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离立刻觉得身子一阵怪异,说不上来,只觉得有股无名火
,烧的脑子渐渐混沌,想要释放出去,便恨不得将身边有形的物体砸个稀碎。
她意思到不妙,立刻凝神定气,运起无为宫内功。
阴阳无极道法本质是调合阴阳,平心静气的上层心法。
厌离又修的少私寡欲的道,近年来大成,心绪少有波动,因而渐渐宁定了下来。
然而其余的人却不似她这般清心寡欲,也无这等上层静心的心法内功护体,一众人本就在打斗中杀伐之气渐重,哪里忍受得住这魔音摧残。
一个满眼鲜红,一个仰天怒吼,一个理智全失,一个六亲不认,一个接一个
那些人捂着脑袋狂吼,眼中不复清明,就似山中嗜血野兽的嚎叫。
拿起了兵刃,胡乱攻击人,也不辨敌友,就只是纯粹的杀戮。
林中乱作一团,前一刻并肩作战的兄弟,此刻却在互相残杀,活生的无间地狱绘卷。
厌离方才宁神,一睁眼瞧见这样的场面,也不禁呆立当场,松懈了防备。
忽闻身后一声吼叫,犹如雷鸣,震耳欲聋。
她陡觉身侧如山的压力,疏忽之下,尚未意识到躲避,只听得有人叫了一声:厌离!
一道身影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带着她一转身。她仰面朝上,那人覆在她身上。
朝上的这一瞬间,她看到了先前站在她身后的辛丑。
他双目圆睁,大张着口,嘴角流涎,发出牛吼,状如癫狂。
他挥舞着重锤,向自己扫来,这是铺天盖地的一击,血肉之躯正面挨着这一锤,只怕要成了肉酱。
她没有看到覆在身上的人的脸,但她一手搂着她的腰,也能感觉到是雾雨。
雾雨抱着她转身,将她扑倒,护着她躲过这一击。
雾雨动作很快,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能完全躲过辛丑一锤。
她背上擦过重锤一角,只是这样,也如正面受了绝世高手一掌的掌力,五脏六腑都为之一震,登时吐出血来。
她们身下是个斜坡,雾雨搂住厌离跌在在斜坡上,滚了一圈,落到底端积雪上。
雾雨只一纳气,整个胸腔跟着疼,她想若是多挨一点,只怕腑脏当场就要爆成血沫。
饶是如此,她也算是尽力了。
那讨人嫌的剑鸣声闹的她整个脑子不得安宁,浑浑噩噩的,但是不知为何,还是能分辨出厌离来,见她受袭,身子一瞬间做出了反应。
她软软的趴在厌离身上,厌离抱着她坐起身。
迎着昏暗的光,她看到厌离的眼神,哀婉似蔓草在心野中滋生。
她咳嗽了一下,吐了一口血,体内撕裂般的疼。她喃喃道:啊你只有这种时候才愿这般爱怜的看着我,你只有这种时候才会露出疼惜的眼神
雾雨声音嘶哑,伸出手来,抚住厌离的脸,手指落在她眼角旁,细细摩挲。
雾雨感到自己内伤颇重,难以治愈,她道:厌离,我好像快要死了
厌离知道她后背受袭,震伤了内脏,她不懂这些,不敢轻易动她:你说什么胡话。
雾雨摸了摸她的脸,望着她,眷恋她此刻的柔软,心里觉得这时刻也不赖,只是不能长久:厌离,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愿再与我有瓜葛
雾雨觉得身子泛乏,那剑鸣声还不停,这不痛快的声音似乎将她伤都加重了,她眼皮重,又不愿闭上:下辈子。下辈子你原谅我,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厌离瞪着她,握着雾雨的手腕青筋都起了,但落在雾雨手腕上的里并不重。
雾雨等了半晌,没有回答,她心里起了一股傲气。
你就下辈子都不愿给我么,我有什么不好,也不是没人要。
她想不要开口了罢,心里终是舍不得,觉得不问,过奈何桥时都要遗憾。
大抵重伤时,意志总是软弱些,她若康健清醒时,心中的傲气绝不会允许她再问第二遍,但此刻傲骨敌不过渴望。
好不好?
厌离微张着嘴,良久,艰涩的吐出一个:好。
城主!这声嘶吼满是绝望。
厌离扶着雾雨躺在雪地里,取出手帕,将她下巴上的血迹擦干净。
斯羽过来了,他亲眼见到雾雨挨了辛丑一锤,只恨离得太远,没能护住她。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此刻将脸绷的极紧,近乎到了崩坏的边缘:城主
厌离见他是清明的,但此时他也因护主不力,双目赤红,神情骇人,与那些陷入疯狂的人像极了。
属下去寻医师来!
这里好些虚怀谷弟子,总有办法遏制内伤。
可那些弟子也如其他人一般,陷入癫狂之中,只知杀戮。
斯羽抓了两名弟子过来,却如何也唤不醒他们。
厌离道:先杀了凌云!
斯羽脸色一肃,看向外围的凌云。凌云正肆意的笑,品赏自己的杰作。
唐麟趾飞身过来,来的无声,身姿矫健,像猫儿一样落下半蹲着:厌离,你没事罢?她先前见到辛丑挥捶,厌离就站在一旁,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厌离看向一旁的她,见她神智也在,心里计量着,这剑鸣声不能影响拿着神兵的两人,倒不知是不是改铸的缘由,她拿着司禄,却还是险些被迷了心智。
我没事。厌离嘴角绷直,眸泛冷光:麟趾,去杀了凌云。
唐麟趾取了赤霓的弦,站起身,冷哼道:他弄出这怪声音,我正不痛快,要找他算账!
斯羽早已一揽穿云,攻了过去。他知道只有杀了凌云,没了剑鸣声,众人才会恢复正常。
唐麟趾嘱咐道:你自己要小心
她离开前瞥了一眼地下躺着的雾雨。人情世故,她并不精通,只觉得雾雨和厌离的关系就是一团缠的乱七八糟的麻线,真难用语言说清楚。
有仇又有恩,时而要困住她,时而要舍命相救,奇怪的很。
唐麟趾跟上了斯羽。在这杀戮场,要抵达凌云身旁并不简单。
按唐麟趾的话说,那些所谓的自己人,现在脑壳不清白,只要遇着了,拿着刀剑就要来杀他俩。
还有一个辛丑,一声声牛吼,响彻山谷,手里两只重锤乱舞乱砸,舞起一阵阵狂风,树木断折,不知多少人受伤,唐麟趾和斯羽也被止了步子。
他们这边的人受了影响,凌云那边也没好多少,但他们那边行尸居多。
行尸这东西没有神智,只受巫常摆布,因而在众人陷入疯狂之际,行尸依然能分辨敌我,袭击丐帮和极乐城的人。
同道相残,被辛丑重锤伤及,以及被行尸所杀。
这后山接应的人,一时间竟就伤亡了一半去。
唐麟趾和斯羽好不容易破开重重围堵,攻向凌云。
凌云以一敌二,那剑鸣声仍是不止。两人一时取不下他性命,越发焦躁。
眼见他们这边损失越来越重,那些人再不清醒,只怕要将自己人都杀光了。他们就要在此处全军覆没。
两人急的头脑发热,打
的越狠,越是自乱阵脚。
偏生凌云这厮攻于心计,满面轻松,脸带讥嘲,言语相刺。
两人越打越乱。凌云身旁还有行尸相护,他俩没伤着凌云,反倒自己负了伤。
唐麟趾持着赤霓,气喘吁吁,鲜血混着汗水从脸颊淌下。
斯羽在她身旁,他右臂受了伤,改用左手握枪:唐姑娘,我们该怎生像个法子,像这样与他蛮斗,太吃亏了。
唐麟趾道:法子?能有什么法子?
凌云道:自然是就地自刎这法子最简便了。
唐麟趾骂道:自刎你个锤子!龟儿子!
凌云微笑道: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赢得了罢。还想着前谷那些人能来救你们?天下群雄会聚锁龙城,我们怎会不知,早准备了厚礼款待各位,你们可知前山那些人面对的是什么?
都要死的,不过是挣扎着一个早晚
他带着笑说着这句话,话没能说完,林中忽然峥的一响,似有人拨动了古琴琴弦,悠扬清越的声音远远传开。
接着几声连响,如珠落玉盘,清圆盈润。
单调渐渐成曲,琴声悠悠,叫人心中自在宁静,神往高山流水,焚香煮茶。
这突如其来的琴音就如一泓清泉,洗去一林的血腥狂暴之气。
众人大梦方醒。
第143章 之子于归(五)
恢复了神智, 想起先前所作所为,再一瞧倒在一侧同伴的尸体, 就不禁有些崩溃。
或有些重伤, 还有一口气在的, 有人连忙扶住了他,焦急的哽咽唤道:虚怀谷的弟子在不在, 这里有人受伤!
四面八方, 一连好些人说这句话。
一时间这林中混乱不堪,这时是防备最弱之时, 倘若凌云领着众人全力一击,那这余下的人也要死大半去。
但这琴声不仅唤回了众人神智,更震慑住了行尸。
这些行尸动作缓慢, 全不似先前那般敏捷。
林深处有人叫道:让一让,让一让!虚怀谷弟子救死扶伤!
厌离听到这熟悉的身影,胸口一热,她本跪坐在雾雨身旁,连忙起身, 因雾雨的手拉着她的衣袖, 她一个趔趄, 弯腰才稳住了身子。
那说话的人身子轻敏, 在尸体间纵跃,身法极快。身后跟着一行人,遇到有口气在的,便有一两个停住, 为其把脉。
厌离向那人叫道:莫问!叫的急了,声音有些异样。
莫问一顿,转向这边来,倏忽便至跟前。
厌离。
你快看看她。厌离指着雾雨。
莫问取下包袱:你受伤没有?
厌离道:我无事。
她盯着莫问动作,见莫问解开包袱,里面瓶瓶罐罐,有一包银针,一包药材。
莫问如今未穿那身苗服,这些东西只能另外收着:她怎么了?
她背上受了辛丑一锤。
雾雨只是轻微动弹也会觉得疼,所以呼吸短促,若非内力不俗,她早已昏了过去,但现在状况也算不得好了。
她目光朦朦胧胧的,也不知意识在是不在。
莫问给她把了脉。厌离呼吸发紧,问道:她怎么样?
莫问要扒雾雨衣服,说道:死不了。
雾雨目光骤然冷厉,一把狠狠的抓住莫问的手腕,因着一动作,嘴角又溢了血出来。
莫问面无表情的看着雾雨,一双眼睛是困惑的,她又看向厌离,说道:刚才死不了,现在难说。
厌离忙握住雾雨的手。莫问说:你按着她,不要让她乱动。
好。厌离放下拂尘和剑,两只手拽着雾雨手腕。
莫问松开雾雨的腰带,敞开她中衣,将胸和小腹露了出来,顺着骨骼摸了一摸。
雾雨咬牙切齿,狠瞪着莫问。
厌离,她像要活吞了我。
雾雨,她只是在给你瞧伤。她行医施救法子一向偏门,一些事医者是不避讳的,你
厌离瞧着雾雨看她的眼神透着那么一股子委屈,话噎在口里说不出来。
雾雨这人一向强势,难见她服软。
厌离有幸瞧上几回,但那时雾雨隐瞒着身份,这委屈也不乏欺瞒在。
此时此刻,这股委屈怕不是作假。
厌离肩垂了下来,她向雾雨淡淡的一笑,一如这暖春三月,薄冰化作柔水。她声音和软,说道:一会儿就好了。雾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莫问手法迅速,将银针封入她受伤的地方,又塞了一粒丹药到雾雨口中,取过木棍,架着她胸前和后背,拿纱布缠绕了起来。
雪还在下,雪花落在雾雨眼睫上,她眨了眨眼,忽然说道:厌离,我想起了我们初见时的事。
我遇着几个登徒子,你将我当作世家里娇生惯养,脾气蛮横的大小
姐,以为我不会武,出手相助。
我那时不知道你的身份,没想过骗你,只是觉得有趣,便将错就错,让你误会了下去。
如今又说这些做什么呢。厌离口吻似不愿谈这些事,但她目光惘然。
她没有告诉雾雨。
她抱着她躲开辛丑攻击那一刻,她脑子里也忽然记起了最初的事。她想这大概是人之将死要过的走马灯。
只是忽然想了起来,你不想听,我便不说了。雾雨摸了摸厌离的手,声音低了下去:厌离,对不起。
厌离一怔,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雾雨这句道歉并非争对前一句,她知道她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
但她没想过雾雨会道歉,因为她从来没见过雾雨认错,也知道她这样的霸道性子,即使觉得错了,也不愿在人前承认的。
所以倏尔听得,竟不知该用何样的心情来面对。
直到莫问出言将她惊醒:包扎好了,不要随意动她。
雾雨衣裳还是松垮着的,莫问给她包扎了,说是不要动她。厌离也不好给她整理,只能脱了自己的道袍,盖在了她身上。
莫问收拾了包裹,厌离道:莫问,清酒是不是也来了?
莫问将包裹背好,说道:嗯。我们来的时候,守在锁龙城的人说你们准备进攻虚怀谷了,便分了两路,她从前谷走的。
厌离诧异道:前谷?
她没记错,走前谷是必须渡船的。
莫问看出她的疑惑,说道:她师父硬拿她去的。
她师父?琴鬼么?
还没能多问些,忽听得伊松怒吼:凌云!!!只从这声音也能听出无限的憎恨。
厌离明白众人在琴声中清醒过来,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手刃朋友的滋味不是谁都能忍受,悔恨震恐悉数化作怨愤,只会落到始作俑者身上。
厌离想起白桑的事。莫问怕白桑,却也爱护白桑,白桑陷于为难,她绝不会不管,但巫常控制着白桑,正好要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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