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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宝[重生]——拆字不闻(80)

    管事笑眯眯地点头称是。

    可直到白果睡到自然醒,天边的太阳俨然落了一半,谢临也还是尚未回府。

    心中略微有些奇怪,白果摸了摸越发圆润的小肚皮,从床榻上坐起来,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喊人,便看到谢临神情中略带些凝重地走进屋,便是眉心都微微皱起,仿佛是碰到了很棘手的事。

    白果抬眸,刚巧与谢临的眸光撞在一起。

    谢临一怔,蓦地露出些笑,走近了摸摸他的鬓角道:今日在四弟府上玩的好不好?

    殿下净爱说笑,我哪里是去玩的?白果稍稍瞪了瞪眼,又坐在榻边踢了踢腿,小声道。

    谢临失笑:是本王失言,本王该问,今日小皇孙的满月宴可是热闹?

    白果抬头,认真说:好热闹,好像全京城的世家家眷都去了一样,仙儿开始还能跟我和素书还有小豫王妃搭话,到了后来宴会上,便什么都顾不来了。

    谢临又摸摸他的肚皮:那它有没有调皮捣蛋?

    说到调皮,白果便不由想到了奶娃娃谢熹在襁褓里也能使劲闹腾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宝宝可乖啦,从来都不闹我的。

    谢临仔细看着他红润的脸色,确定白果身上的确没有难受的模样,便俯身亲了亲白果的脸颊。

    但白果总觉得谢临仿佛有心事,于是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殿下今天与赵大人还有宋大人的公事谈的怎么样?

    谢临道:怎么问起这个?

    白果直言道:我看殿下似乎有些心事

    谢临一怔,失笑道:这么明显?

    白果点点头。

    谢临沉默了一会儿,便是脸上的笑也落了一些。他将白果揽在怀中,摸着他的圆鼓鼓的小肚子,斟酌地开口:过几日,宫中怕是有些大事要发生。

    大事?白果拧眉,抓着谢临的前襟问,什么大事?

    谢临道:父皇想废后,同上次一样。

    白果愣住,拧着的眉心无论如何都松不开了,他下意识眨眨眼道:陛下他心意已决吗?可是若是废后,太子殿下又要如何自处?如今宁家无人,太子殿下的位置怕不是

    谢临摇摇头:还没到那一步,不过若是真是废了眼下这位皇后,太子的根基也要不稳。

    白果与闻素书交好,又颇为喜爱小皇孙谢鹤。依稀想起白日里闻素书略有憔悴的面颊,他有些于心不忍道:皇后娘娘并无大错,陛下又何至于此呢?

    谢临早在前世便领略到他这父皇极为冷血的一面,倒是并无多少意外,只轻轻告诉白果:君心难测。

    白果有些不太高兴,谢临却只抱着他在榻上亲了又亲,而后哄他说道:若是真到了废后那一日,你我也免不了得要进宫一趟,到时不管场面如何,记得照顾好自己?

    白果手掌放在小腹上,十分郑重地说会照顾好宝宝。

    谢临便订正道:先护好自己,嗯?

    白果眨眨眼,小声说知道了。

    两人在房里说过宫里的事后,白果便只乖巧地待在静王府养胎,偶尔有李仙儿带着小豫王妃过来串门,小豫王妃小心翼翼地摸摸白果的小腹,表示自己也很想快写怀上豫王的孩子。

    一日,白果又在凉亭喂他养了一池塘的锦鲤,一把鱼粮还未喂完,宫里便急急匆匆传来了信儿,说是晋元帝早朝主张废后,却被言辞激烈的朝臣们劝了回去,结果下朝还没过一个时辰,晋元帝便在凤宁宫拔了剑,欲取皇后性命。

    这可吓坏了一干宫人,忙跪地求皇帝饶皇后性命。

    而晋元帝,则是被凤宁宫中的羽林卫拦了下去。

    快进宫!

    白果没想到晋元帝废后的日子竟来的这么快,想来皇后宁安容凤位不保是板上钉钉之事,但想到宁安容那张年轻端方的脸,若非提及对方皇后的身份,单看年纪,她不过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罢了。

    可便是如此,白果也知晓,这个在皇室与世家倾轧里作为牺牲品的姑娘,早已在最该美好的年纪,尚未绽放时便瞬间枯萎了。

    第101章

    白果进宫的时候,宫里四处都充满着凝滞的气氛。

    他在宫门口便碰到了携手入宫的李仙儿与小豫王妃,两人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骑射衣服,仿佛是刚从马场上过来。

    几人打了个照面,却不好在眼下多说些什么,只是纷纷神色凝重地往凤宁宫的方向去。

    凤宁宫中,年事已高的赵太后抚着胸口坐在上首,心情似是十分难受地问旁边的晋元帝:皇帝可是心意已决?

    晋元帝早对宁安容没了分毫感情,只是冷笑着说:朕怕留着宁氏为后,它日在这凤床上便醒不来了。

    赵太后大惊:皇帝慎言!

    晋元帝闭了闭眼,复又同赵太后道:她既是怨朕毁了宁氏,说朕是她的杀父仇人,朕与她早已没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凤宁宫的大殿上,宁安容苍白着一张病弱的脸,无喜无悲地被宫婢搀扶地站着,她静静听着晋元帝那些冰冷的话,神色无动于衷。

    太子谢昭缓缓从正德殿赶来,看到安然无恙的宁安容,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他撩起衣袍,重重跪在晋元帝面前,颤声道:儿臣恳请

    晋元帝打断他: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赵太后也忍不住说:昭儿,快起来!

    谢昭跪地的双膝十分稳固,便是周围有宫人上去拉也不能将他拉起,他看着晋元帝道:儿臣肯定父皇慎思,皇后娘娘并未犯什么过错,父皇乍然便要废后,您要天下人怎么看?

    晋元帝很失望,缓声道:你可知,今日若非朕先一步防着这疯后,现在你听到的便不是朕对皇后拔剑而立,而是朕殡天的丧钟了!!

    谢昭的心重重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无悲无喜的宁安容来:皇后娘娘?

    晋元帝站起来又道:这毒妇既是想鸩杀朕,难道还不够朕砍去她的脑袋?!

    谢昭双唇颤抖,一时间净是无言。

    而就在这时,各宫的嫔妃也匆匆赶来,众人大抵都尚不知宁安容做了何等惊天动地之事,只是碍于对方为后宫之主,便是再不好的关系,再想要将宁安容拉下凤位,此时都不得不先为对方求情两句。

    白果到的时候,凤宁殿里已经挤满了宫妃,众人纷纷跪在地上,垂着头,大多都看不清表情。

    反而是倔强地站在凤宁殿正中间的宁安容,即便身形消瘦,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却还是不动如山地与晋元帝遥遥相对视。

    白果看过宁安容,再看过跪立在正前方的太子谢昭,又扫了几眼,方才在大殿的角落寻找到谢临的身影。

    别走神,快随我跪下。李仙儿轻轻在白果身侧拉了他一把,随后她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个不显眼的软垫铺在地上说,跪在这个上面,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白果有些诧异地看了那软垫一眼,而后缓缓跪上去,颇为惊奇道:这垫子,是哪里寻来的?

    身侧,小豫王妃脸有些红地小声道:今日我与仙儿去了马场

    就是从马场上顺来的。李仙儿揉了揉跪在地上有些凉意的膝盖说,那边儿好多世家的小姐不会骑马,嫌弃马背颠簸,于是马场上的奴才便想法子弄了这些个软垫。在马场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好,于是顺手捎了一个过来,想来你会用到。

    白果心下有些软和:仙儿有心了。

    李仙儿却笑笑,低声说:果果,你看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该报答我点什么?

    白果不知她想要什么。

    李仙儿便说:不难不难,再让你们府上的主厨教我家厨子几道菜,好不好?

    白果自然没有拒绝。

    说实话,他们在这边低声说话,可凤宁殿的大殿中央却仍旧是一派冷凝。谢昭听闻宁安容竟犯下如此大错,鸩杀皇帝,便是诛九族都饶恕不了的大罪。他着实无力向皇帝为宁安容继续开罪,脸色一时间惨白非常。

    而宁安容站在殿里安静许久,此时却缓缓开了口:狗皇帝,我如今只怕今日那杯鸩酒没能毒死你。

    此话一出,凤宁殿中的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赵太后怒急攻心,颤声道:皇后,你是真的疯了不成?!

    疯了?宁安容神色恍惚了一瞬,蓦地脸上经露出个诡异的笑,对,我是疯了。可这是你们把我逼疯的!是这个皇宫把我逼疯的!

    赵太后不解:谁逼过你,何人又逼过你?!哀家扪心自问,这后宫尚且安宁,你作为后宫之主,天下主母,谁又能逼你!

    宁安容露出个惨淡的表情,缓缓看向晋元帝:自我入宫第一日,宁家便被你盯上了是不是?说我是后宫之主,可就在我登上凤位的前一日,吾父便被罢黜官职,侄儿被送往庙庵,而我宁家二郎,不是被贬的贬,就是被废的废我是得了一个后位,可是我的家呢?!

    宁安容说着,脸上闪过狰狞狠毒的神色:便在上个月前,本宫的父亲染上恶疾不治身亡,母亲郁郁而终,就连我那被送往庙庵的可怜的小侄儿,更是在庙庵里不堪受辱上吊自缢而去!

    皇后!晋元帝脸上闪过一阵难堪,想叫人上前捂住宁安容的嘴。

    而一旁,全数将宁安容的话听进耳里的太子谢昭身形一颤,蓦地抬起头,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皇后娘娘慎言,祖父他不是去年间便告老还乡,回到故土?他老人家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恶疾,还有祖母、祖母性格素来开朗,又何曾郁郁?至于左庭虽是犯了错处被押送到庙庵反省,可自是不会被人轻辱了去,上吊自缢是无稽之谈吧?

    他说到最后,话音里已经有些模糊与凝固,而宁安容脸上嘲讽的笑意,却叫他心底越来越冷。

    怎么可能身子一晃,谢昭眼前一黑,险些将头磕在地上。

    太子殿下!

    凤宁殿中,有人焦急的声音响起,闻素书跪在一名宫妃身后,在谢昭身形摇晃之际,变差点忍不住要扑上去接住他。

    而高位之上,晋元帝眼神闪烁,对于宁安容的话,他只回一句道:荒唐,皇后已然得了疯病,太子难道信她而不相信朕?

    太子眼中戚戚,他自是不愿相信宁安容的说法,可君臣之间素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宁家败落,他总以为皇帝还愿意留宁家一条生路,却不想

    谢昭不愿在想下去,因为那样会让他陷入无边的痛苦当中。

    宁安容静静看着他的表情,寥寥一笑,她向着晋元帝,淡淡说:这次是我败了,狗皇帝,杀了我吧。

    晋元帝目光沉沉:毒后,你不必故意挑衅朕与太子间的父子之情,如今你但求一死,朕也不为难你,来人

    陛下,不可啊。赵太后虽惊惧于皇后敢鸩杀皇帝,可皇帝今日若是真的弄死了皇后,这朝堂之上是万万没有个交代的。

    就拿宁安容放才在大殿上说的那些话,不管宁家人的死活是否真有皇帝在暗中插手,若是宁安容真的因此而死,那么朝臣又如何不惊惧?!

    狡兔死,走狗烹。

    连宁家那么大的一个世家都败了,而不提宁国公在世时曾立下的功绩,与对江山百姓的付出,只道是皇家无情,用完就扔,如此这般,试问日后谁还能再安心给皇帝做事?

    许是晋元帝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脸色变了又变。

    废后吧。赵太后捻动着手腕上的佛珠,嘴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而后缓缓闭上眼,似是慈悲。

    宫妃们匍匐在地上不敢再提皇后求情,而就连太子亦是无话可说。

    宁安容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晋元帝声色冷厉,随即速下废后诏书,直言皇后行事无端,状若疯癫,不堪为后宫之首。

    打入冷宫。

    晋元帝扔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凤宁殿。

    宁安容被剥下凤炮,在侍卫的看押下,被带往皇宫里最阴冷的一角,自此余生,她都要在期中度过。

    一场宫闱大变,前朝惊起无数水花,而晋元帝对朝堂的掌控力却不容许朝臣对他的旨意有何质疑之处,于是在废后风波的第三日,朝中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白果在那日回宫之后,心绪有些不宁,而就在当夜,圆滚滚的小肚子里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孩子,孩子踢我了。白果捂着肚子,惊奇又新鲜道。

    谢临起身道:疼不疼?

    白果点点头:有一点点,不算很痛。

    谢临轻轻揉着他的腿弯,道:痛便喊出来,别忍着。

    白果笑了笑:孩子很乖啊,不会舍得我太难受的。

    谢临心知有那个来自未来的备孕系统保护着白果,于是又放下心来。

    白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悄悄声地说:殿下,我有些睡不着。

    谢临问:是因为白日宫里的事?

    白果又轻轻点头:太子殿下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他先前身体变不好,我怕这一遭过去,太子殿下他

    谢临眼神一暗,宽慰道:太子不会有事。

    白果抿唇:还有皇后不,是废后宁氏,殿下你说,宁氏白日在凤宁宫的大殿上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吗?若那是真,陛下未免也太狠心了些。

    谢临静静听他说着,又摸了摸他小腹,淡声道:不管宁氏的话是真是假,陛下他说是假便是假。

    白果后心突然一阵凉,只觉得往日仅仅看起来很是威严的皇帝,突然就变得非常可怕起来。

    废后的第三日,朝堂恢复平静,而太子却因高热不止,一直无法上朝。

    废后的第五日,冷宫中,废后宁氏割腕自尽。

    宁氏用茶盏的碎片割破手腕,之后又将手腕浸入滚烫的热水之中,直到鲜血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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