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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师是个忽悠精(重生 修真)——九月西风

    寄无忧叹了声气:没有那种人。

    楚九渊惊讶地抬起了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就乖乖休息吧。寄无忧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丢下一盒药膏,这个药膏我也用不上,你爱用就用吧,至于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不慌不忙地走出小屋,留下一室沉寂。

    楚九渊打开盖子,凑前闻了闻。

    嫩绿色的药膏香味很淡,温热的指尖触上去,凉凉的,很舒服。

    想起刚刚那人笨拙的好意,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楚九渊笑得很淡,很短,却也很深。

    再后来,寄无忧的那间小屋便多了一个人,替他打水,扫屋子,做菜,照顾他的一切。

    寄无忧一成不变的生活中,第一次照进了一道不一样的光彩。

    直到他真正身死之时,寄无忧才发现这世间恨他的人,竟然是如此之多。

    而真正在乎他,想要他活着的,只有这寥寥一人。

    想到这里,他已经脱离躯壳的灵体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学着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喃喃着:等我回来

    若他还能回到当初那一日,绝不会再让那些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阿月。

    如果再有来世,他要把他所欠下的,全都还给他。

    如果

    如果什么?还在这儿装睡!

    熟悉的咆哮声在寄无忧耳边响起,把他惊得猛地睁开了眼眼前竟是阔别已久的青天白日,鸟雀盘旋,就连传入耳中的啼鸣声也格外真实。

    什么情况?

    耳边熟悉的咆哮又再次响起:寄无忧你给我马上起来。

    哈?

    寄无忧试着出声,果真听到了自己从喉里的一声疑问。

    我又活了?

    难掩重生的欣喜,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正巧就将脸埋进了一个紧实的胸膛之中。

    寄无忧抬头一看。

    嗯,他认识这个人。

    阴沉的脸色,凶恶的气场,还有这一身万年不变的白衣素袍

    这,这不是上辈子把他活活砍死的白长卿吗???

    重生后,心中那一瞬的惊喜,一下又降至了冰点。

    他确实活了。

    但好像,离死也不远了

    第三章

    而寄无忧这一撞,好巧不巧,正好就让他想起了这是何年何月,又发生了何事。

    这一天,应当是白长卿最后一次独自上山,劝他收徒的日子。

    上辈子,寄无忧当然是果断拒绝。

    结局也是肯定的,月供银两,书院特权,打杂小童,全都被白长卿一气之下收去了。

    记忆中的师兄阴沉着脸,说:反正你也用不着,我收走不收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而他也倔:收吧收吧,我正好清净。

    但重活一世,寄无忧可必定不能再走一遍老路了。

    有了上辈子血淋淋的教训,寄无忧是明白了:他的这位白师兄的脾气绝不是好惹的,万一又与他处的关系僵硬,真到了刀剑相见之时那力道,真是一点都不给他留活路。

    不等他想完,白长卿便一伸手,把寄无忧拎小鸡似地从他身上捞了起来,挑眉眯眼道:师弟倒是对我亲热的很。

    不会不会。一看这心情欠佳的脸色,寄无忧就心里发毛,赶忙将他请进了屋中,白师兄难得来我这儿一次,我怎么会想那些?只不过,师弟我最近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环视了一圈这间地方不大,空空荡荡的陋室,白长卿静静坐下,将一杯清茶送至嘴边:想通了什么?

    我想收个徒弟。

    哦,你想收个徒白长卿听完双瞳骤张,一下惊得都呛了茶水,咳咳咳咳!你你想收什么?

    寄无忧神色平静,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收个徒弟。

    白长卿听完,皱着眉,盯了他好一阵子,才道:师弟,收徒不是嘴上说说就好的事,你这儿只有这么一小间屋子,是要和徒弟同吃同住的,你可明白?

    这人不是来劝他收徒的吗?怎么现在听起来,反倒是他不情愿了?

    寄无点点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我近日来仔细想了想,这都快百来年了,自己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要是能收个徒弟陪着我,也挺好的。

    白长卿发愣地看着他,又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你喝酒了?

    我没醉。寄无忧叹了口气,说起来,李怀恩是不是在百学堂给我留了一栋书楼?

    李怀恩便是这仙鸣山派的掌门,也是拿寄无忧当亲孙子疼爱的一位老者,在他闭关之前,特别在门派的百学堂中划出了一栋小楼剑本,古籍,绝世心法,样样皆有。

    只不过前世寄无忧拿那些也没用,后来被剥削走小童和月供时,这栋书楼也被项逐天占为己有,可惜得很,不如都拿去给阿月,也好助他修为更进一步。

    白长卿顾不上责怪他直呼掌门的名讳,脸上已是更加惊讶了:你真是要开始修炼了?

    真真真,绝对真。

    虽然要修炼的是他的徒弟,但寄无忧懒得解释,再说,就让白长卿这么误会着,缓和下两人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向来冷漠古板的白长卿难得喜形于色,向空茶杯中倒满谷酒:师弟,从前是我和逐天误会了,看来真是如掌门所说,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你能有这样的转变,实在是令人欣慰。咳咳总不免让我想起了你四岁时,抱着剑本让我教你习武的样子

    惨了。

    寄无忧脸色一僵:师兄,我下山有点事,先走

    先放着。白长卿清冷的脸上红扑扑的,已是有七八分醉意了,师弟,这些年来,我和逐天冷落你了,你也不要觉得

    寄无忧忽然朝门口喊了一声:啊!项师兄怎么也来了,快,快进来坐。

    白长卿停下长篇大论,抬起一双醉眼,也向门口探头看去:逐天?

    咚

    沉闷的响声刚落,白长卿面朝下趴在了桌上,待到平稳的呼吸声缓缓响起,寄无忧总算是放心地松了口气。

    太久不见,他都忘了这师兄的怪毛病了。

    一旦沾酒,白长卿必定是要抓一个人在身边,语重心长地跟他唠上好几个时辰的家长里短,以起到增进同门感情的作用。

    这要是让他一直讲下去,恐怕自己都来不及去接阿月上山了。

    重活一世,再不能像前世那样糊涂,连死都死不明白了。

    前世项逐天降在他头上的那三项罪名是勾结毒王,谋害平民,惑乱三界。

    万幸的是,如今这三件事,还一件都未发生。

    而这些事,追根溯源,又都源自于一个身份不寻常的凡人之死。

    仙鸣山派实力鼎盛,一部分也是因为其人丁兴旺,在凡界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而其中,关系到两界物资与人员交接的大事,便是交由离门派不远的平京城中第一大家君家所负责的。

    而这君家虽然富贵荣华样样不缺,可这君姓的人们却命途多舛君夫人前后共诞下三个孩子,大少爷君晚青在君府遇刺,当场毙命,至今不知犯人下落,二小姐君蓝音出生后,备受保护,却又在问天楼的试炼中不幸身故。

    最后健康出生,并成长为一位翩翩公子的君自心,自然是受到君家上下众星捧月的待遇。

    然而,君自心终究也没有逃过英年早逝的命运。

    在三界齐聚,共商大业的毒王宴上,竟有人使用仙界异毒,取走了这位君家独子的性命。消息一传出,霎时间在三界引起轩然大波有人指责仙界背信弃义,悔棋弃子,还有人怒叱凡界毒王为挑起争端,滥杀无辜,早已衰败的魔界则夹杂在争吵不休的二者之间,静观其变,自在得很。

    那之后,仙鸣山派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和君家关联不小的仙鸣山派被推至风口浪尖,在一段时间中,白长卿和项逐天为了处理一件接一件的烦心事,可是忙得连人影都见不着。

    当然,所有这些事,都和寄无忧没有半点关系。

    他依旧住在那间山头上的小屋,有了阿月在之后,他更多地留在山上了,但还是会时不时下山买些人间的小玩意,再去青楼听听曲子,最后扮做某人去世的亲人,在城里闲逛一两圈,成功看到一张张被吓得汗毛直立的面孔过后,立刻又乐呵呵地溜走。

    平淡如常的一天天,持续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项逐天领着弟子们上山,在寄无忧屋中的一处角落里,搜出了那瓶所谓世间罕有的仙界异毒。

    在弟子们齐刷刷地亮出刀剑时,寄无忧便明白了他是被当做替罪的羔羊了。

    换做是别人,可能还要先问再审,如果是项逐天那种受尽爱戴的人,恐怕身后会围着一大圈弟子,高喊着:我们峰主不是这种人!

    但寄无忧就不一样了。

    那瓶毒粉刚一搜出来,不等他反应,立刻就有小弟子扯着嗓子,跟个公鸡似的叫了起来:就是他!果然就是他干的!

    虽然那四个字,寄无忧已经说腻了,但每次想起那些小弟子们看他时,那种好像看见虎狼恶鬼一样的眼神,他还是不免再重复一遍。

    关,我,屁,事。

    总而言之,这辈子,寄无忧注定不能再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也不知那屋里的毒是不是项逐天自己带过来的,单单防这个,恐怕是防不住的,干脆就想想办法,下山把君自心给捆起来,不让他去毒王宴就成了。

    但在解决那件事之前,他还有另一件事要解决。

    在他救下阿月的前一天,传闻说,山下的庆丰村突然燃起了涛涛烈焰,火势之大,竟是能与四周的高峰比肩。

    那天灵溪中躺着的阿月,是那诡异烈焰中唯一的幸存者。

    结合起阿月的伤势来看,这场古怪的大火,很显然不是凡物所为,只要他能解决这桩事,日后阿月也不会因为重伤而修为受损,迟迟难以突破元婴境界。

    寄无忧暗暗敲定:这第一份人情,就先从这儿还吧。

    不过,那庆丰村里还住着不少村民,凭着寄无忧一人,要求他们暂时搬出村子,可不算是一件易事。

    思考之时,一阵阴风吹过,让屋顶上不知何时黏着的一张废符飘了下来。

    废符顺着灵力的方向,慢悠悠地飘进了寄无忧的手中。

    他捏着符纸,看向其上龙飞凤舞的符文,忽然间有了主意。

    第四章

    日上三竿,艳阳当空。

    好在入秋的太阳并不灼人,反倒给凉风习习的山涧带来了一丝暖意。

    寄无忧在山下的准备做完后,便上山随意挑了一条树杈呆着,起初他还是盘腿而坐,盘酸了,他就把腿翘起来,后来腿又翘麻了,只能倚在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百无聊赖。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喝一壶睡一觉时,耳边的风吹草动,忽然混入了一丝模糊难辨的人声。

    寄无忧精神一提总算来了!

    他探头看向山路的方向。

    这条山间小道不知是何时何人所造,崎岖陡峭,除非是熟知地形的当地山民,任谁都要在这儿栽两个跟头,也就是在这条道上,两个少年正一前一后地赶着路。

    他们着的是素色道袍,戴的是玄凤高冠,身手之轻盈,绝非凡人所能及。

    两个人?

    寄无忧悄悄望过去,才发现走在前头的,是一张平凡到踹进人群里立马就能找不到人影的陌生面孔,而他的名字寄无忧猜测不是叫王小二就是叫李小四。

    暂且就叫他王小二吧。

    王小二在半山腰处停下脚步,拨开层层林叶,转头喊道:师兄!往前没多远就到了,我们再快些走吧。

    寄无忧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从石阶处走下的少年身材颀长,相貌清隽,垂下的冷眸透出半分隐忍,半分压抑,除此以外,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星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鲁莽或直率。

    虽然与他记忆中的那张面孔相比年轻了不少,但那个眼神,他却不会认错。

    片刻的愣神后,寄无忧的心下稍有所触动。

    他突然发现,关于阿月的过去,他似乎一无所知。

    寄无忧只知道阿月的生父生母走得早,长大后,养母也患病离世,这以外,他究竟去过哪些地方,认识过哪些人,便不得而知了。

    他们的关系也止步于此:一人不问,一人不说,倒也相安无事。

    如果这一世能有所变化的话,或许也不错?

    寄无忧隐藏起气息,轻盈地从一根树杈越到另一根上,悄悄跟了上去,捉摸着何时出现才不会引人怀疑。

    毕竟他现在这身打扮,实在是

    寄无忧把自己额上贴着的一张张黄皮符纸黏黏牢,又再往身上拍了些尘灰,继续潜行在了两人身后。

    王小二和楚九渊脚步不停,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前者是实力不足,以至于根本毫无察觉,而后者,却是因别的理由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之事。

    他们走了没多远,王小二就不淡定了,他先是试探地看向楚九渊腰间的长剑,又悄悄看向这位冷冰冰的师兄,鼓起勇气问道:师兄,那剑无妄剑真对这儿有反应?

    楚九渊侧过头,盯着因为不敢搭话而缩着身子的王小二,轻轻启唇,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一个嗯字。

    王小二这下彻底没了主意。

    如果换做其他师兄,回复他的肯定是一句能让人接话的句子,诸如:是啊,连这把除魔之剑都有反应的话,恐怕这个地方危机四伏,小二你要多加小心。

    可楚九渊的回复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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