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含笑见两人来,起身朝两人打了招呼便又坐下。
景湛早就习惯了这里,直接坐下就大口大口吃饭。
诺大的堂前,只有碗筷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和咀嚼声。
你们兄弟四人以往关系怎样?苏忘离似是漫不经心的问着,拿了块梨膏酥慢慢嚼起来。
这......陈含笑愣了会,依旧缓声回答,不瞒道长,三位弟弟关系向来不好,毕竟不是出于同一母系家。
苏忘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景湛毕竟是个穷孩子,都说穷家孩子早当家,景湛虽仅有二十,但这人情世故比同龄人都要懂得多。
不是出于同一母系家。
这话说出来轻巧,可对陈耀祖这种富甲大商而言,又跟话本中的皇帝后宫有何区别。
皇后的儿子生来就和妃子的儿子不同,皇后母系生来尊贵,生出的儿子便是那实打实的皇太子,就算是个女孩也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而下.贱.妃子生出的孩子,就算是个儿子又有何用,将来能加爵封赏的都要拜天跪地烧高香了。
这陈耀祖家后院和皇帝后宫没个正经差别,将来陈耀祖一口气没上来,那这堆金积玉还不都进这陈含笑衣袋里。
到头来这老大倒是活的逍遥自在,当个大夫替人治病,而那三只金丝雀却是一个个排好队都归去西天了。
苏忘离倒是跟他这徒弟想到一块去了。
喝口雀舌润润口,伸手又拿起一块梨膏酥,怎么吃也吃不腻。
没过一会,陈含笑便娓娓起身,面带和勉淡笑朝两人作揖行礼:两位道长,泉儿身体还未愈,含笑心中忐忑不安,先行一步。
陈含笑说罢转身略去。
两人吃完便又去了那条细窄死胡同,依旧阵阵恶臭,但那摊烂肉和两个头颅早就被收拾干净。
除了斑斑血迹和一些不明碎渣残屑,几乎了无痕迹。
但镇中流言却是愈传愈烈,甚至编了首歌谣,连街边玩耍孩童都信口拈来。
岳家想容没妇.道,深夜私会面老板,结果报应终于来,双双被咬死,扯头颅,撕肚皮,吞内腑,咦~恶人有恶报!
再加上岳家布匹最近又闹出那些个问题,岳家一下子就没了顶天住,岳永林一瞬间便垮下去。
师父,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景湛站在巷外朝里看着,一双细长明眸里闪烁点点星光。
......
景湛怎么说都是个想要师父夸奖的小孩子,以为自己这么来一句,苏忘离会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这时他便可以接着往下说自己的观点,赢得师父赞赏的眼神。
可惜,他还是想的太多太好了。
苏忘离蹙眉,一双狐狸眼白着景湛,一脸看脑残的表情,接着说。
......
景湛觉得最近师父对他的态度缓和很多,人有些飘,心里便觉得他这师父会对他好些。
他想错了。
......镇中流言肯定不是随便就起来的,虽然人都是随性走,谁说什么就跟着说什么,但这只是一部分。景湛自认自己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是理。
苏忘离冷脸瞧他,心里不自觉有一阵暖流流淌。
眼前这人一年的时间里出落得英俊潇洒,看着他现在耍嘴皮的模样,再也没了当时刚见那样,像个被抛弃的流浪猫,浑身皮毛杂乱污秽,见到生人就呲牙亮爪。
现在的他,成长太多了。
苏忘离欣慰,心里开心的仿佛有只小鹿在奔跑乱撞,但那张脸上表现出的,却还是刻薄冷淡。
他多想摸摸景湛乖巧的头,顺顺景湛油亮顺滑的毛,告诉他为师很开心,你没让师父失望,你长成了最好的模样。
但话到嘴边,却又成了尖酸话语: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啧,孺子不可教!
说罢拂袖要走。
景湛正说的津津有味,突然被苏忘离吼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操,我是得失心症了吧,竟然会觉得这老不死的会夸我!
景湛喃喃道,细长眸子紧盯苏忘离背影,面上越发阴沉。
师父,等等我!阴沉一闪而过,笑容愈发可爱开朗,跑着追过去。
远处一人急忙朝两人跑过来。
两位道长!两位道长!只见一人从远处跑过来,伸手要拦两人,两位道长!留步啊!
苏忘离闻言转身,那人模样眼熟,正是岳家下人。
你这赶去投胎啊。景湛瞧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拦住两人只顾扶腰喘气,没了下话。
啧,啰里啰嗦的,有事就说。景湛不耐烦道。
本来就年轻气盛,哪能耐着性子等这人喘顺气。
两位道长......我......我家岳老爷请两位过去说说有事要同两位道长说。
下人说几个字喘一口气,这短短一句话说下来都成了七八句。
两人没再多说,若这人愿意如实跟自己说,苏忘离才不愿浪费仙力损耗身子。
等到了岳家,才见景色萧条,像是座久无人住的死宅。
那人带两人进了后院的一间房。
那房间看起来阴森森的,两人进去,只见岳永林正跪在灵堂中间,磕着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苏忘离慢慢走近,才听出来,这老头子.正.念.念.叨叨:容儿,我的好容儿,爹对不起你,你,你帮帮爹。
岳永林!
景湛悄悄走到岳永林身后,猛地大声喊他,把这人吓得从蒲垫上直接站起来,奈何跪久了腿不好使,还没站起来就又跌下去,浑身哆嗦,一双眼瞪得像玻璃球来回轱辘着瞧身后两人。
岳永林本就担惊受怕,刚才祈祷时又专注得很,灵堂的大门常年不关,这两人走路像鬼似的连点声音都没有,可把这老头子吓得不清。
你有什么话要说。苏忘离这次倒不骂景湛不懂规矩了,负手站立,如挺拔傲松,垂眸瞧岳永林。
岳永林倏地从地上蹿起来,狠狠抓住苏忘离的衣摆就不松手了,开始小声哭喊,似乎憋了很久要哭,但却小心翼翼怕被谁听见一般。
道长!道长!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岳永林本来声音还挺小,似乎说到委屈之处,哭喊声越来越大。
是容儿,她!她回来了!她要搞垮我!搞垮岳家!岳永林直接跪下来,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一张老脸恶心至极,道长你救救我吧!
他哭的撕心裂肺,又跪在灵堂里,跪在她那死透的女儿灵位前,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会可怜他一番,道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让人心酸。
而灵堂里两位白衣和蓝衣男子可都是暗道嘲讽。
这哪是在哭他那死去的女儿啊,他是在担心他那被断了的财路啊。
早知道有今天,当时问你话的时候你就该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懂了吗?景湛啐了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双锐利眸子如同虎豹捕猎紧紧盯着岳永林。
景湛站苏忘离身后,声音却说的明亮。
是是是,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岳永林点头如捣蒜连连应着,无意中抬头扫了眼景湛,立刻寒冰浸骨般颤得越来越厉害。
这哪是什么弱冠少年,那双发亮的利眼,那个悠闲狠戾的神情,那露出的森森白牙,竟比罗刹恶鬼还要可怕。
岳永林只觉自己一时看错,但双手的抖动却丝毫没有减弱。
你先起来吧,将实话都说了。苏忘离自然是看不见景湛的神情,他轻叹一口气,嘴里说着让人起来的话,自己却站的笔直,就见岳永林颤悠悠的撑着地自己爬起来,苏忘离连腰都没弯一下。
岳永林顿了顿,双眉紧紧皱着。
其实容儿并不想嫁给陈九泉,起初安排这件婚事的时候,陈家来提亲,容儿并不知情,是,是我,瞒着容儿偷偷给她定了这门亲,岳永林说的慢,声音也在颤抖,但他话语里并无半点内疚之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定的,容儿母亲身子差,走得早,所以容儿的终生大事自然是交到我这个做父亲的手里!你说我这有什么错?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岳永林说着竟有些气愤,双手死死握拳。
那陈家家大业大的,嫁过去有什么不好?这镇上有谁不知道陈耀祖最疼的就是他那小儿子陈九泉,就算陈九泉平常爱去些青楼赌坊又怎么样?她嫁过去了就是正,是妻,是权利,是金子啊,容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呢?非要去跟那个面摊老板啊!岳永林越说越气,转身冲岳想容那块崭新的牌位直跺脚。
流言是真的?苏忘离一双狐狸眼眯起来,若有所思的瞧岳永林。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王生,反正容儿知道婚事之后死活不肯嫁,但,但聘礼我都收了,哪还有悔婚这一说呀?她便一口气说出来她在外面有个相好的,还说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今生非他不嫁,我问那人是谁,她死活不肯与我说,我一气之下将她锁进屋里。岳永林又是一声叹息。
本来这样消停了两天,谁知道第三天她!她居然砸窗翻墙跑了!
※※※※※※※※※※※※※※※※※※※※
瑶华仙君:我不弯腰不低头,因为皇冠会掉!
景湛:
第十八章 仙君魂清灵
岳永林越说越气, 我到处找,不敢问别人, 这事要是传出去,镇上那群人还不知道又瞎编什么歌谣唱词,他们总爱以讹传讹,有一点小火星的事也能被它们传成漫天大火。
苏忘离蹙紧的眉毛从未展开过,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此刻竟连嘴唇都是乌青色,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光亮,上挑的狐狸眼垂下来,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平日的刻薄寡淡少了几分,几分无助脆弱隐在眼梢。
人性永远是不可低估的, 明明没有的事总能被传的像真正发生过一样,明明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却被封为善人, 明明是心怀感恩的善人却总被无端伤害。
这世上, 就属人情, 才是最恶的。
这道理,苏忘离比谁懂得都早, 比谁伤的都多。
我找了一天,却依旧找不到, 第二天就是成亲的日子, 可却连新娘都没了, 我正想着要怎么办, 谁知道,容儿她自己回来了,当时只觉得松口气,又想着明天要成亲,便让她收拾收拾去睡了。可现在想想,容儿当时确实有怪异之处。
岳永林仔细回想这,一双眼睛提溜转个不停。
那晚回来之后,容儿像是变了个人,以前的容儿安静,不喜说话,可自从那晚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带着笑,还一直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嫁过去,我当时也没多想。
我看你不是没多想吧,你当时肯定开心的要去大街上放炮了吧。景湛没好气的来了句。
闭嘴!苏忘离厉声喝道。
景湛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抿紧嘴,等苏忘离转过头去,狠狠盯着那人后脑勺瞪了几眼才解气。
后面......后面就这样了。岳永林说的慢,说完大口呼气,看样子平时没说过那么长的话,累着了,整张脸更加枯黄,平常那伪善的笑容也不知道从脸上扯下来扔哪去了。
你方才说你女儿要害你?从何说起?苏忘离声音冰冷,不缓不慢的问。
家中所卖出的布匹皆被反应穿上后浑身红肿难耐,可,可我是正经商人,本就靠着布匹生意发家,又怎么会砸自己的招牌啊!岳永林说到这里慷慨激昂,似乎前面那些都是轻描淡写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至始至终只有钱。
昨天夜里我睡不着,去染坊转了转,在染缸旁站着一个人,头发披散着,背对着我,看不清样貌,我心道都那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待在染坊里,便走近了,那人似乎看不见我,只是低头看着染缸中的染料,我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是容儿啊!岳永林说到这情绪激动,一把扯住苏忘离云纹白衣宽袖。
是容儿!是她在燃料里下了诅咒要毁了我!道长你救救我啊!
沙哑叫喊充斥整个空寥灵堂,本就阴森可怖的灵堂更加诡谲怪异。
去看看。苏忘离再也受不了岳永林,挥袖甩开他的手,支了个下人带他们去了染坊。
那下人将两人带到门前便着急要跑,景湛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住,我说你们一个个都赶着去投胎还是干嘛,跑什么啊?
这,这里面有鬼!下人颤抖着将景湛那只拽住自己后衣领的手挣开,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自从昨晚岳永林见到岳想容鬼影时,今早被下人发现晕倒在染缸旁,而那缸清透的月白色染料水仅一晚便成了浓稠猩红的血水,着实令人战栗。
自从今早后,所有人都避开染坊绕路走,染坊在岳府最深处,本就偏僻,这样一来更是一个活人影都见不着,着实凄凉诡异。
苏忘离抬腿迈进门槛,径直朝那缸走去,那浓稠血水正溢出缸,一缕缕顺着缸璧留下来,淌满一地。
我死的好惨!你们都要陪葬!你们都要陪葬!凄厉女声尖叫着。
何方厉鬼!还不现形!苏忘离召出长恨,狠狠朝染缸劈过去,那力道之大,长恨劈出的利光硬凿凿的在坚硬地面上划出道深口裂缝。
啊!啊!
染缸突然爆开,浓稠血水四溅,苏忘离脚底发力蹬地掠身向上飞去,脚尖轻落在晒布支架上。
长恨银白利剑上淌着血水,血珠一颗颗从剑头滴落。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满地鲜血化出一个女人身影,鲜血凝固不了,正一点点往下流,她嘶哑着嗓子大吼,一只腥血利爪朝苏忘离奔去。
苏忘离掠身躲开转腕挥剑将那只利爪砍掉。
只见那只掉落在地的利爪变成一滩血水,随后又慢慢凝结起来重新回到那厉鬼身上。
还未等苏忘离落地,血人便张开腥红大口,一阵火焰便吐出来。
景湛立刻蹬腿而上将苏忘离撞开,躲过大团红火,两人双双倒在地上,景湛因撞人用尽全力将自己垫在苏忘离身下,苏忘离被撞的一阵眩晕,趴在景湛胸前缓了好大会。
嘶师父,你看起来挺瘦的,撞起人来也是真疼。景湛仰躺着眯眼直抽气,伸手将自己身上那人扶起来,可怜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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