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德帝身体一斜,倚在龙椅扶手上,看着他道:旁人赐的,却不如朕的好,雍穆觉得呢?
萧玖道:父皇早说刘家之事便可,不必如此转弯抹角的,雍穆听着也费力。
一听他这话,隆德帝又开始上火,只是现在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硬按下怒火道:朕只是听闻你为刘家的三小姐赐了门好婚,问问你罢了,你如何这样心虚。
萧玖讽刺道:父皇何必这样不干脆,雍穆何时心虚过,那婚事确是我赐的,父皇觉得不好吗?
见他还装聋作哑,隆德帝终于忍不住道:你将二品大员的女儿许给一个三十岁的八品典仪,你觉得这是门好婚?!
萧玖淡淡道:是庶女。
庶女也不该如此!
怪不得,原来在陛下的眼里,妾生的女儿竟比正妻生的女儿要重要的。萧玖弯唇一笑。
你!隆德帝被气得倒仰,但也有些心虚,毕竟,他如何待雍穆与庄静,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萧玖抿了口茶水,慢慢道:父皇想必也知道了那刘家到底要做什么,我如此动作已是为姓刘的老匹夫费心遮掩了,若真把事情揭了出来,牵到旁人身上,父皇的体面也保不住。
他话中所指乃是沈贵妃。
隆德帝怎能不知这是沈贵妃在其中搅和,只是一直纵着她罢了,沈贵妃的谋划败落,他甚至还要为她周全,替她找补。
萧玖慢慢道:看来父皇心里清楚得很,那便更不必废话了,要打要杀您给个准话。
隆德帝气不顺道:雍穆,你看看你,你可有半点你母后生前的气度?张口闭口打杀,小气恶毒如市井女子!你真叫朕失望!
萧玖眼也不抬:多谢父皇夸奖,父皇若无事,儿臣便携驸马退下了。
说完拉着自始至终没说话的钟朔就要走。
隆德帝喝道:慢着!
他道:再怎么说,这也是你不对,此事,你须得给刘尚书一个交代。
萧玖与钟朔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成算。
隆德帝本来还等着萧玖呛声,萧玖却没有动作。
钟朔上前两步,单膝下跪:陛下,帝姬既已嫁与臣为妻,此事应当是臣来承担,但请陛下责罚微臣。
他忽然如此,隆德帝虽诧异,转念一想却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钟朔留在京中早晚会成气候,不若趁此机会将他逐出京城,正好带着雍穆一起走,也省得他烦心。
不过此事须得好好算计,不可急躁,姜家那边也得安抚住。
静默片刻,隆德帝道:此事涉及刘家家事,不好决断,暂且押后,你们退下吧。
进宫不到两个时辰,帝姬驸马又回了钟府。
进了屋子,萧玖让惜文带着侍婢下去,又让松竹去把门守好,拉着钟朔在榻上小几旁坐了,打开了自己的箱子,翻出几件东西来。
他絮絮叨叨:这次皇帝一定起了念头了,但我闹的事不足以让他发配你,大约他要数罪并罚,过几日便给你找个罪名安上,虽然求之不得,但仍要记得保重自身。
这是我外祖给我留下的软鳞甲,能保你不受刀枪所害,这是雍穆帝姬令牌,受了委屈就拿出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这是一个袖箭,当暗器使是极好用的。
这些你都拿着,必要的时候千万别吃亏。
萧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钟朔一一接了,道:殿下放心,臣会顾好自己,这些东西殿下还是自己带着,臣也好放心殿下。
萧玖道:我整日里在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人能够加害于我,且我还有暗卫防身,你不必担心。
钟朔想了想,将袖箭和令牌留下,软鳞甲留给了萧玖。
萧玖坚持,也就没有多说。
只是,
此事,大约要与父亲坦白。
钟朔是钟家的顶梁柱,如此不明不白地受罚远走他乡,钟寒江与余氏未免寒心,为今之计,只有与钟寒江坦白,京中也可多一助力。
钟寒江为人规行矩步,颇为固执,钟朔有些头疼。
萧玖道:我与你同去。
钟朔道:不必,还是我自己去,我父亲如何,我最了解,我先告诉他此事,让他缓缓。
萧玖:也好,但愿别吓着父亲。
钟朔道:无事,父亲他,颇有些沉稳。
当晚,用过饭后,钟朔与钟寒江父子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钟朔与钟寒江这般那般,那般这般说了一通,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儿臣心意已决,若父亲不允,便请父亲责罚!
钟寒江将他扶起来,叹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有些事,拦不住。
钟朔:???
事情发展仿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钟寒江对钟朔道:想必帝姬,啊,不对,殿下已经与你说了我钟家在朝中处境了,但你可知为何陛下如此待我钟家么?
钟朔表示自己愿闻其详。
钟寒江道:原是我钟家先祖,你的曾祖淮安王,曾爱慕过皇妃的!
钟朔:那可真是怪不得旁人,曾祖给皇帝戴了绿帽,于是祸及子孙
真是好一个狗胆包天的淮安王!
钟寒江见他满脸恍然,忙道:事情并非你想象的,是□□先夺人所爱。
多年之前,我钟家先祖同□□四处征战多年,战功累累,长华开国后封为淮安王,彼时先祖曾有一位挚爱的女子,两人早已商议好战争结束便成亲,但□□见那女子生的好看,心里难舍,便不顾君臣情分,硬是抢进了宫。
你曾祖多次想要进宫将那女子救出,甚至动过造反的念头,但四海升平,兵权早已拱手让出,无法,你曾祖整日里闷闷不乐,那女子也在入宫几年后郁郁而终,□□与淮安王就这么结下了仇,于是钟家处境日益艰难,子嗣少且不成才的多,就一代不如一代
第10章 败家爷们儿的养活方式
钟寒江唏嘘道:不想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今你与殿下如此,也算是缘分罢。
钟朔觉得钟寒江仿佛误会了什么,只是这怀疑一闪而逝,他只道:父亲,你是如何得知,此等秘辛?
钟寒江道:代代口耳相传罢了。
钟朔认为,真实性存疑。
他道:那么父亲是同意此事了?
钟寒江:儿孙自有儿孙福,为父尊重我儿的选择,你且去吧,为父虽能力有限,但京中还是能为你支撑一二,成与不成,钟家,就靠你了。
钟朔跪下道:是儿子不孝,若来日事败,儿子绝不带累钟家!
钟寒江感伤道:我儿,你与殿下,永远是钟家的人。陛下糊涂,不思进取,致使权臣当道,我等无喘息之地,为父循规蹈矩多年,如今也搏一搏,钟氏的荣耀,全在你我。
钟朔再拜:是,父亲。
天色不早,你先回了吧,莫让殿下等急了。
钟朔起身道:父亲也早些歇息。
钟朔走后,钟寒江在书房燃了很久的灯,许久,他才轻轻一声叹息。
斜玉轩中,萧玖洗了妆容,着男子寝衣等在房里,百无聊赖地抓着一把棋子,一个一个丢到棋盘上,灯花噼啪作响,他的剪影落在窗纸上,映着昏黄的光,显得沉静而安谧。
钟朔放轻脚步,慢慢走近他,轻轻坐下,萧玖抬头笑道:怎么这样快?外面有些凉,先喝口热茶吧。说罢,提壶给他倒了杯茶水。
钟朔端起来喝了一口,借杯壁的温度暖了暖手,父亲答应了,很顺利。
哦?萧玖挑眉看他,本就好看的眉眼在灯下越发显得眉阔目深,他眼睛里,钟朔的面容与火光混作一团,令人脸红心跳。
灯下看人美三分不是没有道理的。
钟朔沉浸在美貌中无法自拔。
萧玖又道:跟着我,九死一生,北宁,你真的想好了吗?若你不愿,我们随时可以和离,我仍旧可护你周全。
许是等待的时间太漫长,或者今夜的灯花格外暧昧,对面的小将军刚满十八,满心满眼都是他,这样动人,他根本放不开手,他根本,不能把他当做臣子。
萧玖对自己说,给他一次机会,若他不走,那以后就再也不放他走。
钟朔有些诧异,殿下?臣想好了,我们早就说好的,臣跟着殿下,有殿下一口肉吃,就有臣一口汤喝。他让萧玖带的,也开始整日胡言乱语。
萧玖:噗。
你怎的这样没志气?放心,有我的肉吃,就有你的肉吃,绝不委屈了你。
钟朔笑道:那便先谢过殿下为臣着想了。
臣愿意跟着殿下的,并无勉强。
萧玖笑笑道:好,知道了。
钟朔见萧玖似有心事的样子,可他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看着他敲了会儿棋子,忽然站起身去了院子里。
萧玖诧异地看着他跑走,不一会儿又回来,怀里多了两个小酒坛子,坛子上还有未拍净的泥土。
他失笑道:怎么突然跑出去挖酒了?这酒可还是青梅酒?
钟朔道:想与殿下对饮了,还是青梅酒的,殿下可愿意与臣喝一杯吗?
萧玖起身,自然愿意。
只是,他去柜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更精致的小坛子来,我这里有更劲儿的。
他又挑眉勾引道:驸马来么?
钟下惠闷声道:来。
萧玖竖了一根手指在唇上,嘘一声道:咱们悄悄的,藏起来喝,莫叫惜文看见了,不然回头她又要多话。
钟朔愣愣点头,好,不过惜文现下正在门外,无处可去。
不出去,可以进来呀。
萧玖牵着他往内室走,进了他们新婚时换的千工拔步床内,层层的帷幔放下来,幽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
两人都习武,对彼此的呼吸清晰可感,床内空间虽然大,可,钟朔觉得有些热。
萧玖将手中坛子放在床上,回头看钟朔还抱着两个酒坛站那一遍,不由有些好笑,轻声道:呆子。
钟朔赶忙将酒坛上的泥土拍干净,萧玖又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他竟把外面榻上的小几搬了进来。
把酒坛都放好,拿了两个酒杯,一人一个,斟满,两人在床上对坐共饮。
他二人自成婚这几月来每日睡在一张床上,所以此时相处十分自然,仿佛真的两口子,也很有些温馨之感。
两杯下肚。
钟朔觉得,干喝酒不行,往常他与兄弟们喝酒都是一边喝一边吹牛,但,一是他只听别人吹过牛,他自己并不会,二是显然萧玖不可能与他一起吹牛。
还是得找个话题。
于是钟朔想了想道:殿下,喜欢吃什么?
萧玖放下手中酒杯,你邀我共饮,就是为了问这个?!难道不该是谈些更深入的吗?白白浪费了他劲头十足的梨花白。
钟朔硬着头皮:是,不不是,只是与殿下一同用饭时总见殿下每道菜都吃,且都吃同样的分量,不见殿下有什么忌口,或特别爱吃什么。
萧玖懒懒道: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用饭时每道菜都要吃,不能吃多,且要吃一样的分量,是为防止奴婢们看出主子喜好,也为防止中毒过于严重。
竟是因为如此。
钟朔想了想,道:那殿下告诉臣喜欢吃些什么,以后想吃了就吩咐臣,臣叫厨房做了再亲自拿来给殿下,咱们偷偷的,可否?
钟小将军在京中的权贵圈子里是个传说,还未及冠的年纪就已取字,且性子沉稳,又能力出众,更是在十八岁时立下很多人一辈子都无缘的战功,迎娶帝姬,走上人生巅峰。
被无数人视作榜样对比的人此刻低声问自己要不要吃他偷偷带的饭,萧玖活了二十年就没见过谁胆子这么大,敢如此勾引真实身份是皇子的帝姬。
这谁受得了啊。
反正萧玖受不了。
他向前倾了倾身体,离钟朔更近些,道:可,你记下来,我爱吃鱼,不管何种做法都爱,还爱吃些咸口的,不拘什么,我不挑食,也无忌口,是个很好养活的帝姬。
钟朔看了看他倾家荡产养着的帝姬,是不挑食,一顿二十几道菜,可不挑食,好养活也不假,任谁锦衣玉食,穿用最贵的龙绡,蜀锦,出行用两乘马车,平日里用的物件儿连个绣墩子都要用上好的黄花梨木,甚至文房四宝都要最好,纸糙了些都不用!这样养着,怎么养不活!
娶回来已经花了很多,养着花的更多,虽说萧玖的物件儿很多都是宫中送来的,可衣食住行也是夫家这边担着的。
不过,一个好的夫君是不可嫌弃自己的夫人用度太过的,只能怨自己俸禄不够多,这是钟寒江在成亲前教他的,钟朔深以为然。
这样的怨言,不妥,不该叫他知道。
所有的泪流进心里,所有的责任担在肩上,钟朔喝掉杯中酒,肃容道:是,臣记得了,殿下确实是臣见过最好养活的帝姬。
萧玖点点头,见钟朔执酒杯的手修长白皙,又想到这人拿剑的时候,不由意动,提议道:驸马,喝酒无趣,不若我们来比划比划?
钟朔酒意上头,歪头表示疑问。
萧玖当时手就不老实了,伸过去捏了捏他的脸,解释道:我们就在这里过招,五招一回合,谁输了谁喝酒,可好?
钟朔只知道萧玖常常在武场消磨,不知他真实底细,对与他交手颇为期待,当即点头应了。
把小几挪到一旁,萧玖道:驸马先请?
钟朔摇头道:殿下先。
话音刚落,萧玖便快速出手,直取他咽喉,钟朔迅速格挡,同时一手抓住萧玖手臂,向他背后反折,萧玖冲着他腰腹抬腿,虚晃一招,趁钟朔后退时迅速挣脱,再去按他双腿,钟朔却忽然翻身将他压住,手已虚虚掐在了他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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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绡拭青锋——暮元序(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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