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瓶到女神 作者:幕琅
玉的女人呢?
安蓉蓉捏着文件夹的手慢慢松开了。
什么是“母亲”?
在上辈子,对于“母亲”这两个字的理解,安蓉蓉一直都认为是“懦弱”――懦弱得无法拒绝不正确的爱情,懦弱得不敢打掉不正确的孩子,甚至懦弱得不敢去抚养自己的孩子,不敢去见自己的孩子,最后懦弱得人间蒸发,彻底消失不见。
而当安蓉蓉这辈子见过那个名为“母亲”的人后,那“懦弱”二字就被擦掉,替换成了“自私”和“脆弱”。
如果不是自私,她怎么会因为仅仅是失去爱人,而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抛给自己年迈的母亲?如果不是脆弱,她又怎么会因为仅仅是失去爱人,就自我逃避,否定了世界的一切,将自己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如果不是自私和脆弱,她又怎么会因为仅仅是失去爱人,就在再一次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而将所有的罪过归咎于自己女儿身上,甚至想要掐死她的亲生女儿?
这都不过是自私和脆弱而已。
但安蓉蓉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无论赵玉是不是自私……可她真的是一个脆弱到听到自己爱人死亡的消息后就疯了的人吗?
现在的安蓉蓉显然不这样认为。
当所有的线索指向同一个结果,当那盒录音带中的其中一人的身份被瞬间戳破,那个从未告知于任何人的“职业”展现于安蓉蓉面前后,安蓉蓉就将“脆弱”两字干脆地从印象中划去了。
毕竟一个脆弱的人,是做不好“骗子”这个行业的。
所以问题出现了,赵玉是真疯还是假疯?
如果是真的,她是怎么疯的?
如果是假的,她又为什么要装疯?
解开一个谜团背后不是真相,而是更多的谜团。
安蓉蓉越发感到头痛了。
如果可以,安蓉蓉实在是非常想要赶到岐水镇,再去见赵玉一面,看看她究竟是真疯还是装疯,也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得到更多的讯息,但她这个学期的假已经请得够多了,于是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放下,等待别的机会,或是干脆推到三个月后的寒假。
――真是太麻烦了!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廖明那老流氓的邀约的!
安蓉蓉猛地合上文件夹,拍在头上,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对啊!还有廖明那个老流氓啊!
招不在新,好用就行。
既然那廖明老流氓能用拍戏的理由帮她请一次假,那么就能用同样的理由帮她请第二次!只要那老流氓说上次没拍好,要再来一次,不就可以让她从学校脱身了?
安蓉蓉越想就越是觉得可行性十分大,这几天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情绪也消散了些,终于笑了出来。
由于安蓉蓉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于是安蓉蓉想好后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一边开始准备衣物。
可就是这样一跳,原本就在安蓉蓉手上越捏越松的文件夹终于抓不住了,“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安蓉蓉一怔,这才想起她还没有看过手中的东西的。
安蓉蓉稍稍沉吟,到底还是收起手机,又坐了回来,捡起了地上的文件夹。
――先让她来看看这里头有些什么吧。
第一个文件夹,也就是现在拿在安蓉蓉手里头的,是朱冰交给她的。
当朱冰把这文件夹交给安蓉蓉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十分抱歉,对于耽误了这么久才找到东西表示很不好意思――这样真心实意的抱歉倒是让一直把朱冰定位成“十分有来头的非主流杀马特式大小姐”的安蓉蓉感到十分神奇。
当然,也十分高兴就是了,毕竟作为朋友,当然希望能够受到对方的重视的。
安蓉蓉一边想着,一边翻开了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的东西并不少,但也不算多,所以只不过是寥寥几分钟,安蓉蓉就将这些东西大致翻了一遍。
说实话,这份文件里头,除去她在灵异事件研究社那位学长那儿看过的报导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有用的讯息,但是结合当初朱冰将东西交给她时,对这低下效率的抱怨来看,却是十分有意思了。
当时,当朱冰将东西交给安蓉蓉时,曾经向她抱怨过两件事。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这次找资料时非同寻常地慢的效率了。据朱冰所说,平常“他们”找东西可不像这次这样,要花费了整整一个月才能拿到――就算要找的资料是二十多年前的,也不该过了一个月才找到。
而第二件事就更有趣了,那就是资料的缺少。朱冰说,这场车祸由于牵扯的人十分多,而里头某些人的身份也比较值得琢磨,因此当年对于这件事的报导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就连年幼的朱冰都有几分记忆,可当把那场车祸的资料找到之后,却发现资料少得同当初那“铺天盖地”的状况根本就对不上号。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安蓉蓉可以肯定朱冰没有说谎,那么这件事的“异常”就只有两个可能可以解释。
第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删去了这些资料;而第二个可能就是有人不想让她知道。
如果是第一个可能的话那还好,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给她时间,那么真相总会有出现的一天。
但如果是第二个……
安蓉蓉合上文件夹,敲了敲桌子,嘴角不知不觉中挂上了冷笑。
如果是第二个,就说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而那个注意到她的人跟当年那场车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手伸到她的头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她是通过朱冰的手来查这件事的,而那人却能够在这个环节上动手脚,那么想来那个人应该也跟朱冰家有着什么联系――上司、同事、好友……各种可能都是有的。
――看来,是到了需要知道朱冰背景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安蓉蓉直觉想要摸手机,按下那串只记在心中的号码,但安蓉蓉最终只是摩挲了一下手机,就将它放下了。
这件事……还是应该由她亲口来问。
这是对朋友最起码的尊重。
微微叹了口气,安蓉蓉拿起了第二份文件。
☆、第92章 chapter92
比起第一份的官方来说,第二份无疑十分符合打探人那“私人侦探”的身份――从官方报道到小道消息再到各种古怪离奇的传闻,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查不到。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这第二份资料同第一份资料却有一个最大的相同点,那就是对于那场车祸内情的无知。
连续两份资料都丝毫没有提过那场车祸有什么内幕,就好像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而非人为,看到最后,就连安蓉蓉都开始怀疑,那位“怪盗小姐”到底是真的来提醒她的,还是纯粹来消遣她的。
但是……
安蓉蓉沉吟了一会儿,再度翻开了第二份资料,看着其中一页上头算不上多陌生的名字,曲指敲了敲桌面。
――何茵。
安蓉蓉喃喃道:“何茵……”
何茵,曾经的安继文――又或许应该说是父亲――的未婚妻。
如果当年那件事真的有人在里头做了什么手脚的话,那么无论让谁来说,何茵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父亲当年违背了婚约,让何茵成了一个大笑话;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当着安老太太的面,强硬拒绝参加安继文的葬礼……而是因为她曾经在安继文死后没多久的一个酒会上公开表示安继文的死是“早该这样了”。
这样的态度无疑触怒了安家,于是在何茵轻浮恶意的态度下,同是发起于微末、交情不浅的安家何家就此断绝了联系,而受到这段关系影响的,还有邵家――是的,就是邵启之所在的邵家。
而为什么安何两家的翻脸会牵连到邵家?
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何茵在安继文悔婚后,嫁去了邵家,而换句话说也就是,何茵就是安蓉蓉上辈子的婆婆。
很可笑,不是吗?
上辈子,因安家公司业务的拓展,安家与邵家不可避免地需要有业务上的合作,而为了保持合作、抹消何茵的心结、维持稳定的关系,在安继宗和邵氏当家人邵全的沟通下,他们决定让两家联姻,而被他们选中的邵氏的媳妇,就是她的堂姐安曼瑶。
那时的安蓉蓉不明就里,只以为安继宗没有选中她是因为她是个“私生女”的缘故,可到了现在安蓉蓉才发现,安继宗之所以没有选中她,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太过尴尬――若真的选了她,那么她的婆婆,就是曾经遭遇过她父亲悔婚的受害者――尽管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件事还是先放在一边吧。
安蓉蓉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拉回了思绪。
得益于上辈子同何茵的相处,让安蓉蓉坚定地将何茵从“幕后黑手”的位置上划去。
不得不说,何茵的确算不上是个好婆婆。
她尖酸、刻薄、刁钻、自我中心,但她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胸大无脑。
是的,胸大无脑,这是何茵最大的优点,也是安蓉蓉上辈子能够哄好这位婆婆的最大关键点。
正是因为何茵胸大无脑,所以才会在公共场合那么口无遮拦,所以才能让安蓉蓉排除她的嫌疑。
套用一句话来说,如果何茵真的能瞒过所有人弄出那场没有丝毫异动的车祸,那简直是猪都能上树!
不过……等等。
突然的,安蓉蓉又蹙起了眉头。
――可是,何茵真的是她所表现的那样吗?
当初邵启之将她推下天台,究竟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还是……出于她的授意?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此即彼的猜测。
要么,当初那场车祸是何茵弄出来的,而她平常的表现不过是一层伪装色罢了,所以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后,何茵才能那么心狠手辣,直接逼着邵启之将她推下天台,毕竟邵启之又不是她真正的儿子,何茵自然是不怕毁了邵启之前程的;要么,当初那场车祸跟何茵的确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她也的确像她表现得那么胸大无脑,而邵启之的那场谋杀是因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理由,何茵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毕竟还是同一个理由――邵启之又不是她真的儿子,不可能什么都跟她说。
问题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
安蓉蓉头痛地拍了拍头。
要安蓉蓉来说,她其实更倾向第一个答案: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是最合理的,也是最简单的答案。
如果不是这个答案,那么就说明这世上不仅有一个害死她父亲的幕后黑手等着她发现,还有一个定时炸弹潜伏在未来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看着她,随时准备将她推下深渊。
这是非常可怕的,也是让安蓉蓉罕见地感到无所适从的。
毕竟谁都不想有一个死神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掐着表,数着死亡倒计时。而且老实说,摔死这种事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要快点找出这个人。
而比起盲目地寻找,或许找赵……那个女人谈谈会比较好?
安蓉蓉在再一次敲了敲桌子后,终于站起身来,下定了决心。
果然,她还是应该回岐水镇同那个女人谈谈。
不过在这之前,或许应该把这两分资料藏起来,或者……烧掉比较好?
安蓉蓉皱了皱眉,心里两个念头开始拉锯。
一个说着保险为上,烧掉才是最好的;一个说着这又不是在拍谍战片,这么小心翼翼简直神经病,而且里头的资料或许以后能够派上用场。
就这样琢磨了好一会儿,安蓉蓉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把两份资料都塞进了安?玛格丽特?罗夫特斯基的枕头下头。
就安蓉蓉的观察,这家伙简直愧对她那“拉风”的名字,懒得出了奇,就连军训期间、天天浑身臭汗的时候都没洗过自己的床单,想来也应该没有洗枕头的习惯。
既能够应付自己的疑心病,又不至于让自己从疑心病变成神经病――完美!
看着自己的“成果”,安蓉蓉满意地拍了拍手,心情大好地拨通了廖明的电话。
“喂?廖老流氓,帮我个忙呗!”
当安蓉蓉拖着箱子神色匆匆地走出宿舍楼后,宿舍楼门口不远处一个一直在玩手机的姑娘眉头一跳,抬起头来,在安蓉蓉的身后,盯着她手上的行李箱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这个姑娘十分地不起眼――平凡的衣装、平凡的遮阳帽、平凡的发型……唯一能够脱离“平凡”两个字的,怕就是她那张清秀的脸了。而如果安蓉蓉还在这里的话,想必能够认出,这就是开学军训期间,那个气势汹汹地闯进学生食堂,给了安一巴掌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戴着遮阳帽的女人看着安蓉蓉远去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轻微震动了起来,一条短信出现在她的手机上。
遮阳帽女人想了想,手指飞快地动了起来,迅速给对方回了一条短信,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宿舍楼。
“位置……让我来看看……”
那女人喃喃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宿舍号,302……”
?
当安蓉蓉风尘仆仆地来到岐水镇时,已经是一天后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岐水镇太过偏僻,没有机场就算了,唯一通往岐水镇最近城市的火车还是最慢的普通列车,于是,安蓉蓉也只能坐在普通列车上,以一种慢悠悠的速度晃向了岐水镇。
来到岐水镇后,安蓉蓉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安山精神病院,而是去看了姥姥。
两年多前,姥姥被诊出胃癌,好在这个病虽然挂上了“癌”字,但还算是在可控范围内,于是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年安蓉蓉咬牙去外头捞钱外,第二年就回到了岐水镇,一边继续自己的学业,一边照顾姥姥,严格控制姥姥的饮食和劳动量,免得老人家闲不住又拿自己的身体折腾。
说老实话,在安蓉蓉得知自己被绍南大学录取后,其实是十分犹豫的,因为安蓉蓉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姥姥,去绍南大学求学。毕竟学习这东西,一是为了以后能够顺利走上岗位,赚钱养活自己,一是为了开拓眼界和人脉。
可第一件事早在她休学的那一年做完了,而第二件事则在她上辈子做完了,所以上大学这件事对于安蓉蓉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但奈何姥姥既坚持自己不离开岐水镇,又坚持要安蓉蓉去绍南大学,因此到最后,安蓉蓉也只能无奈妥协。
于是,这一次回到家后,安蓉蓉在用“拍摄”的借口糊弄过姥姥后,就直奔厨房,眼睛就像雷达一样在厨房扫来扫去,直到确认姥姥没有偷偷吃一些不该吃的东西后,这才满意踱出厨房,惹来姥姥的笑骂。
在家里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安蓉蓉揉着眼睛下楼,就见姥姥早就做好了早饭,笑着同她打着招呼。
“起来啦,蓉蓉。”
“嗯。”
迷迷糊糊地应着,安蓉蓉坐在桌前,从碟子里摸过一个包子,一口咬下。
而就在这时,姥姥脸上却露出了一些迟疑的神色,道:“蓉蓉啊,你知不知道……”
安蓉蓉:“知道什么?”
姥姥犹豫了一下,想要同安蓉蓉说说贝老四家的大变化,毕竟贝老四的女儿贝晓曼似乎也是安蓉蓉曾经的好友,不过……
最终,姥姥还是摇头,道:“没事。”
安蓉蓉也不以为意,只是快速吃掉自己的早餐,然后走到玄关处低头穿鞋,努力不让姥姥看见她的表情,也努力不让自己的话语流露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安蓉蓉开口说着,语气平淡,就像是以往无数次出门那样,道:“我出门了。”
姥姥点头,道:“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
安蓉蓉怔了怔,原本纠缠在心中的复杂情绪,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竟奇迹一样地消散了几分。
终于,安蓉蓉穿好鞋,站了起来,回头向姥姥笑着,声音轻快道:“当然!”
☆、第93章 chapter93
当安蓉蓉来到安山精神病院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她站在精神病院前,看了看时间,又整了整衣饰,踌躇半晌后,终于抬脚踏进了这栋医院。
在那一次由姥姥领她来见过这赵玉后,安蓉蓉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而为了防止赵玉再次发疯、上演试图掐死亲女的戏码,姥姥也是有意无意地不让安蓉蓉再来见赵玉。
事实上,这正合安蓉蓉的心意。
因为无论如何,安蓉蓉都无法对那个名为她母亲,但却不仅抛下了她这么多年,最后还试图掐死她的赵玉生出丝毫亲情。
所以,极力试图避免她们“母女相见”的人,除了姥姥之外,还有安蓉蓉自己。
但这一天,安蓉蓉却不得不来见赵玉。
在高级病房外,安蓉蓉看着坐在病房里喃喃自语的赵玉,冷静得甚至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安蓉蓉沉默了片刻,对着身畔的护工道:“我想同她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护工犹豫了一下,再三嘱咐安蓉蓉小心后,这才打开了病房的门。
安蓉蓉走到赵玉的身前,在她对面寻了个地儿坐下,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脸。
在安蓉蓉第一次见着赵玉的时候,就觉得时光似乎格外厚待她。
纵然赵玉现在已经是四十有多的人了,可她们面对面坐着,却如同是镜子的两面。
其实这也不是十分奇怪,比较她们终究是母女。
虽然她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沉默良久,安蓉蓉终于开口,单刀直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就像是安蓉蓉预料中的那样,赵玉没有回答她,甚至都不曾看她,只是低声喃喃着谁都听不懂的东西,目光茫然而空洞地注视着钢化玻璃外头的天空,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安蓉蓉也没有介意,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吗,这一个月来,我就像是活在电影里头一样……在我小时候,我就知道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有爸爸妈妈,我只有姥姥;别人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名正言顺地写在户口本上,我的名字却是姥姥托了好多关系,最后以‘收养’的名义写上去的……”
“幼儿园的时候,那些小鬼头们记住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但我记着的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小学家长会的时候,父母的座位上坐着的永远都只有姥姥一个人;到了初中,那些人指着我的鼻子,笑我说‘你这个没爹没妈的私生女怎么好意思来学校’;到了高中,在我都快要认命的时候,却有人告诉我:你不是私生女,你有爹有妈,只是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而已;然后到大学,又有人跟我说,你爹的死是人为的,你妈的职业也是很了不得……”
“挺可笑的,对吧?”
“谁会像我一样,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父母姓谁名谁?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
曾经,安蓉蓉还会为了这些与生俱来的不公而愤恨哭泣,感到怨恨不甘,但现在说起来,安蓉蓉心中却是一分一毫的波动都没有,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
与此同时,安蓉蓉也在死死地盯着赵玉,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动容,找出一点儿伪装的痕迹。
但令安蓉蓉失望的是,她什么都没有在赵玉脸上找着。
要么,是赵玉够心狠,骗术够高,让安蓉蓉都琢磨不出什么;要么就是她是真的疯了。
安蓉蓉依然觉得二者都有可能。
安蓉蓉皱了皱眉,话锋一转,道:“事实上,这次我来找你,也是有事的……如果你只是装疯,那么我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对我隐瞒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女儿,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没有一定要来害你,而且我相信,我们应该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你是不是在躲那个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我……”想到上一世那场毫无征兆的谋杀,安蓉蓉笑了笑,继续道,“做好随时杀了我的准备。”
说到这里,安蓉蓉沉默了下来。
安蓉蓉没有说话,赵玉也没有。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鸟鸣蝉叫都没有,安静得近乎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蓉蓉终于按捺不住,道:“赵玉,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你真的什么话都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赵玉依然没有说话,甚至于连神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依然茫然而空洞,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安蓉蓉沉下了脸,完全不相信曾经身为一个职业骗子的赵玉竟真的疯了,只以为赵玉不但不相信她,更在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连累到她时连告诉她一些讯息都不肯。
安蓉蓉想到自己上一世恐怕跟赵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死亡,心中又气又恨,不由得站起来,冷笑道:“果然不愧是你啊……我竟然还对你抱有期待,哼,真是傻得可笑,你说对吧?”
“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肯稍微为别人想想,恐怕也做不出将你女儿丢给你那么大年纪的娘的事了,而我竟然还对这样的你抱有期待,以为你是有苦衷的……”
“难怪……难怪你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难怪安继文也被你害死,落得个……”
安蓉蓉一边向外走,一边口不择言地说着。
但只不过说到一半,安蓉蓉就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异动。
早就因上一次的袭击而保持高度警惕的安蓉蓉几乎瞬间就注意到了这一丝异响,于是向着左前方疾走几步,恰好避过了赵玉那长长的指甲。
安蓉蓉愕然回头,只见赵玉双眼通红,染着说不清的仙气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狰狞之色,厉喝道:“谁说阿文他死了?!”
赵玉死死地瞪着安蓉蓉,眼中一时清醒,一时疯狂,向着安蓉蓉步步紧逼:“你胡说!你竟敢咒阿文?阿文怎么会死?阿文只是离开我了,但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竟敢咒他死?你怎么敢咒他死?!”
安蓉蓉看着赵玉的模样,诧异地睁大了眼,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闪过脑海。
难道……
难道说……
安蓉蓉想要再同赵玉说点什么,但等候在病房外头的护工已经冲了进来,按住了状如疯魔的赵玉,熟练地捆上了束缚带,准备注射镇定剂。
“等等!”安蓉蓉一边向把她推向病房外头的护工喊着,一边冲着赵玉大声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吗?你不知道?”
安蓉蓉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和荒谬。
到了现在,安蓉蓉已经可以确定赵玉的确是真的疯了,而不仅仅是装疯。
最开始的时候,安蓉蓉当局者迷,再加上先入为主的想法,于是只当是赵玉是装疯,但仔细想想,赵玉并没有装疯的理由。
如果是为了躲避什么人,那么依照赵玉曾经的那些“人脉”,她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送进精神病医院,毕竟她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不可能没有丝毫回击之力,也不可能任由别人摆弄。
如果是为了麻痹敌人,以免连累她和姥姥的话,更说不通了。毕竟把自己送进精神病医院除了对自己精神上的摧残之外,对她对姥姥,都是没有丝毫好处的,反而会加重姥姥的负担,否则姥姥也不会得了胃癌。
思来想去,装疯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赵玉不可能会这样做。
所以赵玉是真的疯了。
她是真的疯了,但却不是为了安继文的死而疯的。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安蓉蓉才想起来,当初赵玉试图掐死她的时候,嘴里都在叫嚷些什么。
【他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他却没有再回来了……】
【如果不是你,阿文怎么会不回来?!如果不是你,阿文怎么会抛下我?!】
为什么赵玉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奇怪了!
最开始,安蓉蓉并没有深想,只以为赵玉是受不了安继文死亡的消息……但如果换个角度来想想呢?
如果赵玉根本就不知道安继文已经死了呢?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赵玉是怎么疯的?
为什么?!
安蓉蓉推开拦住她的护工,试图从赵玉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但那一管镇定剂已经注射进了赵玉的血管中,赵玉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目光涣散,口中低声呢喃着什么,再度变回了安蓉蓉最初见到她的样子。
安蓉蓉怔怔地看着赵玉,直到被护工推出病房,离开病院,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玉她究竟做了什么?值得那个人不依不挠,不但逼疯了赵玉,还在二十多年后借他人之手逼死了她?
甚至于……甚至于安继文的死,都可能有那个人的影子……
那人究竟是谁?
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安蓉蓉抬起头来,烈日高悬,但她却依然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安蓉蓉咬紧下唇,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蓦然地,安蓉蓉感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注视着她。
早就因方才那一番揣测而心中焦虑、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安蓉蓉瞬间回过头去,找到了那道视线。
但就在对上那人双眼的瞬间,安蓉蓉却怔住了。
那人……是……
安蓉蓉喃喃道:“晓曼……?”
在安蓉蓉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身穿价值不菲的长裙的贝晓曼,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第94章 chapter94
晓曼……?
贝晓曼?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蓉蓉脑子里一片迷糊,直觉想要怀疑贝晓曼出现在这儿的目的,但下一刻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来,是因为贝晓曼给的那卷录音带。如果不是因为那盒录音带,恐怕安蓉蓉就算再死一遍也不会想到当年的赵玉竟然是那样的身份;
二来,是因为没有理由――贝晓曼显然没有理由插手这件事来加害她。而若说贝晓曼是因为她曾经掐断了她进入庆宁大学的希望而怀恨在心,卯着劲儿要来害她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上一世安蓉蓉没得罪过贝晓曼,还不是一样死了?
所以……那么……
贝晓曼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贝晓曼当然是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的,毕竟她的家也在岐水镇,她会回来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可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江迭市的重逢后,安蓉蓉就感到了贝晓曼身上的那一份违和感,而当现在的再见,那份违和感就越发严重了……这让安蓉蓉感到了几分不安。
不过,虽然感到了不安,安蓉蓉还是向着贝晓曼走了过去,而贝晓曼虽然曾在上一次的分别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再见到我,请当做不认识我”的话,可当安蓉蓉走向她时,她也并没有躲闪离开的意思。
虽然她也并没有走上前的意思。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安蓉蓉注意到贝晓曼手中捧着什么东西,薄薄的一本,似乎是病例,但安蓉蓉也不能十分确定,因为随着她的靠近,贝晓曼将那薄薄的本子向怀里拢了拢,似是不经意的模样,但却完全掩住了正面,让安蓉蓉越发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但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所以安蓉蓉很快就将目光从那个本子上头移开,向贝晓曼笑了起来,道:“晓曼,又见面了。”
定定地看着安蓉蓉,贝晓曼稍稍沉默后,没有接过安蓉蓉的话头,反而道:“你的脸色很苍白。”
安蓉蓉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贝晓曼抬起头来,视线越过安蓉蓉的肩膀,落在安蓉蓉身后的安山精神病医院上头,语气平淡,但却肯定道:“你知道了。”
安蓉蓉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是啊……我……”
安蓉蓉想要说些什么,但要说些什么呢?
安蓉蓉不知道,于是也只能继续沉默下去。
贝晓曼没有在意安蓉蓉的沉默,伸手拂了拂自己的长发,似是不经意地说着:“当一条线索被扯出来之后,会有更多更多的东西也随之出现的……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安蓉蓉抬起眼来,诧异地看了贝晓曼一眼,染上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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