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也没用。桂嬷嬷摇头,别以为她倒了,那位就会心软几分。
平嬷嬷淡淡皱眉:可这日子再短下去,只凭侯府的几个绣娘,怕是来不及。
桂嬷嬷若有所思说:许是那位还有别的打算罢。
离白果进宫选秀还有两日,何氏虽然缠绵病榻,但料子的事却不会因为她的倒下而凭空变出一匹。两位教养嬷嬷好似是没瞧见她的病容,一日里要来催三次,到了后面,昌平侯更是叫人来给她传话,话里意思便是如果大公子因为没有穿符合规制的衣裳御前失仪连累了侯府,那她这个侯夫人,也就不用继续当了。
何氏被下人递来的传话又惊又气到再次晕了过去,可等她醒来后,还是不得不催促下人四处寻找合适的衣料。
而就在白果即将进宫的前一日,何氏几乎已经快被逼疯要放弃时,东街的永济布庄却新到了一批精致绸缎。
料子肯定符合规制,而且是南边时兴过来的新款花样。打听到消息的小厮激动地跑进后院同何氏禀报说,那掌柜还说,他们这次还请来了南边的绣娘,据说技艺了得,四人合力便能将衣服连夜赶制出来!
何氏躺在榻上,刚喝下药的她嘴里还有一股浓重的苦味。
玉枝给她递了一枚蜜饯,何氏吃下,顾不上钝痛的太阳穴,语气急促:那还不快把绸缎买下,请绣娘来做!
小厮听了,激动的表情下有略微的犹豫。
还愣着干什么!何氏催他。
小厮跪在地上说:夫人,那掌柜还说了,这么一件衣服赶制出来,恐怕要花不少银钱。
一件合规制的新衣顶天了能花多少银两?何氏想也没想便说:不管多少银钱,让他们赶紧做!府上银钱不够,就从本夫人的私库里拿!
小厮得了准,匆匆退下。
正院里,玉枝伺候在何氏身边,脸上陪着笑,讨好何氏说:果然是老天爷保佑,这下夫人可以放心了。
何氏也终于露出连日来第一回 笑。
起码,她侯府夫人的位置还是坐得稳的。
次日一早,永济布庄按时将新衣送来侯府,同时宫里的太监也抬着轿子到了侯府门前。
白果穿戴好衣衫,被桂嬷嬷小心塞了一个放着点心的荷包在手里。
若是大公子饿了,便吃些里面的点心。桂嬷嬷嘱咐道,宫里不比外面,一言一行皆被众人看在眼里,大公子需谨言慎行,莫要轻信它人。
白果紧张地点头:嬷嬷放心,我、我会小心。
平嬷嬷只替他仔细整理好发髻,没有说话。
匆匆告别了何氏又远远对着昌平侯在的方向一拜,在略显局促而好奇的心情中,白果踏上青色小轿,在朝露中出了侯府。
而此时的侯府中
账房跪在地上支支吾吾。
你再说一遍,大公子那件衣服,花了府上多少银钱?!氏几乎喘不过气地问。
账房苦着脸,磕磕巴巴道:一共是,二、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
何氏低喃着重复一句,想到侯府里的一年开支加起来都没有这般数量,瞳孔便猛地一缩,竟是直直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再次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昏了过去。
第5章
何氏一倒,昌平侯府上的兵荒马乱暂且不提。
另一边,宫里来的太监们将百十位被各族精心挑选的姑娘公子们聚到离宫门处不远的一处朴素院落中。
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们早便在此等候多时,待备选的姑娘公子齐聚,才开始动作。
这是大晋朝选秀的第一轮,备选之人不得下轿,只等嬷嬷们挑开轿帘,对各家小姐公子的仪容做出初步评估,唯仪容端庄,品貌秀丽皆在上乘者,方能顺利入宫。
先前,两位嬷嬷已将选秀时会发生的大小事与白果交代仔细,所以轿帘被突然挑起时,白果并不十分慌张,只是更努力提醒自己控制住好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自在些。
容貌中上之姿,行止有度,不骄不躁,家世可堪。宫嬷嬷点点头,执笔太监将她的话记录在册,之后在白果的名字上打上一个标记,许。
这就是被选过关了。
而有个未来系统在身,白果很快也知道了结果。
白果羡慕说:做神仙好厉害呀。他都一点也听不到轿子外的人讲话。
系统谦虚:其实我也不能听到很小声啦。
过一会,系统又告诉白果宫人们已经离他的轿子走远,白果终于放松心情,小小声地在小轿中虚了口气,又偷从桂嬷嬷给的荷包里掰下一角桂花糕,甜了甜嘴巴。
系统好奇问:桂花糕好吃吗?
白果一怔:神仙没有吃过桂花糕吗?
作为一个备孕系统,它肯定是没吃过的,但系统也要面子的,就只能继续装逼道:你们人类的东西,我们系统是不吃的。
白果眨眨眼,腼腆说:我一时忘记,嬷嬷有告诉我,你们神仙都是喝露水长大的仙子跟仙女。
系统:差不多吧。
宫里嬷嬷相人的速度很快。
初选结束后,晨露仍未散去,但原本百十顶青色小轿中却只留下了三十六顶,其余皆被刷下。
三十六顶青色小轿这样就在晨曦中被悄无声息地抬进了赤色宫墙围起的皇宫中。
储秀宫到,请诸位公子姑娘下轿移步。
轿子停下,在宫人的提醒中,被选中的三十六人皆在或是好奇又或是谨慎不安中走下轿子。
本就是些正逢妙龄的少年少女,又各自打扮的娇俏华贵。之前皇城的庄严肃穆让众人先前憋紧了,这时互相一看,巧了,都是平日皇城里玩得来的世家子弟。于是,本就熟识的相视一笑,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而不甚熟络却又耐不住性子的,便找合眼缘的人,拉着说起话来。
一时,储秀宫内热闹非常。
白果微微垂着头站在一处阴凉角落,他不善言辞,说话又磕绊,只盯着自己脚下的青石板,悄悄跟系统一起数蚂蚁玩。
喂,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说话?后背被人轻轻一拍,一道活泼清亮的声音在白果身后响起。
白果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清秀少年站在自己面前,面带好奇。
我叫谭青松,你呢?少年笑眯眯地问。
白果第一回 被人主动搭话,手心微微冒了点汗,语气磕绊说,我、我叫白果。
谭青松哈哈一笑,十分不见外地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哇,你好可爱!
白果被他捏的脸颊一痛,却见谭青松面色自然眉眼开朗,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大力,只好抿着嘴唇对他腼腆地笑了笑。
两人站的位置都不大显眼,谭青松见白果似乎不爱说话,也不是太在意,只撇了嘴角,抬手指向人群中被几个姑娘公子围在最中间,衣着华贵、神色淡淡却又最受众星捧月的女子。
瞧见没,那位是宁国公家的幼女,宁安容。
白果依稀从平嬷嬷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元后的嫡亲幼妹,此次也是当选之人。
你之前听过宫外的传言没有?谭青松压低声音说,听闻这次选秀其实已经内定了新后人选,咱们剩下的这些人,都不过是来给人家新后娘娘做衬的。
本来,元后凤逝,后位空缺,各大世家大族自然盯紧后位跃跃欲试。但晋元帝因对先后爱切,三年以来不论朝臣多次提议立新后一事,也绝口不允。直到宁国公府幼女宁安容方过及笄之日,晋元帝却突然松了口,在太后懿旨下大肆选秀后宫,而国公府也顺势,毫不犹豫便将幼女送入宫中,足见其心思昭昭。
如此以来,坊间传言一时也倒显得有理有据。
对了,待会儿内侍监来的宫人给咱们分房,你跟我一屋吧?谭青松说。
白果一怔,还未开口,人群中突然一静。
我如果是你,可没那个脸来进这宫里。太傅之女李仙儿仰着下巴高傲地站在一株柳树下,脸上是不屑一顾的嘲讽,姐死妹继,也亏得是你们国公府恬不知耻才能做出来的事。
仙儿你少说两句吧。她的好友曲华烟,也是吏部侍郎的胞妹绞着手帕小声说。
李仙儿冷哼一声:我说她这做妹妹的对不起自己嫡亲姐姐,难道哪里不对了?
嫡亲姐妹共侍一夫在晋朝的确并不多见,但也并非十分特殊。但李仙儿与宁安容素来不对付,李仙儿觉得宁安容假清高,一副冷淡样子只会做给人看,宁安容也以为李仙儿刁蛮任性,高傲张扬,是个绣花草包。
两人家世相当,自幼便常被人拿来作对比。
这次选秀李家本不愿让李仙儿进宫,偏李仙儿自己一哭二闹,非要与宁安容在宫里争个高下,此次更是拿了筏子,想要好好让宁安容在宫里丢脸一回。
她骂宁安容的话音不大不小,宁安容只假做没听见,笑了笑同身边人道:哪里来的狗吠,吵得人耳朵疼。
李仙儿气急:你!
咳咳。
突然,一位手拿浮尘、面白无须的大太监不知何时来到了人群中,轻咳一声,便在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即将到来的争执。
众人也都各自回神,收了看戏的心。
各位公子姑娘怕是等急了,现在请听老奴所言,被念到名字的公子姑娘请站到前面来。大太监环视一眼四周,笑眯眯地挥了挥浮尘让拿着文册的小太监上前唱念。
在小太监的唱念声中,三十六人分别按顺序排成六人一排,之后由大太监站在给众人讲解一些宫里的粗浅规矩,并安排了接下来几日里众人将要住的房间。
这便是大晋朝选秀的第二轮,入选之人还要需在宫中被贵人们定期复看行迹举止是否有差,待复看结束后,方能面圣。
储秀宫的房间是三人一间并住,不知是不是凑巧,李飞仙跟宁安容被分到了同一屋,而与两人一起的另一位世家千金听到后,差些没忍住要哭出来。
余下的贵女莫不替这位倒霉千金鞠了一把同情泪,同时又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白果也跟谭青松并一位容貌绮丽的双儿分到一处。
排完房间,众人一路劳顿,便早早各自回屋整理休息,且待晌午过后,再一同被宫嬷嬷们进行礼仪教导。
白果同我真有缘分。进了屋,谭青松笑的颇为灿烂开心,仿佛与白果同屋是天大的幸事,颇为亲密地拉着他的胳膊说,以后咱们可就是好朋友啦。
白果受宠若惊,局促地抿起双唇露出嘴角两边浅浅的梨涡。
谭青松嘻嘻笑着,之后挑了最靠右的床榻,边铺床边同白果说话。
又过不久,谭青松状似突然般地想到屋内还有一人,便起身走到正在整理衣衫的另一位双儿身边,指了指自己又指指白果,笑问:我叫谭青松,他是白果,你又叫什么名字?
动作微顿,容姿不凡,五官艳丽的年轻双儿撩起眼皮,定定看过谭青松一眼,方才淡淡开口道:江州通判之子,闻素书。
第6章
你是江州来的?那还真是巧了!我是从青州府人,就在江州隔壁呢!
从州府选进皇城的官家子今次选秀不过区区三人,谭青松也是其中之一。比起众多京中选进宫的贵子贵女,他那点儿身份便显得不够看了,而乍一听闻素书也从地方选进来的,虽是通判之子,却不免让他心生一丝亲近,想与熟络熟络。
闻素书性子冷淡,不喜与生人太过亲近。谭青松凑得太前,他眉心微微蹙起,指了指窗外高挂的午后日光说:谭公子,我要休息了。
他语气平淡,偏偏本身还不觉这是落了人的面子。
可谭青松虽是青州一小官之子,但因母亲是当地知州嫡女,因此自幼便常在州府受人恭维吹捧。他将自己一张脸面看得比谁都重,而闻素书不咸不淡的话音一落,就犹如给了他轻飘飘的一个巴掌,不疼不痒,但足够让他觉得丢人。
这还是自己入京以来头一回被人冷待!
不过一区区江州通判之子!
表情僵硬了一瞬,谭青松眼色微沉,但想到自己如今进了宫,一言一行都被宫人看在眼里,他到底是压下心里的那股不舒坦,强笑说:是我打扰你,毕竟烦累一早,也还小憩片刻了。
在闻素书那头碰了得了冷遇,谭青松心思一转,转头又找上白果,只说这储秀宫房间里的被褥竟不像是新的,便想去叫白果跟自己一同去找宫人来换。
白果看左边闻素书已经散了发髻合衣躺下,觉得此时喊宫人来不太妥当,便摇了摇头。
谭青松只以为白果性子老实,好拿捏,万万没成想自己会被拒绝,心底一时气急,脸上的笑就更挂不住了。
你不同我去,那我便自己去找人来!谭青松的语气仿佛是遭到什么天大的背叛般,红了眼眶咬牙道,亏得我还把你当好朋友!
系统:这人戏怎么有点多?
白果也被谭青松说的一懵,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坚定的没有同意,并且劝道:这被子虽不是新的,盖起来却也干净舒服,肯定是宫人们仔细晾晒过。
谭青松听不进去,留下一句原以为你是个好的,是我看走眼,便起身跑出屋去。
白果眼看谭青松离开后屋子里安静下来,又见那边温素书又睡的安稳,终于偷偷轻出了口气,心情也却放松下许多,反倒没了之前的局促。
其实对于这谭青松这人的脾性,只让从小被侯府上下各种冷待欺负大、对人的心思变化敏感的白果来看,也并不是很难看穿。虽说刚入宫中,谭青松便对他热络非常,笑意盈盈,又百般靠近,但这也只仅仅是建立在自己的身份是皇城脚下的世家公子,是于对方看来值得交好稳固的对象罢了。
谭青松仿佛与白意是同类人,被娇惯着长大,宠出一身坏脾气,心眼儿不大、最是欺软怕硬。他们的真心与假意也最容易分辨的清。
白果向来最怵这种人,所以对于之前谭青松的热络,便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皇宫大内,规矩最是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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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宝[重生]——拆字不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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