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免礼。
莲真面上略显不自在,也不知是因为她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她总觉得高贤待她与别人不同,有些过分殷勤了。她目光越过高贤,看向紧闭的殿门:太后还在歇午觉吗?
高贤陪笑道:回主子,太后这会子已经起来,正跟王大人他们议事呢,主子且去偏殿坐坐,等下奴才便给主子通传。
莲真犹豫了一下,道:既是商议朝政,那我晚点再来吧。说着回身道:这几日天气酷热,我自制了些桂花青梅羹,特送来给太后解解暑,只是太后召见朝臣,也不知道多早晚才散,劳烦公公先将这个放入冰鉴中,待会儿再替我呈上。
冰鉴是宫中盛冰的容器,将羹果等放入其中,可保其凉意,随时取用。高贤连连答应,亲自从宝贞手里接过捧盒,递给身旁的小内监,细细叮嘱了,然后恭送莲真离去不题。
和田白玉盏里盛着的桂花青梅羹,色泽诱人,冷香四溢,放得久了,盏壁的水汽凝成小水滴,缓缓滑落,滴在杏黄色缎子的桌布上。
高贤躬着身子,偷眼看了一下冰轮,见她盯着眼前的一封奏章,神思不属,倒像是没听见自己的话似的,于是又陪笑道:这大热的天儿,难为宸主子想着,一碗羹也巴巴的送来。
嗯。冰轮总算拿起银匙,略略尝了一尝,却是食不知味,又撂下了,手微微一摆,案侧为她打扇的两名俏丽宫娥便欠身施礼,悄然退下。
见左右无人,冰轮方道:有一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做,也唯有你亲自去做,我才能放心。
高贤面容一肃,连忙跪下,恭敬聆听,等了半天,她却没有再说什么话,高贤深知这事对她来说,必定干系重大,只垂着头耐心等候。
良久,冰轮低沉着声音道:城东有座府邸,原是我娘家的产业,因久无人居住,亦无人打理,荒废已久。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缓缓吸了一口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接着说下去:府中的后花园里,有一座坟墓,只怕此刻已长满杂草,难以辨认了,我要你找到它,将墓中人的尸骨迁葬别处。
高贤没想到她叫自己去办的,竟是一件这样的事,虽觉此事充满蹊跷,却并不发问,只道:是。
冰轮继续道:城外西南方向十里外,有一片杏花林,我已将它划入皇庄,并命钦天监的人在那选了一块吉地,你就将那墓迁往此地。坟墓不需要奢华,内部稍微考究即可。还有,原坟墓你要弄成原样,迁葬一事,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是。
你听着。冰轮盯着他,轻轻咬了咬牙,道:凡是有关墓中人的一切,都要迁去,哪怕小到一根头发,一片衣角,不能有任何遗留,必要时,连泥土也一并带过去。
是!高贤道:奴才谨遵太后懿旨,一定将此事办得周全妥帖!
冰轮闭了闭眼睛,缓缓从左腕退下自己随身常戴的一串沉香佛珠,亲手装入一个明黄色的锦袋中,嗓子略显嘶哑:这个,你带过去,作为她的随身陪葬品。
高贤膝行上前,双手恭敬接过,冰轮看了他一眼,道:关于此事,你心里想必有许多疑问,是么?
高贤面上不改恭谨之色,垂首道:奴才不敢,奴才只知办好太后吩咐的差事,并不敢有其他任何念头。
冰轮点点头,神色倦怠,摆手道:去罢。
皓月当空,巍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一层银质的光辉,清风所过之处,树影婆娑,花姿摇曳。
暖阁里没有点灯,借着明月泻下的一地清辉,四周景物依稀可辨。凤帐内隐隐传来呻~吟之韵,始而隐忍压抑,后来似是难以承受,渐觉肆意。一声声却是娇柔婉转,软媚入骨,直是勾人心弦,荡人魂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冰轮仰躺在榻上,已是筋疲力尽,香汗淋漓,略微喘息片刻,便欲起身去拿衣裳,一只娇嫩的小手却伸过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
嗯?
冰轮,我。。。我想你抱抱我。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怯然,几分委屈,冰轮微微一怔,重新在她身边躺下,略微迟疑,伸手抱住了她。
莲真枕在她臂上,伸手轻抚着她修长的玉颈,她背上细滑的肌肤,虽比往常倍觉疲惫,却是幸福而满足。每回欢好过后,冰轮都会很快起身更衣,离她而去,她常常希望她能留下,可是少女的羞涩总让她说不出口,今夜的月光却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今天王大人他们是为了什么见你?
冰轮淡淡一笑:我任命他为辅臣之首,却又每回都不采纳他的谏言,他很不解,同时也很气愤。
你为什么要那样?
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我不能听他的,但他是忠臣,是直臣,我需要这样的臣子。冰轮道:你向来不关心朝政,怎么今天问我这个?
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心情似乎有点不好。莲真依偎着她,声音越来越低:你。。。你让人家好累。
冰轮歉然,吻了吻她的发丝,低声道:对不起啦。
莲真摇摇头,躲在她怀中不敢看她,须臾,又嘟囔道:我总是感觉,高公公可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宫里的内官,都是些人精。冰轮不以为意,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他知不知道,都不会有什么的。
可是我见到他,难免会尴尬。
你大可坦然一点。冰轮微微一笑,问道:听说你昨晚没有睡好,那是怎么回事?
咦,你怎么知道?莲真先是诧异,继而想到冰轮朝政之余,还有心思关心她的生活起居,又高兴起来:也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
什么梦?说来听听。
莲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梦见慕绯羽和丽妃上吊时的样子,所以。。。所以就吓醒了。
冰轮眉头微皱,跟着便笑道:你刚进宫时,怕的是人,现在开始怕鬼了,胆子可越来越小了。
莲真听她语气轻松,颇有戏谑之意,不由嘟起了嘴巴,冰轮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耳边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知道么?
嗯。莲真仰头望她,突然道:冰轮,你会有害怕的东西吗?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似的。
胡说,我也是人,我当然也有害怕的事物。
你怕什么?莲真脸颊轻轻蹭着她的,撒娇道:快告诉我。
我可不会让人知道我怕什么。冰轮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有时候让别人知道你怕什么,无异于将刀柄递给别人,这种傻事我可不做。
你戒备心好重。莲真不满,轻哼道:难道我也是别人吗?
冰轮许久没有说话,久到莲真以为她生气了,甚至是睡着了,正觉不安,欲起身去看她的脸时,一个熟悉的,却又异常低沉迟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最怕的事情,便是不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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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写了请假条,最近不打算更文的。
但已经更这么慢了,即使有其他事,也有点不忍心,大家等得的确太辛苦了。
所以临时更一章,毕竟端午小长假,略微表示下吧。
第73章
塞外的秋夜, 已是颇有寒意。蓝缎子般的夜空缀满繁星,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白色的营帐绵延数里, 不时有高举火把、手持长矛的银甲士兵来回巡逻,绣有霍字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中军帐里灯火通明, 一名亲兵展开几张鹅黄色的信笺,口中念道:乳饼四匣,各类鲜果两匣, 各类干果两匣, 野猪两头,狍子二十只,大鹿六只, 鹿舌两百条, 鹿尾两百条, 野鸡四百只, 鳟鱼、细鳞白鱼等鱼共八驮, 上用墨米五十石。。。。。。
霍牧本坐在大狼皮褥子上, 默默的听着,这时突然一摆手, 那亲兵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垂手侍立,听候霍牧示下。
不必再念下去了。霍牧略加思索, 吩咐道:让他们把这些东西细细的分了吧, 虽然将士众多, 尽量让各营的人都能尝上一尝。
是。
慢着。那叫胡海峰的幕僚目注他:这些东西,虽是太后和皇上赏赐下来的,但那是赏赐给大将军一人的,如今大将军叫分给各营,可是大将军给将士们的恩典,你可明白了?
那亲兵道:属下明白。见霍牧并无别话,行了一礼,便退出营帐。
霍牧脸色不怿,端起奶茶呷了一口,方缓缓的道:你们都知道了吧,宗训已经出藩蜀州了。霍凛和胡海峰知他心中对此事十分恼怒,都站起身来,不敢作声。
不想冰轮竟如此糊涂!霍牧瘦长的手指缓缓从钦赐的盘龙四爪蟒袍上抚过,眼里却并无丝毫喜色:或许也并非糊涂,女生外向,她既已贵为太后,自然要开始防着自己的父亲了。
关于此事,大将军也无需太过多心。胡海峰拱了拱手,陪笑道:英王爷这些年处处受先帝压制,宗室朝臣中,大多人心中为他鸣不平,今次皇上登基,他算有拥立之功。太后既打破祖宗成例,封大将军为郡王,对于同样有功,又是皇上亲叔的英王爷,也只有分封藩地,才说得过去啊。
分封也罢了,可却偏偏是蜀州。
霍凛望了望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孩儿在京几日,曾听说朝中以王忠为首守旧派大臣很是反对太后临朝听政,他们主张让英王爷摄政以辅佐幼帝,也或许这个原因,太后想着远远的将英王打发了,至于封地所在,未必是太后愿意的,必是内阁商议的结果,太后既执意将父亲封王,也不得不在其他事情上有所退让。
少将军言之有理。胡海峰道:何况大爷的信中说,太后免去袁岳右卫将军一职后,曾问他由谁担任较为合适,由此可见,太后似欲在亲族之中择人任此要职。若真能如此,不就是信任大将军的最好证明吗?
霍牧容色转霁,鼻孔中哼了一声:那王忠虽是忠直之臣,却是顽固而迂腐,由他执掌内阁,以后有得头疼了。说着又道:此事便不再提了,我和凛儿还有些事要说,胡先生你先回营帐歇息去吧。
大帐内只剩下霍牧父子,突然变得十分安静,霍牧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这次你立了大功,并未得到丝毫封赏,你大哥却被册立为王世子,你心中可有不平?
父亲言重了,凛儿怎会心中不平?霍凛屈一膝于地,漆黑的双眸如水般沉静:皇上得以登基,大哥多有出力,论功劳,我并不及他,况且他是嫡长子,册封世子是理所当然,孩儿现在居将军之职,心中常自不安,实不敢再奢望任何封赏。
你在外历练了这么些年,果然大有长进。霍牧赞许了几句,又温言道:你放心,虽然嫡庶有别,但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你的功劳我都在心里记着呢,将来断不会使你吃亏。
父亲,孩儿并不在乎这些。霍凛道:现在太后孤儿寡母,朝中内患未清,西疆边境未宁,孩儿只希望,我们霍家上下,父子兄弟等团结一心,使家族荣耀与声威更胜从前。
霍牧神色惊异,又仿佛若有所思:你竟有如此心胸眼界,真是叫我深感欣慰。你说得对,当此之时,我们霍家该上下齐心。他起身走到他面前,感叹道:当年,为父实在对你太过严苛了,可若非如此,你又怎会成为今日战场上的少年英雄?说身亲手将他拉起,双目凝视着他: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为人父者,没有不爱自己儿子的,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凛儿知道。
很好。霍牧拍了拍他的肩:敬献给太后和皇上的东西我已准备妥当,你去看他们装点好,这样我放心些,去吧。
霍凛躬身道:是,那父亲早些歇着,孩儿告退了。
过了些时日,吐蕃的德利赞普及其宗室妻女等皆被押解来京,冰轮令王忠当众细数他种种罪状,德利此时沦为阶下囚,气焰全消,在垂拱殿的丹陛下磕头认罪,冰轮言其是两国开战的罪魁祸首,不能姑息,下令诛杀,但免其妻子姬妾之罪,并封他幼弟德穆为吐蕃国主,承诺战后,将他们一干人等送返吐蕃故地。旨意一下,不但朝臣称颂仁德果决,西域诸国亦无不震慑。
这日,冰轮在崇德宫跟内阁几位大臣商议了一回政事,又有内监禀报,说霍牧再次派人回京敬献物品。冰轮对霍牧身边的人向来另眼相待,少不得亲自召见,细细问了霍牧的饮食起居状况,又命人领了他们下去,在别宫赐宴。
待她忙完,高贤方命传膳。冰轮曾多次提倡节俭,可天家自有膳食制度,尽管一再缩减,每餐除了丰富的糕点小吃外,主菜仍有十几品。
冰轮见面前摆着一碟冬笋糟茭白,便道:往年十一月间,苏州才进南小菜,今年早了些。
太后真是好记性。高贤笑道:不过这可不是苏州进的,倒是宸主子的娘家进的,今儿特地打发宝贞送过来的。
哦。冰轮心中一暖,才想起已有好几天未见莲真了,那美丽的影子在脑海里浮现,思念油然而生,竟有些不可抑制。她惊诧于内心的汹涌,怔了片刻,拿起筷子,就着那碟菜进了一小碗香米饭,又喝了半碗燕窝攒丝汤,便道:这些赏了你罢。
高贤笑眯眯的道:是,谢太后赏。
寝宫里静悄悄的,莲真坐在窗前做针线,玉葱般的手指拈着银针,紫色的丝线在指间翻飞,坐得久了,脖颈微觉发酸,正欲抬头,却听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今儿没歇午觉,不犯困么?
莲真又惊又喜,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来欲要行礼,冰轮已一把攥住了她手,莲真看了一眼外面:你进来,竟然没人知道么?
你门口那两个丫头正打盹呢。冰轮微微一笑:其他人,高贤吩咐不准声张的。又道:怎地你一个人在这里,宝贞那丫头呢?又躲懒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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