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极端:极容易打发与极难打发。怎么看他都应该是第一类,应该不难对付。
现在她只能叹息,果然是儿子看中的人,不弱!
邹清荷稍稍冷静了些,大脑逻辑理性的部位开始思考:伯母的话听起来无法反驳,但感觉并不正确,一时之间抓不到漏洞,哪儿是错的?就好像一篇人人称赞的议论文,自己也觉得写得好,却找不出中心论点……重新回忆她说的话,论据充分,结论也干净利索。说到议论文……归纳与演绎……三段论?大前提?
中心思想是……离开柳大哥是正确的吧……然后呢?
理论依据是什么?
因为“最容易被舍弃的总是爱情”“容易失去的爱情只是伪爱”所以自己与柳大哥之间的爱情是伪爱?
不对,这里不对。
他们并没有舍弃对方,自己还坐在这儿,就不是舍弃的行为。所以……没有失去,那就是真爱了?这点也觉得不对。
爱情、感情、亲情都是抽象的非理性,是情感的一部分。非理性往往无法以逻辑证明来演绎啊。
喜欢与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非得以科学方式来证明么?
亲情与爱情放在同一天平上,这也不对。亲情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抽象的……精神层面的该说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情绪或者是情感……血缘与非血缘……没有量与质的非物质。天平是用来衡量物质的重量又怎么能测量非物质?……这原本就不能放在一块儿相比较。
选择亲情是对的,选择爱情也是对的。唯一的衡量就是自己的心,失去哪一方更痛一些。
丢失了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么?
这儿不对。
承认爱情的存在,只有两个当事才能证明爱情存在他们之间。喜欢、吸引,深化到爱……应该说只要当事的两人承认他们的感情是爱,那就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爱情。第三个人又凭什么可以否认它的存在呢?
说到亲情……那就是家人了。
喜欢上柳大哥也并不是要放弃父亲不相认或者姐姐突然不是姐姐了啊。
想到这里,邹清荷全身肌肉得到放松。家人哦,父亲与姐姐,现在多了姐夫与即将出世的外甥。
家在遥远的远方……现在居然庆幸起这一点来。在这儿有什么事发生应该波及不到他们,就算有余波的杀伤力也不大。姐姐有了自己的家庭要守护,分在弟弟身上的心会少很多。而父亲经受了母亲过世的打击,唯一的人生目标只要儿女幸福就好,那么自己失去柳大哥后的不幸……父亲反而会难过吧?
家人会成为自己追求爱情的阻力吗?
这个可能性不大。
也许知道真相他们会伤心一阵了,但最后一定会谅解。他有这个信心,远方家乡的亲人会站在自己这边。父亲与姐姐对柳大哥非常有好感。而且他们没有伯母这种气势(到底是母子啊!在他们面前邹清荷的个性很难独立体现出来,很容易就被压抑了。)也没有逼迫人的手段。
说到手段:柳伯母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毁掉自己的未来。目前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进不了千辛万苦才考进的北大。这的确让他舍不得(这是他多年的梦)。
如果这所知识之宛……会因为他与校外人士的同性之恋开除他的学籍,这样的学校也不是他梦里的圣域,离开又怎样?全国这么多的人,能上北大的又有多少?不上大学就不能活了么?大不了回去种田或者跟父亲一样学开车做一个驾驶员,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就当北京之行做了一场梦吧。
想到这里,心反而变得轻松。
这样才不枉费柳大哥一番错爱。
年少轻狂,总得为成长付出些什么。
觉悟就是:这是他们两人认定的爱情,得靠两人来守护。
他们不过是自组织里的突变规律范例。
柳母没有打断他的沉思。她认为,抉择需要时间。没想到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暗自在心里大呼不妙,疑惑这少年的智商到底有多少。
谁有权力断定男男相恋的他们不能容于世?邹清荷此时庆幸柳母是讲理的人。
他平视着柳母,带着自己特有的淡定(到北京后第一次涌出),轻声道:“伯母。您说得都有道理。”多好“伯母”两字终于说出了口,无论她的外表如何地年轻,她的真实身份已经确认,是柳大哥的母亲就该尊称她一句“伯母”。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胡涂……有了称呼就有说话的源头,给予对方一个定位,就能平视对方。
“你的答案是什么?”柳母皱眉。
“我在想,我母亲在世的话一定会很伤心。”邹清荷转着茶杯,有些伤感道。
柳母想不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语塞。
“母亲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净化了呢,跟圣母似的。只记得好的、温柔的一面。她也打过我呢,打得好狠怎么都忘不了。记得,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秋暮快入冬了,是穿小袄的季节,风一起还是蛮冷的。那天是星期五,学校组织学生去附近的棉地里捡棉花。下午出了很暖和的太阳,我很高兴啊。捡得棉花多的同学会奖小本子呢。那时的我很虚荣,什么都跟人比,生怕有人悄悄说自已不如人,去棉地得走十来里路,离开教室的时候我跟不少同学一样把小棉袄脱着放在教室了。走后,老师自然把门给锁了。我妈是老师,并不是带我这一班的,一路上,同学们的兴致都很高,大部分同学家里都有棉花地,捡棉花是常事。何况现在还有物质奖励的成份在呢。到了棉地,大家蹦蹦跳跳闹得老师照顾不过所有同学……棉地与路有着大水沟,地并不是只种棉花……这水沟是方便灌溉与引水……当然每一段都有木搭成的小桥……可是人多啊。许多同学都不安分从小桥上过,跨跳水沟是件很露面的事……那时的我轻浮好动啊……跳是跳过了,可脚给拐着了,立马滑进了水沟。水真冷啊,哄然的大笑声……想着出了这么大的丑……一急,越发往深里去了,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被人拉了起来……老师怕我感冒着凉让我先回家……我听到有人说我是躲避劳动故意落水的。很委屈了……也拒绝让人送了……偷偷回到家……家里没人,门锁着。我没钥匙啊,平时都是跟妈一起出入的……真的很冷啊。去学校,教室们锁着。于是我把窗户玻璃打破了,钻进去把脱下的棉袄穿上……后来,母亲回家狠狠用竹枝抽了我一顿。呵呵,我身体很好,居然没有感冒,只是轻浮的性子给纠正了。”他陷在回忆里,嘴角还带笑呢。
口才不错……柳母哑然,她甚至不知道邹清荷说这往事有何意义,跟他们所谈的事没有一点关联性。
邹清荷不好意思地摸头:“……对不起,跑题了。”
柳母额头飘黑线,又不是考试出题。
“我跟柳大哥都是比较理性的人,并不认为爱情就是人生的一切。柳大哥失过恋,伤心过一段时间还是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我呢,以前也有过单恋的失落,随着时间的流逝,再见对方没有了以前的异样心情。跟柳大哥认识了一年左右他向我告白。说实在的,之前我一点也没感觉出他对我有异样的情结。我有认真想过接受还是拒绝。不怕丢脸地对您说,当时我逃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命案,我们很快又见面了,也许我会跟柳大哥不会再有交集。再见面时,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已把他当成无法割舍的家人,重见他很开心。您无法了解我的心情,跟柳大哥相处很舒服,很愉快……是无法形容的轻松自在。说真格的,我的朋友只有身边的同学……可是他们满足不了我的求知欲,许多见解达不到同一层次。可柳大哥不同,他是我无法攀登的高度。湿润如玉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舍不得离开他。”
柳母眼一冷,射出了锐利的光芒。“他值多少钱?多少钱你肯离开他?”
邹清荷愕然,一时脸涨得通红。他“腾”地站了起来,手上的茶杯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身上溅有不少茶水。他吼道:“您别侮辱人!”
番外 漫步于落日黄昏下06
柳母翘起嘴角……原来这就是少年的死角,不能提到钱,不想被人认为爱情是有价码的么?呵呵,书生式的清高,认为钱是俗物。少年,只有在社会里打滚了才知道金钱的可贵哟。
“说个价吧。”她以逸待劳,轻弹了一下溅到身上的水珠。
邹清荷心里发寒,面前这位妇人带着讥讽的冷笑,看透了他藏在骨子里赤红的自卑。是的,他家境不好。老实说吧,他并不想与承秉哥公司签那份赞助合同。但那笔学费家里拿不出,最多也只能向姐夫家借,这样会让姐姐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以柳大哥的家世,自己跟他在一起被人说成是贪对方的好处。
他拿不出话来反驳。
他沮丧。
他天真啊,企图用说理的方式让伯母理解自己,认同他们的感情。
语言无法传递自己真正的心意。心灵不相通的人,谈话是断面。语言只是浮在表面的颗粒,弹跳着找不到着落点。
他只有狼狈地落荒而逃。
他无法斥责柳大哥的母亲,更怕自己气急会失控。
转身,很干脆地离开这本就不属于他的豪华居屋。
出了门,才知道室外的温度并不高,被茶水泼湿的地方浸透进肌肤带着冰冷的凉意。
他没地方可去。
已经深夜,没有了公交车。
光走路他摸不清去学校的方向。
学校宿舍肯定也有时间管制,去了未必有用。掏口袋,只找到为数不多的零钱,居然把钥匙带了出来。
夜里风大。
他茫然地彷徨在陌生的街头。
将来怎样?这一刻,他是管不着了。
只是浑身无力地靠在电杆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了。
他看到熟悉的人下了车。
于是,他流泪了。
“一个人寂寞,出来接我么?”轻笑声带着熟悉的温柔。
离开他?舍不得啊。两个人能心意相通在世上如此的难得……
柳下溪立即察觉出清荷的情绪不对。“沙进了眼么?”他体贴地摸出手帕。
清荷摇头不语。
左右无人,柳下溪揽过他的腰,手心冰凉一片,就着路灯看到他身上的茶渍,皱眉,问:“我母亲来过?”
清荷点头,“是的。”
“招架不住她的厉害吧,不用理会,陪我过日子的是你不是她。”
这温暖让人留恋啊,自动靠了过去。悄悄用手帕擦去眼泪,问他:“你父亲没有把你关起来?”
“我爸?神人一个,他什么都不知道。儿女的事他从来就没有插过手,相片落在我妈手里。她跟五姐串好了把我调开,单独对付你一个,她怎么会把这事告诉父亲呢?被我妈气哭了?我妈嘴毒只能由她去说。(拍拍胸口,邹清荷被这特幼稚的动作逗笑了)幸好,我眼睛挺亮,见电杆旁杵的人面善,立即走过来看看。”
确实出门的时候存了离开的心。
可这一刻离不开了。
天意,柳大哥再次遇到了他。
这就是缘分了。
勇气随着紧握的十指交缠涌进了心底。
“伯母还在屋里。”即将重新面对,他有些恐慌。
“放心,交给我。我能对付她,她在虚张声势,不会真对你怎样。我家的传统可没有仗势欺人这一条。我以为,她会先调查你一番,再慢慢针对你采取压制,没想到她会这么急。不像她的作风。”
“噫?”
“栽在她手上的人多着,输她也不丢脸。我信你呢,不会丢开我,就是丢了也会把你追回来。连你也保护不,太不像样了,你说是不是?”捏捏他的鼻头,再揉他的头发,总算把愁眉苦脸的清荷弄得展开了笑容。
清荷觉得自己被关在匣子里,独自愁苦着,其实,只要轻轻用手一推……啊,白长着双眼,看不到柳大哥的坚定。
柳母还是保持着邹清荷出门时的坐姿,见俩人一起进门,也没出现任何异样。先开口说:“回来了?”
“嗯。妈,你要过来也不先打个电话。”柳下溪换上拖鞋,伸了一个懒腰。回头瞧,清荷还杵在门口没跟他一起进来。“清荷,我还没吃饭,去炒个菜吧。妈,你吃了没?”
“没。没人开口请吃饭,难道让我一长辈向后辈要饭吃?(似笑非笑看过去,后面跟着进来的邹清荷缩了缩脖子,闹了一个大红脸。他的确不懂人情世故。柳伯母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了,没想到柳伯母没吃晚饭)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来?你爸没留你吃晚饭?”
“爸忙,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走了。坐,我先去洗澡,一身的灰。清荷,先拿苹果给妈填肚。”
气氛变得融洽了。清荷洗手削苹果皮,切上拼成盘端来客厅,小声说:“伯母,请。”他很不好意思面对柳伯母,是自已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连基本的礼节也丧失了。
不好意思问她的口味,只能将就着做点吃的。
柳下溪这次洗澡速度快,几分钟就出来了。坐上沙发,得,湿的,还有茶叶与茶杯的碎片,苦笑着对母亲说:“妈,对自己的家人毒嘴也该收一收,看把人给吓的。”
“我还是那句老话,得过了我这关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闹不得半点诽闻。这孩子能离开你是我乐意见到的。”
“妈,你搞错了。现在不是他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他。”
“你去英国混个二、三年再回来。”想喝点水,去拿茶杯,忘记它早就空了。长辈来了,一点礼貌也没有,居然不知道为她添茶水……真是的,忒不懂看人脸色。
“妈,我是成年人。懂得如何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不会轻易放弃。认定了清荷,不想换人。寻找一段感情,我容易么?难道你希望我没有节操地换床伴?”柳下溪轻轻笑了起来,说:“三哥那样好么?我不爱女人,永远达不成你希望的那样。放手吧,由得我自己掌握人生。痛苦也好,快乐也好都是我来品尝,你不能代替我过我的日子。大道理就别跟我讲了,听得烦人。”
柳母黯然,最难掌控的就是这儿子,从不肯听她的安排。
“有没有调查相片是谁寄过去的?”柳下溪更关心这个。
柳母从包里拿出一叠相片来,大约二十来张,全是同一场景,是某天黄昏时在某家小吃店吃东西时的照片。相机专业型的那种,角度摄得好,每张都把两人照进去了。
“并不暧昧啊,指控不了我。”在外面有注意过,没有勾肩搭背,一点也不亲昵。不过,俩人的气氛极好,明眼人可以看得出他们之间流转着粉红的色泽。
“正好没合影,我自己拍还拍不出这水平。”
“什么时候变得不正经了,瞧你说话的口气。”儿子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柳母不高兴。
“妈!你穷其一生保护着你的爱情与爱情的附带物,就不要对儿子如此严苛!将心比心吧,我也继续了你的遗传因子,把我的空间给我!”
柳母无语,找不到反驳儿子的话。是啊,她的整个生命为了自己的爱情在燃烧,没权利指责儿子为他离经叛道的爱情做出的努力。
“这时候是敏感期,如果你的事情影响到你父亲的声誉,我不会放过你!”
柳下溪讥诮道:“得了吧,法律上我不是你们的儿子,他过自己的日子,关我什么事。我影响不到他。”这可是母亲的死穴,他本不想拿出来堵她的话。说到这儿,他倒醒神了。“这事怪。这相片居然寄到你们那里……我过继给三叔,知道我是爸亲生儿子的人并不多。看来,这事是熟人捅的,有没有写些什么?”
“没!普通信封。”
柳下溪拿过信封一瞧,上现只有收信地址与收信人,这种信也可以寄出?太怪了,信封上的字迹也看不出什么,忒难看的字,跟鸡爪抓过似的。
番外 漫步于落日黄昏下07
“你心里有怀疑的人么?”柳母从皮包里拿出香烟来,也不理儿子皱着的眉头“啪”的把烟燃上了。烟瘾上来了,忍得好辛苦。
柳下溪家并没有烟灰缸,只能看着母亲把烟灰撒在茶杯里。他的这位母亲大人为了在人前保持形象,甚至在父亲面前也是惺然作态,活得也够累吧……抽支烟也只能在亲生儿子面前……
“怀疑的人……”他沉吟着没有说下去,从厨房飘来的香味吸引他的注意力。“是面条的味儿。”他说道,腹部由此闹起了革命,恰巧清荷从厨房探出头来:“柳大哥,过来一下。”
“哦。”他应了一声,起身。“妈,你也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要你管!”柳母“啐”他,儿子不亲她啊!只会教训人。
邹清荷的神经管道并不算细,喜欢或是讨厌都是以自己感受为出发点。
他受到了委屈,自己的真诚遭受到质疑与污蔑。他无法对柳母有好感,心情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他做出来的食物。他选择了下面条这不容易出错的食物上。
邹清荷动了脑筋,柳大哥最喜欢吃他精心腌制的牛肉干(独家秘方恕不外传)。虽说是简单的面条上铺着:把牛肉干薄薄切片,间接插上几片超市购来的火腿肉片,撒上葱花与芝麻再加几滴香油……哟喝,好看又好吃。问题来了,柳母的口味他不知道,牛肉干里有辣椒味儿在,若是她不能吃辣的自然也是无法享受这等美味了。
“我妈不吃辣的,香油也不要,芝麻也别,加几条青菜就好。”柳下溪笑道:“偏食的人是不划算的,许多美味都没法子享受。你自己的呢?”见他只准备两只碗,哇噢两人份的牛肉全是他的了,美死了。
“我有吃晚饭。”其实也有点饿,好吧好吧,给自己也准备一小份。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嘛。
看看儿子那大碗再看自己的这碗:厚此薄彼啊。
邹清荷躲回书房去了,时间挺晚的,不知道柳母会不会住在这儿。
柳下溪没有准备客房,压根儿就不曾打算留别人过夜。
吃完面,柳母还在蘑菇,柳下溪很干脆地道:“妈,相片的事留着我处理好了。我是警察正是职责范围,这么晚了,我送你去大哥家。”
“你心里有底么?”柳母不放心地问,虽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还是说道:“你跟那孩子的事,自己要小心道。你能应付,那孩子没有社会经验,被人发觉后他是应付不了来自各方的压力的。在外面,你们注意些,别给人抓住把柄了。若有什么事发生,我会牺牲这孩子的,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
“……妈!你说过不干涉我的生活!”
“……请记住。妈,你已经干涉过一次了,别再有第二次了。我会忍下去的也可能失常做出些威胁你最重要东西的事来。”
柳母微微地的闭了闭眼:“你威胁我?”
“没用的,妈,我的性向改不过来了,这不是病,没得医的。你心计伤害最重的就是我,当年林小洛还没失去我的时候就爱上别人,小荷他失去我还可以爱上女人。他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只有我沉在痛苦的深渊……这是你乐意要知道的结果么?妈,你要让我支离破碎么?”
柳母没有说话,拿起了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邹清荷玩了一阵练习键盘指法的小游戏,好想睡。
出来收拾碗筷,客厅里没人了。站着发了一下呆,摆摆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们母子俩谈得怎样……也许应该考虑离开柳大哥后怎么过日子……只是这样想着,心就变得很难受……把碗筷堆放在洗菜盘里,也没有心情去洗,就好像身体的能源被抽空了似的。
柳下溪进门,就看到邹清荷还在发呆。拍他的肩时,还吓得他跳了起来,跟青蛙似的……好好笑哦。
“想什么呢?”他问。
“哎。”邹清荷叹气。
“你去洗澡吧,我来洗碗。”柳下溪知道他有情绪。第一次如此主动要求分担家务,邹清荷挑眉看他,柳下溪眼神勇敢相对,两人齐齐笑了起来,“好吧。”
柳下溪只是懒,并不是连碗也不会洗的大少爷。
洗澡出来,邹清荷特意回厨房检查了一下,洗得很干净。
“把心事说出来吧!”柳下溪把明天上班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坐在床上认真地等待他。
邹清荷搔着头,过了会儿才说。“很受打击,突然发觉你我之间很有身份差距,价值观也不相同。”
“哟,你这高中生懂马列了?”
“去,书里大把有说。”
“书呆子。”柳下溪呢喃了一句:“又不是旧社会讲门第,把你真正的想法全部说出来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开学后,我住学校去,我已经在学校订了床位。”见到柳下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忙接着说道:“我不是要离开你。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还没法子跟你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太过于依赖你,失去自我了(暗底里在内心深处加了一句:跟小媳妇儿似的)。这样不成熟的自己没有资格与你同行。”
“白话!”柳下溪不大高兴。“我们是情人呢,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听着别扭。又不是竞赛……还同一水平线上……难道你要我孤零地呆在房子里?每天回来泡面吃啊。”才不能在这时候把他放飞,大学可是纯爱萌芽的温床,一不小心情人就被调飞了,北大可是精英倍出啊,同年的人有着相同的兴趣与语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更看紧些,在爱情上自私些也是正确的。他脑袋在盘算着些什么,清荷当然不知道。
一想到柳大哥下班回家孤零零地泡面吃,很可怜不是么?柳大哥的胃已经被自己养熟了。
“这样吧。”柳下溪想了一个折衷的方式。“学习繁忙的时候,我出差的时候,你可以住在学校,怎么样?”
这样也没不好的是不是?
“相片的事你有眉目了么?”
“有两个超级无聊的人可能做这事。”柳下溪不以为然道:“我妈的自导自演或者是看我不顺眼,损人不利已的我那愤世嫉俗的三哥。”
“噫?”
“很简单,知道我是我妈的儿子的人不太多,加起来不超过百人,大多是部队里的人。知道我是同性恋又是我妈的儿子的人不超过十人,顺便提一句,我的朋友我的熟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世。除了你,以前连林小洛也没有说过,季佳只知道我有背景,却不明白我的父母在做什么工作。就算去查,也难得查明白。剩下的十来人中,有空人在北京的并且知道我回北京的……只有大哥大嫂子那一家子与三哥。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就只有我妈或者三哥了。我不是显眼的人,在北京的时候还是学生,离开了两年,没有谁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存在别人为了打击我父亲把我的事情给披露出来。况且,这些相片根本不能做为证据,难道说,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就是什么什么的坏事?中国可没有这种不负责的猜测,这根本就掀不起浪来的,不用放在心上。”
说得也说,难道就不容许同性好友一起在黄昏下漫步?当然,他们本质关系是超越了常规,但也没有妨碍到谁的生活啊。
“柳大哥,你这是用的排除方法吧。”
“嗯,没错。对了,清荷啊,别再叫我柳大哥了,能不能直接叫我下溪或者溪?一声‘柳大哥’感觉我很老了,有代沟似的。”
“嘻嘻……我偏要叫你柳大哥,把你叫老。”
“再叫……我搔你痒痒……”
“哈哈……饶……命……”
番外 漫步于落日黄昏下08
离开温暖的被窝,侧头回望着床的一侧那具甜睡的身躯,这就是普通的凡人的大大的幸福了。
柳下溪是幸福的。
幸福是放在心里,不是挂在嘴上的。
情人微启的唇像极了三月桃花的花瓣。
偷偷地给了一个吻。突然间,有些微恼……如此甜蜜的清晨却只能告别他的醺睡。轻拂了清荷额头有些潮湿的发。其实他留长发会更好看吧……固执的他总想削成寸头……不明白啊,如此年少的他居然在外貌是不肯花心眼。要知道,再俊俏英挺的男子削成寸头都会显露头部的某些不完美。发式是为弥补头型的不足与衬托脸形而存在的呀。“没有美感的家伙。”轻咕了一声。
到底是惊醒了,邹清荷揉着眼睛,发了小会呆,看看床头的闹钟。打着呵欠:“早餐想吃什么?”
柳下溪把他按在床上:“别起了,我在上班的路上吃。”
邹清荷没有争辩,他困啊,侧头沾枕就睡。
柳下溪好笑地摇摇头,别指望他以后会陪自己晨跑了。高考过后,他整个人在身体锻炼上松懈下来,暧昧地一挑眉,不能怪清荷,他要应付晚上床上的运动就够消耗体力了。早晨爬不起床在情理之中。
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歌曲,他们两人同是音痴。他比清荷还强,至少敢吭出声来,清荷唱都不敢唱。记得在南水县时,邹清荷被李果等人拉着去县城新开的一间卡拉ok玩。邹清荷的荒腔走调被李果嘲笑了许久。
柳下溪今天是前往北京市公安局第三侦查大队报到的日子。
邹清荷是被电话铃给闹醒的。
“纯姐?”意外地道:“您在门外?”
“别用敬语了,真别扭。喂,怎么搞的,中午了你还没起床?”难得听到柏纯姐不顾形象的叫嚷声呢。
把话筒搁在一边,慌忙套上衣服,拉开窗帘,果然是中午了,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开了门,柏纯一边走进来一边道:“有什么可喝的?渴死了。今年热的时间比往年要长,去年这会儿已经要穿外套了,听说你要住宿,我陪你买些用品。”多少内疚出卖这单纯孩子情报给婆母。
自顾自地在冰箱里拿果汁喝,冲着准备泡茶的清荷道:“中午我在你这儿蹭饭了。”
“好的,我这就去买些菜回来,想吃什么?”
柏纯眼珠一转,正要开口说出让自己流口水的菜肴,突然记起自己出门前跟丈夫吵架的前因是丈夫说过:“别乱使唤小邹,下溪会不高兴的。”自己回话道:“难道说,小叔跟你抱怨了?小邹会跟小叔告我的状?”丈夫道:“胡说什么?你看不出,你使唤小邹时下溪在一边邹眉头瞪你?难得看到他有着如此强的独占欲。以前,我还以为他总是太懂事,冷着眼看待大人们,我还担心他是不是有心理阻碍。”自己有些吃味道:“爱操心的大哥!恋弟情结过重。”丈夫翻着报纸抬头瞪她:“你不是一样对自己的弟弟格外袒护?下溪总比你那二世祖的弟弟强。”自己脑门生火:“我弟怎么啦,有什么不好?他的头脑可是一流的高才生!不就懒了点么……懒又怎么不好?比你那不成器的老三强多了,他在北大读研究生,小邹能考上大学还不是托他找资料的福?别过了河就拆桥!……”
唉,很没营养的一些废话,看着小邹那诚恳的面孔更觉心中有愧啊。
“吃凉面吧。”邹清荷见她久久没有下定食谱,自作主张道。
“嗯!”小邹的凉面也都好吃,见他出门时的身形有些摇晃,不由得猜测:只怕是晚间的运动过量了。臆测:也不知道两男人之间怎么解决那档子事。
柏纯今天来是多方面促成的,一是与丈夫争了嘴心情不好;二是讨好婆婆有出卖小邹的嫌疑;三是发扬母性的光辉,担起照顾着粗心小叔顾不过来远离家乡游子的责任;四是要把他介绍给在北大读研究生的弟弟,小邹也算是弟弟间接的学生嘛。记得小邹有把解答不了的题用信寄的方式请弟弟解答过。
柏纯是存着男人是粗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同类推荐: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呕吐袋(骨科,1v1)、
扶她追妻、
性奴训练学园(H)、
被丈夫跟情敌一起囚禁操玩(强制 1v2)、
欲女绘卷(nph)、
被自家超色的狗强奸,好爽....[完][作者不详]、
【崩铁乙女】总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