不依不饶道:堂堂瑶华仙君,身子弱得连一介凡人都不如......还做什么神仙?就你这幅模样,连你自己都保不住,拿什么去护天下苍生?
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依旧紧紧握住苏忘离那只发凉的手,半晌才轻启嘴唇,轻声道:苏忘离......你醒过来......你睁开眼看看我......你要是肯看看我......我就原谅你......
可眼见苏忘离病情加重,高烧一直不退,景湛试过输送自身灵力,可灵力早被身上邪气同化,输到苏忘离体内不仅一无是处倒还会引起体内灵邪相抗衡,病情只会更重。
没有办法,景湛只得用人界的土法子,请郎中。
虽说整个蓬莱都被景湛设上结界,天兵天将已经攻过来两次,全都败走,但离去前,景湛还是不放心,在自己房间外设上一层结界。
这才下蓬莱去请郎中。
来回不过一个时辰,景湛御剑将人带回,那郎中看样子年岁也是够大,吓得战战兢兢抓住景湛衣角不肯松手,直到进屋之后,手指蜷缩的太过用力动不了,还得劳烦景湛给扯开。
待稍作休息,郎中一手把脉一手捋胡子。
思绪良久道:这位公子脉象虚弱,气息混乱,这样吧,我开些药,一日三次分三碗喂他喝下,还有,他这身子虚弱的很,绝不可再......后面许是连这位郎中都不好意思再往下说,景湛听得明白,点头应是,要郎中开药方。
郎中无奈自包中抽出纸张,接过笔来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房中一时静谧无声,景湛本站在一旁等待,但耳边突响嗡鸣之声,下一刻,便听到那熟悉的低沉声自他耳边响起:景湛......
怎么又是你!你在哪!景湛大喊道。
不知为何,一听到柏霁霄的声音,他总会心烦气躁,就连基本的思考都要慢上几拍,全被烦躁冲昏头脑。
而柏霁霄见景湛恼了,他便开心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轻几分,只不过在景湛听来依旧烦躁:我就在蓬莱山下,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景湛一听他近在咫尺,回首看一眼还在开药方的郎中,心想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径直冲下山。
念君在掌中挥舞不停霹雳作响,山下结界外树叶簌簌,诡谲怪异,直到景湛来回找寻一周都未曾看见柏霁霄的身影,心中怒气更盛,只道被他所骗,刚想转身回去,只见身旁不远处一道黑色身影渐渐浮现。
正是柏霁霄。
景湛二话不说直接挥鞭要上,可那身影始终微笑面对景湛,连躲都不曾躲,念君挥过,竟穿过那道身影,劈在他身后那棵树上,只见那棵粗壮的树干一瞬间四分五裂,开了花。
无法,只能愤愤握紧念君,狠戾地瞪住这个幻影。
有本事真身来见!每次都捏个空影作甚!景湛只看得见却打不着,怒火攻心,大吼道。
柏霁霄被他吼地眉头紧蹙,懒洋洋地伸手揉一揉太阳穴,心平气和道:今日我大发慈悲,不过是来告诉你一些前尘往事罢了。
你鬼话连篇,我绝不会再信一字!景湛警惕道。
可虽是这般说,他却依旧没有转身要走的打算,柏霁霄见此勾唇一笑,道:信不信由你。
抬手一挥,景湛身前画面陡然变化,霭霭树林消失不见,树叶簌簌声由欢歌笑语说书唱曲儿的替代,眼前出现的是一处楚馆瓦子,房间之中却是两人对坐饮酒,
那袭面对他的白衣分明就是苏忘离的模样,许是因为饮了酒,本来苍白的脸颊之上此刻染开两片红晕,眉眼间没有一丝冰冷寒意,如同阵阵清风徐来,与相对之人谈天说地。
若我以后做个普通凡人,没有那么多天规约束,那我便同你一起去游山玩水,做一个闲云野鹤之人。
背对景湛而坐的那袭玄衣身影笑起来,端起酒杯与之相碰,一饮而尽,温柔地道一声:好。
待景湛移动位置,终看清那张脸时,不论心跳或是呼吸皆一瞬停止,苏忘离与其对饮之人,竟是柏霁霄!
这是什么!将你这幻境给我收起来!景湛大吼道。
别急,慢慢看。柏霁霄声音自景湛耳边传开,仿佛人就站在他身侧,可景湛转身,却什么也没有。
眼前幻境忽变,竟是凤凰池边,苏忘离身靠一块沉木碑牌,看样子已然灯枯油尽,虚弱地轻启唇喃喃道:柏苍,下一世......等等我吧......
又是一个天旋地转,竟回到这一世在渡悲寺时,柏霁霄满面天真烂漫,伸手拉住苏忘离那件粗麻衣裳:你要成仙人对吧!带着我吧!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
幻境渐渐消失,柏霁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轻启薄唇道:看到了吗?苏忘离的前世和今生。
怎能没看到?看得简直清楚明了!
景湛五指蜷得更紧,线条分明的骨节泛出青白,可见用力之大。
柏苍,柏霁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景湛,与他在一起的,只能是我。柏霁霄笑起来,本就阴沉的眉眼间此刻更显诡异。
胡说八道!景湛自牙缝中恶狠狠嚼碎吐出几个字。
可柏霁霄丝毫不在乎他这模样,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得更灿:你越这样,我就越兴奋,对了,忘了告诉你,前世的玄武神君为了得到瑶华,可没少下心思,不惜将我与他拆散呢。说到这,柏霁霄收起面上的笑,一双眸子看不出感情,阴狠盯住景湛,道:前世今生,自始自终,可都没有你这个邪念的事,若是不信,那就回去看看吧,去看看谁来了。
恋耽美
>高岭之花被摘啦——糖风大作(70)
同类推荐: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呕吐袋(骨科,1v1)、
扶她追妻、
性奴训练学园(H)、
被丈夫跟情敌一起囚禁操玩(强制 1v2)、
欲女绘卷(nph)、
被自家超色的狗强奸,好爽....[完][作者不详]、
【崩铁乙女】总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