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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狂兽星球 作者:胭脂藤

    人很快全身麻痹,四肢微微痉挛,她死死瞪着再次朝她走近的‘尤物’,看到对方半跪下来,伸出手要抱走她的孩子时,倔强的女人终于从喉咙间溢出了悲鸣――

    “宝宝……不要带走……我的宝宝……!”

    眼泪混合着尘土,流满了女人瘦削苍白的脸。她的身体不能动弹,指甲无望地抠着石缝,嘴里一遍遍喃喃着,声音却微不可闻。

    就算前情未知,围观到现在,附近不明真相的群众也算看明白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是要抢孩子呐!包括张妙在内,许多人都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被包在毯子里的小婴儿,睁着双清澈无垢的大眼睛,本来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像个落入凡间的天使。在被人从母亲怀里狠心抱走的瞬间,他撅着身体,小脸皱得通红,仿佛打开了开关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啼哭声响彻整个广场。

    瞬间,张妙就同附近所有人一样,痛苦地拧起眉毛,之后‘哇’的一声,靠墙壁呕吐个不停。她离那个可怜女人和‘尤物’最近,铺天盖地的恶心感来得毫无预兆,脑袋晕晕乎乎,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像被颠过来又倒过去。

    张妙很快发现,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没好多少。除了那个哭声依旧洪亮到爆的小家伙似乎完全没受影响外,原先能站着的人都倒了,剩下没倒的,也摇摇欲倾像严重醉酒。看着风镜屏幕上不断跳跃的红色危险警告,张妙知道他们是被次声波攻击了。

    这是人类听不见的声音。

    它的频率正在与张妙体内的脏器发生共振,强度再提高下去,胸腔和腹腔的所有器官都会发生剧烈的共振反应,刹那间大小血管齐齐破裂,人就嗝屁玩完了。

    “妈的……呕!”

    虽然这操蛋的世界它烂得遭不住,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张妙不想死。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她瞪着十几步开外,摇摇晃晃再也走不动路的那名‘尤物’,很明显她和她战队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那些人身上的纳米防护战服,正在像夏天的冰块那样融解。

    这帮操蛋的龟孙子!没个卵用!

    张妙气得想破口大骂,可惜已经骂不出声来了。

    「住手!」

    另一边,把啼哭不止的婴儿抱在怀里轻拍安抚,通过内部联机,‘尤物’语气严厉,制止了手下人上前想让婴儿闭嘴的意图。具备生物特性的防护服正在自我修复,虽然速度明显跟不上破损的节奏,她却完全不担心一样。

    作为如今联邦内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生物学博士的陈素,也确实有这种笃定的底气与胆魄。

    「这小家伙只是个婴儿,他的力量短暂,维持不了多久。」精神波动引发的次声干扰,对防护服外层造成了可怕的影响,也让陈素的声音低缓,甚至有些含糊。

    但战服头部的复眼式侦测传感器,能记录下大脑颅腔每一次细微的振动,ai识别系统又将有价值的颤动转化为声音信号,即使与队友相距甚远,或者周围环境干扰严重,只要身着这套战服,队伍之间不需要借用外部麦克风,便可以进行通讯交流。

    而听她话里的意思,这次莫名其妙的恐怖次声攻击,竟然和她抱在怀中的小婴儿有莫大干系!

    「记住,我们的行动需要优先确保目标毫发无损。」她又态度强硬地向手下人重申了一遍。

    与此同时,广场附近,不少没有防护设备的定居点居民已经陷入了昏迷。幸好没过多久,就像验证她的话那样,听不见的无声攻击一下子停止了。

    陈素松了口气。透过复眼装置,她低头端详着臂弯里的婴儿,可怜的小家伙,哭得脸通红,声音却像耗光电量一样微弱了下来。不过系统反馈的健康状况非常良好,看来是有被仔细照料的。

    此时阳光正照耀着这个纯洁的新生命,抚摸婴儿柔软的脸颊,陈素如同对待一颗易碎的宝石,替他擦去泪痕,轻声低喃着:「小东西,你可是人类未来进化的火种。每个像你这样的孩子,都该得到最好的照顾――」

    「博士,任务完成了。」

    与陈素同行,并负责护卫的贪狼战队稍事休整后,队伍里就走出了一名体格魁梧的士兵。他语气恭敬,朝陈素小心征求意见道:「我们已成功接管目标,是否立刻撤离?」

    陈素点点头。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根本没有动用到这支精英战队的力量,因此她没有任何异议,就随同战队成员一起返回了运输机。

    在舱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外头的世界――通过与母眼卫星联网,整个定居点的立体结构,附近生物的生命体征,各种数据都借由小小的复眼感应装置,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现在陈素面前。

    人类的未来,是全然黑暗的前景或复苏崛起的黎明?结局犹未可知,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冒险,现在断言成功,似乎为时尚早。

    「这里是山斑鸠队长,呼叫各机,接收行动已结束。任务完成,rtb(返回基地)。」

    「收到。」

    引擎发出轰响,蛰伏于地表的黑色怪兽再次升空。当攀升到足够高度时,两架‘钩蛇’战机如影而至,恢复成品字队列后,仅仅片刻,机身的轮廓就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西北方的天际。

    而地面上,等到烟尘散尽,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在接连不断的嘀嘀警报声中,倒在冰冷地面上的张妙渐渐从昏迷中苏醒,她呻|吟了一声,整个人浑身脱力像是大病一场。睁开眼,迎接张妙的就是自己的呕吐物,这实在太他妈恶心了!

    嘀嘀声仍在持续,张妙的头更疼了。

    风镜一边的镜片摔出了裂纹,剩下另一半只能勉强工作。张妙花了两三秒的时间,才意识到显示面板上,那组血红的警报数据代表了什么,一瞬间,她整个瞳孔都收缩了。

    面对绝境,人的潜力总是无穷的。张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摇摇摆摆撑起身体,十来步之遥的地方,张妙又看到了那个瘦弱苍白的女人。对方就和广场上的其他人一样,处于次声波造成的昏迷中。

    弹指之间,没有人知道张妙那一刻到底想了些什么。咬咬牙含糊不清骂了句,她跌跌撞撞,三步一跪,硬是把人事不省的女人拖到了她的摊子边。

    作者有话要说: 华文细黑 size=4

    关于蛋蛋这两次来去突然的高热,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眼下凌鹿完全没想到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一晚过后,第二天大清早,心里装着事情,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安稳的凌鹿就起了床。

    博士陈素的葬礼十分简单。

    就像凌鹿之前怀疑的那样,陈素仿佛已预见到了一些事,她甚至早早留下了遗嘱。整场葬礼就是按照她遗嘱的要求,一切从简,哪怕外界的各种报道讣告铺天盖地,但现场除了陈鸢、陈鹤与凌鹿三个子女,只有她生前的少数至交以及她的学生前来送她最后一程。

    「我们一个人来,一个人活,一个人死。唯有我们的爱人与朋友让我们暂时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人。」

    陈素用这样一句话作为了自己的墓志铭。

    这名为联邦科学事业奉献了大半生的杰出女性,九天科技受人尊敬的领导者之一,人类曙光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从此只能长留于他人的心目中。

    遗体火化后,陈素的骨灰就被埋入了位于长安上城区北部的一座墓园。园内芳草萋萋,在平缓的草坡上,灰白色的墓碑整齐排列,如同海面上寂静无声的波涛。

    经历过最开始的悲痛,到此时凌鹿反而能平静以对。看到为人严谨自持的大姐陈鸢终于绷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他甚至能与陈鹤一起来安慰她。

    “妈妈,你安息吧。我一定会找出害你的人,将真凶绳之以法。”在墓碑前摆上一束陈素喜爱的天堂鸟,凌鹿神色肃穆,经历种种变故后,还是个少年的凌鹿似乎正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葬礼结束,姐弟三个人就相伴回到了位于上城区东南的桐花社区。

    这个高级住宅区,因为十二年前盘古病毒爆发而沦为疫区,在实施隔离的期间,将近有超过一半的居民丧生。恐怖的病毒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如今,这里已渐渐又恢复了往昔的安宁。

    陈素留给姐弟三个的遗物并不多,稍微收拾一下,半天时间又过去了。到了晚上,凌鹿没回下城,而是留在了桐花社区。毕竟明天一早,陈鸢与陈鹤就又要因为工作而各奔东西,一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头,凌鹿十分珍惜这不多的时间。

    “大姐,二姐,很晚了,你们先去睡吧。”过了十点,一楼陈素的书房里,还有一些遗物没整理完,但考虑到明天一早陈鸢、陈鹤两人就要出发离开,凌鹿体贴地让她们去休息,“剩下的我来收拾。”

    “小弟,你自己撑得住吗?”陈鸢有些不放心。

    “没事,就剩下一些电脑里的记录和数据,我很快就能弄完的。”凌鹿微微笑了下,语气柔和,态度却十分坚持。

    陈鸢、陈鹤两姐妹互看了一眼,才点点头同意了。

    “那好,你也早点睡,记得别弄得太晚。”都说长姐如母,陈素去世后,作为家里的老大,陈鸢下意识就对凌鹿这个还未成年弟弟更多了几分关爱照拂,“来不及的话,明天再收拾也是一样的。”

    “嗯,我晓得的。”

    离开书房前,相貌与母亲陈素最相似的二姐陈鹤伸出手,就像凌鹿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一脑袋自然卷,她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就带上门和陈鸢一起离开了。

    两姐妹前脚刚走,原本安静的书房外面,那扇直通庭院的落地窗位置就出现了一个修长高挑的人影,伴随着阵阵爪子挠玻璃的声音。

    “大眼睛,大眼睛……”蛋蛋急得呜呜直叫。

    从早上开始,他就一路暗戳戳跟在凌鹿后面,怕被陈家两姐妹发现,蛋蛋又不敢黏得太紧,结果进门时慢了一步,就被关在外面了。如果不是凌鹿交代过――变成人之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进出别人的房子。他早就冲进来啦!做人要守规矩,真麻烦。

    幸好凌鹿发现是他后,马上通过室内遥控,打开门放他进来了。

    “大眼睛……”迅速黏到凌鹿身边,蛋蛋哼哼唧唧,向他撒娇,“我、我听你的……等开门。”

    凌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摸摸蛋蛋的脑袋,夸奖道:“真乖,肚子饿不饿?”

    一天没吃东西,蛋蛋点点头,他饿了。

    凌鹿立刻在桌面电脑前按下唤醒键,通过家庭内部联网的服务系统,叫醒了这时正在充电休眠状态下的ai机器管家。

    “阿源,麻烦你去厨房做点宵夜。”

    「好的,少爷。」通讯系统另一边很快传来回复,「您需要点什么?」

    凌鹿看了眼身边的蛋蛋,报上了他爱吃的菜名。这么多年在一起生活,除了厌恶的蔬果外,几乎是凌鹿吃什么蛋蛋就吃什么。虽然凌鹿一度担心过他的小宠物不比人类,一直吃人的食物会吃出问题,可一断粮,玻璃心的小怪物就闹得厉害,直到凌鹿没办法妥协为止。

    “蛋蛋,先等一会儿,马上就有吃的了。”

    “嗯。”蛋蛋猛点头,凌鹿说什么,他自然就听什么。

    趁着这段时间,凌鹿忙碌了起来。他长而白皙的手指在多点触控屏上操作着,如同艺术家弹琴般轻盈灵巧,一下就找到了某个加密文件。输入陈素之前告诉他的密码,顺利打开文件,实物屏幕上方立即出现了一块空气显示屏,上面快速滚动过一长串打乱的数字与字母组合。

    仅仅过了三秒,文件便开始自我销毁。

    若是换成其他普通人,恐怕谁都无法在短短三秒钟内,一目十行记下多达千位数的字符串,但凌鹿却可以做到。

    这是陈素特意留给他的一把‘钥匙’。

    而现在,刚才那些字符正在凌鹿的脑海中,仿佛音符般跳跃着,数千,数万种的排列组合在凌鹿脑内成形,又被推翻,进行新的排列。

    沉思了大概两分钟后,凌鹿呼出口气,他侧过头,对身边说道:“蛋蛋,推我去那边的书架。”

    凌鹿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一整排从天花板直通到地面的书架,摆满了陈素的收藏。受她影响,凌鹿同样十分青睐这些代表过去人类文明与精神财富的纸质书籍。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俩来说,这应该是他们之间不多的一个共通点。

    凌鹿报出书名,蛋蛋就按照他的话,把对应的书籍从书架上抽出来。两个人分工合作,进行得很快。把所有的书堆到了地板上,凌鹿一本本翻过去,迅速找到他需要的页数行数,然后把看完的书又递给蛋蛋,让他放归原处。

    凌鹿递一本,蛋蛋就接一本,把书籍放回到书架上,没有一次弄错了位置。正如凌鹿深信不疑的那样,他的小怪物非常聪明。

    “蛋蛋,我想我知道该先从哪里入手了。”

    破解陈素给出的提示后,凌鹿得到的信息里,有一些人名,还有有一些地名和坐标,即使仍然不知道这些信息究竟代表了什么,但凌鹿总觉得这应该和自己的身世还有陈素遇害都有关联。

    凌鹿正说着,机器管家阿源就通知他宵夜已经准备好。

    和蛋蛋一起走出书房,这时陈鸢、陈鹤两姐妹早已上楼睡了。

    餐厅里,圆不溜丢像个电饭煲的阿源二代,仍然维持着豆豆眼,五短身材的老样子。

    从外观来看,它和十多年前,在‘雨龙’号上被凌鹿创造出来时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新了许多,没那么破破烂烂了。但事实上,改变远非如此,阿源的内部早已经过凌鹿多次改装,它现在能跑能跳甚至能悬浮在空中,随时可以切换的机械臂小到修剪花枝,大到搬运重物,抑或炒菜翻锅都不在话下。

    阿源对此很满意。尽管智能化程度很高,但阿源并不会像真正的人一样执着于人类的形体。对于ai机器人来说,躯壳随时可以替换,真正重要的,只有那一块小小的,驱动它们所有逻辑思考能力、记忆乃至是情绪表达的处理核芯。

    阿源二代的豆豆眼一闪一闪,捕捉到凌鹿身边的蛋蛋,它的系统迅速将对方判定为非法闯入者。正要发出警报,凌鹿却马上制止了它。

    “阿源,这是蛋蛋。”凌鹿向尽职尽责的机器管家重新介绍蛋蛋。他知道这会让阿源小小混乱一阵,因为在阿源的记忆库里,蛋蛋应该还是那个黑不溜秋,每天只会追着咬它,欺负它的恐怖大魔王形象。

    人类形态的蛋蛋得意洋洋,朝还在困惑中的阿源露出一口雪白光亮的牙,威胁地呲了呲。

    “蛋蛋!”凌鹿无奈出声,要是他不阻止,也许蛋蛋真的会扑上去再咬一口也说不定。

    被凌鹿这么一喊,蛋蛋立即老实了,他规规矩矩坐到餐桌前,开始像模像样照着凌鹿教的那样,拿起筷子,对准一盘皮薄馅多的牛肉蒸饺,夹――啪嗒,再夹――啪嗒,第三次――啪嗒。

    “噗……!”在一旁看的凌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蛋蛋望向凌鹿,哭哭唧唧地喊他:“大眼睛……”被大眼睛嘲笑了。

    蛋蛋整个人都打蔫了。

    凌鹿坐直身体,眼神温和,他把轮椅推到蛋蛋身边,抽走他手里的筷子,换上了汤匙,然后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抚道:“别急,先用这个,筷子我们以后慢慢学。”

    看着蛋蛋笨拙地抓着勺子,把蒸饺一个个从盘底舀来吃,动作渐渐越来越麻溜顺畅,凌鹿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断过。从早饭后就没吃东西,他大概真的饿了,很快一大盘牛肉蒸饺,外加一碗香浓的肉汤,就全吃完了。

    “大眼睛,很好次(吃)……”填饱肚子,蛋蛋满足了,也很快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又对着凌鹿黏黏糊糊起来。

    凌鹿摸摸他,虽然还有些平舌音翘舌音分不清楚,凌鹿却并不急于纠正,反正能够听懂,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蛋蛋,无论他长成什么样,长得有多大,凌鹿总觉得它仍是许多年前的那个小怪物,对他充满了溺爱。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毫无保留的爱,或初生雏鸟的印随效应,让原应无法被驯服的狂暴怪物,能够在漫长的日子里,渐渐懂得温柔、珍惜或爱这一类它本不该拥有的情感。

    凌鹿伸出手指,把蛋蛋不小心吃到脸上的一点肉渣揩掉,谁知蛋蛋却低下头,啊呜一口,把凌鹿的整个手指都叼进了嘴里。

    来不及出声制止,凌鹿就感觉到柔软的舌头刷过手指皮肤,有种电流通过般的麻痹感。

    “大眼睛,舔……干净了……”吐突出凌鹿湿淋淋的手指,蛋蛋一脸喜滋滋的,等着凌鹿摸他的头夸奖他。

    凌鹿:“……”

    下一秒,还在傻乐的蛋蛋,他那对圆圆的瞳孔瞬间收缩变窄,就像只领地被侵入的野兽一般,他站起身,挡在凌鹿面前,对着大门口的方向,发出了一连串可怕深沉的低呜声。

    “蛋蛋,你这是……?”

    凌鹿先是愕然,然后话出口一半,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他似乎同样意识到什么。

    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凌鹿握住蛋蛋的手,将整个人暴躁不已的他安抚住,不管门外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凌鹿都不想看到蛋蛋再度失去控制。

    ※

    「我们一个人来,一个人活,一个人死。唯有我们的爱人与朋友让我们暂时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人。」

    出自奥逊?威尔斯(orsonwelles)(19151985) 是集演员、导演、编剧、制片人等多种角色于一身的电影天才。原文如下:we're born alone,we live alone,we die alohrough our love and friehe ilsion for a ont that we're not alone

    印随效应:一些刚孵化出来不久的幼鸟和刚生下来的哺乳动物学着认识并跟随着它所见到的第一个移动的物体,通常是他们的母亲。印随行为一般在动物刚刚孵化或出生后发生。

    第86章

    时间倒退回36小时前――

    今年三十二岁的刘平辉是一名双性恋者。他任职于一家民用航空公司,今年刚升任长安总部的负责人,他的妻子总是忙于各种交际应酬,或是和她的情人秘密幽会。当她不在家的时候,刘平辉习惯在晚上八、九点钟,亲自驱车到下城区的某条街道上寻找一点‘慰藉’。

    当然,为了不惹上什么麻烦,刘平辉每次都非常小心。他会先来回兜上两圈,耐心挑选符合心意的商品,对那些看起来就不太干净或者染上毒瘾的人,刘平辉没什么兴趣,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完全可以媲美真人,又能够玩更多激烈花样的性|爱机器人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这一次,刘平辉在早上接近六点时才回到家。

    当他回味起昨夜的种种疯狂时,仍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抖――哦,那个野东西,可真叫人心痒难耐,他记得他好像叫阿金还是别的什么?刘平辉的脊背蹿起一阵通电般的麻痹感,似乎那些浓烈的欢愉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只是台机器人。

    赶到家时,不出刘平辉所料,他的妻子就和往常一样彻夜未归。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对他或是他的妻子,这段婚姻都只需维持表面的风光就够了。刘平辉需要借助他妻子的家世,而他名义上的伴侣,那个耽于享乐的女人,要的也不过是一段掩人耳目的婚姻而已。

    他们各取所需,各行其是。

    虽然也青睐软玉温香的女人,刘平辉更偏好的,还是那些和他相同性别的男人。尤其是现在这样一个女人们越来越强势,不断掌握话语权和主导权,出现在各行各业顶尖位置的时代。

    也许是玩得太尽兴了,刘平辉的头有些隐隐作痛。恰巧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全息手机嘟噜噜响了起来。看着发光的超薄屏幕,刘平辉皱起眉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厌恶,但仍伸手接通了语音通信。

    “嗨,亲爱的,酒会玩得还开心吗?我刚刚睡醒,哦,当然当然,今天你要飞罗马城,夫人有命我怎么会忘记呢――!”

    甜言蜜语一番哄骗后,好不容易切断通话,刘平辉满脸的堆笑立刻消失无踪,他狠狠捶向方向盘,嘴里不干不净咒骂了一句。

    他现在的感觉更糟了,又累又冷很想马上去睡一觉。但他的妻子……那个任性妄为的女人,今天又要去罗马城参加什么‘和平月’慈善晚宴。如今科技发达,地面上的无人驾驶车比比皆是,但刘平辉知道,如果他没有像对待女王一样,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到时陷入歇斯底里的女人,恐怕会把整架飞机都拆了。

    才刚回家,刘平辉又不得不认命地把车重新开出车库。

    在机场与妻子吻别后,刘平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坐在驾驶座上,他的皮肤呈现出某种不正常的红色,脑袋像胀裂一样痛,甩甩头,模糊的视线才终于清楚了一些,他打开车门,跌跌撞撞下车,然后钻进后座,让车切换到自动驾驶状态。

    他病了,真不应该出来这一趟的。在车子发动时,刘平辉歪在后车座,有气无力地想道。

    同一时刻,某架超音速客机的头等舱内――

    一位持有顶级贵宾卡的俊俏年轻人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那双桃花眼简直勾魂摄魄,对着不远处浓妆艳抹的女人微微一笑,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女人差点打翻了手里的香槟,两人黏腻的目光在空中不断交缠,空气里弥漫着暧昧。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是阿金,能否请问你的芳名?”

    “噢,真高兴认识你,阿金。”既然对方如此主动,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也放下了伪装的矜持,她拨了拨耳边的发丝,向那个漂亮的年轻人伸出手――

    “我姓范,范佩玲。”刘平辉的妻子,范佩玲娇声道。

    而另一边――

    发起了可怕高热的刘平辉回到家,硬撑着爬上床后,就昏昏沉沉丧失了意识。

    从早到晚,持续昏睡十多个小时后,刘平辉在头痛欲裂中醒来。他的眼皮肿胀变形,几乎已经张不开了,浑身关节嘎嘎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不断在扭曲、变形。

    他看到房间里的柜子张嘴开始说话,墙壁上的装饰画散发出奇妙香甜的巧克力气味,鱼缸中的仿生机械热带鱼每一次划动鱼尾,上升的气泡都带出一连串奇怪的音符。刘平辉的脑子里隆隆作响,就像高速运转的马达、煮沸的开水或者火山喷发什么的,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整个脑袋就快爆炸了!

    拉开床头柜抽屉,吞下大把止痛片后,刘平辉找到了一支笔。他开始在墙壁、地板、玻璃等任何可以写和画的地方疯狂地涂鸦。古怪离奇的行为,从深夜一直持续到再次天亮。一阵又一阵可怕的嚎叫声,也不断回荡在整栋空荡的豪宅内部。

    当清晨的朝阳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开始了。

    凌鹿吃完早饭,回房间把蛋蛋装进他的熊猫背包,就坐上车,和管家阿源一起出门购物。

    地面车平稳地拐过一个弯,快要开出住宅区的时候,前面的路口却拥堵起来,这种情况可以说非常少见。

    “阿源,发生什么事了?”小家伙凌鹿伸长脖子,从后座好奇地往车窗外看去。

    「哦,没什么少爷。」管家阿源侧过身,恰好挡住凌鹿的目光,然后将车窗改换为黑夜模式,「不如我们想想今天该买些什么吧,一些土豆、洋葱、胡萝卜和香料,对了,还有草莓,一半现吃,一半……」

    “阿源,这些刚才你都说过一遍了。”包子脸上露出了苦恼,凌鹿觉得最近的阿源好像越来越嗦了。

    没多久,前面的道路恢复通畅,车子得以继续往前。

    注意力跑偏的凌鹿也就没有看见,发生堵车的路边,一些警员神色凝重,他们在某栋建筑周围亮起全息电子警戒线,身穿白色隔离服的工作人员,则从房子里分批抬出了好几个膨胀的黑色尸袋。

    半小时后,凌鹿和管家阿源就到了上城区东部的露天集市。

    由于和平月的关系,今天的集市格外热闹,人群川流不息,许多父母都带着孩子出来游玩购物。平时城内的自选商店就能满足人们各方面的需求,对比便利的高科技,这样的露天集市多少显得有些怀旧,在这里,人与人需要彼此面对面交流,为一件商品讨价还价,不过也正是这份世俗人情味,受到了许多人格外的偏爱和青睐。

    「少爷,今天这里有很多客流,您要小心跟着我。」站在集市的入口处,两边扎满了五色缤纷的彩带和气球,机器管家阿源牵着小不点凌鹿,不放心地再三叮咛。

    凌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背着圆滚滚的熊猫背包,他仰起头,非常认真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一大一小先逛了生鲜贩卖区,买好一堆清单上的蔬菜食物,在卖水果的摊位上,见凌鹿可爱,那个胖阿婶摊主又额外送了半袋个大鲜甜的草莓。

    管家阿源付了钱,就把装草莓的袋子交给凌鹿,让他边走边吃,无污染培育的草莓,不用清洗就可以直接入口。等到食物采购的差不多了,阿源又带着凌鹿往宠物区的方向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突然接连传来惊叫声,变故也就在这时候发生。

    某个横冲直撞的人影分开人群,往正低头捧着袋子的凌鹿冲了过来。

    “啊……!”在一阵大力冲撞下,凌鹿没站稳就被撞倒在地,他手里的袋子也跟着飞了出去,红艳艳的草莓滚落一地。

    「少爷!」管家阿源的系统立刻进入了紧急状态,啪嗒两声扔掉手里的东西,他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抱起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凌鹿,「少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快告诉阿源!」

    “我没事,阿源。”摇摇头,凌鹿不是那种娇里娇气动不动就哭的泪包,他只是被吓了一跳。定下神,小家伙就下意识往他摔倒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什么看,矮冬瓜!”

    那个撞了凌鹿的人,也正巧回过头和小家伙的目光相遇,看到凌鹿傻乎乎好欺负的样子,那人非但没有道歉,反而凶神恶煞地啐了一口。

    周围的人群这时都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打量着那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就像看着一只从下水道闯进文明世界的灰耗子,目光里混杂了惊讶、疑惑、嫌恶……等等。那人从头到脚裹着件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披风,肮脏的披风满是破洞,指甲、头发、裸|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污泥,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

    他或者她,确实与周围光鲜亮丽的一切格格不入。

    似乎意识到了人们目光里那些隐晦的含义,那人的眼睛瞬间升腾起怒火,呲着牙粗鲁叫骂着:“去你妈的,滚开!别挡道!”

    受惊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然后目送着对方再度冲进前面的人潮,像只肆无忌惮的野兽那样,最后彻底不见了踪迹。

    “阿源,那个人是谁?”

    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凌鹿下意识就开口问他的机器管家。这种依赖不是一天形成的,从凌鹿会说话起,阿源就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充当十万个为什么,回答凌鹿时不时冒出来的问题。

    「那是个粗俗不堪又毫无教养的人,少爷。我想我们不需要了解那种人究竟是谁――!」

    阿源的口气很不好,谁叫那人差点伤害到凌鹿,这对一个事事以主人为先的家庭ai机器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更加不能原谅的是,那个粗鄙的人,竟然讽刺他的少爷是个矮冬瓜!简直岂有此理!

    阿源愤愤不平,抱着他的小主人嘟嘟囔囔:「少爷,别难过,总有一天您会长大成人。现在矮点就矮点,就算是矮冬瓜,您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

    “……”

    凌鹿很想说他一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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