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他误入了别人的梦境一样。
可梦里的主角又分明是他。
他想了一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索性不想了。他记得自己定了五点半的闹钟,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这么想着,他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5:28。
祁喧:行吧。
刷了一套卷子,早餐也差不多好了。祁喧伸了个懒腰,一回头看见豚鼠窝在床脚,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扭头对客厅的赵女士喊道:
妈,你今天记得带祁英俊去做手术。
祁默:???什么仇什么怨??
作者有话要说: 祁喧:今天我不让你割了蛋蛋我就跟你姓!
来晚了_(:з」)_
不知道为啥写这个写得特别没状态,难道是因为写固氮写多了吗?
可是我写另一个又还挺有感觉的。
☆、你有事吗?
鉴于赵女士还要去上班,祁默又侥幸地,暂时避免了失去重要零件的劫数。
祁喧上学去了,老妈上班去了,屋里再次只剩他一个人。
老妈看起来对带他去做绝育手术这件事上了心,祁默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割掉重要的零件。
偷跑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很淡定了。
老妈下午才回来,他甚至不急着出门,溜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把翘起来的一撮毛压平了,这才戴上口罩悄咪咪地出门。
可惜没法刷牙,算了,到了宾馆再说吧。
他得去找黎信。
黎信也在找他。
小朋友那身鸭绒黄的羽绒服委实显眼,祁默远远看见,穿过马路,在一家蛋糕店前堵住了他。
黎信往旁边绕了绕,没绕开,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勉强把注意力从游戏机上移开,抬头见是他,愣了愣。
一整晚都在抬头看人,这会儿猛然见着堪堪只到胸口的小初中生,祁默不可避免地有种愉悦感,声音都和蔼了许多:
你这低着头,去哪呢?
去找你。
祁默盯着他手里的游戏机,无言了片刻,道:去游戏里找我吗?
黎信低着头把游戏机揣回兜里。
外面风冷飕飕地往人脸上拍,拍得祁默有点儿睁不开眼,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他便对小孩儿一招手,扭头进了蛋糕店里。
一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温暖的甜香便扑面而来,与店里缓缓流淌的轻音乐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每个从寒风凛冽的室外走进来的人都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祁默舒展了眉目,觉得有点热,但还是坚持着没脱口罩,只是把外套拉链拉下去了一些,在入口处拿了个盘子,偏头问黎信:
吃早饭了吗?
黎信摇摇头。
祁默在橱窗里取了一袋紫薯芝心出来:他家的这个紫薯蛋糕还蛮好吃,当然比不上晏城,也就过得去,你要不要来一个?
黎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却没看那琳琅满目的,诱人的各种甜点蛋糕。
祁默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目光,心里有所猜测,叹了口气,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黎信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昨天碰到的那个人
啊?祁默开始思考要怎么和他解释他和另一个自己的关系。
他是你的主人吗?
主人?
祁默皮笑肉不笑:是呢。
你大爷的主人啊。
虽然某种程度上,事实如此,可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不带任何联想意味的两个字,落在他这肮脏的成年人耳里,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黎信了然:我就说你怎么和他一模一样。
他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面对初入人世的小妖怪的自信,眼睛有了光彩,说: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祁默继续微笑:是啊。他自己嘛,虽然熊了点,但再怎么说都是他,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喜欢得,恨不能取而代之。
他不想再听这个小屁孩鬼扯下去,又拿了两袋面包,给小朋友拿了一盒小蛋糕,端着盘子去收银台结账,迅速转移话题:要喝什么?
小朋友不太情愿地瞅了一眼摆在收银台边上的一排饮料:椰汁吧。
好的,两瓶椰汁。
蛋糕店不大,临街的一面放着三套双人卡座,只一张还空着,祁默无视了黎信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快步走了过去。
待黎信在他对面坐下,他又先下手为强地说:
我有个事问你。
黎信果然被他严肃的表情镇住,呆道:什么事?
祁默便把昨天那件事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这件事确实急得很,毕竟他自己清楚,他不是只豚鼠,要是不能变人就算了,能做人的话,他可不愿意隔三差五地做畜牲。就算是避免不了,他也得变化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像昨晚那样,一点征兆也没有,biu地一下就在大街上变猪了。
昨晚只是一场虚惊,目睹全部过程的也就黎信,那以后呢?
这事儿不解决好,就像是一个炸弹,保不齐会在什么时候炸他一个灰头土脸。
不过她没把自己和老妈上辈子的母子关系说出来,只是说,他觉得这种变化可能和老妈有关。
他交代完毕,尽管心急,但想到那时小孩一脸不似作假的震惊,也没指望一时半刻就得到答案,慢悠悠地拆开了包装。
先填饱肚子再说。
结果黎信只低头想了一会儿就开口了。
他问:可是为什么不是昨天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哥哥呢?
因为祁默一时卡壳,忙喝了一口椰汁,想着编个什么理由把孩子糊弄过去。
不是他多不信任黎信,重生这回事太过玄幻,若是有可能,当然还是不说为好。
虽然他变成了一只豚鼠已经很玄幻了_(:з」)_
但没等他把瞎话说出来,黎信便已经思路清晰地指出:你和他长得那么像,应该和他更亲近呀。
祁默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小孩说这话的意思是,他变个人都要照着祁喧的样子来,可见平时对祁喧有多依赖。这么说,他最亲近的人肯定是祁喧。
可只有祁默自己知道,他和祁喧一模一样,并不是出于任何他主观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是祁喧。
可是,就算出发点完全和真相不一样,黎信的话却还是像一道惊雷,在遮挡在他跟前的重重迷雾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对于一般人而言,要选一个和自己最近的人,无外乎父母手足和配偶。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却还有另一个自己。
如果真的存在灵魂这种东西,那他和此刻还在学校上课的祁喧,毫无疑问是共享着同一个灵魂。
还有什么关系,是比这更亲近的。
嘴里香甜的椰汁忽然就失去了滋味,祁默囫囵咽了下去。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还算冷静,低声问:
你也觉得是这个原因吗?我需要充电,才能,嗯,维持人形?
黎信无措地戳了戳游戏机:我不太了解这方面,我已经帮你问过了,应该很快就回我了。
哦,好的,谢谢。祁默揉揉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啊。
如果连个人都做不了,他要怎么找工作,怎么挽回上辈子的悲剧?
一只只会吃喝拉撒卖萌卖蠢的豚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黎信理解他这种心情。建国多少年了,动物成精显然和普罗大众接受的唯物主义无神论教育相冲突。不想让主人知道,担心,是很正常的。
他笨拙地安慰道:你别急呀。
祁默看了小孩稚嫩的脸一眼,想到这就是以后那个顶着俩熊猫眼窝公司的废宅,莫名有种喜感,扬起嘴角笑了笑。
我不急。他说。
心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咬了一口面包,慢慢地嚼着,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时间。
那个所谓父亲的事可以暂时放到一边。目前他需要盯着的是边绍。边绍对他做过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可现在这个边绍,还没对祁喧做任何过分的事,又是个比他小了十八岁的小男生,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做什么。
不过,也就这几天了。
黎信看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小声说:要不,你先和我回晏城吧?到了那边,也许就有办法了。
嗯?祁默一愣,不假思索道,不行。
黎信不太明白:为什么呀,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那个先不急。祁默说,你和你哥说一声,我大概一个月后就去那边。
黎信想说,可能不行。他太了解他哥了,那就不是一个会给他面子等人的主。
祁默看出他的顾虑,淡淡笑了一下:他会肯的。
黎信:为什么?
祁默下巴微扬:我厉害嘛。
话是这么说,还是得自己和人家好生解释一下。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没有手机是多么不方便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黎信说:他回我了。
怎么说?
黎信对着屏幕干巴巴地念:他说,这种情况是因为你的灵魂虚弱,嗯要不你自己看吧?
祁默便仔细认真地看了看,那上面密密麻麻大概有几百字,总结一下,也就是他想的那样。
吃过早饭,还有点时间,祁默便又跑到网吧去接了个临时的活儿。
他此刻还不是乾宇的正式员工,自然还要这一个月的生计奔波。
到天黑时,他才结束,把成果发过去。不一会儿,对面的人敲他,问他要银行卡号。
祁默想了一会儿,发过去了一行数字。
这张银行卡现在当然属于那个祁喧,是他高中时为了奖学金,学校组织统一办的。得亏后来他也一直用着,还记得住卡号,不然今天就白忙活了。
昨天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万万不敢在外面久留,估摸着现在老妈也回家了,便一路提心吊胆地,先特意溜达到了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兽医院瞅了瞅,确认已经关门了,这才放心地回了家。
这会儿正是晚上□□点的时候,大冬天的大伙儿都不爱出门,小区内一片寂静,他蹑手蹑脚地踱到了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摁响了门铃,又等了片刻,听到里面渐近的脚步声,这才往门后边一躲,变成豚鼠。
并趁着赵女士推开门看向旁边的时候,无声且快速地从她视野的死角窜了进去。
赵女士对着空荡荡的楼梯间扫视了一遍,连个鬼影子都没看着,疑惑地关上门:
这谁啊。
英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回头,便见她遍寻不着的宠物姿态优雅地蹲在沙发边,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赵女士:??见鬼了?
等祁喧回来,自然又因为自家宠物不肯乖乖地回笼子发生了一场追逐游戏。祁默仗着自己身材娇小,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啊之类的,净往祁喧够不着的角落里钻,把祁喧气得够呛。
到了最后,老妈都看不过眼了,直说算了吧随他去,这才作罢。
这一通跑,把两个人一人一鼠都折腾得够呛,夜深之时,祁喧很快就睡了过去。祁默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却破天荒地失眠了。
他想着过几天,边绍就会把他,啊不,把祁喧叫到一边说话,只恨自己没重生回自己的身体里,不方便出面,不然他一定要带一支录音笔,把他说的那些无耻的话录下来。
虽然他明白自己占了先机,便是没有这些证据也不会出什么事,可他对边绍确实有阴影。那短短的半年里,他先失去了保送的机会,而后父母离婚,家不成家,最后被一棍子打进了医院,错过高考。
当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他却连笔都握不了的时候,他无法自控地消沉了下去。
他那时还太年轻,尽管到了高三,老班和其他老师已经不再催促着他们学习,努力提高成绩,转而反复强调,高考其实就是一次机会,人生还很长,以后还有许多机会,错过这一次并不致命。
可在他的思想里,抓不住这个机会的人里,从来没有他的名字。
他无法接受自己就这么可笑地直接错过了高考,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让他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痛苦里,甚至忽略了老妈的面容一天天的憔悴。等他出了医院,躺进去的就变成了老妈。
这一进去,就再也没能出来。
他后来回想,都觉得这半年像是一场过于漫长的噩梦。
而噩梦的开端,就是边绍。
祁默坐在温暖的,充斥着熟悉气息的屋子里想得出神,忽听有人问:你是谁?
那声音像是隔着什么,有些失真,却又莫名的耳熟。
遭贼了?
祁默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在黑暗里左顾右盼,却只看到了显得无比巨大的家具。
不对啊,他现在是只豚鼠,怎么会有人跟他说话?
祁喧做梦了?
***
祁喧又被蒋鑫趁着晚饭时间拖出校了。
他们到常去的那家面馆一人吃了一碗老干妈炒面,瞅着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蒋鑫便又拉着他在附近的文具店各种店逛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进学校。
祁喧看着他在一排花花绿绿的笔中挑了半天也没挑出个名堂,忍不住就叹了口气: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啊哥。
蒋鑫理直气壮:你就是把我拖进学校,我也不会进教室啊,我宁可在宣传栏看报纸。
完了又软下态度,说:我这不是就偶尔厌一下学嘛,回头就好好学习。
你这个偶尔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
嘴上这么说,倒也没催他,只是靠在一边的货架上,默默回想刚刚看过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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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的掌上明猪[重生]——倚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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