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这个信念来的。当看到邹清荷列出清晰的购物表与价格取向时吃了一惊,这孩子天生应该是学经营的。嗯,这种价格看不进她的眼里。
“请你尊重我的做法。”邹清荷固执地拒绝她的金钱相助。
真尴尬,柏纯不明白啊!她是送礼物,她是好心。为什么邹清荷脸色这么地难看?还撇下她独自走了。
她打电话把这事告诉弟弟柏青。
弟弟在电话里笑了:“姐,你呀,过于娇纵了。”
“什么!”她大恼。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的,那位小朋友啊,以后只怕会躲着你。”弟弟在大笑,真可恶!
邹清荷这次学精了,没有一次把东西买齐,先买了一床棉胎与被单(这是动用他自己的储蓄)。还没进校门,突然刮起大风,天暗了下来。
“不好!要下大雨了!”赶紧跑步冲进学校,不一会儿。雷鸣夹着暴雨铺天盖地袭来。
温度骤然间降低数度,鸡皮疙瘩从手臂一粒粒冒出。
先前还是大太阳的,这天说翻脸就翻脸了。
躲雨的不止他一人。“这雨真大。”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不认识,以为不是跟他说话。
他是经济学院的新生还没正式开学。北大并不是统一开学,不同的学院新生开学的日子是不同的,高年级的已经正试开学了。
“你是小邹吧,我姐有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一副深度近视的眼镜,一头乱乱的头发。连衬衣也是皱得失去了原型。“我叫柏青,我一直在校门口等你。”
“柏青?”他激动了,兴奋地伸出手来。对方显然不大会应付握手这种国粹,只得把右手往衣服上抹了抹,那手还真脏……柏青这个名字邹清荷当然熟悉,通过数次信呢。原来是纯姐的弟弟……原来,纯姐姓这个“柏”字。他还以为是“卜”,在六中,有一位老师就是这个姓。
柏青是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的研究生,那是邹清荷不懂的未知领域。
“你说,你看到纯姐给你的相片?”邹清荷现在对“相片”两字敏感。
“是啊,你跟下溪哥一起吃饭的相片,我姐请专业的人拍的。听说是柳伯母要看看跟下溪哥同居的人是怎样的,我姐做人家媳妇,当然不能违背婆婆的愿望。”
“……”黑线,真是无话可说,“专业的人?”
“我姐公司的,听说是专门拍静物的。你知道,房地产需要专业的宣传,房地产公司有自己的宣传策划部。放心,这相片不会外流的。”他的口气明显就是告诉邹清荷,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两人是男男相恋,不会反对你们的。当然,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没关系。
“噫?明明是这里啊。”房号没错,可那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弄错了?只有问宿舍管理员了。”柏青推了推眼镜。这种高等学府偶尔也会有一二件乌龙事件发生的。嘿嘿,习惯就好。
番外 漫步于落日黄昏下09
“……”手里捏着多退出来的住宿费,邹清荷现在抱着被子来到506。正对着厕所,那股清厕剂的味儿……真是有够呛的。
“要不,我跟学校商量一下,你住到我那屋去,我是两个人住的。”研究生的宿舍不在这一区,待遇要好多了。
“不了,这样很好了。”他们去了管理员那里,才知道昨天他登记的那铺位被管理员让给了其他学生。管理员把邹清荷当成杂牌兵打发到混合各系多出来学生一窝端的c区第4幢506号房了,一屋住八人的大房间,住宿收费是最低的那种。
房间还没有其他人到,空荡荡的。
经济学院的只有他一个,他的床是第3排的上床,比起高中的宿舍要大多了,床位也不是左右对称的摆法。
柏青帮不上忙,邹清荷做事很快。找东西把床摸洗一番就把棉胎铺上。床单、盖被还没准备好。“今天不住过来?”
“等开学那天,再说。”邹清荷有许多话要跟柏青说,在跟他通信的过程中清荷的作文能力大大地提高了。“我请你吃晚饭吧。”在邹清荷的潜意识里,对待帮助过自己的人用请吃饭来还礼的。
“以后吧,我今天还有事。”柏青笑笑。老实说,那些信并不是他回的,他是化学方面的天才对作文之流兴趣不大,实验报告也是请人代刀的。
“哦。”邹清荷有些遗憾,他三天后才开学,跟柏青并没有信中那种情趣相投的感觉。就好像写信的他与现在的他是不同人格的人。信里的他是活泼开朗生活精彩言语华丽的人;站在他面前的柏青心不在焉,话很少。根本不会出现妙语如珠的幽默诙谐。
邹清荷是喜欢把事情弄清楚的人,忍了又忍他还是问出口来:“那些信是柏学长写的么?”
柏青一怔,不明白自己那里露出破绽。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没有扯谎了:“是我一位学弟,他经济学院的研究生,那些资料是他帮你找的。我是学化学的,偏科重不如他来得全面。”
果然。邹清荷反而松了一口气。
“到时也请把他约出来好么。”
柏青拍拍他的肩:“知道了。你果然是敏锐的人。明天吧,明天拨一个时间。”
“他叫什么名字?”
“齐一峰。”
今天上班,主要是熟悉环境。
第三侦查大队的队长不在,出任务外去。
柳下溪今天是清闲的。
在吃盒饭的时候他想,自己应该买辆车,没有车很不方便。有了车就可以回家吃上清荷做的饭菜。
“柳下溪是谁?电话。”
柳下溪指着自己的鼻尖:“找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谁会打电话找我?连自已还不知道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哦。
“恭喜你回北京了。”电话里响起几年没有听到的带有独特鼻音的腔调。
“三哥?”想不到他会主动来打招呼。三哥果然神通啊,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难道相片的事真是他弄出来的?柳下溪更偏向是母亲的自导自演。
“人长大了,端上架子了,还要我先给你打招呼。”
“不是找不到你的人么?”冷淡傲慢又心胸狭窄的三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亲密起来?真不习惯。
“呵,你要找人还会找不到?”
“改天,专门向三哥请罪。”
“今天下班过来一趟吧,我在中华街开了家酒巴‘蓝色火焰’。哦,我听说了,你现在跟一个小孩在一起。”
“噫?三哥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啊。”
“一起带来吧。咱们兄弟聚聚吃个饭吧。”
快到下班的时候,找他的电话再次响起:“下溪啊。”
“大哥?”
“小邹那孩子……”
“清荷怎么了?”
“哎,他把我跟你嫂子当外人了,我生气了。”
“噫?”清荷居然把那个大哥惹得生气了?“怎么一回事?”
“你嫂子想出钱帮他准备学校用品的,可那孩子固执啊,居然把你嫂子丢在一边自己一个人走了。还有啊,学校住宿费上次收多了,今天学校退给他,他把钱送到公司来,我说让他在学校吃饭加点菜,才几百元而已,他居然把钱丢在我办公桌上人就跑了,那孩子真是的。”
“大哥。”这种事,让人哭笑不得,“他在跟我闹别扭呢,你别跟他计较。”哎,一扯到用钱的事,邹清荷的自尊心爆走,双方的立场来说都没有错。
“也不是我喜欢抱怨,算了,不说了,过来吃饭吧。”
“三哥打电话找我,让我过去跟他一起吃饭。”
“这样啊,下次吧。你也说说小邹,既然进了你的门就不要分门里门外的。”
“是是是,知道了。”
柳下溪打电话回去的时候,邹清荷正好在家。
“不要准备晚餐了,三哥请客。”
“有点怕见你的亲人。”电话里邹清荷的声音有点怪怪的。
“受委屈了?”
“也不是……”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来。
“我很快就回来了。”柳下溪放下电话,幸好办公室没有其他同事在,今天电话真不少。
柳下溪回到家的时候,坐公车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邹清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相片,是纯姐叫人拍的。”邹清荷抓住他的手。
“你的手真凉!”柳下溪挨着他坐下。“是我母亲的主意吧,不要怪大嫂。”
“我们在一起是不对的吧?”邹清荷心生怯意。
“谁又在你耳边胡说了什么?”搂紧了他。
“没有,突然想向你撒娇。去你三哥那边要换衣服么?”
“理他!随便就好。清荷啊,记住一点,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语言态度,否则容易钻牛角尖呢。我大哥大嫂他们只是方式用得不好,出发点不坏,特别是我那大嫂,在娘家就是娇小姐,大哥也纵容她。她一般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呢,别跟她生气。”
“……你……嫂子跟你说了什么?”邹清荷失望地看向他。
“我大哥说的,说你分门里门外的。”
“什么意思?”
“不把他们夫妇当成自己的家人。”
邹清荷沉默下来,过了一小会儿才道:“这,得让我想一想。”
“我想买辆车,你说是越野车、摩托车、还是普通的小车好?”
“我不懂。”
“你也要坐的啊,你想坐那种?”
“越野车!”还记得那次坐过的越野车很带劲。
“我们果然很合!”柳下溪喜欢越野车。“星期天去看车。”
“只是……我们一起走在外面会不会……”
“管他!谁爱拍让他拍,我们的事公开了又怎样?我不在乎!”
柳大哥总是让懦弱的自己惭愧,应该做些什么来回报他不顾一切的深情。“我们该走了吧,去你三哥那边吃饭啊。”
“你不说,我都忘了。”柳下溪笑。
番外 漫步于落日黄昏下10
邹清荷从来没有想到蓝色居然可以如此美丽!
纯净的蓝色妖艳得让你无法思绪,随着起伏在蓝色中荡漾。
“居然有这种蓝色的灯光……”他轻声叹息。“玫瑰居然是蓝色的……”乡下孩子的他带着看异物的新奇。
“蓝色妖姬。”独特的好听的磁音在他旁边响起。“这花的名字叫蓝色妖姬。”
他寻声望去。
“我三哥。”柳下溪笑道。
名字呢?柳大哥有没有说过他三哥的名字?不记得有没有跟他说过。
见过他大哥的邹清荷为两兄弟相貌的相似吓了一跳,在内心里也以为他三哥与他也是长得相像的。
现实真有趣,三哥的外貌一点点也找不出柳家人特有的钢健,秀气的五官透露着一股飘然的优雅,一双眼睛隐藏在一幅很好看的眼镜里,身高甚至连身形都和邹清荷差不多。
“……”漂亮得很,真不像柳家的男人,白衣白裤在蓝色的背景下……说不出的儒雅风流。
“老六,你的眼界很实在,懂得过日子了。”随手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打了一个响指,有俊俏的侍者端上酒菜。
邹清荷觉得自己死盯着人看很失礼,慌忙把目光调回来。
“三哥,难得你请客。”柳下溪拍拍邹清荷的手背:“别吓着他,他认生。”
“成了只母鸡了你。”柳逐阳偏偏要侧头看邹清荷,只看得这少年把脸垂进桌面为止。
“三哥!”柳下溪加重了音量。
“不然,就不好玩了。”柳逐阳促狭地挑眉。“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好玩。我店里也有坐台的少年,学学人家的风情万种。”
“三哥!你在逼良为娼啊!”柳下溪皱眉,这个被赶出家门的浪荡子不在务正业么?
“得!那么神圣的事业轮不到我,虽然我很想,我可没本事完全控制这些少年的心。”柳逐阳接过侍者递上的一杯蓝色的酒,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这杯叫蓝色妖姬,里面有伏尔加,两位要不要?”
柳下溪摇头,他试了一下上的菜,味道不错,没有加特别的料(怕三哥在饭菜里加春药,这人有恶趣味。)。
“别做犯法的事,不然,我第一个拿你。”
“哈哈哈,我等着啦,反正你也没把我当过哥哥。”
“是你先丢弃了家人。”
“家人?真好笑,顺着他们的安排才是乖孩子,才被承认!这样的家让人窒息。”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一直都是捉弄人!”
“谁让你们笨得让人忍不住捉弄?”
“你……”
“我……”
这两个人是小孩子吗?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得欢。邹清荷突然明白,这对兄弟感情其实很好。
“停下,这么白痴的对话好不好?”是谁抢了他的对白?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居然看得出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在翻白眼,又是一位文质彬彬有气质的优秀青年啊。只不过那头发居然长到可以绑辫子……男人可以留那么长的发么?如果是柳大哥的三哥留长发他都不会吃惊。邹清荷不得不佩服自己良好的视力。
“一峰,你来了?”柳逐阳高兴地拍拍空着的椅子,来了一位还多一位,还有位客人吗?一峰?这个名字有点熟。
“我是齐一峰。学弟邹清荷人如其名啊。”
“你就是那个齐一峰?”邹清荷激动起来。
“这不,好巧!”对方在微笑。
柳下溪讶异,在北京清荷什么时候有熟人了?这个齐一峰,他有见过几次面。他总跟柏青在一起,什么时候与三哥这么熟了?
“就是写信,教我功课与作文的笔名柏青的真人。”邹清荷介绍得乱七八糟。
“谢谢你。”柳下溪伸出右手。
对方调皮地吐舌,“柳六哥,真老土。”
“什么柳六哥?难听死了,你跟柏青都一样怪,明明比老六还大上几个月偏要认小。”
“去,他那死样子,怎么看都是当大哥的一块上好材料。”齐一峰笑着。
“还有一位是谁?”柳下溪指着空出的位置。
“我表哥,他有事请教柳警官。”
“什么啊,他还没升官,是名小警察。”三哥吐柳下溪的槽。“他表哥,也是我的好友。徐念余。”
“徐念余?”柳下溪快速地搜查自己的记忆。“那个某某的儿子?”
“就是。”柳逐阳拍掌道。
另一边,齐一峰与柳逐阳换位坐在邹清荷的右手边。私下聊开了:“我说过你考进北大要作东请你吃饭的。”听得齐一峰细声道。
“应该我请才对,是你帮了我。”
一拍掌拍过去:“年纪轻轻这么矫情,我是地主以尽地主之责跟我争什么。”想不到他文质彬彬的一掌拍来打得他头昏。这北京人表示热情也太狠了吧?
“这是礼节不是矫情!”
“我最讨厌那虚假的礼节,随性就好。小荷,我跟你说哦……”
“有他护着,你的小孩在学校会过得顺风顺水。”柳逐阳压低声音道:“一峰对朋友绝对地护短。”
“护短?”
“你再听好啊,他很挑朋友的,放心,他不是同性恋。不会对你小孩出手的,别杯弓蛇影,这样很难看,连带我也没面子。”
“什么啊,你这家伙。我只是想不到邹清荷能跟你聊得这么投机。”
“你那占有欲还不是普通地强!齐徐两家很有来头。人也好,自己掂量着办吧。”
这话让柳下溪不舒服,他交朋友从来就不看身世地位。合则来不合则去:“三哥你真俗!不要以为把颜色涂蓝就有高品味了。”这俗人只在名人圈里混,就跟女人喜欢名牌一样,这男子喜欢名人。
“就是就是。”这话被齐一峰听到,取笑柳家老三:“柳三哥,本就是俗到极点反而高雅的那一类。媚俗而艳正是他的写照。”
柳逐阳发恼:“哼,是男人就应该喜欢蓝色。”
邹清荷笑了起来,柳大哥也是把家里布置蓝、白、灰三色。不过不是纯蓝,色泽里带灰。
抓住他的语病的齐一峰放肆地笑了起来:“我就喜欢紫色偏偏也是大男人一个。以前的皇帝贵族喜欢黄色、紫色他们不是男人了?现在的上层领导喜欢红色。是男人就是男人,几时跟颜色有关?”
“红色?”有人颤抖地接了口,齐一峰的脸突然僵住了。
柳逐阳一副你倒霉了你,瞪着齐一峰:“念余,你来了?正等着你开餐呢。来来,我来介绍,我六弟柳下溪与他的朋友邹清荷。”
柳下溪与邹清荷同时站了起来。
一位苍白瘦弱的青年,模样跟得了痨病。头发三七开,遮住了耳廓,双目无神发青肤色在蓝色调子下病态的不健康。“握手。”这种礼节有时显得怪。邹清荷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跟鬼爪似的。一个人可以瘦成这样……瘦的人见多了,没见过这么皮包骨的,不忍心握下去……生怕一不小心会折断对方的手骨。
血色的映月泉01
徐念余来了以后室内的温度降到冰点。
默默地嚼完食物。居然没有一人发出嘴嚼声……邹清荷不习惯如此大的温差,转动脑袋才发现整个酒巴只有他们几个人。连先前的侍者也不见了,店门紧闭着。
柳逐阳举起筷子投中了不安份坐着的邹清荷。“小朋友,要不要唱卡拉ok?”
那个……能不能拒绝啊,求助地望着柳下溪,柳下溪对他眨眼。那意思是?哦,明白了。这是一种回避。这三个人有事要谈,自己与柳三哥不方便听。
“好。”他硬着头皮应道。啊,他讨厌唱歌,谁让他一唱歌总是跑调的呢。
蓝色火焰酒吧除了卖酒与食物之外,还有十几间包房哩。
包房的空间很大,可以容纳十多个人吧。
“柳三哥是怪人!”把电视原声开得很大,他自己倒在沙发上,木然地缩着。跟先前的个性反差真大。难道不觉得声音吵得让人头痛么?
“我向表哥提起你的。”等那两人一走,齐一峰说话了。
柳下溪没有接口,放下筷子静静地在听。
“我表哥有件不愿向别人提起的往事。”
这话还未落音,柳下溪看到徐念余放在桌面上的手在发抖。齐一峰把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面,徐念余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表哥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被锁进往事里走不出来了。”
“我看他应该找心理医生。”柳下溪端起桌面上的水杯,纯净水里有糖的成份在。好甜,这三哥在搞什么嘛。
“心理医生保障不了他的人身安全,表哥现在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请全职保镖或者报警。”柳下溪说话的音调没有多余的起伏,显得冷漠无情,但他的回答却是最实在的。
“你不愿意私下帮忙?”齐一峰意外他的冷漠。
“等我知道来龙去脉再做决定,刚才只是建议而已。”
齐一峰咧嘴想笑,看了一眼表哥把笑意收起。
“八月,十五,映月,山庄。”徐念余带着惊恐的声音颤抖道。
柳下溪不解地望向齐一峰,齐一峰耸耸肩,表哥的事他不好代话。
“标有红色月亮的请柬。三年前也是同一封,我没有去,把请柬给了别人,三年前的八月十五那替代我的人死在映月泉里,死因是酒后失足落水。二年前同样收到这张请柬。我把请柬给了一会喜欢冒险推理的朋友,我把头一年发生的事告诉了对方,并希望他在保密的情况下查出那位朋友死亡的真相。可是,这一次他被人打破头丢进了映月泉。我报了警,警察没有查出凶手是谁。我请了几拨人调查这件事……他们也给了我不少答案,抓到了一位凶手。去年没有收到请柬,我以为……可是,今年同样的请柬再次出现,我该怎么办?”他那枯槁的手指抓着头发,努力地克制着肌肉的颤抖,尽量地嚼字清晰……这让柳下溪很难受。
柳下溪望向了齐一峰:“你认为呢?”
“我认为啊,表哥应该亲自去一趟。当然,我也会去,我希望,柳六哥也一起去,我信得过你。”
“你表哥是不是吸食过量的粉?”柳下溪挑眉,老实说他对隐君子没有好感,居然被虚幻的境界吸引糟蹋自己。
“我不敢让自己清醒啊。”徐念余抓住了他的手腕当成救命草,好紧!
“跟其他警察一样,你的直觉没有错。表哥的大脑被毒品弄坏了,分不清现实与幻觉。警察们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没有死人就没有杀人犯。表哥提到那两位朋友,有一位的确失踪了,另一位住进了精神病院,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现实是警察们根本不肯详细调查这件事,就算姨父的身份特殊也起不到作用。帮帮我,我想救表哥。”
柳下溪由着徐念余把自己的手抓出血来,他的样子很不对劲。
“是不是毒瘾上来了?”
“正在强制他戒毒,等一下还要把他送回戒毒所。”
“他什么时候开始吸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齐一峰苦笑道:“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一定常见面。突然看到他这个鬼样子,我吓了一跳。姨妈她求我啊。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这么一个独生子。”
“请柬呢?”
“在我这里。”
徐念余咬着牙,全身抽搐着……嘴角泛出白沫……柳下溪抽不开手。目光带有责怪之色扫了齐一峰一眼:“怎么可以让他离开戒毒所?”
“不忍心看吧。”齐一峰苦笑,一拳很有分寸地敲在徐念余的后脑某处,看得出他了解人体结构。
他的手臂扶住了徐念余倒下的身子,把他放倒在附近的双人沙发上。带着怜惜的心情轻揉细心擦拭着痉悸产生的冷汗。“姨妈不忍心看他发作,不停地供给他毒品,为了让他真正戒掉毒品,我成了他的监护人。小时候我跟表哥的感情很好,唉,不知道到底是谁毁了他。”说着说着他激动起来一拳头击向桌子,惊得碟盘飘飞。柳下溪的手脚够快,才避免遭受砸盘子带来的后果。
“你现在看到的他已经好多了,不是最惨的样子。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稳定,医生说他的五脏被毒素浸坏了,要想身体健康起来还得长期养生。”
柳下溪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眼前的这两个让他有心痛的感觉。
他以前并没有看过毒瘾发作……不是恶心,是伤心。
拼命努力想克制住身体变异的徐念余让人同情啊。
他把桌上残余的什物收拾到柜台上。抱着头的齐一峰情绪平稳了些,他接过柳下溪为他倒的水。
“对不起。”他歉然。
柳下溪的左手手腕被抓得伤痕累累。
“请柬。”柳下溪提醒他。
“哦。”齐一峰从大书包里拿出三个一模一样的信封来,附加一个饱满的11号大信封。
“这是警方有关这请柬的调查。你慢慢看吧,我先带表哥回去。我希望你以私人身份调查这个案子,弄清我表哥吸毒的前因后果。请以邹清荷的名义开一个银行账号给我,我会把调查费用汇进去。”
邹清荷有点想逃出去。音乐太大声了,难道柳逐阳不难受么?
邹清荷一咬牙,把空放歌的电视机给关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柳逐阳抬开眼睑看了他一眼:“听说,你是很骄傲的孩子。”
邹清荷一怔,首次露出苦笑:“我身上若是有骄傲这个字眼,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柳逐阳打了一个响指:“你的中文学的不好,‘骄傲’两个字不是这么肤浅的内容。正是有这两个字,你现在才会坐在这里。”
邹清荷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这种眼神就是一种骄傲。骄傲是自己的精神支撑,是一种不容许自己虚伪的纯粹吧。我很喜欢,这世上虚空的人太多了。”
邹清荷笑了起来:“柳家的人很会说大道理。”
柳逐阳也笑了起来:“小荷,我喜欢你,柳家的长辈总是用说理这一套养育孩子。我们的爷爷虽然是位军人,却不赞成用棍棒教训孩子,总是把‘说理要通透’挂在嘴上呢。不过啊,当他认为说不通道理的时候第一个拿起棍棒的也是他,怪老头一个。”
邹清荷笑了起来,直觉这位三哥比那位承秉大哥更对自己的脾气。这间卡拉ok房出乎意料外的素白,一点蓝色也没。
“我好奇的是,柳三哥怎么不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柳逐阳坐正了身子:“我不喜欢麻烦,也讨厌责任。这酒巴的收入要供我消费远远不够。我有许多童年好友,出身的环境使我周围的人都是些有身世有背景的人。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骄傲。他们是一个个突出的个体,天生的骄子没有俯于人下的意愿。当然也会有求于别人的时候,拉不下面子的他们需要中间牵线人替他们奔走,明白吗?”
“不大明白。”邹清荷摇头。
很快,他抬头正视着柳逐阳:“柳三哥,是不是供求之间的中介?”
柳逐阳一拍掌:“类似,果然反应不错。中介有自己的立场与行业守则:那就是绝对不掺和事件之中。把需要办事的人与能办事的人牵在一起,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收取一小部分介绍费。”
“就是那种不见光的却很有办法的人。”邹清荷大悟,居然有这种赚钱的方式。“也算是情报业的一种。”
“现在的名词叫‘信息业’。”
“我就说,你怎么会好心主动打电话找我。”柳下溪似笑非笑地立在门边。
“养家糊口的你也需要自己的小钱箱是不是?光向老大伸手拿钱,我替你脸红啊。”柳逐阳笑笑。“自己小心些,别把命丢了。还有,要保密。这些人的事不能摊到阳光下晒。”
“你越来越假了。”柳下溪一屁股做到邹清荷旁边。“你知道些什么?”
“抱歉,你是我弟弟也不能说。”柳逐阳拾起桌子上的香烟,很潇洒地点燃了一支:“要不要来一只。”看着两位跟连体婴儿似的齐齐摇头……眼睛跳会长针眼。
“柳三哥的情报是有价目表的吧。”邹清荷小指勾住了乱动的指头。廿指如麻花地绞在一起,柳下溪面上露出了大悟的表情:“三哥要收费哦,开一个价吧。”
柳逐阳笑得无声无息:“若是我敢卖别人的私人情报,脑袋早就不能跟我的脖子相亲相爱了。抱歉,饭也吃完了,请回吧。小荷啊,你若是缺零用钱花,来这里帮忙吧。”
邹清荷刚要答应,柳下溪止住了他:“他跟大哥有合约不得在外面打工。我明天还要上班该回去休息了。”
邹清荷洗完澡出来,看到柳下溪戴着手套,把三张很漂亮的卡片放在茶几上。“是请柬哦,结婚请柬吗?”邹清荷凑过来问道。
“你有什么看法?”打了一下邹清荷伸出的爪子。“这是证物,不能留下痕迹。”
“啊?”
“戴上手套。”
透明手套,原来柳大哥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三张一模一样,奶白印暗花底贴金箔字不知从哪里剪下圆圆的大红点贴在右上角,破坏了请柬原本的清雅。翻开一看,一模一样的字迹,唯一有差别的是邀请的年份不同。“敬请徐念余先生于八月十五来映月山庄参观祭月活动。怎么没有去年的?祭月活动?好怪哦,邪教吗还是拜月教?你们北京有这种民间活动?”
“哦,邪教啊……有趣,你怎么认为是在北京?”
“不是在北京的郊区?我以为是呢,原来不是啊。”邹清荷说得也不认真,他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嘛。
“继续说下去吧。”柳下溪喜欢听他的分析。
“我以前贩卖过明信片,就算没有开封,今年新印的与去年的区别很大。可以肯定,这三张请柬没有一张是新的,是同一年的产物。”他指着新年寄过来的这张道:“接触的人少一点,稍稍有些新过其他几张。表示它一直静静地放在某一处。字体看不出什么,很标准的钢笔字。练过钢笔字帖的人不少,连我也写得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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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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