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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宝[重生]——拆字不闻(17)

    谢临陡然沉下脸色,看向晋元帝:儿臣不答应。

    晋元帝看他神色果决,也皱起眉:这事容不得你自己做主,朕已经替你看过了,太常寺卿裴修德家的姑娘就不错,性子安静贤淑,配你是正好。

    谢临神色冰冷,看向晋元帝时的目光沉沉:这裴家的姑娘您若是看着喜欢,不如自己收进后宫留着。

    荒唐!晋元帝被他这话气到,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震得那画卷落在了地下,你可知这裴氏之女乃是你母妃在世时替你说下的?他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激烈了些,又想起淑贵妃在世时的场景,便忍不住揉着眉心,压低了怒火道,临儿,你从前向来是朕的儿子里最有孝心的一个,怎么如今性情变得如此冥顽!你说你如今变成这幅模样,朕百年后要如何在地下与你母妃交代!

    连京中百姓都知我性情乖戾暴虐,父皇难道是今日方才知晓儿臣本性如何?谢临冷笑一声,在听到晋元帝提起自己生母时,眼底神色又剧烈波动几分,嗤笑道,况且儿臣是何等模样您自然不必替儿臣操心,反倒是您要我娶那裴家女才是真正荒唐!

    晋元帝眼神凌厉:你说什么?

    谢临面无表情地看着晋元帝:父皇还记不记得,七年前,京中有一干纨绔当街纵马,意外撞死了杨家年仅三岁的嫡次子。

    是有此事。

    晋元帝眸色微动,隐约想起七年似乎是有这么一件轰动朝野的世家子弟纵马伤人案,死去的正是淑贵妃家那一脉的子嗣,但各种内情,似乎不曾有牵扯到裴家人才是。

    那么您又是否知晓,那真正纵马伤人的却是裴家二房长子裴茂才。谢临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脑海中反复出现的上一世里裴茂才在他好四弟的喜宴上口吐的那一番得意不已的言语,不禁让他眼中杀意翻滚,声音嘶哑道,裴家男丁香火不旺盛,裴家二房长子唯有他一根独苗,裴茂才撞死了人,但其余那些纨绔却成了他的替死鬼。父皇您说,若儿臣母妃在九泉下知晓您将儿臣的正妃之位指给了这杀害她娘家幼弟的裴家人,又是什么感受?

    你这是妄言!晋元帝从御书桌前站起,指着他问,将近十年的旧案,你说是裴家人撞死的杨家幼子,又有什么证据能拿出来?依朕所言,你就是不愿娶那裴家的姑娘,也不必编造这么一段谎言!

    谎言?证据?谢临抬眸,蓦地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冰冷道,父皇既然想要证据,那儿臣自然会亲手奉上。

    父子两人又在御书房中不欢而散,而晋元帝也被谢临提及的旧事扰了心神,本要给谢临更换正妃的心思则不了了之。

    谢临出了宫,周身都透着股冰冷阴寒的阴郁之气。

    站在宫门口,谢临闭了闭眼,同伺候在马车旁的王有全说:你去昌平侯府打探打探,今日大公子都做了些什么。

    王有全不敢多说一句话,领了命令就往昌平侯府去了。

    到定安居的时候,白果正在院子里好奇地看下人栽花。

    花种是前几日静王府上的太监拿来的,恰逢今天日头正好,而自打上回被许小眼公公教训过后就变勤快的下人在挖过池子之后,就自发勤劳地种起了花。

    公公怎么来了?白果抬眸就看到王有全正被下人请着往院子里走,嘴角不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王有全笑道:老奴这不是替殿下来看看大公子近日里是否安好么?

    白果本就面皮薄,再听是谢临让他来的,立刻红了脸:劳烦、劳烦静王殿下挂念

    王有全笑眯眯的,心知这侯府大公子是个什么性子,也不难为他,只是换着法子问过他这一日里都做了些什么,得知他在院子里小坐了半天,便笑着开口说:这天气入了秋,午头瞧着太阳虽然好,但待会儿落山就要凉了,大公子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些,免得着凉。

    白果点点头,抿着嘴说:公公的话我记下了。

    王有全闻言,看了眼天色,便又对白果行了一礼:那如此,奴才便不再多打扰大公子了。

    白果看着他,神色间略微闪过些犹豫,但再一想到这几日里便是从静王府里送来的那些东西,他便又局促地喊了一声:王、王公公且慢。

    王有全转身来,似有疑惑。

    王、王公公等一下。白果脸色微微红的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又提着个红色的木制食盒走出来,颇有些迟疑地抿了抿嘴唇,才又小声开口说,一些糕点,是给、给静王殿下的回礼。

    王有全摸着食盒尚且温热,似是刚做好不久,不斤微微惊讶地猜测道:这糕点,可是大公子亲手做的?

    白果红着脸点点头,手指微微抓着衣摆。

    这食盒里是他白天无事在定安居的小厨房里试着做的豆沙糕,配方还是神仙系统教给自己的法子,先前他有尝试做过几回但都失败了,今天这份还是第一回 做成功,他只尝了一块觉得味道好,原是想下次手法熟练后再多做一些送还给静王府去的,不料王公公今日倒先过来了一趟。

    于是心下犹豫几番,白果决定还是送了出去。

    大公子果真是心灵手巧,老奴定将这盒糕点亲自交给静王殿下。王有全脸上笑容更真切了些,高兴道,想来殿下定会十分喜欢。

    静王殿下真的会喜欢吗?

    白果眨眨眼,紧抿的嘴唇微微弯起细小的弧度,眼底亦有了些期盼之色。

    第21章

    王有全提着食盒往静王府走,刚过了静王府的前院,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从静王书房的院子里传来。

    王有全心道一声不好,怕是出了什么事,小步颠着跑地进了院子。

    书房的门此时是敞开的,王府侍卫分立两侧,中间跪了个模样看不清的奴才,一边磕头嘴里一边求饶,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就声音听起来还算凑合。

    王有全皱着眉越过跪在地上的奴才,进到书房内。谢临正坐在书案前,脚边是一盅四碎的瓷片,地上还有些油渍跟肉块,闻着味儿好像是才炖下的鸡汤。

    眼尖地看到谢临袖袍边沿被鸡汤浸染的污渍,王有全心下怒气腾腾地回头看了那哭饶一眼的奴才,这是哪个嬷嬷训出来的奴才,怎么这般不懂事!

    跪地的奴才瑟缩几下,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抹了把脸,露出清秀干净的面容,颤巍巍道: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莽撞!他说话的时候间或抬眸看一眼谢临,却见男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心口一颤,匍匐叩首地哭诉不休,求王公公替奴才说几句话吧,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请王爷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他模样可怜,瞧着仿佛是个来给王爷送吃食却不小心失手打翻的冒失奴才。可王有全眯了眯眼,只看着谢临从桌案前起身,缓步慢踱地走到奴才跟前,用脚尖将对方的下巴给抬起来,声音平静道:谁让你进本王书房的?

    是是厨房里的嬷嬷说,说王爷早前上朝回来没有用早膳,那鸡汤是一直煨在火上的,才叫了奴才给您送来。奴才赤红着脖子,他趴在地上,偏偏一张脸却被谢临强迫着抬起,话音委屈又有些断断续续,奴才是刚进府的,万没想到王爷的书房随意进不得,求王爷饶了奴才一命呀!

    谢临俯视他,音调都没有丝毫起伏:哪个嬷嬷让你来送东西的?

    那奴才摇摇头,只带着哭腔说自己刚进府,掌事嬷嬷们的名字没记全,那厨房里的嬷嬷先前更是没见过。

    一派胡言!静王府的规矩有多森严,新选进来的奴才都是由特定的嬷嬷跟管事太监亲自教导,这奴才嘴里满满都是漏洞,王有全在旁边都忍不住抠抠耳朵快听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一脚踹在那奴才肩膀,看王爷并没有阻拦的模样,又尖细着嗓子问,你这狗奴才,事到临头还在瞎编乱造,还不快说你是谁派进来的奸细?!

    什么奸细呀,那奴才被踢得仰倒在地,哭都来不及哭,只委委屈屈道,奴才不懂公公在说什么。

    不说是吧?王有全看静王一眼,又一脚踹到他心窝口,你说不说?

    那奴才被他那一脚差些踹断了气,眼中闪过丝惊恐,捂着胸口摇着头,却依旧泪眼涟涟地看向谢临,并且还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他遮挡在耳边碎发后的小巧耳瑱,竟是个小双儿。

    可惜谢临一眼都未曾看向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回书案前,淡声吩咐一直站在旁边当做壁花的几个侍卫一句:把他带到地牢里,审出是谁派来的奸细。

    王爷!奴才不是奸细!奴才不是奸细!

    那奴才声音悦耳清脆,纵使是大喊大叫也有着说不出的美感,可惜在场的人不是失了根的阉人就是心性坚毅之人,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一左一右将他架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就把人拖到了院外,声音逐渐便也没了动静。

    公公手上提的是什么?

    书房中重新归于安静,谢临坐在书案前手中拿了一本兵书,眼睛落在王有全提着的食盒上,目光一错不错,让你去侯府,你带回来这个?

    您瞧老奴这性子!王有全回了神,一拍额头,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侯府大公子交给自己的糕点。

    想着先前的奴才让他恍惚忘了事,王有全忙将食盒端到谢临面前,额头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带了些许谄笑地说,殿下您快尝尝,这是大公子亲手给你做的点心,从侯府拿出来的时候可还热乎着呢。

    他亲手做的?谢临听到王有全这么说,脸上的惊喜反而没有那么浓重,而是略微迟疑了些,才伸手打开食盒上方的盖子。

    清甜的糕点香气在盖子打开时内扑面而来。

    内陷儿暗红外皮晶莹透白的四块豆沙糕整整齐齐摆在食盒的抽屉里,给人一种十分精致美味的视觉体验。

    看起来就很好吃了。

    谢临眼中仿佛有些惊讶,试探地捏起其中一块尝了一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着摇了摇头。

    王有全以为是味道不好,不禁担心道:殿下,可是大公子做的这点心不和您胃口?

    谢临望着手里漂漂亮亮的豆沙糕,嘴里分明是清甜的味道,却让他尝出了一丝涩,脑海中前世的回忆像是被披上了一块昏黄的纱布,旧日里的少年将一块硬的发苦的花馍喂给自己,明明自己也饿的很了,却硬是对自己说已经吃过。

    我做的时候掺了些粗粮,你吃的时候得慢些啊。破旧的茅草屋里,体格瘦瘦小小的少年暗自咽了口口水,却还勉强笑着说,你别担心,我从王婶哪里找到活可以做了,过两日村隔壁有家人要搭新屋,我去做帮工,一天能挣十个子。

    结了工钱我就能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先给你瞧病,等咱们再攒多点钱,还能带你进县城里看腿。少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虽说他们眼下住的屋子勉强只是用茅草搭起,雨天更是四处漏雨,但他却仍旧笃定一切能越来越好,并且轻声哄劝着眼前人,谢临,你要坚持住呀,你的人生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谢临思绪沉浸在久远的记忆里,他记得那块花馍并不好吃,甚至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少年带给带他的食物都散发着过夜凉透的味道,比起在王府内让他习惯了二十多年的山珍海味,那些饭菜是如此的让人难以下咽。

    可是人总得活下去,没了锦衣玉食,便是苦难到用黄土充饥,也得使劲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朝一日,手刃那些害过自己的人。

    手指间松软的豆沙糕被捏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屑,谢临愣愣地望着手心里暗红色的豆馅,突然就回了神。

    殿下,您这是?王有全惊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就要帮谢临擦拭手上的糕点末,忙说,若是大公子做的点心不和胃口,那老奴现在就把东西拿下去。

    住手。谢临却用干净的一只手挡开他,垂着眼淡淡说,你先出去,本王要自己待一会儿。

    王有全心头是说不出的担忧:那老奴便在门外候着,殿下若是有事便唤奴才一声。

    谢临点了头,王有全弓着身子安静走了出去。

    手心碎成粉末的豆沙糕还黏在手上,谢临垂了眼,将手心凑到自己嘴边,一点一点地将碎屑舔干净,末了又十分慢条斯理地吃净食盒里剩下的三块。

    咽下最后一口时,谢临从怀中掏出一枚老旧的锦囊。他幽深的目光落在锦囊并不细密的针脚上,蓦地轻笑一声,在空无一人的空气中低喃道:若是又被你知晓我浪费东西吃,你是不是又要跟我发脾气了?他眼中带了点难过,却更多的是无比的庆幸,好在还有这辈子,我总不会因为这个让你吵我了。

    是夜,谢临合衣而睡,眉心紧皱。

    许是白天勾起的往事回忆太多,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殿下可是睡了?门外有人小心放轻的声音问。

    王有全守在寝殿外,看向屋里熄灭的烛火,刚要说殿下已经休息了,屋里便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进来说罢。

    半夜踏着暗色前来的是静王府上地牢的管事首领,也是静王的心腹之一。

    殿下,下午那个有问题的奴才属下已经审讯完毕,是秦王那边派来的人。管事首领单膝跪在地上,沉声道,他原来的身份似乎是天香楼的一个清倌,秦王将他买下来,又找教坊的龟公带他们学习了许多规矩,之后才给他伪造了身份后混进王府,目的

    说道这里,管事首领顿了顿,神色复杂道:是为了爬上王爷您的床。

    谢临揉揉额头,想到他那空有野心却手段总是百般低劣的四皇弟,就示意管事首领继续。

    秦王殿下不知为何,似乎认定了您会喜欢容貌清秀,气质单纯的双儿,除了今晚被审出来的这个,现在还有一个被安插在浣洗坊内,属下找人去监视了那人一晚,尚且还看不出他有别的动作。

    谢临闻言,冷笑一声:本王的这个四皇弟还真是好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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