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起他的人太多了,再加一个又有何妨,只要,只要苏忘离看得起他,便是与众人为敌,又有何不可。
瑶华仙君是我师父,而我又是他唯一的徒弟,玄武神君救了师父,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要替师父道谢。
他说的有礼,字字斟酌再三,句句透出自己才是苏忘离最亲之人,说的勾阑心生怒气,嘴角抽搐,可又无话反驳。
抬起手就要朝面前这碍眼的脸上抽,将他出言不逊的嘴抽烂,可抬起手,又瞧见榻上白皙的面庞,手握成拳,却终究没有挥下,气忿的甩出一掌,将榻旁木方桌劈成两半,这才将将压下火气,转身欲走。
出房门之前,冷冷道:将他照看好。
说罢便消失于无形之中。
景湛定睛望住勾阑消失之处,出口的声音更冷,话语平淡无调,瞧不出什么心思道:不必你说,我的人,我自会照顾好。
待所有事情平息下来,景湛坐于苏忘离榻边,垂眸瞧上他熟睡的面颊。
天已然暗下去,屋中昏黄烛火摇曳闪烁,将前一刻还是冰窖的房间,渲染出温热旖旎。
离开苏忘离没几天,可景湛看向榻上之人,却觉得隔了三秋未见,灿烂烛火混合自窗外洒进的皎白月色,将苏忘离那张平和温染的面庞分成两半,一半火热似火,一半冷淡如月,却依旧那么美,让景湛瞧一眼,就再也移不开。
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那张脸颊,感受的便是细腻触感,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没有好好触碰过他,无论是追击小儿鬼时,还是那夜表明心意时,他都太过紧张,紧张到手无知觉,摸上这张脸时,都是僵硬的不行,什么都感觉不到。
师父......喊了一声,却觉得这种称呼于两人现在的关系而言,太过生疏,便改口道:忘离......小狐狸,你就是我的小狐狸,你还不让我这样喊,等你醒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四周静默无声,深夜本该是安乐祥和之时,本应是眷侣间耳鬓厮磨枕间私语时,可为何到他这,只剩漫漫长夜。
苏忘离,你要是明日醒过来,那往事就随风而去,什么柏苍,什么柏霁霄,我都可以不过问,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了......苏忘离......
明明已经看到希望了,可景湛此刻却比没有希望时哭的更厉害。
在黑暗里待久了,便对一切都没了希望,可若是见到一点光明,那就没有人愿意在黑暗中继续待下去了。
苏忘离,你看看我吧,你睁开眼,看看我吧......
低微脆弱的声音回荡于漆黑长夜里,小的像猫儿轻咽,弱的如同易碎瓷器。
柳彻寒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听了多久,那张轻佻笑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皱不舒的双眉。
哭累了,便趴到苏忘离身旁,昏睡过去。
房间中小声呜咽随殆尽烛火一同消失,等在外的柳彻寒这才轻手轻脚进门。
见榻上熟睡的二人,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轻叹口气,将手中薄被,盖在景湛身上,便转身出门离开。
九重天的夜总是比人界要深的多,可天际之上那道璀璨星海却将按无边际的苍穹打亮。
一位身着华丽锦服的男子玉立交错星海旁,微风吹拂起他未束的青丝,现出一张风流佻达的俊朗少年面庞,委身摘下星海岸边闪烁金光的郁香金花,放至鼻尖,近乎痴恋的嗅着,要将清淡甜香全都嗅尽才肯罢休。
闻腻了,便懒洋洋的将花瓣撕扯而下。
一瓣又一瓣,那双形状好看的薄唇笑的痴狂,一张俊脸此刻如同鬼魅一样瘆人,待将花瓣全部扯下,那只剩枝叶的花迅速枯萎化作齑粉消散,男子这才顺了心意,将手中花瓣尽数撒入星海之中,咧开的嘴唇启合,声音淡然,回荡于诺大无人的天际尽头。
快了,过不了多久,便能让他们为你陪葬了......
可一日又一日,连景湛都没耐心再等下去,可苏忘离却迟迟不醒,勾阑倒是每日都来,柳彻寒却三两日不见个影子,景湛分不出心去管他做什么,他现在一门心思放到苏忘离身上,生怕哪里出了什么差错,这人会一直长眠不醒。
本来心中发誓绝不会再问玄武神君任何话,可为了苏忘离,景湛还是没能忍住,今日见勾阑一早便来了,刚要进门,立刻拦住他,也不管他是否烦躁不耐,厚着张脸笑道:玄武神君,您看我师父这昏迷了也近大半个月了,体内寒毒也该除尽了,为何还是不醒?
勾阑本来心中自有定数,但见苏忘离迟迟不醒确实慌乱不安,面上也无前几日那般镇定,此刻景湛又来烦他,确实触了他的逆鳞,本就恼怒至极,此刻定然更无好气,话说的也比以往重的多,几乎直接指着景湛鼻子骂道:问问问,成天就知道问,瑶华怎么教你的!成天没个正形,看来苏忘离也是太过纵容你!练功去!
劈头盖脸将他数落一顿,他的问题,却连一个字都没回答。
景湛虽说早就习惯忍受这些呼言喝语,但事不过三,凡事总要有个限度,本来想忍着,谁知竟把他师父也数落一顿,此时,他便要给这人立个限度。
一个旋身拦住勾阑的去路,唇角卷着笑,细长眉眼间装的是桀骜不驯。
我说神君,既已成上仙,礼仪规矩,怎么会比我这个晚辈知晓的还要少?
勾阑没想到这小子竟有胆子同他对着干,本就是个极易动怒的武神,从未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抬手使力便要打下。
本就是想吓吓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使什么力气,谁知道手掌挥下瞬间却被其一把抓住。
虽说勾阑怒急,可景湛也在气头上,既然连话都说出口,脸也甩开了,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搞些虚情假意的笑脸给他呢?
你太放肆了。勾阑双眸眯起,直勾勾盯住眼前这人,手握成拳,景湛能明显感觉到他手中胳膊上暴突起的青筋,可抓住那只手腕的手指却握得更紧。
琉璃色细长鹰眸不甘示弱的回瞪勾阑,嘴角卷起的笑一直没有消失,学着弥光那副笑眯眯的欠揍模样。
这模样在景湛做出来,确实有够欠揍的,至少玄武神君是这么觉得。
只见他眉间青纹瞬间变成漆黑,发力旋身将固住的手腕抽出,眉间青纹消散,化作青光点点变换成一把月牙弯刀,直直冲景湛剜过去。
景湛不甘示弱,转身躲避,伸手召出念君,挥舞花蔓藤锁与不断攻击的弯刀缠打在一起。
放肆!勾阑气的整张脸铁青,一缕缕发丝因发怒而炸开,本就是青甲着身,更是映得他脸发绿。
景湛瞧这那张堪称一绝的绿脸,没忍住笑出声。
见他嘲笑,勾阑气的更是直冲而上,全然顾不上什么上仙架子,只想将这人教训个遍。
见他冲过来,景湛不躲,双眸直瞪,紧握住噼啪作响的念君,势要与其一决高下。
谁知双方神器还未交锋,便听到房间中传来一声微弱怒骂。
景湛,勾阑,你们是要将我这合欢亭拆了不成?!
第六十三章 仙君被数落啦!
清澈低沉带有些许恼怒的声音自景湛耳边响起, 在微弱也能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旋身躲去勾阑一击,脚还没站稳, 便迫不及待的跑进房间,寻找榻上的身影。
果不其然,苏忘离乏力地撑起身子,倚靠在床头,因刚才太过用力大吼而不停的喘气, 见景湛进来,那双漆黑微挑的狐狸眸佯装愤怒的瞪上他,毫无血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可景湛眼里全然看不到苏忘离恼怒的神情,眼前似是蒙上一层水雾, 盖的周遭看的都不那么真切, 像是一场黄粱美梦, 模糊不清却又不愿苏醒。
生怕下一刻便会醒来,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 景湛拔腿就跑到苏忘离身边,手臂将人狠狠箍在怀里,一刻都不愿松开。
他跑的那么快, 快到苏忘离还未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训斥的话, 便被突然抱住,冰冷了太多天的身子突然被温和热源裹住,不由得浑身颤抖, 一颗冰凉的心, 被烧的滚烫炙热。
你醒了, 师父,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景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似是在让自己相信这不是个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耳边呢喃声打着颤,苏忘离心中轻叹口气,面上严厉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竟轻笑出声。
这孩子,在自己面前终究是长不大了。
破天荒的伸手轻抚景湛佝偻的背,缓而柔的抚上他颤抖的肩胛骨,似是在安慰他的失落,平复他的心情。
还好,看样子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没事了。苏忘离声音依旧冰冷淡然,说出的话却那般宠溺。
你......景湛松开苏忘离,通红着一双细长眸子望向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站在一旁的勾阑打断。
瑶华。勾阑的声音不低,仅两个字,便将两人本就不多的温情打乱。
苏忘离闻声看去,见到那张脸时还愣了下,才想起这人是谁。
他太久没去九重天,对于那些个神仙的模样,自然记得不是太清楚,不过最近好了太多。
不知是不是景湛的缘故,他对于那些看似熟悉却不知其人的脸,最近要记得清楚些,虽说要想上片刻。
勾阑。苏忘离回道。
勾阑立在榻边,瞥了眼坐于榻上的景湛,并无言语。
苏忘离自然瞧出他的欲言又止,便正色对景湛道:你先出去。
景湛好不容易盼到苏忘离醒过来,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讲,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出去,只见他在榻边坐的平稳,抬眸瞪向勾阑,道:若是想说什么就直说,我是瑶华仙君的徒弟,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你!勾阑怒气冲天,咬紧后槽牙,恨不得将这个小杂种碎尸万段。
够了!景湛,出去。苏忘离没想到景湛会这么不知轻重,他昏睡这些日,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可是,师父......
出去!为师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吗!没给景湛说话的机会,苏忘离冷下一张脸,看向他。
自己师父都这样说了,景湛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赖下去,只得站起身,不甘心的给勾阑一个大白眼,又看向苏忘离,轻声道:师父刚醒,这么多日未进食,定是饿了,我去备些吃食。
就算自家师父方才那么骂自己,但景湛可狠不下心对苏忘离,依旧老老实实的出门,给自家师父准备些他爱吃的。
待房间恢复一片寂静,勾阑才肯开口说话。
一张脸怒到极点,看向苏忘离的表情简直要将他好好说道一番。
可凶言恶语到嘴边,瞧上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全部化为无奈的一声叹息。
你可知你如今的身体?他蹙起眉,冷声问道。
苏忘离点点头,没有说话。
勾阑看到他这副爱搭不理,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更加生气,怒火冲天,音量也不自觉提高,低吼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体无法承受,又怎可受这寒毒,还搭上一条命!
房屋间内静悄悄的,合欢池中荷花被烈阳晒的有些蔫,周遭一片安然,唯有勾阑压不住的怒火冲破这片宁静和然。
苏忘离虽说体内寒毒已经除尽,可五脏六腑却还未恢复成原来模样,身体虚弱的很,又天生喜静,被勾阑吵的脑袋晕眩。
抬起手揉了揉紧锁的眉心和太阳穴,嘶哑着声音道:我心中自有定数。
定数?我看你只要碰到那个毛头小子,你心中的定数就成了一团浆糊!勾阑拂袖转身,留一背影给苏忘离,面上神情不再是那般狠戾,声音却依旧不减狠劲道:百年前那一战,你的身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神迹,如今你只剩一条命,若你再这般不珍惜,我看你迟早连这条命也搭进去!
一向不喜他人奚落自己的苏忘离竟破天荒的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勾阑教训完,他都没再说出一句言语。
唇角却勾起,眼底带上讽刺。
珍惜......
原来的他确实不懂得惜命......
可如今,他有了景湛,生了寄托,这条命,他比任何人都要爱惜。
勾阑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景湛端一木盘走进来,便住嘴。
转身看向苏忘离,换上那副常有的狠戾神情,冷言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转身要走,同景湛擦肩而过,一双眸子直直盯住景湛,走至门口又停住,朝苏忘离道:看好你这个徒弟,以后我再见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声音还在屋中回荡,人已不见踪影。
苏忘离没说话,倒是景湛对着门口勾阑消失处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老子怕你不成,下次见了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够了。苏忘离头疼的厉害,不耐烦的喝止住景湛。
见师父滴水未进便又要躺下,便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肩膀,将他再次扶起。
被徒弟拽起来,苏忘离心中除了烦闷大多的是羞耻,想他堂堂神尊星宿瑶华仙君,任凭自己徒弟抓住肩膀拉起来,成何体统!
你......
给你,先将这碗粥喝了,你昏睡了将近半个月,那些甜食点心不易消化,先将这碗清粥喝了。
景湛语气比方才冷淡太多,连个师父都不再喊,坐至苏忘离身旁,将木盘上的白瓷碗拿过来,刚想拿起勺子喂苏忘离,似是想到什么,抬眸问道:是要我喂还是你自己喝?
苏忘离本想着景湛会直接喂他,谁知现在这个时候倒知道尊重别人,询问他的意见了。
可他昏睡那么久,又是刚刚才醒,混身都没有力气,方才若是能使劲,绝对不会让景湛给拉起来,可他又不好放下脸面,张口说一句你喂我吧。
这句话要比他使足力气将碗拿过来更费劲。
所以,他颤抖着双手要将景湛手中的白瓷碗端过来,淡然道:我自己来吧。
他哆嗦着手要去拿碗,指尖刚碰上碗壁,景湛便躲开,自顾自的舀一勺粥吹凉了放到他嘴边,本来冷漠的脸终是绷不住,一脸无奈的看向他,轻声道:让你服个软怎么就那么难?
一勺清粥吹的正好放到嘴边,米香四溢全部进了他的鼻子,本来无味的嘴被香喷喷的糯米香刺激起食欲。
民以食为天,仙也是。
不再纠结,张口将那勺白粥吞下,甜腻清香味自口中散发开。
这粥看样子熬了很久,粒粒软香糯米全被煮开,入口即化,引得苏忘离饥肠辘辘,没一会便把一整碗都喝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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