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云烟 作者:高三正当年
母听她这么说,便望着她,只说道:“大巧、小巧虽是我的侄女,却是我一手带大,我只将她们当亲生女儿看待,如今她二人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许人家的时候了,我这做姑母的在都城无亲无故,她二人的亲事,便只能托给掌柜的了。”
她说着便要跪了下来,心儿忙拉住了她,说道:“李姑母,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姑母垂下泪来,说道:“小巧这孩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她自知道了那胡大魁便是救了她姐妹二人的恩人,便动了心思。我只是担心这大魁瞧着五大三粗,定不会好生体贴小巧。”
心儿“噗嗤”笑了出来,说道:“李姑母,大魁他瞧着虽是个粗人,可却是个热心肠,他待旁人便能伸出援手,何况是自己的媳妇呢?再者,有我在,他定会好生待小巧,您放心便是了。”
李姑母这才抹了泪,说道:“都是我这做长辈的瞎操心,小巧早便动了心思了。”
心儿笑笑,说道:“若是小巧妹妹有心便是最好不过了,大魁他娘俩是我的恩人,他日后成亲,我与三爷定不会亏待他,姑母您尽管放心便是了。”
李姑母听她这么说,便也放下心来,露出些笑来,说道:“说来说去,这终究是二人的缘分,拦也拦不住。”
心儿也笑了起来,说道:“你这里说好了,我这心便也定了,大魁他娘早也急了,今日回去便把这好消息告诉胡嬷嬷了,这该行的礼,一点也不能少,也不能委屈了小巧。”
李姑母放下心里,只笑着点头应了。心儿也高兴起来,不想这牵线做媒竟也是桩让人高兴的事。
心儿仍留在绣坊内同众人说了一番话,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别过了众人出了绣坊,正扶了绿果的手要上马车的时候,忽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母亲,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您就将大爷留在这铺子里吧!”
☆、文兰
听到这声音, 心儿不由得一怔, 眼前忽出现了杨府大奶奶严氏那浓妆艳裹的模样,她不由得顺着声音望去, 便见街对面的脂粉铺子门口正站着几个人,当中那女子一身素服双手拉扯着一旁的夫人, 她身旁还垂头站着一个同是素服的男子, 那男子身后还跟着一高一低两个孩子。
心儿忙垂下头去, 她不忍再看严氏那满是哀求的神色, 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杨家大奶奶, 如今竟是这般光景。
她心下叹惋,便听那妇人说道:“大爷?他是哪家的大爷?杨家已经被抄了家,是我这当娘的可怜你,才苦口婆心求了你爹爹,将这铺子给你二人料理, 不想他整日仍是不思进取,若是这样, 那便将这铺子还给我罢了!”
严氏落下泪来,仍拉着那妇人的袖口, 说道:“母亲, 大爷他知错了,您万万不能将这铺子收回去, 您知道婆婆身子不好,公公也病倒了,正等着钱用, 无论如何,您也不能将这铺子收回去,您就当是为了棣儿、为了c姐儿。”
她说罢,忙回身牵了两个孩子的手,杨棣忙扯了那妇人的衣袖,而妹妹杨c忙上前抱了那妇人的腿,哭道:“外祖母,您可不能不管c儿啊。”
那妇人瞧到一对外孙,心终还是软了下来,只将两个孩子拥在怀中,落下泪来,说道:“当初想那杨家是书香门第,才将你们的娘嫁过去,谁知这杨府竟是这般龌龊,用了我们严家的银子不说,还落得个罢了官抄了家的下场,只可怜了我的女儿和这一对外孙,再无人照拂。”
严氏也落下泪来,说道:“女儿谢过母亲,终是母亲心疼女儿!”
那妇人抹了泪,只对着一旁的杨煦说道:“杨家大爷,我今日瞧着这一双外孙的份上,才将这铺子仍给了你,只是日后你若再去那‘云醉楼’去,谁来求我都不管用了。”
杨煦仍垂着头,只走到那妇人面前,说道:“母亲放心,小婿自不会再去那地方了。”
那妇人哼了一声,还要说话,严氏抬眼瞧到周围已围了不少人来,忙扯了扯那妇人的袖口,说道:“母亲,还是少说些吧,若是让驸马爷听去了,终究是不好。”
那妇人摇了摇头,说道:“若不是看在驸马爷的面子上,我定是不会再照料你们这一家子了。”说罢,便仍上了马车往前去了,只留了严氏一家四口呆呆地立在路中间。
心儿不忍再看,忙扶了绿果的手进了车厢内,杨老夫人撒手人寰,却将杨家众人留在了困顿中,昔日养尊处优的大爷杨煦,如今竟是这般低声下气,不知杨老夫人瞧到了,她可会后悔自己做下的事。
胡大魁瞧她坐稳了,便扬起鞭子,清脆的皮鞭声响过后,那马车便稳稳朝前走去,只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留在了身后。心儿透过帘子瞧到了杨煦一家四口紧紧挤在一起,眼角的泪终还是落了下来。
绿果轻轻替她拭了泪,坐在对面的文兰瞧见了,也不敢多言语,只垂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
回到岳府正是晌午时分,心儿换了衣裳,便见岳明屹已经回来了,丫鬟们忙摆了饭,二人用过午饭,瞧着婆子、丫鬟都下去了,岳明屹才问道:“这媒做得可还顺利?”
心儿冲他笑笑,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小巧有意,李姑母也点了头,这亲事便是成了七八分了。”
岳明屹将她上下瞧了一番,说道:“既是做成了,如何瞧不出半点喜色来?”
心儿垂下眼,轻声说道:“今日瞧到了杨家大奶奶一家,从前她深受杨老夫人喜爱,在府上也是高高在上。如今杨家败落,她竟是那般低三下四地苦苦哀求她的母亲,只盼着母亲不要将那胭脂铺子收了回去。”
岳明屹伸手将她拥在怀中,柔声说道:“你素来心善,更瞧不得旁人半点不如意,可这世上本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杨家如此,也只能说是老夫人咎由自取。”
心儿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曾怨恨过她,也暗暗盼着她自食恶果,可如今瞧到众人这般光景,心中又不忍起来。”
他拥着她,轻声说道:“即便是不愿看到,可终还是这么个光景,谁也没法子。”
她点了点头,他低头轻吻着她的发鬓,说道:“你也别多想了,如今顺儿大了,若是再有个孩儿,倒也好。”
心儿不妨他这么说,抬眼望着他,问道:“明屹如何会想到这个?”
他眯起眼睛望着她,柔声说道:“你生顺儿时我不在你身旁,每每想到,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便想着,若是日后你有了身孕,我定会守在你身旁好生照料你。”
心儿心中一暖,紧紧靠着他,说道:“有明屹在身旁,想必日后怀胎十月的日子也好过些。”
他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得多几次,这样才能有了孩儿。”
心儿红了脸,伸出一根手指去羞他的脸,说道:“说了这么多,这才是明屹想说的。”
他笑了起来,抬起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说道:“三奶奶果真是厉害,一下子便看穿了我的心思了,我当真是这么想的,日思夜想。”
心儿不想他这么说,忙离了他的怀,只说道:“从前只知三爷不苟言笑,不想三爷也竟是这般油嘴滑舌的轻薄之人。”
他伸手一把将她从后面拥在怀中,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我见到旁人也不会这般,唯有从第一眼瞧见你,便有了非分之想,你说,这终究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心儿只觉得耳朵痒了起来,她抬眼望了他一眼,他瞧到她眼中满是娇嗔,心中愈发痒了起来,不等她开口说话,便垂下头吻了下去,她的话被他温暖的舌尖抵了回去,只变成了嗓底一声浅吟声。
到了晚间,心儿仍去秦氏房内伺候,便见众人都已经在了,瞧到她来了,秦氏便问道:“今日去了绣坊,绣坊可还好?”
心儿忙笑着说道:“绣坊倒还好,媳妇瞧到绣坊那对双生子的绣娘果真绣得极好,待到母亲寿辰时,媳妇便请了她二人为母亲绣上一幅,母亲也来瞧瞧,可分辨得出她二人的手艺。”
众人听她这么说,倒也来了兴致,二奶奶王氏笑道:“听三弟妹这么说,倒想亲眼去瞧瞧了。”
心儿便笑笑,说道:“待日后有机会,两位嫂嫂和弟妹也可去那绣坊瞧瞧,虽不大,倒也算得上小巧雅致。”
四奶奶宋氏欢喜起来,说道:“那下次三嫂嫂去绣坊,定要带着我们,让我们也去瞧瞧。”
心儿笑着点头应了,抬眼却不妨瞧到夫人秦氏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搁下手中的茶,抬眼瞧了宋氏一眼,说道:“你们终究是这府上的奶奶,如何能常出府去抛头露面?我在这府上这么多年,出府的次数也是数的过来。”
众人不妨她这么说,都不再言语,心儿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便也低下头去,只捧起茶来抿了一口,暗暗等着她的话,不知这小丫鬟又和她讲了什么。
果然,秦氏终还是望向了心儿,缓缓说道:“三奶奶,我不管你从前在穆府如何,在杨府又如何,你既嫁到了我们岳家,便要按照我们岳家的规矩来,日后,还是将心思放在明屹身上才是最当紧的。”
众人听她这么说,面面相觑,都垂下头不再言语,心儿笑笑,说道:“母亲这话,媳妇今早出府前来禀了母亲时,母亲便说过了,媳妇也记下了。”
秦氏垂下眼,一面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一面说道:“从前母亲纵着你,你去绣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罢了,只是如今想来,这绣坊毕竟人多眼杂,你是我们岳家的三奶奶,若是瞧到什么不该瞧到的人,倒也不好了。”
心儿听她这么说,便笑笑,问道:“可是文兰在母亲面前又说了什么?”
一旁众人虽不知其中原委,可几番话听下来,却也知秦氏定对这三奶奶颇多不满,又听心儿这么说,便忙站起身来,轻轻退了出去。
秦氏瞧到众人走远了,才望着心儿,说道:“也不用文兰说什么,我也猜的到,这绣坊对面正是严家的脂粉铺子,那严家的姑奶奶正是嫁去了杨家,你常去绣坊,难道竟是为了去见杨家的人?”
心儿见她终说了出来,便笑了笑,说道:“媳妇今日是瞧到了杨家大爷与大奶奶一家,可却并未说过一言半语,只是不想杨家竟落魄至此,媳妇心中不忍,才落下泪来,不想这话传到了母亲这里,却变了味道。”
秦氏抬眼瞧了她一眼,知她并不是在撒谎,便轻叹了口气,说道:“话既说到这里,那我也便直说了吧,三奶奶你本是和离之人,若不是明屹与老夫人,定不会嫁到我们这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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