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哼道:姜淮此人,平生所愿便是下棋品茶,入仕之事是情势所迫,待事了,他大约还是要去游手好闲的。
钟朔笑道:那届时,殿下可随姜兄心愿?
萧玖道:自然。,姜淮的兄长姜淅比他更适合朝堂,姜家有姜淅,姜淮自然可以做个吃干饭的,放心吃喝玩乐。
钟朔把话拉回来,不过项诸倒是命大,与沈昱谋了一处的财,竟还相安无事。
萧玖用木勺拨着桌上的烛火,他大约是不知道临邺的背后还站着沈昱,想必皇帝也蒙在鼓里。
钟朔思索了下,道:可是沈昱拿项诸做了障眼法?
他素来聪慧,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萧玖赞道:是了,北宁明白,这项诸是个只会攀附权贵的草包,哪怕有些关系也不能做封疆大吏,是沈昱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替他遮掩,他贪得再多,上头只会以为是项诸所为,查不到他身上去。
钟朔道:西边又常年无战事,陛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项诸如此,所以多年来,沈昱便拿着西边的军饷去养他的私兵和宫里的沈贵妃。
萧玖笑道:沈昱却未想到,项诸若犯了错自然能够牵扯出刘祊,再由刘祊摸到沈昱也不过早晚。
只是项诸还算谨慎,明日还是需从军饷那边下手。
是,一步一步来,我们不急。,萧玖很有耐心,毕竟他已经等了许多年。
好了,明日之事,明日再说,先去就寝吧。,萧玖把灯熄了,从桌上跳下来,带着钟朔和小花盆回了屋子。
次日,钟朔早早起身,换了官服,跟着项诸留下的人去了临邺的提督府。
临邺因是边城的缘故,有些特殊,府衙是与提督府邸在一处的,钟朔头一天上值,须得先去向项诸报到。
昨日萧玖使了顿威风还是管用的,项诸一早便等在了大厅里,见钟朔到了连忙拦住他行礼,笑道:来日大家便是同僚,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钟朔坚持行了礼,道:礼不可废,提督才是客气。
项诸道:将军来得正好,职务等事昨日我已处理得当,将军请随我来。,说完,他便引着钟朔往府衙去。
在府衙处上了册子,又领了佩刀等,项诸将虎符以及令牌交给他,道:如此,便劳烦将军了。
钟朔道:属下不敢,多谢提督。
他顿了顿,又道:不知军营在何处?明日我可过去一趟。
项诸道:军营便在城外了,明日我与将军同去,陪将军略做熟悉,也叫军中的几个来认认脸。
项诸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方才离开。
钟朔在划给他的办公处转了转,翻了翻历年的卷宗,果然有不少的漏洞。
他这宣武将军一职在临邺本是没有的,大权尽在提督手中,皇帝为了打发他,特意编了个职位出来,分了项诸的一半权,项诸又平庸贪财,不仅军饷会有亏空,临邺的治军也是一团乱,行伍的分配与编制一团乱麻,城中诸事倒是循规蹈矩,没什么大乱子。
钟朔又找人来把账册翻出来看了看,明面儿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所花的实数却与每年朝廷拨下来的款项差别不小,他本就是常年在军中的,对这些事再清楚不过,这账册乍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可细细看来,所择各类用品远远低于市价,想必是项诸勾结了奸商,将将士们的用度降到了最低,各地驻军本就有固定的商家供给用度,比市价低也说得过去,项诸也是打得好算盘,想是他以为钟朔不懂这些,补了补漏洞便光明正大把账册拿给他了。
军中的伙食也是个大问题,账册上伙食费只多不少,大约是从食材方克扣了军粮,一天三顿不曾少,只是有多少油水就不好说了,这样一圈儿下来,项诸拿大头,剩下的小虾米再层层盘剥,军中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了,军饷能不能发得下去也得另论,这儿天高皇帝远的,想告也没处告去,长此以往,逃兵只会越来越多,吃不饱也没法打仗,若是胡人兵临城下,这纸糊的临邺怕是顷刻便要拱手相让了。
要处理的太多,钟朔慢慢理顺了,打算一件件办,明日先去城外看看情况,军中那边应该有沈昱的人,项诸的人倒不足为惧,只是军营中不知有没有可用的人
钟朔在府衙待了一天,将他所想到的记了,到了下值的时间便回了家。
萧玖在家中等得无聊,算着快到他下值时便搬了个胡床坐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等他。
钟朔打马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毫无尊贵可言的殿下在嗑瓜子,脚边落了一地的瓜子壳,见他过来,还把自己手中的瓜子递给他,开心道:这瓜子与我在京中常吃的倒有些不同,似是加了些香料,吃着香一些,你尝尝。
钟朔接过,拿了一个嗑了,果然比京中的好吃,他道:殿下喜欢便让外面采买的多买些,只是吃多了到底对身体不好,殿下还是克制些,莫吃太多。
萧玖道:好了,听你的,我刚刚让他们摆了饭,去用饭罢。,说着拿过他手里的缰绳,将马交给了身后的小厮牵到马厩里。
西边的饭食虽口味不同,味道却也不错,萧玖与钟朔都还算适应,吃得也开心,从燕京带来的厨子也已经安顿下来,每顿都按照萧玖的意思来,有西边的菜式也有燕京的菜式,简直奢靡浪费至极。
用过饭后,钟朔把临邺的军政一一告诉了萧玖,萧玖自然也赞成他明日去军营摸一摸底,他们初来乍到,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如今胡人还未有动作,兵权可以说是个最虚的东西,现下只有一步步解决了军中的乱政,方能取信于士兵,抵御外敌时才有生机。
萧玖道:之前我给你的镯子可带着了?
钟朔道:带着,便放在我的箱笼里。,他去开了箱子,取了那个盒子出来交给萧玖。
萧玖把镯子拿出来给他,道:我与你成亲之前得知胡人有所动作是因临邺有我的人,军中的斥候,姓张的,曾受过我母家的恩惠,为舅舅所用,我不方便出内宅,明日你去,可把这镯子给他看,军中情形他应当是了解些的。
钟朔将镯子放进官服内袋,道:是,殿下。
萧玖又道:这盒子便给我罢,过几日你沐休,陪我出去一趟可好?
钟朔自然答应,照旧没有问他要去何处,做些什么。
军营驻扎在临邺城外,风沙颇大,气候也不养人,又或是吃得不好的缘故,军中士兵气色都有些不对,官大些的倒是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
钟朔与项诸走在营中,一眼便可看出来,下面的士兵没几个吃得饱的,脚步虚浮,拿刀的手也不算稳当,一个个表情苦大仇深。
钟朔面上不显,却暗自心惊,项诸一边走一边斜眼看他的神色,大约是想要拉他入伙的意思,见他神色并无变化,心思倒活泛了起来。
第26章 听墙根促进感情发展
转念再一想,当时圣旨里明明白白地写了,钟朔贬临邺三年,三年后自然回京,若是拉他下水,届时不好处理,还容易多生事端,不如敷衍过去也罢。
想清楚之后,项诸更猥琐了几分,他笑道:将军看,虽说我平日不擅打理,但这军营的问题可不敢懈怠,将军接手之后想必能比如今更好,我也可放心的。
钟朔无意与他多做口头纠缠,直接道:提督过誉,属下不过尽些本分,这两日麻烦提督照料了。
此时他们已经巡视完军营,正进了钟朔的营帐,项诸道:将军言重了,将军既来了临邺,大家便是同僚,互相照应,理之自然。
钟朔又跟他客气了几句,见过了军营中大大小小的将领,又废话一番,才将项诸送走。
长华每六日一次沐休,钟朔作为宣武将军,在这六日中,三日在府衙,三日在军营,送走了项诸后,钟朔带着松竹去军营中转悠。
这里的军官有不少是沈昱或者项诸的人,没站队的倒不多,总之,遍布眼线,不过面上到看不出什么来,见了他也算恭恭敬敬,毫无指摘。
钟朔带着松竹又把军营走了一遍,将地形一一记下,又去了伙房略看了看,出来便撞上了个人。
那人看清他后连忙行礼道:属下不知将军在此处,将军恕罪。
钟朔看着在他面前低下头的人,是早些时候才见过的军中将领,钟朔笑道:参军不必如此,请起罢。
张参军起身后,与钟朔对了个眼神,钟朔会意道:参军此时手头有事吗?若没有,不如同我讲讲营中杂事?我这初来乍到的,半生不熟,总是不好的。
张参军道:将军言重,属下自然愿意。
钟朔道:那便边走边说罢,松竹,去我的营帐里给张参军备茶。
一路回了营帐,钟朔请张参军坐下,似是不经意道:我听闻,参军从前还做过斥候的?
张参军笑道:是了,一年前的旧事了,几月前刚升了参军,说出来不怕叫将军笑话,这斥候属下可是做了不少年头。
钟朔道:同是在军中的,有什么笑话不笑话,只是参军做了多年斥候,想必也有些发现。,松竹正守在外头,可以放心说话,钟朔便没有顾忌,直接从自己的袖袋里摸了个镯子出来。
张参军见了那镯子,笑了笑道:发现不敢说,将军少年英才,属下知道的,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
钟朔毫无波澜道:既然如此,参军不如说些别的。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军营中到处都是眼睛,张参军进了钟朔帐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人只道张参军平日里不显眼,这回倒是紧赶慢赶地搭上了驸马的线,很是机灵。
不多时,张参军从营帐中出来,差不多就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钟朔每日只午间在军营中用饭,剩下的时候自然是在家中陪着萧玖的。
传了饭后,钟朔看着桌上朴素的三个小菜和几个馒头,叫住了送饭的伙夫,问了几句话,那伙夫一一垂首答了,钟朔才让他下去。
当天他下了值回家,萧玖还是在门口等他,虽说坐在胡床上吃羊肉泡馍的样子也不像是块望夫石,但这份心意,钟朔见了,心里还是知足的。
萧玖见他回来,连忙把手里的羊肉泡馍唏哩呼噜吃完,然后把碗递给面无表情的惜文,才迎上去。
钟朔道:殿下怎得又等在外面了,天凉了,殿下也不穿得厚实些。,随即把自己身上的厚披风解下来披在了萧玖身上。
萧玖拢了拢披风,笑道:左右我在家待着也无事,出来等你也好,也算有个盼头,别说,羊肉泡馍确实好吃,我让人做了两碗,你的在屋子里,还热着呢,快进去罢。
钟朔随萧玖进了内室,萧玖解了披风随手搭在屏风上,钟朔等着他一同坐下,他面前正放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钟朔尝了一口,道:确实好吃。
萧玖笑弯了眼睛,可不是,现宰的羊,今日我去马厩那边闲逛,才发现这儿居然还养了羊,便叫厨子给宰了,剩下的烤了,待会儿便上。
钟朔放下勺子,看着萧玖,有些心疼,这样活泼的人,囿于深宫内宅二十年,日日脂粉为伴,怎么受得了的。
萧玖兀自为新鲜羊肉而高兴,见钟朔看着自己,便道:怎么了?可是军营那边有事吗?
钟朔回神道:是,军营那边确实有些棘手,沈昱的人不算多,项诸手下人倒是不少,想是为了方便上下串通。
侍婢端了烤羊腿上来,萧玖拿匕首切了一块给钟朔,道:项诸扎根临邺多年,要抓住他的把柄不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今日你在军营中吃得如何?吃饱不曾?
钟朔道:伙食倒还算可以,一荤两素,看不出什么来,倒是张参军所说与伙夫所言有所不同,那伙夫大约是项诸为了应付我特意找的人。
萧玖啃着羊腿道:贪污乃是重罪,他小心些也是理所应当,他的动作不小,应该找得到证据,改日你带我去府衙看看历年账册。
钟朔吃了萧玖给他切的肉,那是羊腿上最肥厚的一块,火候适中,烤得冒油,吃起来很香。
钟朔道:那明日去?殿下顶了松竹便是。
萧玖吃得正香,头也不抬道:嗯,听你的。,他脸颊上沾了油,钟朔无奈地拿了张帕子给他蹭蹭脸颊,萧玖由着他动作,连看也不看他,脸却慢慢红了。
在旁目睹的惜文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她家殿下何时如此气短?自从跟了钟朔,他便不再是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殿下了
而且,她瞧着两人是两情相悦的,可从扬州开始,驸马似乎每日都有些躲着殿下了似的,也不似从前亲近,殿下倒是一个劲儿地贴上去,两人才缓和了些。
惜文心里也着急,来了临邺这两日,钟朔每天出去上值,萧玖便在家中无所事事,连书也不看了,对着院子里那丛刚种好的冬青一看就是许久,到了时辰就去门口等着,冷也不怕,就等着钟朔给他披风。
钟朔与萧玖都低着头吃饭,没有看到惜文悄悄退了出去。
松竹正在门口站着,见惜文出来,道:殿下与公子可是用完了?,说着便要下去吃饭,惜文赶忙拉住了他,骂道: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只有吃饭。
松竹道:那,还得有些什么?
惜文懒得理他,道:你待会儿再去,我问你些事。
松竹示意她问,惜文把松竹往旁边拽了拽,道:你从小跟着你家公子,他的心思也可以摸到一二分罢。
松竹:?
惜文继续道:你说,你家公子对殿下,到底有没有那份心?
松竹一时间被问住了,细细思索了一番才道:公子他,心思藏得深,对大家一视同仁,但是叫我看来,公子是很喜欢殿下的,刚赐婚那段日子,公子看着开怀了许多,给殿下的聘礼也是公子一件一件亲自过目了才收进单子里的,成婚后,殿下想要什么公子马上就能弄了来,我还从未见过公子对谁这样重视。
惜文放心了,道:我家殿下也是喜欢驸马的。
松竹道:这我看得出来,殿下平日里那样威严,但只对公子一个人好,还对公子百般迁就。
惜文道:只是你家公子从那次在扬州酒楼吵嘴后便一直在躲着殿下。,在扬州时,惜文与松竹在雅间外候着,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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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绡拭青锋——暮元序(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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