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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贺新郎[出书版] 作者:公子欢喜

    恐怕会有些微不便。

    问秋是个更不能托付的,向朝中讨来的几份差使都做了没几日便嫌这嫌那地辞了,终日闲在府中无所事事。

    徐夫人看看老的再看看小的,看着看着就止不住落泪。日日在丈夫和儿子的病榻前奔波,原本保养得很好的女人一夜间竟憔悴得显出了几分龙钟老态,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

    寒秋他媳妇在房里哭得很凶,徐客秋也站到房门外去看了看。

    寒秋躺在床上不能动,看到门外的他,眼皮子掀了掀,扭头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徐客秋也没有进房的打算,转上撞上正要进门的二哥问秋,于是赶紧让到一边,不愿生事。

    问秋却没走,定定地拦在了客秋跟前。

    徐客秋垂着头撇撇嘴,刚要抬头摆出那张惯常用来掩饰的纯真笑脸,问秋却道:“你……回去看书吧。”

    口气还是不好,却难得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说完就快步往房里走,也不让客秋看清他的表情。徐客秋有些莫名,摇摇头,决定不去揣测什么。

    那年殿试,名不见经传的贫家子弟徐承望一举夺魁,金殿听封、打马游街、雁塔题名,当今圣上金口玉言,将表妹宁瑶郡主许配状元郎,一时,鱼跃龙门,天下皆知。春风得意楼的老鸨笑得前俯后仰:“哦呵呵呵呵,丑状元娶美娇娘,这世道真是……”

    雄心勃勃的崔家小公子甚至连个探花也没捞着,委委屈屈排了个二甲第六,据说自觉无颜见人,一气之下闭门不出,齐嘉去叩了几次门也没见着。

    徐客秋落榜了。

    宁怀z陪着他在忠烈伯府门前的巷子口等了一天,从清早到傍晚,听着城中大街小巷刮风似地疯传:“中了,中了,豆腐三娘家的承望中了!状元!是状元啊!”

    “琼州来的那位庞公子也中了!”

    “崔家小公子二甲第六!”

    自始至终,没人提及徐客秋这个名字,也始终不见喜报官敲锣打鼓拐进巷子里来。

    “果然啊……”徐客秋轻轻地开了口,“光靠临阵磨枪还是不够的。”

    宁怀z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没事,我们下回再考。”

    下回,就是三年后了……

    徐客秋说:“好,我们下回再来。”

    转身一把握住宁怀z的手,大大地翻个白眼:“你抖什么,又不是你考试。”

    宁怀z有点脸红:“我紧张。”

    徐客秋主动趴到他怀里,两手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我没事,真的。”

    宁怀z始终没有笑等他松了手,慢慢地环住他的腰:“客秋啊……”

    “嗯?”

    “三年后,我还能在这里陪你等吗?”

    第十六十七章

    然後,宁怀z和徐客秋又在城门外送走了崔铭旭。金枝玉叶的大才子,薄薄一纸调令就被派去了穷山恶水的棘州,是命中注定也罢,是有人故意要捉弄也罢,圣旨下了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今後何时回京犹未可知。

    徐客秋近来有些消沈,自己的事,家里的愁云惨雾,好友一个接一个的远行,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当年虽然也曾恶语相向水火不容过,但是这些年相处下来,多少也是一份不能说断就断的交情。看著崔铭旭有些失意的表情,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麽,只得往宁怀z身边又靠了靠,道:“你哭丧著脸干什麽?好歹你还是中了的,我这个名落孙山的都还没哭呢。”

    崔铭旭捧场地动动嘴角:“也是……”

    往昔多出口成章的人,现在苦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宁怀z宽慰他:“有我和客秋在,总有一天能把你弄回京里。”

    他也只是客套地道了声谢,心思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来送行的人也不多,崔家兄嫂、宁怀z、徐客秋,另有几个家丁。比起往昔四人出则前呼後拥,入则亲友如云的景象,实在天差地别。崔铭旭一直东张西望地在寻找什麽,红粉知己玉飘飘听说已随人私奔离开了京城,原来她自始至终爱的都不是他,那个兔子般总是紧紧跟在他身後的齐嘉也一直不见人影。

    宁怀z对崔铭旭身上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猜出了一些,追著他的目光一直落到镜湖边的柳树下,有个蓝色的身影飞快地一闪而逝,崔铭旭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明亮而後又黯淡。

    原来……

    看看崔铭旭,再看看一直凝著脸的徐客秋,猛然间,想起江晚樵当日在酒楼中的一番话语,宁怀z有感而发:“铭旭,离开京城於你或许也不是坏事。”至少脱离了盘根错节的家族,和随之而加诸在身上的种种束缚。

    崔铭旭苦笑著点了点头:“或许……”

    及至回到府中,宁怀z仍有些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客秋,如果我们也离开京城……”

    徐客秋乖巧地偎在他身畔笑:“好啊,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是忠靖侯府的宁怀z,我不是忠烈伯府的徐客秋。”

    “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

    徐客秋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於是,宁怀z就笑了:“真好。我给你盖一间草屋,屋子外面有篱笆墙,就像晚樵他家花园里从前弄的那个叫杏花村的小院一样,院子里可以养花,不要太名贵的,寻常的月季、凤仙这样的。”

    “还可以养些鸡鸭白鹅……如同古人笔下的田园农家。”徐客秋陪著他一起想。

    宁怀z渐渐有了兴致,抓来笔在纸上兴致勃勃地画,先是两个小人:“这是你,这是我。我比你高一点儿。”

    然後是小小的屋子:“这是我们的家。”

    屋外有种著花草散养著家禽的小院,院里放两只小竹椅:“天气好的时候,你可以在院子里看书,我陪著你。”

    院外有小河:“夏天的时候,我们在河边看星星。冬天的时候,我砸开冰块给你捉鱼吃。”

    河对岸是草原,一望无垠:“我们可以在上头骑马,你爱骑多久就多久,我一直陪著你。”

    屋後青山起伏,层峦叠嶂:“我带你去山里打猎,兔子、狸猫、梅花鹿……呵呵,晚上一边喝酒一边烤著吃。”

    徐客秋在宁怀z怀里笑得很幸福,看著一无所有的白纸被种种美好填满:“你会造房子?”

    “呃……不会。”

    “那怎麽办?”

    “嗯……找人吧……出点银子……”

    “银子花光了呢?”

    “我来挣呀。”

    “怎麽挣呢?”

    “唔……我念过书,做个教书先生如何?”

    “你才念了几行《论语》?误人子弟。”

    “那……我会几手拳脚,去给人做个护院。”

    “就你那花拳绣腿……”

    “我们出去时多带些钱,开个小铺子做个小买卖也不错。”

    “你会打算盘?”

    “……”宁怀z沈默了。

    “你这个笨蛋。”徐客秋一直看著那张画,仿佛是要将上头的所有东西都记到心里,“你走了,你爹娘要怎麽办?侯府要怎麽跟人交代?你道这样的日子真能过得长久麽?住草屋,一天两天是新鲜,三天四天是还过得去,五天六天是凑合,七天八天就要生怨,九天十天就会想念京城。”

    他把那张拙劣如涂鸦的画看了又看,然後折了起来:“没有挣钱的营生,光靠带出去的那些银子又能过几日?何况是你我这样花钱从不计较的人。没有钱自然要想方设法地去挣,你我有几分能耐是脱了家里的依靠也能让自己好好过活的?这半生,除了吃喝玩乐,我们还会什麽?就算你我能放下小侯爷的架子出外卖劳力、做苦工,又能捱到什麽时候?贫贱夫妻百事哀,节衣缩食,百般计较,得了病无钱医,更无钱买酒玩乐取悦花娘。如此这般汲汲营营计较度日,天长日久,积怨丛生,忍不住会有口角,口角多了就要相骂,骂得多了就会後悔。人一旦後了悔,心就会不知不觉变冷,到时候只怕相看两相厌,各自觉得对方面目可憎,不能相与。”

    他折得很小心,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又像是要珍藏一份不会再有的回忆:“宁怀z,做你这个没什麽出息的富贵闲人吧,至少,可以过得很好。”

    宁怀z听著他的话,默默地看著他动作:“客秋啊……”

    他把脸埋在徐客秋的颈窝里,感受到他的身躯在不断颤动:“我们都是懦弱的胆小鬼。”

    我们都很懦弱,谁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害怕非但不能给对方带来最好的,反而带去毁灭;害怕不能将这份感情继续到底,反而变为噩梦;害怕不能白首偕老,反而兵刃相见。害怕保护不了对方,害怕反而伤害了对方。

    於是,我们只能强作欢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希望你过得好,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其实,这只是借口,懦弱的借口。

    宁怀z相亲去了,是被诓去的。

    老侯爷说,要去探望一个老朋友。

    老王妃说,让怀z也跟著吧,见见长辈,也能顺便学点什麽。

    茫然的宁怀z就这麽被扯出了被窝又连推带搡地拽出了门。到了人家家里,见了乌泱泱一屋子人才明白过来到底是什麽事,吓得手脚冰凉。

    回来絮絮叨叨说给徐客秋听,徐客秋笑得有点诡异:“几岁了?”

    “好像才十七。”

    “哟,豆蔻年华呀,配你正合适。”这话有一点点酸,徐客秋扭过脸,用眼角斜斜地瞥著他。

    宁怀z哭笑不得,连连摆手辩解:“哪里合适了,连是圆的是扁的都没看见。”

    徐客秋只顾著笑,一点情面也不留。

    笑完了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寒秋的伤势似乎并不见好,至今下不了地;忠烈伯也是老样子,时时昏睡著,难得清醒的时候就嚷著要寻死,那情景让人看不下去;问秋的媳妇跑回娘家了,那女人也不是什麽好性子,回去也好,府里清净了许多……

    掰著手指头算一算,寒秋、问秋、怀珏、笑飞……不论是有交情的还是有仇怨的,当年一起念书的同辈子弟都相继成家了,有的连孩子都会喊爹了。怪道如今能跟著一起出去玩乐的同伴越来越少,原来是大家都到了应该娶亲成家的年纪了。

    一直微笑著的宁怀z猛然间觉得沈重许多,时日无多了呀……

    徐客秋一直注视著他,欲言又止。

    宁怀z问:“怎麽了?”

    他没有急著答,深深地吸了口气:“这种事……家里也跟我提了……”

    客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这种话居然是从那位从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徐夫人口中说出,徐客秋自己也惊了一下。

    “是黄阁老家的孙女。”事情既然已经起了话头,再往後说就顺畅许多。徐客秋从宁怀z脸上挪开了眼,一心一意地翻著桌上的书本,“我家的爵位只袭三代,到老头子这里就没了。现今,他病成这样,宫里也没什麽风声,看来是不指望能再续一代了。寒秋和问秋你也知道,能在朝里胡乱混著就算好的。一两年内就想再有从前的风光,好像只有联姻这个法子了。再说了,我家这个爵位来的也不怎麽光彩。这麽说起来,反而是我们要高攀人家。”

    先帝德帝之前的几代帝王都不是什麽有德的明君,德帝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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