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小O立即转达了左越的话,门内透出的嘶嚎声消失,似乎是不那么痛了。
血腥味冲天手术室内,薛鸣死死咬住枕头,将痛苦难捱的声音全部扼杀在喉咙口,偶尔泄出一声似呜咽的鼻音。
汗水已经将枕头浸湿,他半边身体已经被包扎好,正在源源不断地向里输入新鲜血液,另外半边暴露在无影灯下,血管被剪开,机器操纵的镊子从附着的血管壁上拔出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卵状物,扔进旁边浸着特殊溶液的容器里,容器底部已经铺满了厚厚一层,那些卵扭动挣扎着,透明的外壁包裹着血红色的一点,像是鼓动的心脏,短短几秒就失去了活性,沉入容器底部。
呜附着在内脏上的血管壁也长满了这种卵,每拔出一粒都仿佛在揪扯灵魂般剧痛,即便心里想着在外面的左越,薛鸣也恨不得立刻死去。
麻醉对他变异后的身体根本没用,深入灵魂的揪扯令他意识无比清醒,有那么一两次他甚至听到了门外徘徊的脚步声。
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像踩在他的心口。
好了,内脏清理完成,血管缝合完成,包扎后我们休息两个小时,等这部分的血液流通恢复,再清理左臂上的,可以吗?
操纵镊子的仪器放下,漂浮在虚拟屏中的小O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即便它是被虫族创造出的、被判定没有真正情感的智能系统,也不妨碍它为之动容。
薛鸣重重喘了口气,张了张唇,无声做了个口型。
别让他听到。
小O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明白薛鸣为什么不再嘶嚎,不是不痛,而是不想让左越心痛。
它郑重地点了点头。
薛鸣目光转动,隐约露出一分笑意。
他就这么躺在手术台上,全身千疮百孔,插满了管子和各种仪器,胸腹大开,自动缝合机器在他的内脏上流畅操作,身下的汗与血淌了满床。
那点笑意宛若初春早上载着阳光的露珠,亮得眩目,再无其他能撄其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熬过最艰难的时刻,从此鲜花与阳光相伴,不惊不扰,安度一生。
感谢在20191205 05:56:16~20191206 05:5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漓 72瓶;单俞、不送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手术进行了两天一夜, 左越便整整两天一夜没合眼, 门再次打开,小O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结束了, 手术很顺利。
左越腿一软差点跪下,几乎跌撞着冲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无菌罩下的薛鸣。
他闭着眼, 全身上下都浸泡在愈合液里, 淌出的血与汗已经被清理干净, 皮肤到处可见细小的针脚,胸腹处更有一条手掌长的豁口,可以想象被缝合前它有多么可怕。
雌主的耐受力很强,相信经过短暂的休息很快就能恢复。小O在旁边说。
薛鸣拥有罕见的治愈系精神力,可自行修复身体内部出现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他作为母体却比万伦发作得更晚的原因。
左越耳边嗡嗡直响, 已然听不清身周的一切,他弯腰扶住床台边沿, 心疼的目光落在雌夫脸上。
他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苍白,薄唇上咬痕累累, 泛起干枯的死皮, 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左越的心非但没有落回原处, 反而剧烈揪扯着,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小O,带大白出去吧,我陪陪他。他头也不抬地说。
小O朝大白打了个手势, 门缓缓开阖,全程盯着现场的大鹅难得没有咋呼,无声跟它走了出去。
待门关紧,左越才仿佛脱了力一般缓缓、缓缓跪了下去,光洁的额头死死抵在无菌罩的玻璃上,良久,室内响起他低到极致的反复呢喃。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
这是诺厄在元帅府前蹲守的第30天,他前年刚升了少校,搬进了军区总部办公,家族为此高兴得很,再也不拿一些奇奇怪怪的雄虫搪塞他了。
他还记着薛鸣。
事过之后他才知道薛鸣当时赠送给自己的能源针剂有多么珍贵,如果当初是他自己拿着,兴许就能扎进意识体的脑袋里,从而为自己赢得胜算。
哪怕只是一分呢?
因着这份感念,他时常来元帅府打探薛鸣的消息,和府里的主人一般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元帅都没放弃,那就一定会有转圜。
但没想到这次左越让他等得有点久,诺厄踢了踢酸痛的脚,他一下值就来了这里,目测站了得有四五个钟头了,元帅府的大门依旧紧闭,没有漏出一丝风声。
不应该的。
一个多月前左越自外星回来匆匆赶往皇宫,据说在陛下寝宫内发生了不小的争执,随后便回了元帅府,期间将陛下的爱宠大白接了进去,此后再没了消息传出。
难道连左越也心死了?
诺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测,就在他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离开时,面前的大门突然打开,小O的立体影像出现在面前。
晚上好,少校先生,请您跟我来。说完飘在前面引路。
诺厄怔了怔,快速跟上它的脚步。
元帅府他来过两次,一次是帮薛鸣送红殷果,另外就是薛鸣送他能源针的那次,不过都是薛鸣带他直接降落在客厅面前的停机坪上,从大门走进去才发现元帅府荒凉极了,植被漫无目的地生长、用作观赏的雕塑因无人打理落满了灰尘,甚至连脚下都长满了青苔,似乎它的主人已经多年未曾踏足于此。
抱歉,府内久未打理,这些以前都是雌主来做的,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作品,小心别踩到藤蔓。小O提醒道。
诺厄低头,果然差点踩到生长到路中间的阔叶植物,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心底已经升起了巨大的波澜。
八年他来这里无数次,从来没有听到小O主动提起过薛鸣!
是不是,是不是
到了。小O带领他来到一处玻璃房前,尽职尽责说:雌主现在身体虚弱,元帅说您可以探望他十分钟,好让您安心。
玻璃房门被打开,诺厄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处花房,室内培育着各种品种的奇珍异草,薛鸣向着阳光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毛被,他侧着头仰躺,似乎在熟睡。
阳光经过玻璃房的过滤倾泻在他身上,映衬着背后大团大团的鲜花,衬得他锋利的眉眼都温柔些许。
走近了才发现薛鸣的脸色很白,神情倦态,与八年前那个拥有冷峻眉眼与强大心脏的雌虫大相径庭。
诺厄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嗯似乎是因为有人挡了他的阳光,薛鸣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待看清来人是谁后顿了片刻,随即眼神柔和下来。
你来了。他轻声问好,仿若这八年时光从未流淌,他只是睡了个午觉,醒来正好看到好友来串门般平淡。
诺厄眨眨眼睛,将汹涌的眼泪憋回去,即便他如今当上了少校,在薛鸣面前似乎还是那个没有丝毫掩饰的雌虫。
我,我不知道你回来了,什么也没准备他结巴着,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虚弱,出口却成了寒暄。
嘘!薛鸣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口型:别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诺厄点头,还如以前那样,只要薛鸣说的话他都听。
薛鸣的精力很不济,说两句要缓上很久,诺厄也不忍心他辛苦,连连让他好好养病,自己等他好些了再来看,随后脚不沾地离开了。
他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路的尽头,薛鸣的目光才收回,落在自己的指尖上。
手术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左越把全帝国最先进的疗伤药都用在了他身上,此时手上只有缝合留下的淡淡白痕,再过不久就会彻底消失。
但他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他变得嗜睡,动几下就觉得累,整个人的精力仿佛都随着那些虫卵被拔除了,有时候甚至都维持不住人形,随时随地都可能膨地一下变回一团白丝。
削瘦的指尖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关节消失,化成一团白色丝线,在他面前延展着。
还好吗?左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一手端着食盒,弯腰单手抱了抱他。
白丝倏地收回,重新化为手指的模样。
薛鸣回抱雄虫,顺便蹭了蹭他的脖颈:很好。
看看今天有没有想吃的。左越按下花房墙壁的开关,将餐盘放在伸出来的桌台上。
餐盘里的食物大约有十几种,都用小碟盛着,放在以往薛鸣能一口包圆。
但现在的他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他的胃似乎坏掉了,多吃一口都是勉强。
左越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吃食,掩下眼底的担忧收了餐具,蹲下/身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这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骨节支棱着突起,咯得左越掌心都跟着发疼。
想要出去走走吗,今天阳光很好,也许你可以逛逛前面的园子,已经荒了很久了,正好可以想想怎么打理。左越说。
自从醒来后薛鸣的话比以前更少了,每天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躺着发呆,他得给他找点事做。
好啊。薛鸣说,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扬了扬唇角:我记得刚被你接回家里的时候就修剪了一次园子,连小O都说很有设计感,可你看都没看我的一眼。
他语气愤懑,眼底的光却是怀念而柔和的。
那时他还不大会用这个星球的各种高科技,硬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将园子修整好,结果就迎来左越一句你看着办就好,害他失落了好一阵子。
左越跟着低笑:才没有,其实我偷偷去看过很多次,还让小O拍下照片传导进了脑海,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我作证!安静跟随的小O跳出来说:雄主早就喜欢上您了,还强迫我改变对您的称呼。
薛鸣垂首不语,勾住左越的小指晃了晃。
给他找点事做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薛鸣不再每天混沌昏睡,而是早早起床让左越或者小O推他去园子里,指使他们修理园中的植物、清理建筑上的灰尘,忙得还挺有成就感。
又过了两个星期,薛鸣的身体逐渐恢复,小O给他做了例行检查,被痛苦短暂压抑后的发/情期再次返潮,甚至比以前更凶猛。
不能再拖了,但雌主目前的身体很脆弱,交.合会令他感觉疼痛,但不这么做对他的身体也会产生反噬。小O疯狂比对着数据库,希望能找出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处于初次发/情期的雌虫如果欲/望得不到纾解,很大概率会成为性冷感,以后每次发/情期到来都会痛苦无比,在虫族有很多这样的先例。
要轻,尽可能让雌虫在愉悦放松的环境下引导他享受这一过程,以他的反应和心理感受为先,以精神抚慰为主小O将整合的资料摊开至左越面前,一条一条念过去。
算了,性冷感就性冷感吧,没必要薛鸣打断它,脸皮发热发烫,让左越在生活中照顾他已经是极限,他不想连床上也要被照顾。
而且,他不认为还有什么疼痛能比得过取卵。
左越却握住了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珠宛如盛满的美酒,专注而深情。
我还欠你一个蜜月,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 带你去看星辰
第63章
蜜月是个新鲜词, 至少在他最初与左越结婚时从未肖想过。
那是属于小年轻的、恩爱夫夫的浪漫, 与因基因匹配而结合的他们理应很遥远。
直到被打包抱上航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左越是来真的。
不用他挣扎着想往下跑,身体却不允许过于剧烈的运动,没几下便喘息不已。
他也是三十好几的虫了,被雄虫特意照顾补过蜜月什么的, 薛鸣打从心里觉得没必要
他的挣扎力度其实很小,左越轻松便能制住, 身体下倾,与他胸膛贴着胸膛,隔着一层血肉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跳动的心脏,轻而急促,雀跃得仿佛要扑出来。
左越虚虚搂着他, 突然头一低,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低低笑了起来。
口是心非的雌虫。
笑声通过身体的震动传给薛鸣, 后者渐渐停止挣扎, 有些茫然与莫名:怎么了?
有什么好笑的。
左越笑了好一会才收声,他抬手刮了刮薛鸣的鼻子,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你真可爱。
被他如盛满美酒的琥珀色眼眸看着, 薛鸣耳根发热, 被他指关节蹭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几乎要烧起来。
他从未被人用可爱两个字评价过。
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冷情冷性这是外人眼中的他,也是薛鸣眼中的自己。
听我的,嗯?舱门关上, 左越在他身边低声耳语。
薛鸣攥紧了他衣袖上的一颗搭扣,黑色瞳仁里的张皇散去,终是点了头。
*
在虫族,中将衔以上的军虫可以拥有私人星球作为名下固定资产,左越要带他去的就是其中一颗,在未被开发成旅游星时就被他看上并买了下来。
原因无他,这颗星球附近围绕着的星云美到爆炸,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把它买下来的想法,想着等找到薛鸣了要带他过来看一看。
左越开航船的技术很稳,薛鸣几乎没有感到颠簸,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倒是好得飞快。
这天,他惯例按照航船上的生物钟起床,并拉开了休息室内遮住的窗帘。
太空里没有日升月落的说法,所有星体都在遵循既定的规律运行,无垠黑暗中恒星的光芒缩成微弱的一小点,还不如偶尔划过星空的陨石产生的光亮大。
薛鸣整个脸几乎都贴在了舷窗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船外,去数到底飞过了多少颗陨石。
这些陨石都带着长长的尾巴,在广袤无垠的星空里拖出雪亮的痕迹,宛如被涂黑的画纸上唰地划过一道星光,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耀眼的残影。
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手里却下意识按下了通讯器,想和左越分享些什么。
恋耽美
>彪悍哥儿穿成星际雌虫——北边有狼北边有狼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