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尤物 作者:幽冉
《天生尤物》 by: 咒语飘零之夜
第一章 怪
苏郊,豪宅,明月亭,对饮三人――
“难道你要带这个面具一辈子吗?”席宏气急败坏地指着千等万盼始回来的儿子咆哮。
一身碧色的青年微微晃了晃脑袋,右手托腮,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竹质面具,跟老子呈反比般优雅回道:“有何不可!?”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席府上上下下都用什么眼光看你?别人都在背后说你是因为丑的见不得人才带那个该死的面具!马上给我摘下来!否则,别怪我动手!”席宏跃跃欲试道。
“别人怎么看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在乎?就因为要保主你席宏的面子?呵呵~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青年婉转轻柔的声调忽地一变讽刺道:“不知老爹为何如此斤斤计较?其实,天下之大唯二位没资格教训我,首当其冲就是你――老爹!所以,我劝你少说些流言蜚语,你明知道不会起什么作用,不是吗?”说罢,青年侧头向左手边殷勤替自己夹菜的母亲问候。
啪――!席宏巴掌拍的通红,理所当然响声震耳。幸亏是家具中难得的一品红木,否则,今个儿这桌子可垮了!“你,你养的好儿子!居然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明显想将美妇拉往一个阵营。
枫黎莒杏眼一瞪喝道:“我养得自然好!想他当年小小年纪为了替你偿债19年不能承欢膝下,见不得爹娘面。如今回来你没什么表示也就算了,竟然里应外合得欺负起他来,你这个人是怎么做人家爹的你?!不过……”枫黎莒笑眯眯地瞅着儿子道:“淳羽啊!不是娘说你……”
“好!我今晚就摘。”
“……我说了那么多,你不听。你娘还没说就附议了?态度差太多了吧?”席宏惊异地打量席淳羽。
“难道你没听过小人与女子难养吗?”暗青色面具的瞳洞中飘溢出嘲讽。“但,你如果承认自己是小人的话,以后你每项提议我都可以不说二话的附议,怎样?”
“你,你居然说你娘――女子难养!”小子你不要命了你!呵,呵,呵~~~~
枫黎莒亦不敢置信地凝视着许久许久不见的长子……
“女子当然难养,因为,美人是要精心呵护,尽情宠溺,真诚关爱才能养成的。更何况是我洛阳第一美女的娘呢!”
啧!这小子还真有些做花花公子的底子。一男一女恶心扒拉的眯眼衡量眼前的儿子。
“我说儿子啊,反正今晚要摘面具,干脆现在就摘下来吧?让我和你爹好好看看你!”
“是啊!是啊!”
“哎~~我也想啊!可是这面具我一戴12年,一直没摘下过,如果现在贸然除下可能连皮带肉。爹,娘不在意的话,我摘好了!”说着便动手去摘。
“千万不要!”枫黎莒,席宏同时飞速拉住席淳羽蠢蠢欲动的手,赔笑道:“我们不急,不急,你可别太莽撞,慢慢来就好!看又不急于一时!呵,呵呵呵呵~~~~”
怪事!席淳羽在回房途中暗自纳闷:他们干吗对我的容貌如此关心?却不问我为什么蒙面?3天来,都相安无事,今天怎会提的如此突然?更有意思的是,我来了3天,虽说吃的好住的好,但偌大一的宅竟没叫个伺候我的人,奇怪!而且,除了爹娘没任何亲戚探望过我,实属反常。难道竟是他们不信我的身份?啧,应该不是,可……
“怎样?想不通吧?要不要我告诉你?”左廊边的梅林丛中穿出个16、7岁的俏姑娘,一袭红装,颈、腰、寸、摆处各有柔软的绛红色狐毛贴着嫩滑肌肤,小蛮腰一摇一晃别有风姿。
席淳羽没停,只是经过姑娘身畔时斜眼瞄了瞄那毫无顾忌,光明正大评估他的水灵灵杏眼,和叽里咕噜不知在嘀咕什么的小嘴。
“喂!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俏姑娘媚眼一瞪,双手叉腰,连连跺足。“人家好歹也是淑女耶!”
“淑女!啊呵呵呵……我看是虎女还差不多!不然在衣服里放了那么多歹毒的东西作什么?”一身白衣飘飘雅男子忽然出现俏姑娘背后,右手朝姑娘臀部衣摆一挥,刹间百链钩、穿云箭、鹰抓钩……尽现。
俏姑娘反手给了雅男子一拳,男人无所谓嬉笑着接下,三四个跃身跳至席淳羽身后想来个缠绵拥抱。席淳羽一欠身,抱了个空。
“活该!”俏姑娘头一昂,快了几步,拉住席淳羽的衣摆,笑眯眯的欣赏雅男子滑稽的惨痛模样,嘴里不住叫好。
男子嘴一撇苦笑道:“大哥~~~~!我们是兄弟耶!用得着这么生疏吗?19年未见人家想好好跟你亲近亲近嘛!呜~~~~你竟然躲开我!!呜~~~~~~”
19年未见?看――‘他’19年前到底出生没有都是问题,何况表情那么悲怨,用词如此可怜,果然是别有居心!藏于面具内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道:“介绍。”
“啊??”
“你不是要认亲吗?”席淳羽好笑地打量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不错,是个美男子可惜胭脂气太重。
“喔!我是席雅晟,位列席家三子,今年18,未谈婚嫁,精通剑术,轻功为最,好诗词歌赋,常言女人如衣服,兄弟为手足。”席雅晟倾身作了个请字。
“慢!我先介绍!”俏姑娘重重拉扯席淳羽的衣摆,直到别人的眼光都看向她为止,甜甜道:“席家四女,名幽偌,上月刚满17,人家十八般武艺都有涉猎,爹娘也常夸我淑女。人家早也盼大哥,晚也盼大哥,终于被我盼到了!我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叫幽荷,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席淳羽双眼沉了沉回道:“席淳羽,20。”转身回屋。
“唉,唉,唉――”席幽偌两臂伸展,拦在席淳羽面前。“我介绍了那么多,你这么就走太说不过去了吧?好歹也讲清楚你的喜好,擅长什么嘛!你的年纪和名字我们早知道了,还用你说吗?”席幽偌满脸不认同道。
“你不也没说清吗?”
“我说得那么清楚,你……”席幽偌蛮腰一扭待发作。
席雅晟静立一旁,并不作声。
席淳羽走到路边,依着苍松双臂环胸开口:“幽偌,你跳支舞给我看看可好?”
“我为什么要跳舞给你看?”席幽偌奇到。
席淳羽眼含笑,摇头道:“你不是说你十八般舞艺均有涉猎吗?怎么?随便叫你跳一曲有那么难吗?还是你刚刚说的都是假话?”
“呸!我才没说假话呢!十八般武艺,是武功的武好不好!你自己听错可不是我说得不清楚!”席幽偌一付要怪怪你自己的态度,脖子仰得高高的,娇态十足。
“啧!我说我怎么没听说过十八般武艺都小有涉猎的淑女呢?今天可是第一朝呢!”
“你,你,你……”席幽偌的脸庞瞬间红的像猴屁股,招腮捞耳片刻,凶巴巴道:“谁,谁规定会武功的就不是淑女了?我不武的时候就是淑女!”
“那刚才你为何不说清呢?”
席幽偌吃了个哑巴亏,恨不得在席淳羽身上打上千百拳消气。可惜淳羽并非席雅晟,亲疏有别,自是不敢动手。咬牙切齿,瞥见一边看好戏的席雅晟气得使了个连环踢。
席雅晟轻巧避开,忙制住妹妹的手脚,晒笑着说:“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跟弟妹们聚聚吧?19年了,我们都挺想你的。”
哼!假话说得那么溜,也不怕闪了舌头!这个家不仅老子怪,弟妹也怪,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席淳羽点头应道:“明天吧。”
“明天就来不及了!”席幽偌脱口而出,随后猛地遮住嘴,心虚的瞄着四周风景。
“哦!既然你们是有备而来,先前又何必说这么多。走吧!”席淳羽作了个你带路的姿势。
席雅晟拖着席幽偌走在前面,回头望望轻飘飘跟在后头的席淳羽奇道:“你不问原因?”
“我问,你就会说吗?”席淳羽不以为然。
“也是!”席雅晟顿了顿道:“明天你就明白了。”
那就晚了!席淳羽暗道。
一路上席幽偌一直用复杂的眼光凝视着席淳羽,那眼光中包含了不懂、猜忌、苦恼甚至是可怜。
第二章 奇
花厅。
入座,席淳羽打量着早候在厅里的三男两女,对方亦同样把他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席雅晟、席幽偌进了花厅之后到安静了不少,只代为介绍了花厅中众人的身份。
“不是说要叙叙吗?怎么没人开口?”席淳羽左盼右顾一番道,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啊?那,那个……大哥,你,你……”席家老六席风情战战兢兢不知怎么开口,白嫩润滑的额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可怜兮兮地瞅着席淳羽。
二子席阳看不过去,接口道:“大哥,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找你来是想问清楚你长得到底如何?”
明白的是你们不是我。席淳羽心道。
“大哥,你不要告诉我你脸上有伤噢?”老七席月夸张地握牢席淳羽的双手生怕他逃走似的。
“这重要么?”
“当然重要!”七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回答席淳羽的问话。
哦!为何?席淳羽心里想着。
“大哥,能不能回答我们刚才的问题啊?”席雅晟盯着席淳羽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我说,我出生到现在一次也没见过自己的脸,你们信吗?”席淳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扫视周围的兄弟。
“我就不信你从不洗脸?”么女席鹤雅反驳道,一边拉了拉席阳的衣袖,示意他附和。
“洗脸一定要看自己的脸吗?你吃饭难道眼睛是盯着嘴巴的?否则会吃到鼻子里?”席淳羽不冷不热的讽刺。
席幽荷安抚着从小娇生惯养,宠如至宝的小妹,向席淳羽微笑问道:“纯羽哥哥为什么会带面具呢?”
“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何流落他乡吧?”
“当然知道!当年,沈风尘和娘原本已经订亲。可是,在他们的订婚宴上娘遇上了沈风尘的至交好友,就是爹。娘喜欢上爹,背弃婚约离家出走,跟爹隐姓埋名来到苏州并偷偷成了亲。沈风尘寻寻觅觅了3年,终于找到娘,可惜姑娘已成人妇。他一气之下抓走了当时才1岁的大哥。”席幽偌娓娓道出陈年旧事,心疑和面具有何关联。
席淳羽食指点了下桌子,问:“沈风尘为何要抓我走?”
“因为他恨娘和爹背叛他!”
“这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为什么抓我!而不是给背叛了他的爹娘两三刀呢?”
席幽荷想了想道:“也许是他害怕爹爹武功吧?”
“不!”席阳否定了席幽荷的说辞。“因为他还爱着娘。”
“说的对!他既怕刀剑无眼伤了娘,又怕打伤爹让娘恨他,可是自己的心痛无法排遣,故而就抓走我,也好使爹娘尝尝他伤心的滋味。”可惜,他万万没想到席宏,枫黎莒在他走后又养了那么多孩子,一点也没把他抓走的自己看在眼里,他算是白忙一场。他还真是可怜,有机会回去探望他吧。席淳羽想来越觉可笑,眼神中充满苦笑。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席月突然猛地跳起来,右掌朝紫檀木桌重的一击,兴奋异常道:“大哥一定是长得跟娘像,所以沈风尘看见他就想起娘,未免伤心就让大哥一直带面具。”
“对!大哥肯定是花容月貌,呵,呵,呵呵……这下好办了!”
“万岁!!!”
“真是菩萨保佑啊!不枉我这些天每日烧香拜佛。终于熬出头了!呵,呵,呵……”席雅晟疯狂的舒展着腿脚。
席淳羽轻轻合掌拍了两下,把前后左右傻笑着手舞足蹈,欢天喜地的白痴眼光吸引过来,沉声一字一字道:“我、戴、面、具、那、年、八、岁!”
啊――――――!!!七人哑然而止,笑容僵僵地贴在脸上,吃惊的表情如出一辙,同时尖叫着插话询问。
“八岁?那是不是说……现在更漂亮了?”
“是啊!八岁时就和娘打成平手,现在定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想的太好,免得失望越大!到时接受不了。”席风情悲观的劝说。
“不会的!看雅晟、幽偌、幽荷就知道大哥长得不会差到那里去!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先乱了阵脚。”
“二哥说的对!”
“可是!大哥长的那么高,跟二哥、三哥一样高,万一他看不上眼怎么办?”席风情仍是忧心重重。
“咦――对了!大哥,你可精通琴棋书画?武艺如何?有没有逛窑子的经验?……”
“原本我觉得爹娘已经够奇怪了,想不到你们更怪!不说原因,却拼命向我提问。今天,到此为止吧,我想休息了。”席淳羽打断席月越来越口没遮拦的话,起身告辞。
席雅晟一把拉住席淳羽道:“喝杯茶再走不迟。”
“留着自己喝吧。”说完席淳羽忽然双袖一展,身以左足为点转了一圈,青衣飘飘,乌丝如画,姿媚入骨,幽香扑鼻。
七人为席淳羽突如其来的风姿如痴如醉,但闻清香,已见周公。
席淳羽望望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的弟妹,耸耸肩,一脚脚踏着人体走出花厅。嘴里轻哼道:“想迷昏我,做梦去吧!”
第三章 情
迷迷蒙蒙时分,席家大宅的仆从便开始打扫,是席府的惯例。
花厅前,老资格的婢女襄奴挽起粉色棉衣推门而入,一脚踏上个软绵绵的东西。时节正直隆冬,况且刚过五更,以为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襄奴小心翼翼地打跟火折子,凑近一看,顿时三魂六魄去了大半。
啊~~~~~~~~~!!!!!!!
正忙碌打扫的众人,忽听得花厅传来凄厉的叫声,管家一边安抚人心一边带着几个身强有力的男仆匆匆奔向花厅。来到门口朝内一探,也傻了眼,顿觉一股凉意直透背心。只见黑黝黝的屋里,席家的小主子各个希奇古怪,生死不明的倒地,好象在不知不觉中着了什么道儿。奴婢襄奴则环抱自己,浑身发抖不住摇头,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两个壮仆好容易拉起她,却见襄奴脚下一片湿漉,泛着酸臭。
“这是怎么回事?”席宏大步跨入大厅,指着被仆人扶坐于座的儿女,虎目圆瞪问道。
“回老爷话,少爷小姐可能是中了迷香,所以才昏迷不醒。”管家必恭必敬,胆战心惊的回话,不时用袖口擦着额边冷汗,心慌自己饭碗不保。
“废话,我是问你他们怎么中的毒!”席宏喝道。
“老,老爷,我们也是刚刚听见襄奴的惨叫赶来的,不知其中缘故。”
“你身为管家,竟不知道?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管家铁青着脸辩解道:“这宅子各方都有人把守,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没人偷进席府,为什么少爷小姐都聚在此处却是难测。花厅离主屋甚是偏远,四周景色不佳,冬季又冷……我想这要问问伺候小姐少爷的奴婢方能知晓。”
“带少爷小姐回房去。把他们房里的丫头小厮都给我找来!”
“是!”众人鱼贯而出。
“还不快去请大夫!”席宏气急败坏地怒吼。
“是,是,是……”
虎目对眼前二十几个面带菜色的小厮、丫头扫了几回,沉声问道:“知道你们的少爷小姐为什么在这儿吗?或是为何来花厅?”
“那……是,是……”
“我……”
忽然,一个18、9岁的丫环双膝跪地。几个明眼的跟着跪了道:“一定……一定是大少爷搞的鬼。”
“对!一定是。”
“哦?你们知道?”
“昨天,小姐少爷们一块来找大少爷的。可是,一去不回。我想定是跟大少爷有关。”
“是了!定和大少爷有关。”
“也许是一语不和动起手来。”
砰――!席宏坐的檀香椅右扶手被他震的粉碎。破口大骂道:“3天前我就说过,不准府里任何人找大少爷,任何人不得踏入偏院一步。少爷,小姐即使没听明白,难道你们几个也都耳聋了吗?为什么不把他们拦下,不劝着他们,反而他们一夜不归都知而不报!是不是府里的活太轻松,让你们忘了席家的规矩?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拖出去,家法伺候。罚完了,逐出府去!”
“啊――老爷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呜~~~”
“不要啊!不要啊!呜~~~求求您,老爷开恩啊!……”
“老爷,以后小人一定不敢自作主张,求您开恩那!开恩那!呜~~~我上有老母,下有兄弟,没了这份差事,就完了!”不停地磕头。
一时间,寂静空旷的花厅人声鼎沸,大有绕梁三日的趋势。
席宏充耳不闻,挥挥手示意把他们拖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枫黎莒姗姗来迟,惊异地望着眼前的阵势,一付我错过了什么好戏的表情。
“还有什么好事!还不是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女儿,儿子!竟连我的话都当耳边风,偷偷跑去找淳羽,在茶里下迷药想迷昏羽儿。现在可好,偷鸡不成啄把米,反而全被羽儿弄昏了,真是丢人现眼!”席宏横了眼枫黎莒道。
“做的好!你这么说是骂羽儿不好让你的女儿、儿子丢人现眼了?”枫黎莒瞪眼可不会瞪输了席宏。
“哪有?我是骂几个小鬼自作自受。怎么还不拖出去啊!”最后一句是对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打手说的。席宏对哭倒一片充耳不闻,枫黎莒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清秀人儿被拖出门槛。下一刻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缠绕在冬日清冽透骨的薄雾中闻者发颤。
事情处理干净,花厅里只剩两位当家。隐隐约约闪动的烛火照在其脸上增添不少阴沉,微弱浑浊的光线使光与影分的并不清明,就像房里两人的表情一样,看不清、猜不透、摸不着。
“我想现在就去看羽儿!”席宏轻声道。
“现在?还太早吧?”枫黎莒瞧着必须掌灯才能看清周围的天时,心有不忍。
“这事要尽快,晚了就来不及了!”席宏突然语气加重,音量却始终低低的。
枫黎莒面朝黑暗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甚是无奈道:“我明白!可是要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哎――――这世间倒底公不公平呢!”
“我和你背叛了那么多人,伤害了那么多人,可仍是缠绵了20年,我们该知足了。老天对我们不薄啊!”席宏仰天感慨。
“对!老天对我们是不薄,可是对羽儿呢?对他又怎样呢?小小年纪就被抓去,我们明知道他会受苦,依旧没一点法子。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每天担心着会不会被人找到,但我承认我过的很好,因为有你在,我不悔。哎――”枫黎莒深深地看着席宏,一如他的深情。“19年了,我以为羽儿早不在人世。可是,他就这么出现了,我一眼就知道是他――我的儿子。可,为什么不早些呢?或者干脆一生别回来!为什么?老天他真的公平吗?”
席宏紧琐双眉,脸上缠着浓浓的忧郁。回想过往云烟,情不自禁地抱住妻子,呢喃安慰。
“老天是不是公平这不重要,到是该问问你们在想些什么?”
“谁!出来!”席宏猛的把妻子护在身后,朝灰暗发声处喝去。
一条人影从角落的黑暗中缓缓走近。
一个男人。
一个只有黑与白的男人。
一个叫人移不开眼光的男人。
除了头发、眉毛、眼珠,其他什么都是白的。白的没一丝血色,即使不触摸也知道那意味着彻骨的寒冷。那黑如芝麻的发、浓密的剑眉、飘雾般的眸更衬托出肤色的诡异,连唇亦是淡淡的肉色。
也许多一点血色更贴近完美,但这样却使人惊叹!举手投足间的风情闻者如痴如醉。
“你是谁?”席宏首先缓过神来。
男人笑而不答。
“你……你是羽儿!”枫黎莒不敢置信地望着冰冷的男人道。
“羽儿?”
“娘果然厉害,爹就差了点。”席淳羽在两人对面坐下,讽刺调唆的语气忽变道:“你们说要看我的脸,现在如愿已尝。我是否也可知晓你们用意为何呢?”
“这……”枫黎莒说不出口,干脆拐了席宏一记,让他回答。
席宏清了清嗓子,尴尬的不敢直视儿子,闪闪烁烁道:“我们席府即将和悦剑山庄结为亲家。换句话说,咳―咳―咳,你,你就要成亲了。咳咳……”席宏神经质的咳嗽,阴晴不定的巡视着席淳羽丝毫未现表情的脸。
“为何是我?”如雾的眸凝视着战战兢兢解释的两人。
“因为你最合适。”枫黎莒赔笑道。
“哪里?”
“原来是不知道,现在看――如此的潇洒英俊,那么的万种风情!只有你去我们才能安心。”枫黎莒比了比席淳羽道。
“是啊!本来我们还担心,现在一切放心了。”
“哦!这就是你们想看我脸的原因啊?不过,你们好象忘了问我原不原意。”淡漠到使人发颤的声音。
枫黎莒自知没资格对这个儿子说教,只得正襟危坐道:“悦剑山庄排武林三大山庄之首,你去决不会受苦。19年来我们一直对你不起,所以想通过这个补偿你。”
“要不是当年你娘巧遇悦剑山庄的老太君,我们席府怎能高攀得上?”
席淳羽觉得好笑道:“你们说这万难攀上的贵地,弟妹们好象没人愿意去啊?”顿了一下道:“莫不是对方人品不好?而且照你们说来是招婿不是娶亲咯?那为什么妹妹们也如此着急?”
“呜――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啊!对方不仅家世富贵,身手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是,嘿,嘿……就是,性喜男色……”枫黎莒越说越是气弱。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弟妹们闻之色变。说来说去他到底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人,女子哪有那么大胆!”
“那你们还让我去?让我嫁一个男人?”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可我们是为你好啊!”枫黎莒语气中凝聚着深沉的幽怨。
“不是一时,而是一世都难接受!我到想问问,如果我没来呢?你们是不是也想找个替死鬼嫁去?”
“不,如果你没来我们会让雅晟嫁过去。说到底我们还是有私心的,你下面七个弟妹只有雅晟、幽偌、幽荷是我们亲生的。”我们收养了那么多孩子,就是为了替你积福,盼你活的好。席宏心想着没说,他知道席淳羽不会在意个中缘由。
“可是,你来了,我们不得不做更改。你苦了那么多年,我们怎么能看着你就……”枫黎莒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你就听我们的话嫁去吧!”席宏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对儿子道。
“看来这还是个美差。可惜,我这次来不准备久留,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不来也许再见不到面,我根本就不会跟你们相认。听你们刚才的对话,想必这19年来过得不错。唯一的遗憾是我,如今你们应该再无遗憾,那么告辞了。”席淳羽离坐,潇洒的拜别,转身而去。
席宏,枫黎莒对席淳羽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异万分,手足无措。
“你要走?”两人异口同声道。
“是。”
“你知道……”
“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更知道你们不久于人世,席府将片瓦不存。”否则我怎会来呢!席淳羽在心中叹道,只是不知你们对我如此费心,既然已经欠了我何妨欠到底呢。
席宏夫妇听着亲生子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述说他们的后事均感心凉彻骨。是啊!要一个出生至今分离19年的儿子满怀激情的维护他们才是痴心妄想,何况他从小经历了何种痛苦使他变得这样无欲无情,更让夫妻俩痛心疾首。
本想着来日方长,好好的弥补儿子,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们甚至没问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沈风尘怎会放他出山,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连姓名都不曾更改,只想把最好的给他,因为没时间了,也许明天席府就将成为一片废墟。
躲了二十几年,居然在这亲子团聚前夕被仇家察觉,算不算天网恢恢啊……好多年前就准备妥当,万一有个闪失,至少这次要保住亲生儿子,让雅晟嫁入悦剑山庄。
雅晟虽说是男子又嫁得名不正言不顺,但好歹席府对悦剑山庄有恩,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可,淳羽来了,竟在这要命的时候来了,他们虽对雅晟有无尽的舔犊之情,但对淳羽的是刻骨铭心的愧疚,这活命的机会当然要让给好容易才归还的大儿子。可惜,儿子并不领情。
这江湖――莫说是亲朋好友,既是亲如父子亦勾心斗角,刀刃相见。他们实在放心不下初出茅庐的儿子啊!也许他的无情正是他的长处。
“从前的事我没得选择,今后必再不借他人之手。”席淳羽缓缓推开厅门,回眸倾笑道:“弟妹们这7日内断不会醒,你们尽可随心所欲的摆布他们,也算是我进的一点孝道。此番别过,情仇两断。”说完毫不犹豫地跨出花厅,消失在苍茫的迷雾之中。
“淳羽――!”枫黎莒不舍地追去,却被席宏一把拉住,用同样沉痛的眼光包容地注视着伤心欲绝的妻子。
“让他去吧。我们能给他的就只有不幸。这3天,他只是想试试家的感觉。呵呵,倒便宜了我们……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哎――”
“看得出羽儿一身武艺,行走江湖自是不难。可他阅历浅薄,又无依无靠,万一……”枫黎莒心烦的跺足。“真该给他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要不……你现在追出去……”
席宏打断枫黎莒的话。“他不会收的。要是不放心他,就保佑他吧。”他连我们都不认了,怎么还可能收我们的钱!席宏苦叹,却不好说与妻子知晓,以免增添伤痛,惆怅只敢往心里去。
只要儿子活得好,他夫妻别无所求。
他们对自己确实付了真心,所以他这一行的秘密席宏夫妻永远不会知晓。席淳羽勾了勾嘴角,暗道:看在这份情跟他们不久人世的分上,此行的目的作罢。毕竟,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里,难以瞑目吧。
魑魅般的身影飞驶于白雾中,隐隐飘逸着冷冽的清香,久久不散。
第四章 夜话客栈
知道吗?3日前苏郊的席府一夜间上上下下百余口都死于非命,且一把火烧的面目全非。现下,无人敢近这命案十里之内!
这有什么新鲜的,我还知道,前天悦剑山庄的二庄主娶的就是这席府的三少。
啊~?你是说悦剑山庄的秋煊赫娶了个男的?
秋煊赫贪恋男色是尽人皆知的事,有何奇怪?到是老兄你,孤陋寡闻啊!
呵呵呵呵……悦剑山庄的太君果真首肯?男人娶男人,对悦剑山庄的威名可是……
兄弟,当今连皇上亦娶男妃,我们跑江湖的谁会计较这些!
哎,这话又说回来,席府一向行事低调,啧!行凶的到底是谁?何况凶手心狠手辣,除了去悦剑山庄贺婚的几个小辈,无一幸免哪!
想来席府的几个小子也命不长矣!
未必!不是我夸口,江湖上没几个门派敢扛上悦剑山庄。更何况,在得知席府惨案后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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