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的朋友!这一刻,他内心发誓:这一生当敬重柳下溪如亲生哥哥。
“有首好词,适合这处境:‘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义。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这是清朝纳兰性德的《金缕曲》,是他赠送知己梁汾的名作。”
标准的普通话,一首词诵得抑扬顿挫,十分好听。
今夜,月色清明,如水过石。
邹清荷仰起了脸,对柳下溪有了真正的崇拜:“柳大哥到这里来,是被埋没了。”
柳下溪摇头:“我在想,我们前世是知己,才有这‘后身缘、恐结他生里。’来这儿就是为了认识你呢。”柳下溪笑着,低头望进了邹清荷的眼睛里。
那晶莹通透的眼神,使得邹清荷有些莫名的心慌。
“小荷!你去那里?”背后突然传来姐姐邹秋菊的声音。
邹清荷回过头,看到满脸倦态的姐姐在后面。有点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回家的反方向?走了过去:“老姐,下班了。这位是柳大哥,今夜我住在他家。柳大哥,这是我姐姐。”
邹秋菊跟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早就认出那位高个子警察。只是很奇怪他跟弟弟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她居然跟踪了他们。弟弟提着胶袋装着什么呢?一直高高兴兴跟对方说着话,她沉思了一会儿才出声的。
“你好。”柳下溪伸出了手。
邹秋菊皱眉,对方装成不认识她:“你的伤好了没?”
“没事了,才下班啊。”不好称呼她呢,叫小姐不对,女士也不合适,姑娘更是禁语,妹子叫不出口。
“你们认识吗?”邹清荷好奇。
“坐过一回你姐的车。”
“姐,我们先走了。”邹清荷更关心那三颗钉子可能引出的逻辑推理。
走远了,邹清荷到底是好奇的:“柳大哥,你哪里受伤了?”
“在车上遇到小偷,不小心划破手臂,已经结痂了,遇到了你所说的那种刀片呢。”
“可恶啊,过年过节小偷更多啦,那些不务正业的人真是可恨。”
他们到了医院,负责尸体解剖的刘医生已经下班了,问到刘医生的电话后柳下溪迫不及待地打了过去。
“林祥强的死因?等等,我想想看……颈动脉被划破,没有及时止血,失血过多,加上心脏梗栓……是猝死。”
“心脏梗塞?”
“也就是心脏遭受到重击,正确来说,是被人一脚踢到了心脏。”
“颈动脉受伤的情况如何?”
“抢救及时的话,是可以救活的,割破了大约三分之一不到的程度。”
“死亡时间?”
“凌晨五点到五点三十分之间。我记得……尸检报告已经详细记载了啊。”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出差了,还没来得及看到那份报告。谢谢刘医生。”
“这案子不是结了么?”
“是啊,参与了这案件,不了解全部情况有些不好意思。”
柳下溪放下电话,把记录用的笔记本放进口袋。看到邹清荷正无聊地坐在候诊的椅子上抱着用胶袋装的衣物,头靠着墙,宽松的裤子隐约勾勒的线形,显示出他的腿是瘦弱的。
“柳大哥好了啊。”见他过来,邹清荷站起来。16岁的他,一米七二在本地人中不算矮子。不过,站在柳下溪身边立即是明显的南北人种的分界。
看得出柳下溪压抑不住的兴奋,邹清荷忍不住问:“柳大哥是不是有了头绪?难道案子还另有分枝。”
柳下溪只是轻拍他的肩:“只是推理,还得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嘛。现在还不到跟你说的时候。”
邹清荷道:“去。”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他是有分寸不让人为难的好孩子。
走在街道上,闲逛的人不少,这个时间段的县城是热闹的。
迎面飘起的风,带着湿气润泽着脸上的肌肤。
柳下溪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先开口问道:“清荷,大学打算考哪所学校读什么专业呢?”
“我的文科要弱,读理科吧。我想读经济管理系。至于学校还没有想到。可能是长沙、武汉与广州吧。”邹清荷清清嗓音,这可是他第一次告诉人。
“噫?为什么不报考北京、上海呢?”上下打量着他,柳下溪一时想不到他会选择这种专业。“为什么呢?不是北大、清华、复旦这些名校?”
邹清荷笑了起来:“柳大哥说笑吧,是对我的赞扬?我的成绩考那三所大学?只能发发梦。”
“听你们学校教导主任说,你的成绩很好啊。”
“池塘里还算大的鱼,放生到大海遇到鲸鱼,能跟它比体积大小么?”
“好怪的比喻。”柳下溪笑道。“你们这儿的教育也不差啊。湖南、湖北与江浙一带才子都出得不少。”
“还是填有把握的学校吧。”邹清荷没有上北大、清华的信心。
“北大有经济学院吧?有没有经济管理这个系?记不得了。呵呵,只怕跟你想象中的科目不是一致的。”柳下溪笑了起来,“是以经世济民为宗旨呢。”
“噫?”邹清荷没有听清他的自言自语。
“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对将来发展好吧,毕业后进入国营单位也是坐办公室的吧,混上几年可能就是个官。”对未来的路,邹清荷其实也是迷离的。
柳下溪微笑起来:“这是有前途的专业,中国目前经济在不停地尝试着变革,暗潮汹涌,迟早是你们的天下啦。”
“是吗?”邹清荷的心愿是小小的,今后的日子过好点,不要像父亲与姐姐过得那样辛苦就行了,没想过要济世。
“要认真想好啊,报考哪所学校对将来很有影响。”
“只要能考上,哪所都无所谓吧,把握最大的就是省内的几所。”
柳下溪轻拍他的头:“怎么没有自信呢。你要知道,你们省的录取分数高过南方其他几省,这就说明,你们这里的文化程度比别处的高呀。如果你考北大的话,我是能帮你的。”
“噫?”邹清荷失神。一时没有消化到这句话,“真的吗?北大?想都不敢想。那可是中国学子的梦园啊。”邹清荷回神过来非常惊喜,那是只有站在顶峰的天才们的乐园呀。“柳大哥是北大毕业吗?”
“不是,我是警校毕业的。”柳下溪好笑地看着他快乐的样子。“我有朋友在北大读研究生,也有认识的教授,可以请他们寄些资料过来给你参考,有些功课我也可以帮你的。”
“太好了。柳大哥,你可是我的贵人啊!”邹清荷止不住溢出来的快乐写在脸上,那一瞬间真觉得连天安门都为他而打开。
“请你吃羊肉串。”适时,闻到烤羊肉串的香味。他拉着柳下溪的手臂,正是那只受了伤的手臂,伤虽好得差不多,还是有点痛,想不到这小孩子手劲还蛮大的。
羊肉串柳下溪也爱吃,难得有人请客,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红色的雾07
“这是……”邹清荷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白目。白天没有仔细观察过厨房,他想烧热水洗澡,但那里面是他不认识的煤炉。“双头煤灶啊。”柳下溪好笑道,“想煮宵夜吃啊?”顺手扭了开关,炉火燃起来。
“这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不是煤为燃料吗?”
“沼气,也是煤气。这是开关,顺时针扭动。”关上炉火。
“没见到水壶。”邹清荷喃喃。
“电水壶,直接插电就好了。烧开水喝吗?热水瓶里有。”
“不是喝,是想烧热水洗澡。”邹清荷不好意思了。
“哦。”柳下溪笑,“不用烧水,有热水器,是用电的。不过,要先开着,等三十分钟才有热水。”
浴室与厕所在一起,热水器这种东西,邹清荷听都没听说过……
“花洒,水从这里出来的。这里是水开关,这里是电源开关,这是洗发液,这是淋浴露。毛巾放在这里,牙刷放在这里,干净衣服放在这篮子里,脏衣服放进阳台上的洗衣机里,我正好也要一起洗衣服呢。”一一指点,邹清荷聪明记忆力又好,不用说第二遍。
邹清荷惊叹:“我们这儿有热水器卖吗?”
“家里的人从上海给我寄过来的,只要有电就能用了。”柳下溪坐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这沙发是在本地买的,木制,油的是本色漆,这里的木制家具不错,大方结实,在人体工程学上的运用恰当。
“柳大哥怎么不留在北京,反而来这小地方?人不都是往高处走么?”
邹清荷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好奇地盯着柳下溪。
柳下溪沉默下来,躲过了邹清荷探询的眼神。
邹清荷举起双手,笑道:“啊哈,我投降。柳大哥,我可不想知道你过多的秘密被你杀人灭口。”
“你这小子!”柳下溪笑了起来,伸长手臂揉乱他的头发。
柳下溪起得早。一扫初来此地时的懒散 “也该振作了。”他暗想。
翻开自己整理的这案子的资料。真的结案了吗?还有疑点存在。可惜尸体已经被火化,连骨灰也被死者的亲人带走。这里的人对凶杀案的处理方式很草率。
钉子的事是偶然还是暗示了什么?
目击证人之一的刘华……
柳下溪心一动,也该查一查此人在案发当时的动向。
心动不如行动。
大队长人不在,同事们都认为案子已经结了。今天是星期天,想看证物与档案也不方便找人回去上班,只有自己出动独自解决疑点。
邹清荷睡了个自然醒,精神特别好。一看表居然九点多了。这可是破记录了的,真舒服,柔软的大床可以翻来滚去。周围也没有漏噪音的墙,听不到小孩的哭声与夫妻的吵架打闹……真幸福啊。
出了卧室,看不到柳下溪。昨天的衣服已经好好地晒在阳台上了。邹清荷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正要洗脸漱口,门开了。柳下溪提着菜与早餐进来了,带着灿烂的阳光,晒得满屋生辉。
“柳大哥会做饭么?”邹清荷惊奇地接下他手中的菜。
柳下溪笑笑摇头:“当然是你来做,据我的推理你是一定会做的。”
邹清荷摸摸还没有生出胡子的下巴:“柳大哥说说你的推理。”
“很简单,你们家父亲与姐姐都在上班,还是没有固定上下班时间的职业。你既然是走读生。做饭菜自然就是你的家务事。”
“就这么简单的推理?”邹清荷笑。的确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是会做菜的,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饭菜算不得美味。
这是非常愉快的一个上午。
“大约就在这里。”邹清荷熟悉这条河堤,虽说那天有浓雾。他指出那天车胎破掉的大约位置。
柳下溪心中有疑惑,看到尸检报告的汪队长到底是怎么想这件案子的?
邹清荷有观察的习惯,虽说那观察还不成熟。他看着柳下溪戴着手套在地上细细寻找,明白他是在找钉子。
在铺满石子的路上找钉子……真是辛苦的事啊。
邹清荷擦着额头渗出的细汗。前面柳下溪大个的身影认真地翻动着石子。“这种执着是办案人员的精髓吧。”邹清荷敬佩地想。腿有些麻木,伸了伸腿。站起身来,一顺脚踢翻了几颗石子,其中传来了细微的金属声响。
大喜:“啊,找到了。”
与此同时,柳下溪也发出了喜悦的声音:“找到了。”同一型号的钉子。他们俩仔细地寻找近500米处,找到了几颗散落在草边与卵石间的钉子。
两人笑了起来,零散的路上行人用看疯子的眼神扫射他们。
“说说你的看法。”两人把自行车放在身后的斜坡上,柳下溪对随意坐在水泥墩上的邹清荷道。
“如果钉子是无意漏掉在路上的话,应该零散地沿着行走的曲线掉落。我记得自己骑车是沿着稍左行走。今天找到的钉子却是沿横线散落,也就可以这么来理解:钉子是被人故意撒落在路上,目的恐怕就是击破车胎。”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柳下溪拾起几块石子,漂亮的打着水漂,石子在水面跳跃,一圈二圈三圈。邹清荷想,原来柳大哥也曾年少过。
“地上的钉子在我们之前被人重新拾走了,我们找到的都是极难被发现的,做这种事的人有自己的目的。有几种可能:一是针对我来的,也许我得罪过谁。我早上那个时间内会骑车经过,知道的人不少。专为了让我的车胎爆破,这种无聊事也是有人可能会做的。不过,这种可能性极小。二是无差别行为,不是针对某一人,纯粹是为了做而做。不过,做这种事的人不会费心去拾回钉子。三是针对那天清晨发生的案件。在我之前有人先发现了凶杀案,发现了尸体可又不想做第一目击者。这个人知道我上学的时间,等确定我车胎破了走远后,拾起地上的钉子,然后……”邹清荷一阵恶寒,当时有雾,能看的地方并不远,而且他急着去学校并没有东张西望,只要想着身后浓雾里有那么一个人,睁着眼睛,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背影……那是不愉快的想象。
柳下溪把手轻轻地放在他肩上,望着他的双眼:“早上我要跑步,你也不要骑车,每天沿着河堤陪我跑步吧,这也是锻炼身体,对学习也有好处。”
“跑步?”邹清荷张大可以塞进鸡蛋的嘴:“这么远!”
“马拉松更远。”柳下溪的口气是强硬的。
邹清荷陷入思想斗争里,跑步也是好事,只不过……能坚持么?特别是天越来越冷了。早晨还好,只是,放学后在路上跑步感觉有些傻。
突然,听到哄隆的声音。一道亮光闪过邹清荷的大脑:“拖拉机的声音!”他跳了起来,快步跑上大堤。
迎面来的拖拉机距离还非常远,那声音却先传过来了。
邹清荷兴奋地回来。柳下溪已经坐下来,含笑望着他。
邹清荷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抚掌笑道:“是开拖拉机的大叔,钉子一定是那位大叔撒下的。”想了想又道,“做了这么多事的是那位大叔!难怪他不肯下车,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人死了。哎,只怪我当时观察得不够仔细,柳大哥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呢?”
“也不是,钉子的事我是听你说起的。路这么宽,被划到巧了点。”
“我原以为,它(指自行车)是自然死亡的。真料不到是横死。”
“横死。嗯,很贴切。呵呵。”
“别笑。”捶他的肩。“总之,我觉得大叔做这种事非常奇怪。”
“可惜,现场被破坏了。”柳下溪轻叹一声。“清晨的拖拉机声音恐怕更响。我们不妨这么假设:死者被刺伤后逃了出来,慌乱地朝着听到声音的来源跑去,希望得到解救。这就是死者从这个小码头,没直接往大堤上跑,而是沿着斜坡跑的理由。而凶手们没有追上来也是被这声音给吓的,当时他们只怕是直接就逃了。他们没有逃多远,又忍不住回来想看情况,可还没等他们看清,又听到了拖拉机声,这次他们应该直接逃跑了。汽船发动的尾烟,把雾的颜色染成了深色的暗红。这小码头在冬季很少有汽船停靠,是水位的关系吧。现在水位不高,货运一般不往水上走。
邹清荷沉默了会,百思不得其解:“那位大叔有必要这么做么?又不是他杀的人,难道他怕凶手报复他不成?”
柳下溪拍拍旁边的水泥墩子:“坐下来说。”
邹清荷挨着他坐下来,从柳下溪身上吸来温暖抵御河风带来的寒意。
“这件事,清荷你不要跟刘华接触,侦探游戏到此打住。”
“刘华?柳大哥是说那位开拖拉机的大叔叫刘华吗?”
“是啊,你呀!不要卷入危险事件里,连自保都做不到,我要教你防身术!”
“柳大哥!不要瞒了,难道案子还另有蹊跷?”
“今天早上我去刘华买砖的砖厂调查过了。案发的早晨,他故意只装了半车的砖。还比平时要晚二十分钟到砖厂,也就是在五点四十四分到的,装货用了十一分钟,比平常装的货少,装货时间快,他是在五点五十七分离开砖厂的。就因为反常,砖厂的人有记录在案。根据正常车速,应该能在六点十九分跟你遇上。”柳下溪用记录本上的资料详细绘图来描述。
“大叔到底隐瞒了什么?”邹清荷双手托腮。
“真相,有些事我要等明天回去上班才能查得到。”柳下溪合上本子。
“大叔他车上装的是红砖,那钉子哪里来的呢?”
“这个我也问过了。砖厂那边有位师傅,想手工做点家具,缺了些钉子,在案发的前一天,刘华说是家里建房子有现成的钉子,平一点给他。案发的早晨,带了几斤钉子给那位师傅。最可惜的是我没有亲眼见过那天的现场。”
邹清荷脸红,他虽然有看到了现场,却自以为聪明,并没有看出什么真相,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记住,不要去惹刘华!”柳下溪拍拍邹清荷的头,“在一切还不清晰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是!长官。”邹清荷一本正经地敬礼。
“噗哧”柳下溪笑。“调皮鬼,回去吧,吃中饭的时候到了。”
邹清荷的厨艺是粗糙的男人料理。
也许是心情好的原故,柳下溪觉得很好吃。
下午放他回去摆小烟摊了。
柳下溪给李果家挂了一个电话,李果不在家,他到哪儿去了呢?
“秋菊,这是我特意从广州带回来的发夹。你看看,这颜色这款式听说是从香港贩过来的,还有这面霜……”
邹秋菊推开伸到眼前捧满东西的双手:“不要,你烦不烦!”
“不烦不烦。”李果涎着脸笑,眨着杏眼一副小狗讨好主人的模样。
“老姐,你还在家呀。”邹清荷满面春风地进来,却见李果沾在姐姐身边把通道给堵了。李果比他还矮啦,也难怪姐姐看不上。现在的邹清荷倒也不像以前对李果有偏见,警察也是不错的人嘛。
见弟弟回来,邹秋菊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人啊,比苍蝇还讨厌。到底是不能多得罪人,人家还是公安啦。“李果,这些东西我不要,你带回去吧,我也要上班去了。”
李果叹了一口气:“秋菊,你怎么就……”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抱着东西走了。
“老姐,你就从追求者里面挑一个扶正吧。这样下去不是好事情。”邹清荷心痛地望着老姐睡眠不好留下的黑眼圈。
邹秋菊皱眉:“小孩子,只管读好你的书,大人的事你少管。对了,那位公安你怎么认识的?”
“柳大哥!什么公安公安的难听死了。”邹清荷把书包放回自己的床上,“姐,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去摆烟摊了。是上次那河堤杀人案,我正巧发现了尸体。柳大哥负责录证人口供,就认识他了。柳大哥真是好人,说会帮我找考大学的资料。”邹清荷兴高采烈,没有注意到姐姐复杂的眼神。
邹秋菊比起弟弟来,内敛多了,甚至可以说是深沉的。
她比弟弟大了三岁。
母亲在医院住了一年多后去世。母亲的死亡,从病发开始就知道是即定事实,她是从那时成熟起来的。自从母亲过世后,父亲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以前的房子卖了,能卖的都卖了,钱还是不够。能借的都借了,自此以后来往的亲戚没了。弟弟的成绩很好,怎么忍心让他辍学?
这几个所谓的追求者,只怕没有几人能为她背上债,为的不过是她还算过得去的外貌罢了,甜言蜜语也不过是求个一夕贪欢。李果算是众多追求者里符合结婚条件的一个,只可惜他这个人,邹秋菊看不上眼。个子不高倒不说他,那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懦弱个性,她实在看不上。
乘务员的工作固定在狭小的车厢里。只要有人群,就是小型的社会面貌,人生百态看得不少。心也越来越硬了。柳下溪留给她的印象非常鲜明,是压抑的少女梦想里白马王子级的人物。她是清醒的、理智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已被强行挤出体外。
其实,昨夜意外见到那个身影,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可是,对方只是淡然地甚至连目光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那股失望收缩着心脏,生痛。
邹秋菊不是主动型的人,她没有过主动追求想要的念头。有时甚至想:要是自己是男人就好了。也只是这样想一想,然后忆起母亲,泪痕沾湿了枕巾。
邹清荷与姐姐的心情截然不同,他是快乐的,看着前路高悬着耀眼的太阳。有一天他会离开这儿,到远方去,他怀着这样快乐的愿望。外面的世界一定是精彩的,他对外面世界的理解,来自图书馆里的书籍。
这对姐弟一路无话,静静的如陌生的两个人。
柳下溪刚锁好门,就见到一直找不到的李果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楼梯口,手上还提着一堆东西。眼熟啦,好像是从广州买回来的。
“你这是干嘛来着。”柳下溪好奇,连自家的口语也出来的。
“别说了。”李果没精打采,“失败失败。”
“正好找你,一起去岔河口镇。”
“干嘛。”李果没好气道:“我要进去坐坐。”
柳下溪只得重新开门,让他进去:“你这是?”
“邹秋菊不理我。”李果虽然第一次来这里,却没有好奇心。自动倒了杯白开水,一口气狠狠地喝下去,仿佛那水跟他有仇似的。
柳下溪没兴趣做别人的爱情顾问。没搭理他,他现在算是和李果搭挡,可李果实在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对真相一点儿兴致也没有,完全是位闲爷!看来他是没有指望了。
李果发了会呆,坐得安稳,久久没有挪窝的意思,柳下溪有点不耐烦:“追出色的女孩子除了要脸皮厚外,还得有品德与才能。”
这话一出,李果倒是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说详细点。”
“脸皮厚这一点你肯定是有的。”柳下溪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李果却只是点头,听不出这句话有嘲笑他的意思。“品德在追女孩子时跟平常定义的品德是不相同的。其实也就叫投其所好,有的女孩子喜欢男人给她安全感,男人就得把自己可靠的一面展示出来;有的女孩子喜欢男人听话,你就得随叫随到,不违背她的意思;有的女孩子叛逆,你就得展现你是荒诞的,走在时代顶峰的男子。说到才能嘛,也就是多才多艺。唱歌跳舞画画写诗都算,有这些才能,能为你加分不少。”
李果听得双耳发烫,有这些还用请教别人么?有这些女孩儿还不自己扑上来?这不是废话么!
“总结一句:要做一名有担当的男子。走吧,去岔河口镇。”柳下溪说完长篇大论站了起来。
“岔河口镇?那案子不是结了么?”李果不甘愿地起来。
“还有些地方不明白。”
“就你多事。”他小声嘀咕,柳下溪耳朵尖,听到了。横了他一眼,这李果怕恶,乖乖地跟着走。
“一桩案子,只要有疑点就要弄明白,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半点也不能马虎。”
红色的雾08
李果提不起劲来,只不过他对强势的人一向没有抵抗力。不是说柳下溪人不好,只是文化有差异,身高有差异,强弱有差异,李果不自卑是不可能的。
李果是安分的人,从不多事。每天只是期待着平平安安过小日子。如果能讨得邹秋菊当老婆,人生就完美无缺了。
高中毕业后,被安排到公安局工作,还以为是管户籍或者守传达室接电话之类的清闲工种。哎,谁知道哩,居然进了最苦最危险的刑侦大队。
是谁把他弄进刑侦队?大队长汪集成是他的亲舅父,从少就疼爱他。不过,不准他在局里泄露他们的亲戚关系。
柳下溪拉着李果一起出门。除了他们是搭档一起行动方便,另外就是跟本地人打交道时,在语言上方便些。李果是本地人,普通话也不标准,还能跟他沟通,算是中间的翻译。
“调查报案人刘华?”李果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后吃惊地重复。
柳下溪有些叹息:如果自己的搭档是邹清荷就好了。
“为什么要调查他?”李果继续追问,在他的脑海里案子已经了结,只要把杀人凶手捕捉到案就行了,罪犯有舅舅他们去追,追不到还有全国的同行,落不到他一实习小警察身上。不干他的事嘛,干嘛还要重新调查?难道要翻案不成?翻谁的案替谁平反?搞不懂。
“不是调查,是在证词上有些疑问想请教他。”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案子都结了。凶手畏罪潜逃,作案动机也有,现场证据也有,不明白你怎么想。”李果有时话蛮多的。
“想不通的就是动机。”柳下溪喃喃低语。大个子的他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压得那车快要散架了。看着李果骑得轻盈自在……羡慕起这矮小的小个子了……南方人到底是纤细的……那身形比北方少女还来得纤细。
李果是张娃娃脸配着圆圆的杏眼(算是可爱型的吧),柳下溪心不在焉地想。
这只是瞬间的想法。他的思绪很快回到“动机”上。刘华的动机:假设那天清晨,五点多出门,很早,在这地方出门这么早本来就奇怪。这里的民众给他的印象就一个字――懒。不但懒,还要再加多一个字――散。
当然,也不排除早起劳作的人。刘华在建房,起这么早是正常的,能理解。几个月都这样过来,也算是合理的。那天录口供,情况不明的自己到底是忽略了这个人。只是奇怪他对警察本身的抗拒,还有就是缺少本地人该有的旺盛好奇心。四十左右的大男人本不应该如此胆小,以不想惹事来解释他的置身事外太牵强了些。当时,真没有想如此多,没有更仔细观察那个人。现在脑海里面刘华的印象不清晰,只是张平凡的饱受风霜超出实际年龄的农家男子的脸。满脸皱纹,皮肤是棕色的……眼神没有注意,当时他好像手脚没地方放似的,有些神经质的急于摆脱他们……其实有点记不真切。柳下溪向来只记自己感兴趣的,不上心的人与事自动被排除在大脑之外。总之,是不会让人联想到与犯罪有关的面貌,当时内心对那人的评价是:盲目遵守着社会规范的类型。
柳下溪让李果去向周围的人打听有关刘华这个人的事。他自己在小镇四处走动,发现了好东西:炒莲子!买了几斤炒好的熟莲子,他牙齿极好,钢崩儿似的“咔嚓”,嚼得欢。由莲子想到莲花,红莲花、白莲花的,在这里称为荷花啦。听说,这水乡最负盛名的是二月梨花雪花似的镶在枝头;三月桃花沁美入骨,清隽与妖艳辉映;三四月油菜花,乡间的旱地到处是金灿灿;六月的荷花,有水的地方就有荷花,一眼望去,连到天尽头漂亮极了。柳下溪没有亲眼见过,就是那张相片让他丢了魂,当时脑里就只有:“菱叶萦波荷s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白居易《采莲曲》)
乡下房子建造的速度真是缓慢,跟蜗牛爬坡有一拼。算来接近一个星期了。刘华的屋子只修到一楼,第二层才搭了钢筋的架。柳下溪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刘华本人。只有建房的人在忙碌。这里建楼房是大件事,津津乐道说长道短的人不少。可惜他们对柳下溪有着本能的抗拒。
“这就是镇上唯一的录像厅啊?容不了多少人吧?”柳下溪自言自语。普通的二屋水泥房并不大,门口挂着厚厚的黑布,有些丧气。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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