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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渣攻们都团宠我——小妖墨(13)

    靳尧翻过身,正想把许泽恩推开,却见到许泽恩眼圈红着,眼眶里水光弥漫,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操!靳尧立刻暴躁了,你哭个屁!你他妈还有脸哭!靳尧自认无措,却被迫低头,他觉得无比羞耻,而比羞耻更诛他心的,是这个头是许泽恩亲手给他按下去的。
    靳尧,许泽恩委屈地把脑袋埋在靳尧的脖颈里,你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个屁!靳尧仰躺在那里,他烦躁地蹬了蹬腿,眼眶也红了,我们为什么要认?我不是小偷!
    我知道你不是,许泽恩的眼泪一颗颗砸进靳尧的衣领里,她太太不是在逼你认,她在逼我认,她逼的是我
    为什么?靳尧茫然不解,她是你妈妈啊。
    靳尧,许泽恩抬起头,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郑重道,太太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靳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懵掉了。他在南湖庄园生活了十二年,在他的认知里,姜书鸿是家主夫人,许泽恩是四少爷,虽然夫人平时严厉了些,但是靳尧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不是亲母子。
    我不知道我的亲妈是谁,她和你妈一样,生下我的当天就死了,我只知道她是父亲的情妇,如果不是她死了,我都不可能被抱回许家来。许泽恩垂着眼,雨润冰清的一张脸上布满了悲凉,这种脆弱的悲苦一下子攫住了靳尧的心脏,他难受得几乎要说不出来话。
    怎、怎么会这样?靳尧环住许泽恩的背,紧紧地抱着他。
    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来乱说。许泽恩的脸颊在靳尧颊边轻轻蹭了蹭,像是受伤的幼犬寻求慰藉。
    怪不得其他三个少爷她都很疼爱,就对你不好!靳尧恍然大悟,可是她做这么明显,不怕家主怪责她吗?就算装装样子,也不能这样啊
    许泽恩轻轻推开靳尧,有一些话他应该让这个过分单纯的孩子知道了:
    她这样对我,才是让父亲满意的,许家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是一个丛林,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才是铁规则,我父亲也是斗倒了他三个哥哥才坐上家主的位置,他希望他未来的继承人也是一个有狼性有狮虎魄力的人,所以他一直默许我们四兄弟争斗,太太不停敲打我,才是给她自己的儿子练磨刀石,她如果溺爱我,在父亲眼里,那才是存心把我养废,居心不良!
    许泽恩并没有提高音调,但是那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靳尧完全听不懂,这么复杂的人性,他完全理解不了,他只是心疼许泽恩,靳尧的眼泪不断地往外滚,怎么擦都擦不掉: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有多久了?
    六岁那年,我就知道了。
    靳尧张大了嘴巴,眼泪凝结在他脸上:你、你怎么会现在才告诉我?
    许泽恩伸手帮他一滴滴擦眼泪:因为你那时候太小了,告诉你只会让你害怕。
    可是、可是你比我还小啊!
    可是我懂事比你早啊,许泽恩翻过身,躺在枯叶上,一只胳膊遮住眼睛,挡住那直射入他瞳孔的彩光,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养的小京巴被三哥的杜高咬死了,你也被咬伤的事吗?
    靳尧重重点头。
    那年靳尧和许泽恩养了只小京巴,每天放学后靳尧都要去遛狗,半个多月下来他几乎带着小狗遛遍了整个庄园,直到有一天和许延钦狭路相逢。
    那时许延钦已有十五,他养了只杜高,靳尧以为全天下的狗都跟自己的小京巴一样纯良可爱,远远地还冲着那杜高打了个唿哨,然而那杜高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小京巴冲了过来,等到靳尧回过神来,杜高已经一口咬住了京巴的脖子!
    靳尧那时候虽然早就开始习武,但他学的是自保和对付敌人的防身之术,没人教过他怎样对付恶狗,便是这样血腥的画面他也从来没见过,可他知道那是自己和许泽恩的小京巴,它会被活活咬死,靳尧直接扑了过去,他以牙还牙也一口咬上了杜高的脖子!
    那腥热粘稠的液体在口腔里蔓延的滋味,是靳尧这辈子最大的童年阴影,杜高犬一声狂吠,转头咬住了小靳尧。
    恶犬怒吼,小京巴叫得撕心裂肺,小靳尧那时候几乎魔怔了一般,不论杜高怎么撕咬抓扯他,他死死咬着杜高的脖子,一双手卡着杜高的嘴,完全是发疯拼命的架势。
    惊叫声,呼喊声,口哨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似乎还有哭嚎声,靳尧迷迷糊糊中被喧嚣包围,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彻底淹没了他的神智。
    那天的自己最后是怎么被人救回去的,靳尧已经记不清了,等他醒来之后就看到许泽恩眼眶通红地趴在他床头,许泽恩脸上有许多擦伤,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
    第21章
    你被咬伤之后,我去找许延钦理论,他把我推在地上,对我说你这个婊.子养的小野种,要不是我妈大度把你认回来养,你现在就是个在垃圾桶捡食的小乞丐!
    许泽恩复述着这句话,嗓音里平淡得连半分音节都没拔高,靳尧却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像是被猫爪子挠得血痕条条,他紧紧地抱住许泽恩,贴着他的脸。
    然后,我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靳尧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司机家的小孩从小能跟四少爷养在一起,那不是主家对他的厚待,那根本是对四少爷的苛待!
    所以太太在那时候就知道,你晓得自己身世了?
    嗯,许泽恩点头,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他比较喜欢我,所以咱们的日子还好过些,不知为何许泽恩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嗤笑了一声,现在爷爷不在了,只有我们两个了,靳尧,许家是座大铁牢,这里冰冷,坚硬,残酷,这里有敌人,有囚室,有刑具,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姜书鸿和她的三个儿子,都不会放过我
    家主呢?你是他亲生的儿子,他总会护你啊!靳尧心里乱成一团,但是他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在他的记忆里,他甚至都没见过家主抱一抱许泽恩,日理万机的许家主,连出现在南湖庄园的时间都很少。
    许泽恩却笑了:在他看来,如果我不能自保,那就跟废物无异,他即使保下我,也没有任何价值。
    靳尧默默流泪,他到底是在许家长大的,很多东西他即使自己琢磨不透,但是许泽恩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都明白了。
    他觉得四肢冰凉,为许泽恩感到悲伤,但他心里又腾起一股火,这火苗如果能有实质,一定化作火箭射向那几个人狼心狗肺的人。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靳尧天真地道,我们有钱,这够我们读完大学了,你这么聪明,我又这么厉害,我们两个以后到哪里都饿不死!靳尧只要想到以后在南湖庄园里还要面对数不清的明枪暗箭,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里疼得要痉挛,他倒不是怕自己再受屈辱,他怕许泽恩无止尽地受委屈。
    靳尧期待地看着许泽恩:我们走呗!咱们两个到哪都能活得好好的!
    可我不想离开,许泽恩漆黑的眼睛看着靳尧,那里有淡淡浅金色的光芒浮动,很多年以后,靳尧才知道那种光芒叫野心,许家是座真正的皇宫,哪个许家子弟能舍得离开,这里本来就有属于我的一份,这里甚至有一天,可能会完全属于我,凭什么我要逃开?人活一世,不就为了不被人踩踏,今天我们遭遇的所有欺负,总有一天我要他们加倍偿还!
    靳尧,许泽恩轻声问,你怕吗?以后你跟着我,可能还会有很多委屈
    我不怕!靳尧握着拳,我最近进步很大,秦师父说我现在的水平可以拿青武赛冠军,总有一天,我能打败这园里所有的保镖护卫,谁敢欺负你,我就揍死谁!
    说到这里,靳尧越发义愤填膺:对!我们不离开!我们得让他们加倍偿还!许延钦害死我的小京巴,太太冤枉我是小偷,许承仕和许封岘也一直欺负我们!
    许泽恩的额头抵着靳尧,他们两个的睫毛都特别长,这样亲近的时候,睫毛几乎都交缠在一起,许泽恩几近诱哄道:靳尧,我们会长大,他们会变老,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踩在脚下,许家是我的,我不能放手。
    恩!不放手!靳尧的眼眸燃起熊熊斗志。
    那你会一直陪我吗?
    当然!靳尧重重点头,宣誓一般道,你在哪我在哪。
    许泽恩坐起身,靳尧也跟着坐起来,两个少年看着彼此,目光在夜空中纠缠交汇,一个神情坚定,一个眸光复杂,许泽恩拉住靳尧的手,冰雕玉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会是一条很长,也很难走的路。
    不怕啊,靳尧用另一只手圈住许泽恩的背,哥哥保护你。
    在那之前,靳尧一直都很少有心事,他生活全部的重心就是我和练武,以前他是真心喜欢武术,他根骨特别好,从小就有练武天分,我带着他去大院的时候,那些警.卫官个个都喜欢教他,不论什么招式技巧他一学就会,那时候他只是享受练武给他带来的乐趣,但在我告诉他我的身世之后,他练武就更勤奋了,因为他要帮我。
    他不是很会说话去安慰讨好人,但是他会做,会行动。姜书鸿冤枉他偷了首饰盒这件事,他记了很久,有一天他很高兴地跟我说,他自己学会了指纹剥离术,下次如果有人再栽赃他,他可以把赃物上的指纹剥出来做证据,我说如果那个东西也沾过你的指纹呢?他就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教他什么叫做移花接木,我们两个人那段时间天天在地铁车站这些地方晃,但是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后来我想到除了小偷,还有一种人也会擅长手上功夫,那就是赌场千手。
    我找到了一个在澳城赌场里面做了三十年荷官的高手,靳尧跟他学了一手的指上功夫,靳尧学什么都能很快出师,不过一个暑假的功夫,请来的师父就不是他对手了。
    听到这里,钟燃终于忍不住插话:你让他学这些,有什么用处?
    许泽恩依然闭着眼,他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笑:自然有用处,那年年底海恩和EJ集团有一个大的合作案,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是我大哥许承仕,父亲允诺过如果他成功了,会赠他百分之一的股份,让他入董事会。
    钟燃倒吸一口气:你那时候才12岁。
    对,我们都是12岁。
    就算你阻止了一次,你跟许承仕年纪差距这么大,他一定会比你早入董事会!钟燃不解。
    不,你错了,我父亲有四个儿子,他有四个选择,所以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儿子有任何一点的瑕疵,他给的是机会,也是考验,成功的人进入下一场角逐,失败了立刻出局,那场合作案涉及60多亿投资,这是大饼,也是巨石!许承仕只要失败,他就永无翻身之日,而我的机会,就从百分之二十五,提高到了百分之三十三!
    钟燃的脊背几乎渗出一层冷汗,十二岁的许泽恩就能把自己父亲的性格揣摩得如此精准透彻,他对许家全部的形势洞若观火,这样的天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甚至不寒而栗。
    钟燃问:那靳尧做了什么?
    许泽恩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他声音里带笑,十分沙哑的,拖着哭腔的笑:我让他把许承仕办公室的磁卡偷了出来,我们破解了许承仕的保险柜,然后把那份合同内容泄露给了海恩的对手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一个小偷或者千手,而是大费周章让靳尧来学?钟燃提出疑问。
    除了靳尧,我谁都不信任。任何人帮我做这些事,都可能走漏风声,只有靳尧不会出卖我。
    钟燃沉默了一瞬:你从什么时候有这个计划?
    从我知道有这个合作案开始,大概是在靳尧被诬陷的半年之前。
    那你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让靳尧学?
    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钻研功夫,根本不愿意学这些东西。
    如果没有偷首饰盒的事,你怎么办?
    我会求靳尧,他也会愿意的。
    你在利用他,从你们12岁开始,你就在利用他。钟燃觉得自己的心里像被一团棉絮堵着,气管上下都喘不来气,从职业上说,他和许泽恩是医生和患者,他必须客观对待自己的病人,不能有私人情绪,从情分上说,他认识许泽恩多年,他也应该向着自己的兄弟。
    但是听到这样一段往事,想到那样一个纯真的对自己的伙伴满怀信任和爱重的少年,就这样懵里懵懂被利用,做了违法的事却毫不自知,钟燃觉得靳尧太可怜。
    是的,许泽恩忽然把遮住眼的手拿下,他睁着眼看着壁顶上晕黄的灯光,那亮光映着他的瞳膜,让他眼前有一刻显出点点白色光斑,有泪水缓缓涌起,凝聚,浸透整个瞳孔,最后滚落下来一路顺着脸颊,滴进耳蜗里,小的时候他不知道,后来他慢慢懂了,但是他跟我说,没有关系,你可以随便利用我,我生来就是为你所用的,他是这样说的,他这样说的
    如果不是许泽恩呜呜咽咽地哭得像个孩子,钟燃觉得自己一定会骂一句:许泽恩,你是个混蛋!
    但是钟燃知道,从道德制高点上自己可以这样指责许泽恩,在感情上,他却没有立场。周许钟楼四大家族,到了这一代新的掌权人上台,没有一个人走得像许泽恩这样步步惊心,脚下每一步都是刀尖荆棘,许泽恩经历的波云诡谲,明枪暗箭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许家这场权谋风云持续十年京都世家无人不知,这期间堆积了多少森森白骨。
    不想任人鱼肉,只能抢做刀俎,许泽恩但凡有一点心智心机跟不上,他早就成了A国街头的一具裸.尸。
    是非名利,江山美人,这世上任何东西都不是平白得来,哪个表面无限风光的人,内里不被剥皮抽筋过几个来回。
    许泽恩像往常那样,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与其说他把钟燃当做一个医生,倒不如说他把钟燃当做了神父,他忏悔,他后悔,他愧悔,他痛悔,他纵然爱靳尧,但这份爱里又背负了太多经年的利用和沉重的亏欠,这些游离于爱情之外又与爱情息息相关的情绪藤枝蔓节一般牢牢缠缚着他,让他在靳尧死后连殉情都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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