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被她破了一身水,战战兢兢跪到在地: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没有想要害娘娘跟娘娘肚子里小皇子的心思!娘娘明察,饶了奴婢吧!
何惠嫔一脚踹过小宫女的肩膀,那宫女跪的不稳,直接趴到在地上。
哟,姐姐可真是凶的很呢。一道俏丽的女声突然传进殿中,惠嫔抬头,只见年轻明丽的女子头顶翠绿朱钗,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宫妃装,笑盈盈地走进殿里,怜惜地将那小宫女扶起来,慢声道,天可怜见的,你这小苦命人儿哟,快些下去换换湿了的衣服,莫伤了风。
小宫女抬眸,颤颤巍巍地惊诧道:宝宝婕妤娘娘!
宝婕妤笑笑,温柔道:是我。
你怎么来了?何惠嫔见到来人,瞳孔一缩,双手下意识捂在小腹上。
宝婕妤来何惠嫔的寝殿就如同进自己家般,自然就坐到一旁的座位上,轻笑着说:想到一别几月,娘娘教训宫里的人方法还是老一套的样子,没丁点儿长进呢。
何惠嫔:你放肆!
姐姐,妹妹哪里放肆了?宝婕妤脸上露出些委屈,也眼底却是毫无笑意,她随意打量了一眼寝殿内的摆设,托腮道,若是说放肆,妹妹却觉得姐姐才真是放肆的很,不过一个小小的嫔妾罢了,竟看起来比皇后娘娘她们的吃穿用度还要奢侈,这要是叫前朝的文武百官知晓哎呀,可不得了呢。
何惠嫔听她说的,嘴里咬牙切齿:你到底来做什么?
宝婕妤笑笑:只是无聊了,想跟姐姐叙个旧,没成想姐姐竟如此不欢迎妹妹来吗?
谁跟你姐姐妹妹!何惠嫔怀孕后脾气就变得喜怒不定,且易被激怒,她厌恶死了宝婕妤的这张脸,不由张口说道,便是你如今再受宠,也改变不了你只是个仗着姿色爬上龙床的贱婢罢了!当年给本宫洗脚的日子,难道你这下贱奴婢已经忘了?
宝婕妤面色一变:你她口吐半字,却到底还是冷静下来,笑吟吟地看向何惠嫔的肚子,惠嫔娘娘这般说起来,妹妹倒是想起了些往事,想来娘娘您给予我的大恩大德,妹妹在这里可是一生不敢忘
她说的温柔,可何惠嫔却偏偏听出了些狠毒的意味。
捂着肚子,她见宝婕妤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移开,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你一直盯着本宫作甚。
宝婕妤说:妹妹在看您的肚皮啊,世人都是肚皮尖尖是男儿,圆润则是女儿或双儿,妹妹只看着,娘娘这肚皮滚圆,想来是为小公主或是小公子才对了。
何惠嫔怀孕后最听不得这个,她一心认定肚子里的是个小皇子,听到宝婕妤这般说,气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可她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看不到一点儿尖,瞬间眼前一黑,竟是被生生气晕过去!
宝婕妤见状,微微惊讶,却依旧不急不躁道:姐姐这体魄可是个弱的,怎的这般就晕过去了?还不快来人宣太医,莫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两代宠妃的斗争里肉眼可见地硝烟弥漫,宫人们都缩在一处不敢发话。
宝婕妤出焦急担忧之状,眼底却全是幸灾乐祸。
等到太医前来,大惊之色下施以银针将人唤醒,何惠嫔才悠悠转醒:我这是怎么了?
姐姐怒气攻心,方才晕了过去。宝婕妤抓住何惠嫔的手,落下两滴泪,您可算是吓死妹妹了,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妹妹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呜呜咽咽哭着,问询前来的晋元帝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宝婕妤是他怜爱的妃子,自然偏疼一些,走过去将她带起来,无奈地揩去她眼角的泪:惠嫔昏过去与你有什么关系?且看你这爱哭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宝婕妤自然娇气说:臣妾这性子是改不了了,就是爱哭,难不成陛下嫌弃了?
晋元帝哄她:朕怎么会嫌弃了爱妃?
此话一出,宝婕妤破涕微笑,抱着晋元帝的胳膊不撒手。
何惠嫔便是在最受宠爱的时候也不敢曾这般对着晋元帝撒娇,她方才醒来,晋元帝却只一眼都不看她,只顾哄着那个贱人,着实让她再次气上心头:陛下!
晋元帝这才想起是在何惠嫔的寝殿,淡淡地抬眸看她:太医说你是怒急攻心晕了过去,怎么回事?
何惠嫔咬咬唇,面色苍白地捂住肚子,正要开口,不想却被宝婕妤抢了先:都是臣妾的错,原本今日来拜见姐姐,是想沾沾姐姐的福气,不想臣妾说错了话,气着姐姐了。
晋元帝皱皱眉:爱妃说了什么能把惠嫔气晕过去?
宝婕妤低了低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臣妾以前只从老人那里听过句话,说是尖尖肚皮是男儿,圆圆肚皮则是女孩或者双儿,臣妾之前看到姐姐的肚子,想也不想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谁料姐姐听了,以为臣妾是在讽刺她肚子里的不是小皇子
晋元帝闻言,看向何惠嫔的肚皮,半晌淡淡道:的确圆溜溜的。
何惠嫔不敢置信:陛下?!她刚叫出口,肚腹处便传来一阵一阵隐隐的疼痛,这股疼痛感越来越强,忍不住叫她惨白了脸,抓住身边的宫女说,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
太医在外间尚未走远,听到声音忙跑进来,见到何惠嫔下身开始流血,不由大惊道:惠嫔娘娘这是要小产,快!快叫产婆过来!还请陛下与宝婕妤娘娘且先出去,让微臣替何惠嫔娘娘拖些时间!
晋元帝也惊了一下,拉起宝婕妤的手:先随朕出去。
宝婕妤眸光一暗,垂下的双眼隐隐得意地看了何惠嫔一眼。
只这一眼,何惠嫔敏感地察觉到,更是撕痛般的尖叫一声,眼底满是对宝婕妤的嫉恨之情。
可惜她现下已经自顾不暇,兀自听着太医的吩咐坐着深呼吸,只强忍着痛意等待产婆到来。
何惠嫔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七个月多一些,这次小产便是能平安生下来,孩子能不能活成都还是未知数,宫里众人听到消息,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宫妃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赵太后派人来问了一句。
晋元帝其实并无太多耐心去等妃子生产的,但无奈他如今的心头肉宝婕妤似乎非常自责,他便忍不住留了下来,叹气说:爱妃莫要担心。
宝婕妤眼眶红红,低低应了一声。
说来,何惠嫔这一胎着实生的顺利,许是因为孩子不足月,身量小,刚生下来的娃娃紧闭着眼,虚弱地哭过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何惠嫔撑着难过的身子,抓着身边人问:是,是小皇子还是公主?
接生的产婆笑地见牙不见眼,大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何惠嫔闻言,勉强打起的精神放松了一瞬,还来不及露出表情,人就昏睡了过去。
产房外,晋元帝也得了惠嫔产子的消息,他高兴地抚掌,叫人赏了惠嫔一些补品,便问旁边伺候的老太监赵林:按齿序,此子可是朕的第七子?
老太监赵林笑眯眯道:陛下说的没错。
除了成年的几位皇子封了亲王,晋元帝膝下其实还有两位未成年的小皇子,不过那两个小皇子的生母皆在后宫中不显,故而并不如何亮眼。
晋元帝点点头,沉思一下道:那便赐七子名鎏,谢鎏。
宝婕妤这时走过来,轻轻说:臣妾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晋元帝看到她,蓦地笑起来说:说起来,朕今日要给爱妃一个惊喜。
宝婕妤疑惑问:陛下要给臣妾何等惊喜?
第79章
何惠嫔刚产下皇七子谢鎏不久,宫中便传出晋元帝加封宝婕妤为正二品宝妃,赐住玉华宫为其寝殿,并下旨将七皇子谢鎏交予其抚养,奉其为生母。
此消息一出,整个晋元帝的后宫嫔妃无不震惊,赵太后连连派人往晋元帝宫里跑了好几趟,想要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本来宫中是素有身份低下的嫔妃产子后抱养在高位宫妃身边的例子,可何惠嫔位分并不低微,甚至说宝妃从前还是她身边的伺候的宫女,又哪里是有那个身份可以做为抱养一方的呢?
就连宝妃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如何,晋元帝对她的宠爱一向宽容,可对于将何惠嫔生下的小皇子交到她身边抚养,她是怎么都没敢想过的。可想不通归想不通,晋元帝既然晋她妃位,她如今自然也底气十足,甚至她更期待着,等何惠嫔醒来后听闻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气死过去?
至于被赵太后频频问询的晋元帝,他的想法很是简单,头二十年间他碍于皇权不稳,需要借由宫妃平衡各种前朝世家,故而无甚喜好偏爱,后来何惠嫔进宫,姿色动人,床榻间更是比之普通世家教出来的小姐公子更放得开,又因为她家世背景都不高,故而多给些偏宠也经不起风浪。
可惜人心易变,这给的宠爱多了,有些人便恃宠而骄,心大了起来,在晋元帝眼中,他的继承人当属正统嫡子,即便太子谢昭的性子着实过于温吞君子了一些,可总归还是令他满意的。而何惠嫔得了宠爱,元后一去便妄想起了那个本就不该属于她的位置,这着实是犯了晋元帝的忌讳。
后来宫女宝杏入了晋元帝的青眼,便是因为这小宫女不仅长相气质上与元后有几分相似,更是因为她更懂得如何做好一个安分守己的宠妃,虽得了宠爱,却并不会如同何惠嫔般没了半分自知之明,她深谙宫中的各种潜规则,对上位宫妃尊敬,对下位宫妃更是和颜悦色,从不仗势欺人。
晋元帝便是喜欢她这一点,又加之宝妃年纪清浅,与他撒娇任性起来的时候,叫晋元帝恍惚也以为自己年轻了许多岁数,颇爱与她在宫中胡闹一些极尽幼稚之事。
当然,这些也无足外人道。
晋元帝只差人同赵太后简单了几句,大致便是那何惠嫔是个心大的,皇子放在她膝下抚养怕不是要养成个爱争权夺利的歪性子,到时候年龄一大,闹得皇家鸡犬不宁还是小事,若是万一闹出了前朝那些杀兄弑父的例子,可又如何是好?
赵太后自从晋元帝登基后便虔心礼佛,这么被晋元帝的说法一吓,不由想到了嫡长孙太子那温和的性子,她是个谨慎之人,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宁愿避免在现下,只捂住心口,随皇帝去了。不过在这之前,赵太后不确定地问了晋元帝一句:那宝妃呢,皇帝现在这般宠幸她,就怎知她那心不会变大?
晋元帝笑笑说:儿子喜欢宝妃,待儿子做了古,想也是要宝妃一起陪着走的。
赵太后闻言心下一惊,却又觉得这般才是最好。
而宝妃对此毫不知情,她还沉浸在突然得到了皇子抚养权的喜悦中,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都在给她道喜拜贺,就连平时几个看她不太顺眼的宫妃,也不免强打着笑地来她面前说上几句吉利话。
宝妃得意极了,而另一头醒来的何惠嫔却只抱着被子,疯似地抓住身边伺候的宫人问:皇儿呢?!我的皇儿呢,我的皇儿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宫人被她尖锐的指甲抓破了手腕,哭瑟瑟发抖地哭着说:娘娘,小皇子生下来就被陛下指送到了宝妃娘娘的宫里,真的不是我们藏起来了,包藏皇嗣是大罪,任凭奴婢们有一千个脑袋也不敢呀!
何惠嫔愣了一下,眉眼中扭曲出几分癫狂:你说皇子被送到哪了?宝妃宝妃她神情恍惚了几瞬,突然下身又涌出湿意,近处的宫女看到后惊慌尖叫起来,娘娘,血,是血你又流血了
然而惠嫔仿佛无知无觉,她死死攥着那小宫女的衣袖,恨声道:那个贱人又被晋封了?她抢了我的宠爱,抢了我的荣华,如今还抢了我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你好狠呐!好狠呐!
宫女只以为她是被刺激疯了,朝屋外大喊着叫太医,惠嫔尚未坚持到太医到来就又晕了过去。她身体大出血,足足昏迷了整整三日才在茫然中转醒,目光空洞地望着床榻上的帷帐,而便是女人幽幽的哭泣声。
何氏早在三日前听到何惠嫔生下的七皇子,还未能够从惊喜中缓过来,就又听到晋元帝晋了宝婕妤为宝妃,甚至将刚出世的七皇子指给了对方抚养,这消息对昌平伯府不亚于是个惊天的噩耗,昌平伯虽沉迷修道,却仍旧是对荣华富贵有着妄想,见宫里的何惠嫔一个不好,紧赶慢赶催着她递牌子探看风声,偏没想到她这刚进了宫,惠嫔一个产后大出血可谓是把她吓得不轻。
大抵是情况特殊,赵太后开了恩留她在宫中守着惠嫔,也幸而是惠嫔命大,生生熬过去了最危险的时候,人也终于转醒。
何氏是喜极而泣,她虽对自己这个胞姐多有怨怼,却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生死之前还是对她有些怜惜跟伤心的,惠嫔醒来,她哭了几声,握住她的手:娘娘。
惠嫔眼珠子动了动,虚弱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来看本宫的笑话?
何氏抹了抹眼泪说:都这时候了,你做什么还要端着架子?说我是来看你笑话的,你也不看看这几日是谁没日没夜的守着你!
惠嫔动动嘴唇,闭上眼不说话。
我还不如死了。半晌,她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我苦苦怀胎几月生下的皇子被送做旁人,还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陛下这是想要逼死我么?往日的情分,也都不做数了?!
何氏哭着说:帝王多薄情,你跟皇帝谈情分,他眼里却只有新人。
惠嫔睁开眼,蓦地冷冷一笑。
何氏被她吓了一跳,攥紧她的手说:你在想什么?
惠嫔却只说:本宫累了,你走吧。之后轻轻从何氏手中挣脱。
何氏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我走了,你在这宫里怎么办?!你你别不是不想活了吧?
惠嫔失了宠,宫里见人下菜碟的都立刻转了风向,之前那些奢侈之物统统都被收回,美名其曰都是宝妃娘娘要的,且按照惠嫔如今的分位用这些本就是大不敬,没人去御前告罪已是看在对惠嫔往日的情分上。
如今惠嫔的宫殿里清清冷冷,连同该在身边照顾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前几日惠嫔发疯吓破了胆,有能耐的都找人通了关系去,再不想留在这阴气森森的宫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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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宝[重生]——拆字不闻(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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