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上引起很大的轰动。而现在,已经证明王荟萃被人冤枉的,那么洛小虎也可能不是凶手。无辜的人被判死刑、死缓,社会大众知道此事真相之后必会对执法、司法机构的工作产生质疑与嘲讽,为了预先平息民众的不满,只有尽快侦破此案,抓获真凶才可以平民愤安民心)。加上王荟萃丈夫(他虽然向妻子提出离婚,王荟萃还没在离婚书上签字,在法律上他还是王的丈夫)昨晚的口供(昨晚他被人带走了,连夜侦讯,牵出有司法人员在本案中受贿)已经可以肯定王荟萃没有涉入谋杀,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出真凶。想到这儿柳下溪苦笑,时至今日真凶还会傻到呆在原地等人来抓吗?
“柳处长,这桩凶杀案你有什么看法?”邢队长扭着头问。
李明光瞧他那样替他难受:“我们换位吧。”
换到前座后李明光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邢队,你有什么看法?”柳下溪反问。
“死者的死亡时间时间是三月十三日凌晨二至四点,尸检报告指出,死者口鼻曾有被人掩住有血结痂但并非窒息死亡,致命伤是心脏部位的刀口,干净利索正中心脏一刀毙命,死者生前没有剧烈挣扎,口、鼻、食道没有药检反应。造成死亡的伤口宽约由内到外07至17厘米,深约六厘米,当地警方提供的凶器与死者伤口不吻合,从现场相片看,死者流的血不多,这不合常理,就算凶手在死者死后抽出凶器,流血量也应该超过现场所见的出血量。除非……”他突然打住。
“除非这不是案发第一现场,或者伤口被冷冻。”柳下溪接着往下说:“伤口由下往上斜倾十度左右,表明凶手握刀的手低于被刺位或者站在死者对面,这说明了死者不是躺在床上被人刺杀。我有两个假设,一是死者睡到深夜有人敲门,他起床前去开门,凶手就站在门口,死者让凶手进屋,为了让死者不出声,凶手用东西捂住死者的口鼻,右手握刀刺入死者的心脏,随即把死者推到床上,用冷冻物搁在伤口周围,等确定死者死亡之后再把凶器抽出,然后从容逃脱。二是死者深夜离开房间遇到凶手被刺杀,在即将死亡之际才被移入床上,造成床单上的血流量极少,在搬运的过程中怕死者向人呼救,便掩住了死者的口鼻,使倒流的血液找不到出口,凝结在口、鼻内。”
邢队长点头,取下眼镜用帕子小心拭擦,一边道:“这伤口极为怪异,当时搜查现场的警察没找到造成此伤口的凶器。”
“西餐刀。”
“西餐刀?”
“有一种西餐刀不包括手柄,长度58厘米,刀尖为07厘米,刀腹为18厘米,厚度约12厘米。死者来自香港,可能有一些西式风俗吧。死亡日期是三月十三……十三,西餐刀……让我想起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耶稣与十二门徒,耶稣指出在坐的人中有人出卖他,耶稣本意给犹大一个悔改的机会,但犹大并没有悔改之心,耶稣即揭露他……叛徒犹大为钱出卖耶稣……很有意思的故事……”柳下溪放慢声调自言自语起来,最后一言不发陷入深思中。
邢队长好奇地盯着柳下溪,心想,上面的领导推荐他不是没理由的,果然是一位经验丰富优秀的刑侦专家。
“邢队长,能不能派人去香港调查高立业还王荟萃欠款的资金从哪里来的?”柳下溪抬起头来,双目闪着亮光:“同时需要派人去深圳调查高立业的寡嫂和她的新未婚夫,一位姓林的中年男人。”
“嗯,好。”邢队长立即拨响了电话……
“柳师兄,找到嫌疑人了?”李明光问。
柳下溪苦笑,就算能锁定有人买凶杀人,只要凶手不出来指证,根本无法定对方的罪,而今这只是自己的推测没有任何实证……凶手杀人的手法老练干净,要找出他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凶手自己撞上门来。
到了安石,柳下溪让跟随而来的刑警们分成两队,一队由自己带着直奔出事的宾馆,另一队由邢队长带着去公安局接管所有的档案,并把蒋少华、叶又生请到宾馆来。在他们到之前,已经先通知人从拘留所把王荟萃、洛小虎带到宾馆。同时给张建纲、莫文卫留电,让他们回宾馆一趟。
邢队长让自己的副手带队去公安局找人,他自己跟在柳下溪身边,静静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柳处长!”张建纲看到柳下溪就算敌后的地下党见到了革命同志,热血沸腾得恨不得上前给一个熊抱。
“莫律师,这一次你做了多余的事。”柳下溪走到莫文卫身前,苦笑地看着他头上层层叠叠的纱布。(莫律师成了阿拉伯人,李明光语)
莫文卫无语,虽然已经知道刘记者他们找到王荟萃的丈夫令他说出实话,自己的行动显得多余,但他不后悔。
“李明光,你去调查安石市有多少家西餐厅,三月份时有没有丢失过餐具。”柳下溪吩咐李明光道。
“好的。”李明光立即开始行动。
出示相关证件后,柳下溪对宾馆的管理人道:“请把宾馆内所有工作人员全部集中在大厅,还请你们把今年的员工登记册,以及三月份的住客登记薄拿来。”
“死者来自外地,凶手很可能不是本地,要在异地行凶,一名经验丰富的凶手肯定需要提前过来了解环境。他有可能是住客,也有可能应聘当了此宾馆的服务员。”邢队长对自己的下属解释柳下溪行动的理由。“离凶案的时间较久,现场已经没有搜查的意义。柳处长的决定非常正确,他一定会先询问各类人的口供,再进行综合,然后模拟现场,得出推断。你们学着点,这种机会不会常有。”
这家宾馆在本地规模最大,有员工近百名。
“全部都到齐了。”宾馆的管理人恭敬地对他道。
“在宾馆工作超过两年的人请先站出来。”柳下溪看着这百来号人吩咐道,满意地看着一部分人走到一边,接着又道:“剩下的人中是本地长大的也请站一边,记住,本地长大的才需要站出来(站出来的人没有丝毫迟疑)。接下来是今年四月至七月入职的人请站出来,八月份入职的人请先留下。”留在中央的人越来越少不到十位。“邢队长,请给他们拍一个集体照,每个人的脸要完整地拍到。”邢队长点头。等这些人拍好照,柳下溪接着道:“三月十号到二十号值晚班的人请站出来。”“呼啦”一下,站出一大堆人。这次不等柳下溪吩咐,邢队长主动吩咐给他们拍了照。
倾斜的天平26
询问服务员的事由邢队长组织人进行。张建纲佩服他们,换成是他不知该从哪里问起。柳下溪接过宾馆管理人员递来的一大堆资料和莫文卫一起去他们住的房间。跟在他身后的张建纲忍不住问:“柳处长,凶手在这些服务员中?”
莫文卫咧着牙齿抚头。
张建纲急忙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手臂问:“头很痛?我们去医院吧。”
“是你问的话太蠢了,换成是你杀了人还会一直留在现场等人来抓?”莫文卫甩开他的手闷声闷气地道。
张建纲显然不明白自己被莫律师讨厌了,听他的话一呆,看着柳下溪喃喃道:“那我们不是做白工?”
柳下溪笑了,把手上的资料搁在他身上,一边打量着宾馆内部的环境一边道:“拿着吧。也不是做白工,我这样做是刺激他们的记忆,或许能让他们想起一些什么。你要知道,现在离案发时间已经很长了,不能指望他们记忆犹新。就算他们中有人曾经与凶手说过话,共过事也没察觉。他们受警方影响一直认定凶手是王荟萃、洛小虎,对其他的人和事直接忽略。凶手杀人不可能不留下他存在的痕迹,我们发现不了,那是因为凶手善于伪装,与人擦肩而过也不会引起注意。我让他们回忆的重点集中在案发前后出现在宾馆的陌生面孔,外地口音的人。希望能有新发现。莫律师,打伤你的人抓住了没有?你说的华龙呢?”
“华龙就在外边,见来了很多警察不敢进宾馆。人还没去抓,本地的警察我信不过,没通知他们抓人,已经知道对方是拘留所的狱警。”
“知道你被人救出来后,他可能跑了。”柳下溪突然站住,这家宾馆格局老旧,每一层斜对着楼梯口也就是走廊的一头有临时搭建的服务室。他们走到了死者生前住过的那层楼,服务人员不在,门开着。柳下溪推门进去,里面的空间不算大,墙上挂着各个房间的钥匙,长长的桌子上整齐地搁着一排排热水瓶,桌子上有内线电话,桌下的抽屉锁着。服务室的角落里竖着推拉门的木柜,里面搁着一些洗卫用品。
“白天一般没人在。”跟在柳下溪身后的宾馆经理道。
“三月十三日的晚上谁在这里值班?”柳下溪问。
“已经辞工了。她叫陈华,在这里工作了八个月,这里死人之后,警察找她问了几次话,后来,她说,她不想做了。”宾馆经理擦着额头的冷汗道:“她不是本市人,辞工之后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她的档案是哪一份?”柳下溪问。
宾馆经理走到张建纲面前,接过他手上的资料翻出其中一份递给柳下溪。柳下溪认真地看了看,陈华,女,二十五岁……入职相片上的她,满脸笑容,长着一张圆脸,眼睛狭长,鼻梁较高,嘴唇厚,留着齐眼的刘海,长发,山西漠县人……“张建纲,你把邢队长找来。”柳下溪吩咐道。
不一会儿邢队长上来了。先对着柳下溪摇了一下头,表示没从服务员的口供中找出有用的线索。柳下溪也没多问把陈华的档案递给他:“陈华是这层楼的夜间值班服务员,已经辞工,目前行踪不明。”
“我派人去找她。”邢队长看着宾馆经理,问:“工作人员中,有谁跟她的关系比较密切?她在这里工作时住在哪里?”
“我们这儿有员工宿舍,我去找曾经跟她同宿舍的人过来。”宾馆经理连忙道:“这里死了人之后,辞工的人不少。剩下的人中谁跟她的关系好,我也不清楚。”
不一会儿,宾馆经理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上来。这个女服务员在宾馆服务了五年,她是服务员的领班姓贺,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事,她道:“我记得陈华那天来了例事,肚子痛,过了一点就回宿舍了。”
“有人代替她值班吗?”邢队长问。
“没有,楼上楼下当班的小佳和小玲答应替她看着,晚上客人有需要,在本层找不到服务员会去其他楼层找值班的人。她们之间偶尔相互替班,这事她们跟我说过。”
“你带我去找她们过来。”邢队长道。
贺领班苦笑:“她们也辞工了。”
“你跟陈华住在同一间宿舍吗?”柳下溪问。
贺领班摇头:“我住在自己家里,跟陈华她们同宿舍的只有小兰还在,警察正在问她话。小玲跟小佳跟她一个宿舍,小玲是本市人,只有值夜班时还会住进宿舍里。”
“你知道小玲的住址吗?”邢队长问。
贺领班点头。邢队长让下属跟着她去请人。贺领班临走时被柳下溪叫住,问她:“服务员排班值夜守哪一层,有没有固定的规律?”
“有。谁负责值夜班,留在哪一层,大家月头就知道了。”
柳下溪站在楼梯口看着贺领班离去,他不动,围着他的人都没动,大家都看着他。柳下溪突然笑了一下,看他的人都一怔。随即,柳下溪的目光落到服务室旁边的墙上,那里是消防装置,玻璃窗后搁着几个手提式灭火器。邢队长眼睛一亮也笑了,过去看了看道:“二氧化碳灭火器。经理,这些灭火器在案发后换过了没有?”
宾馆经理一怔,脸孔微红,摇头道:“没有。”
“打开看看。”邢队长道。
宾馆经理走进服务室,刚准备从墙上取钥匙被邢队长制止:“等一等。上面可能有凶手的指纹。”
柳下溪赞赏地点头,这位邢队长很细心。他走到消防壁前,戴上手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圈,上面有一根略为弯曲的长针,对准锁孔,旋转了数下锁开了。消防壁里有三种不同规格的罐装灭火器,柳下溪提出最小的一罐,试了一下重量递过邢队长。邢队长这时也戴着手套刚把钥匙装进胶袋。他接过罐装手提式的灭火器在标签上写了几个字后,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副手道:“去楼上楼下找同一规格的灭火器来,秤一下它们的重量。”
高立业生前住的房间,从服务室数过来的第三间,也就是莫文卫住的标准双人房。打开房门可以看到窗户,门的左侧是洗卫间,往里走搁着两张床,电视柜靠着右边的墙。
柳下溪觉得莫文卫的脸色不好,让他在床上躺着休息,有这么多人在,莫文卫不肯睡。张建纲去外面把华龙找来要去抓打伤莫文卫的人。邢队长的下属都在忙碌,正缺人手,正好这时去公安局执行任务的人回来二位。他们带来了消息,找不到叶又生只带来了蒋少华。
蒋少华被带进了房间,房间里只留下柳下溪与邢队长和一个负责笔录的警察。宾馆经理带莫文卫去其他房间休息,而张建纲跟着邢队长的下属由华龙带路去捉人。
柳下溪观察着蒋少华,他没开口,邢队长也没出声。蒋少华木然地坐在沙发上谁也没看,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双手搁在大腿上,衣着整洁,头发还用发胶固定过。他这样子让柳下溪觉得他有着奔向刑场的绝然。
“蒋队长,你是侦办高立业被杀一案的主要责任人,你对这桩凶杀案有什么看法?”柳下溪开口了,口气温和而诚恳,仿佛是朋友之间对破案心得的交流。
蒋少华抬起眼睑(有些浮肿,眼内有红血丝)看了柳下溪一眼,道:“我认为这是一桩买凶杀人案,凶手是男性,年轻力壮的男性,伤口较深较钝,说明凶器不够锋利,一般女性没有这样的腕力。凶手惯用右手,对人体结构有相当程序的认知。”
“你对女服务陈华有什么印象?”柳下溪问。
蒋少华一怔,他不记得有这号人,宾馆的女服务很多,有些口供不是他去询问的,从见到尸体那一刻起,他认为凶手是男性,对宾馆的女服务没怎么注意。那天晚上在这层楼值班的女服务刚巧因身体不舒服没来值班,所以没有目击者发现凶手。
“你们刑侦队有没有女警?”柳下溪问。
蒋少华摇头,不明白这案子与女警有什么关系。
“你们搜查现场时有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柳下溪继续问。
蒋少华没有回答,他带着一个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纸递给柳下溪:“这是我私下整理的材料,你们想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柳下溪翻了一下,这份材料比他们得到的影印件详细多了。有第一发现者的详细口供,详细到琐碎的地步;现场环境的描述,尸体的印象等等,最后结论是职业杀手动的手。柳下溪看完这份材料,用他的话来概括:废话太多,有用的太少。这位蒋队长太专注细节,没有与职业相符的观察、推理能力,特别是有关凶器的部分,以及凶手作案的手法与递交上去的材料一样,没有任何创新。
倾斜的天平27
“柳处长,邢队,王荟萃他们到了。”门被推开有警察过来道。
“快请。”柳下溪站起来。
蒋少华站起来,别过脸去,木然的脸上涌出了慌乱的情绪。“我,我先回避一下。”
柳下溪走过,手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低声道:“你有责任也有义务看看她,看看洛小虎现在的样子。他们是你们创造出的受害者,是你们的错误与别有用心把他们推向绝望的深渊。是你们扭曲了头上的国徽让无辜者心寒,其本质比凶手还要恶劣。找不到杀人凶手或许是你们你们能力的问题又或者是当时环境造成的,但是,找不到凶手而随意抓人顶罪,又或者在案件真相不明时草率结案都是身为刑警的耻辱。身为执法者不要把‘公正’二字忘掉!”
蒋少华双臂抱着垂下头,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闷声不吭。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狱警押着洛小虎与王荟萃到了。
“把他们的手铐去掉!”柳下溪瞪着狱警,怎么还铐着他们?
“洛小虎精神崩溃了。”邢队长叹了一口气,对蒋少华道:“抬起头,看看他们。”蒋少华的头始终没抬起来。
室内多了几个人,显得格外拥挤。去除手铐后,王荟萃瘦弱而又苍白的脸显出一丝激动,但她的目光发现坐在室内的蒋少华,她立即恢复了漠然。
宾馆里来了大批省里派来的警察,惊动了本市的领导层,他们派人过来询问,得知他们是在重新调查高立业被杀一案,立即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的。“洛小虎需要马上治疗,请送他去医院。再请一位医生过来,带上营养液。”邢队长看着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的王荟萃,以及那位精神失常身上带着异味的洛小虎,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医生啊。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这俩人也忍不住心酸。
柳下溪握住王荟萃那双冰冷而颤抖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王荟萃眼帘湿润了,蠕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道:“我想洗一个澡。”
刑队长找到走廊外的宾馆经理,让他找一身女性衣服过来。
听说王荟萃来了,莫文卫过来看她,认真地把柳下溪介绍给她认识:“这位刑警叫柳下溪,他是好警察。”
“你就是柳下溪?”王荟萃看着柳下溪,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流着眼泪道:“你为了我的案子特意从北京来的?刘记者跟我提过,他认识一位历害的好警察,说去北京找你。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看着她,柳下溪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荟萃看到莫文卫头上的纱布,问道:“莫律师,您的头怎么了?”
莫文卫刚准备回答,有人进来说前女服务小玲来了。
柳下溪让莫文卫把她带到他临时住的房间。有她认识的律师在,应该能让她安心一些。
被警察叫来,小玲显得很不安。
“今年三月你是跟女服务陈华同一宿舍吗?”柳下溪问。
“是的。”她的声音太小了,跟蚊子的叫声差不多,幸好柳下溪耳尖听得清楚。
“邢队长,把贺领班叫进来吧。”柳下溪苦笑,如果被询问的人害怕警察,这案子就不好问话了。
邢队长笑了,他明白柳下溪的意思。
有贺领班在,小玲的胆子明显大了一些,敢抬头看人了。
“三月十三凌晨,也就是三月十二日晚,你是不是在凶案发生的下一层楼也就是五楼值晚班?”
“是的。”
“在值班中你有离开服务室吗?”
小玲想了一下,道:“离开过。”坐在她旁边的贺领班替她解释道:“值班的服务员有时去厕所,有时被客人叫去,有时去其他楼层,不会一直呆在服务室。”
“六楼值班女服务陈华是什么时候跟你说肚子痛回宿舍的?”
“当时我在七楼跟小佳在聊天,陈华过来跟我们说她身体不舒服,小佳让她回宿舍休息,她就回去了。我记得那时小佳看了一下手表,说:‘已经过一点,客人大多都睡了,事情也不会多,我们有空去六楼瞧一下就行了。’”贺领班接着小玲的话道:“小佳跟陈华是同乡,陈华还是她介绍来这儿工作的,挺机灵的一个孩子,人缘挺好的。”
“你去七楼找小佳聊天时,经过六楼有看到陈华在服务室吗?”柳下溪继续问。
小玲摇头:“她不在。我想她也许去厕所了。”“去厕所?”贺领班摇头:“六楼没有公厕,每间客房都带洗卫间。她去厕所得走到下面的四楼。”“那可不一定。”小玲反驳道:“我们有时会用客房的厕所。那天晚上,六楼没有客满。”
柳下溪温和地道:“你怎么肯定她是去厕所了?”
“之前我有见她从602出来,她说肚子不舒服,借用602的厕所。”
柳下溪翻了一下手上的资料(宾馆经理给的客人住宿登记簿),602房当晚没有客人入住。“你见她从602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一点多吧,我们值晚班是从十一点开始。”小玲回答道。
柳下溪继续翻了一下员工考勤表问贺领班:“陈华三月七号申请请假一个星期,她十一号就回来上班了,当时你还记得她以什么理由请假的吗?”
“她家里的人叫她回去相亲,她提前回来上班说是对相亲对象不满意。”
“啊!”小玲突然发出低呼,见大家都在看她,连忙掩上嘴,脸突然红了。
“怎么了,想到什么?不要怕,只管说。”柳下溪温和地道。
“我,我记起来了,陈华的大姨妈每个月底才来的。”
“大姨妈?”柳下溪愕然。邢队长笑了,低声对他说:“她说的大姨妈是女人的月经期。”
“陈华说谎?”贺领班讶异,“那孩子一向老实,又不多话,做事勤快。”
“十一号回来上晚班的陈华可能不是你们熟悉的陈华,她也许是凶手假扮的。”刑队长翻看了住客登记,高立业是十号住进宾馆的。“陈华有多高?”
“可能有一米七,人比较瘦。”贺领班被邢队长的话吓到了。
“小玲,你觉得十一号回来的陈华跟平时的她有什么不同?”柳下溪问小玲。
小玲被邢队长的话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没觉得啊,她本来就不爱说话,有点不合群,在宿舍也不大理人。啊,我想起来了,她没穿以前最喜欢穿的高跟鞋。”
“我马上派人去陈华的老家调查。”邢队长站起来往外走,正巧他的下属过来找他。“钥匙、灭火器都被人精心擦拭过,找不到指纹。
“指纹?”小玲眼睛一亮:“我那边可能有。”
“真的吗?”邢队长激动了。
“十二号那天晚上,就是在上夜班之前,我见她把一只香水瓶丢进垃圾桶,瓶子很漂亮,等她走了之后我偷偷地捡起来,辞工了后我带回家了。瓶子里还有剩余的香水,很香,我没洗过瓶子。”
侦查有了方向,在场的警察积极性大为提高。
柳下溪看完手上的资料时间已经很晚了,眼睛真累。奇怪,清荷怎么一直没给他打电话?连发过去的信息也没回?打电话过去他的手机居然关机了,连三哥的手机也没开,这是怎么回事?他摸不到头绪。
这时邢队长夹着一大叠资料过来,兴致勃勃地道:“香水瓶上只有两组指纹,一组是小玲的,另一组在这里。我们跟陈华联络上了,她三月七号回老家后根本没回安石,她已经在老家结婚,全村的人都可以作证,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十三号在宾馆值班的陈华是凶手假冒的。陈华说,她下定决心不回安石,曾经打电话给她的同乡郭小佳,请她帮忙辞工。十多天,郭小佳帮她把行李与工资寄了回去,而郭小佳没有回老家,只说已经辞工去南方了。郭小佳曾经跟陈华提过,安石的工资太低,想去南方找工作。我认为,凶手收买或者要挟郭小佳,让她替自己掩护。事后,郭小佳受凶手挟持下落不明。我决定先通缉郭小佳,希望从她口里了解凶手的情况。”
柳下溪点头,问:“王荟萃的病情怎样了?”王荟萃冲完澡出来,突然晕倒立即被送去医院。
邢队长推了推眼镜,答道:“是长期焦虑造成的神经衰弱,加上她近期没有好好休息,身体自动罢工,现在还没醒过来,找她询问案情得等到明天。叶又生抓到了,他承认指使人打伤、囚禁莫律师,莫律师的证件也找到了。不过,打伤莫律师的人还没抓到。”
柳下溪摸着额头,心里有些烦燥,三哥突然打他,现在又跟清荷联络不上,难道清荷在深圳出事了?
“柳处长有事?”邢队长很善于察言观色。
“我想去深圳一趟。”
“行,我也要出一趟深圳,亲自调查那位姓林的富商。我发觉王荟萃的冤案,这位老林同志在暗中动了不少手脚。本地刑警能迅速破案就是他私下付了一大笔奖金造成的。他跟市里的上层频繁走动,给各层人物施加不少压力。”
倾斜的天平28
柳下溪看着手上这份特意放大的指纹没出声,不知道想些什么。邢队长见他在沉思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身坐在沙发上盯着他。忙碌了一整天,他也累了,他跟柳下溪一样,昨晚被叫去参加特殊会议通宵达旦看资料分析案情,早晨从太原到安石后忙着问案子分配人手,综合各方面收集的情报再与柳下溪商议案情,连吃饭时也在看材料。名义上只是协助他办案,实际上主侦此案的柳下溪负担没他重,许多事不必他亲自过问。
柳下溪感受到他带着询问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下,叹了一口气:“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凶手,或者指使凶手杀人的幕后人物,我们无法指控他们。”他一边说,一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拍打着身边的材料,就算现在找到指纹的主人也定不了对方的罪,警方手上没有铁证来证明对方就是杀死高立业的凶手,最多只能说明此人在冒名顶替陈华。
邢队长沉默了,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他们可以推测凶手的作案手法,可以识破对方不在场的伎俩,却出示不了证据指控对方。就算找到下落不明的郭小佳也只能证明有人冒充陈华,除非郭小佳亲眼见到凶手行凶,不然这案子只是一个无法解冻的冰局。当然,如果找到了指纹的主人,案件肯定会出现转机,希望能从警方的指纹档案库找到符合者……唉,明知道对方是凶手却拿他没办法,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讨厌。他想,凶手并不怕冒充陈华的事被警察查到,说不定躲在暗处看警方出丑。如果案发之初他在这儿,绝对不会让凶手逃脱!可……现在,没人敢打包票能把凶手绳之以法。难道凶手就没留下其他的蛛丝马迹吗?他的目光从柳下溪的脸上转到他身边的资料上,眼睛一亮道:“柳处长,疑凶能成功地扮演陈华,除了有郭小佳的掩护之外,疑凶本人对陈华应该有一定程序的了解。陈华从三月初就在值六楼的晚班,疑凶观察她入住宾馆的六楼可能性极高。陈华三月七号突然请假离开安石回老家,也许是疑凶实施杀人计划的一部分。”
柳下溪把搁在资料最上层的一页纸递给他,这是他看完全部资料后的一张摘写。邢队长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张图文并茂的案件进程分析,让看的人一目了然。他佩服眼前这个男人,许多刑警破案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方法,却十分讨厌做案件整理。纸上提到四个人名,死者高立业的寡嫂黄姗敏,她现在的未婚夫林向荣,以及郭小佳与一个陌生的名字,章飞跃。纸上着重地写着章飞跃的情况,章飞跃,男,籍贯湖南,年龄二十六岁,于三月五日傍晚入住宾馆的602室,三月八日退房。宾馆服务口供,他身高约一米七,身体瘦削,入住宾馆后早出晚归,曾有人见到他与郭小佳、陈华一起在外面的餐厅吃饭。“你怀疑章飞跃就是假扮陈华的疑凶?疑凶是男性……嗯,从杀人手法来看,凶手为男性的可能比女性高。”手提式二氧化碳灭火器有十几斤重,一般的女性使用它有点吃力。
“据小玲的口供,冒充陈华的疑凶曾从602房出来,她自称是上厕所。宾馆记录,当晚601室没有旅客入住,冒充者没有选择离服务最近的601而进入602,我假设他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再加上他虽为男性却在身高体型上与陈华接近,又与陈华、郭小佳有过接触,综合以上的证词我认为章飞跃极有可能是冒充陈华的人。”
“我马上去调查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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