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弱水映阑珊 作者:常浣
气风发,“我以后,不能再这样毫无意义的活着了。”
苍溟笑得欣慰,“做我的人就有意义了。”
“你又不正经。”景追道,随即往外走,刚出了门,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路,只好又转过身,用眼神示意苍溟带路。
“我若是偏要把你留在这儿怎么办?”苍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
“那你就等着看到一具尸体吧。”这句话听着让人心惊,苍溟不由气道:“以后不要总把这些挂在嘴边。”
“那你赶紧带路。”
苍溟心里有点苦闷,他还是觉得以前那个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对他言听计从的景追比较可爱。虽是这样想着,他还是乖乖地带了路。
景追跟着他七拐八绕,最后终于看到了外面的灯火,一出门,就望见那家他非常熟悉的茶馆。
景追皱皱眉道:“怪不得上次能被你那么轻易就逮个正着。”
“那也是你自己选的地方好啊。”苍溟笑看他。
“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跟这家茶馆挺有缘,不如,我在这儿聘个职位吧。”
“你确定?不怕我每天都来骚扰你?”苍溟挑眉看着他。
“到哪儿你骚扰不到啊,在这儿还方便点儿。”景追说得坦诚。
“听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我每天都来了?”
景追微笑:“你可以这么认为。”
话刚毕,苍溟一把将景追拉回门内,压在墙上,对准了他的嘴就一阵狂吻。
门内虽然没有照明,但外面的灯火将里面映得也能视物,景追怕别人看见,连忙用手推他,不料他直接抓起他的手腕反扣在墙上,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他动弹不得,只能尽力偏过头,“让人看见不好。”
苍溟一顿,随即道:“我管他们。”作势又要吻上来,景追立即又道:“影响世风!”
苍溟还是没听他的话,再次深吻住他,像是要过足瘾,等到放开他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喘。
“怎么这么不听话。”景追蹙眉。
苍溟理直气壮:“以往都是你听我话的。”
“那是以前。”景追微微一笑,“我也没让你一定得都听我的,毕竟你是一教之主,我只是一介草民,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是,我不会再对任何人言听计从。”
“那正是我所希望的。”苍溟懂了,对现在的景追来说,自由和人权,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他在心里警示自己,以后绝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可愿意收下我这簪子?”苍溟又把那枚墨玉簪拿出来问他。
“不了。”景追笑着摇摇头道,“带着它多生事端。”
苍溟只好收起簪子道:“罢了,你什么时候想要就问我要。”
“我要它作何?”
苍溟笑着,温柔地说:“定情信物。”
☆、第二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少了47个字,我知道你们不会介意,国庆长假这几天我尽量日更。
“长得倒还过得去,细皮嫩肉的,会干活吗?”一个中年女人叉腰看着景追道。
“应该会吧。”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啊。
那女人一皱眉,拉着一旁的中年男人,背过身去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又转过来道:“我们这儿可不养吃白饭的,我看你这样儿也干不好什么事儿,你就站柜台那儿当门面,看看能不能吸引客户。”
“……”景追脑中不知道为什么闪过白颂曾说过的四个字:靠脸吃饭。虽然不是非常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于是他道:“有别的可以干的吗?什么都行。”
“你要在这儿长干?”突然从一旁冒出一个店小二眨着眼睛看着他。
景追说:“是的。”
那小二一甩肩上的抹布,又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道:“新来的,懂规矩不?”
刚说完脑袋就被那个中年男子拍了一下,“哎呦!老板你干嘛?”
“客人来了,还愣在这儿作甚?”老板指了指门口。
“不是还有大毛嘛。”那小二一边嘀咕一边向门口走去,快走近的时候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客官里边请。”
老板对景追道:“见笑了。公子若真是要在此长做,那就得是正经点儿的工作了,不知公子想要聘什么?”
“这里既是茶馆,就有茶艺师,我就聘个给茶艺师打杂的吧。”
“真是巧了,她昨天还念叨着要个助手呢。”他和善地笑了下,又道,“我让她出来见见你,她要是觉得行你就先做一个月,然后就可以签合同了。”
景追点头,那老板让那名中年女子上楼叫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老板无奈笑道:“我们上去吧。”
这家茶馆不小,一共有三层,供客人使用的是一楼和二楼,三楼就是员工活动的地方。老板带着景追来到三楼,这一楼比底下两楼大出许多,有不少房间,一直往里走,再一个拐角,终于看到那中年女子站在一间房间门口,向里面叫着:“鸢荭啊,先开开门,什么时候研究不行啊,人家还在下面等着呢!”
“好了好了。”门被打开,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走出来,随意理着头发说:“人在哪儿呢?”
“已经来了。”老板带着景追走上前去,“你看看你,昨天又弄到几点?也不知道洗漱。”
“就是他吗?”鸢荭绕着景追走了几圈,又顺势走回房间,在关门之前说了句“就他了”。
老板笑着摇摇头对景追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以后多担待着。”说完便向更里面走去。
中年女子朝反方向一边走一边对景追说:“我们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景追跟在后面,面上一直笑着,他很喜欢这里的气氛,就像一个家一样。
那中年女子便就是这里的老板娘,她将在这里做事的人一一介绍过后,又告诉景追:“你这个月的工钱根据你的表现来定,若是以后签了合同,工钱就要精细算了。在我们这里长工都是包吃包住的,你若不想也行……”
“我想。”景追打断她道。
“那就在这间房住下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物件就自己添,就当这是自己家就成。”老板娘领着他来到鸢荭房间的隔壁,给了他钥匙又道:“你明天就开始工作吧,一切听鸢荭的。”
景追向她道谢,她点点头就走了,景追正准备开门,旁边那间房的门却先开了,鸢荭将自己打理了一遍,头发虽然还是随意披着,但没有那么乱了,她斜靠在自己的门框旁,对景追道:“刚刚忘了问你名字了。”
景追微微一笑,道:“景追。”
“那什么,你以后就是我助手了是吧,我明天要早点起,你别忘了明日寅时叫我。”
“好。”
“我说话比较直,看你不是会随便生气的人,所以以后可能会很口无遮拦,你习惯就行。”
“好。”
“嗯,那就这样吧,再加一句,你脾气真好。”说完她便又退进门里,随手把门带上。
景追将门打开,里面陈设着简单的家具,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因为没什么灰尘。
他打开窗,让晚间的清风流进来,微微眯着眼,望着窗外的一遍灯火通明和他刚才同苍溟一起出来的那扇门,苍溟此时正倚在一边,头微垂,似在假寐,又似在想些什么,他像是有感应一般,在景追看到他时,也抬头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相视半晌。
景追先微笑起来,用嘴型说了句“一切顺利,你回去吧”。
苍溟也觉得他们俩现在这情形莫名有些好笑,朝他挥挥手就转身消失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鸢荭的门就被敲响。
“谁啊!”门内传来极其不爽的声音。
“是我,你不是说你要寅时起来吗?”
“知道了知道了。”鸢荭为了继续睡觉,连声敷衍道。
“你现在不起来开门,我就一直在这儿叫你。”
里面没音了。
景追意识到她可能又睡过去了,又继续开始敲门。
“啊!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烦呢,等一会儿再来不行吗?”
“不行,你现在就得爬起来开门。”景追的语气不容商量。
“你可是个男人啊,你确定要我衣衫不整的去给你开门吗?”鸢荭的声音依旧有些暴躁,但睡意已经淡了。
“所以你要穿戴好啊。”景追听见里面终于传来人走动的声音,然后门就开了。
景追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却听鸢荭道:“穿得好好的呢。”
一看,还是昨天那件火红的广袖霓裳,“这么快?”
“快什么,我昨天趴桌子上睡着了,没脱衣服。”她走出门,景追跟上,她又问:“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景追摸摸鼻子,“我一晚上没睡。”
“为什么?”
“激动地。”景追实话实说。
鸢荭不由觉得好笑:“有什么好激动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挺激动的。”
鸢荭突然停在一扇门前,轻轻叩门,“阿讲,起来没?”
“正起着呢。”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景追认得那声音,是厨子郭讲。
“哈哈,你竟然有比我晚的时候。”鸢荭得意起来。
郭讲这时已经穿戴好,一开门见到景追,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伙计,挺勤快啊!连鸢荭你都能叫起来,她以前可一直都是最晚起的那个。”
“我起得晚睡得也晚啊!”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传来,他说:“哟,女人你今天那么准时啊!”
鸢荭不看也知道那是谁,“你能不能叫我名字啊!别一天到晚女人女人的,搞得好像我们这儿只有我这一个女人似的。”
“我这是夸你像女人啊。”这句话刚出口,付津就觉得有点怪,想了想,又不知怪在哪里,就不去管它。走到鸢荭跟前看了看她,一皱眉道:“黑眼圈怎么又重了,你昨天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的?”
“不知道。”说着便继续往前走。
景追看看周围,这才发现他们在朝更里面走,眼看就要走到底了,一个拐弯,柳暗花明,出现了一阶阶向下蜿蜒的楼梯。
沿着楼梯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底层,外面天还是黑蒙蒙的,而大厅内却是灯火通明,中间有不少桌子,整齐地摆放在美观的位置。门口的柜台后面立着各个大小的酒坛。大厅的另外三个角落也设有向上的楼梯,向上看去,最高层也是三楼,二三楼都用木栅栏拦着,一间间雕纹相似的房间俨然排列着。
这里竟是一家客栈。
郭讲解释道:“我们这儿的茶馆和客栈是一家的,但是不连在一起,至于为什么要分成两家,可能是人设计的时候,不想让茶馆的清净被人叨扰。”
景追点头表示赞同,他喜欢这样的设计,两家店分别在不同的两条街上,既不用互相迁就让两家店的主题变了味,还能互相宣传打广告,在这儿干活的人又能随时两边串。
设计者仅是用了将两层最高楼挖通的方法就把这种一举三得的想法实现了,景追不禁暗暗佩服起那人来。
老板和老板娘早早的等在柜台前,还有另外三个人围坐在在一张桌子上聊天,见他们四人来了,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老板娘笑道:“鸢荭今天那么早啊”说完又笑眯眯地看了景追一眼。
老板说:“人都齐了,大家散了各干各的去吧。”说完就先走了。
昨天老板娘告诉景追他们这儿的规矩是每天寅时集合,然后开始准备一天要用到的东西,会选在早上起来置办,而不是像其他客栈在头天晚上准备好,是因为觉得像食料这一类的东西隔一晚上就不新鲜了。
老板娘对任何东西要求都非常高。
这是所有员工总结出来的结论。
散了之后,有的留在客栈,有的回了茶馆,只有鸢荭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景追刚进她的房间时,当真是惊到了。
整个房间就是一间养茶室,有的放在地上,有的挂在墙上,深深浅浅疏疏密密地绿了一片,除了一张满是泥泞的桌子和凌乱的床,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人住的地方。景追又巡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墙角处还有一个被翠绿掩映着的柜子。
刚才叫她起床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一细看,真不知道她天天住在这种环境里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觉得乱?”鸢荭说。
“不是乱,就是觉得你挺敬业的。”
鸢荭不以为意:“你这样觉得也行。”
说完她走到那张桌子旁,又从桌脚处拿上来两盆刚开始培植的茶开始研究,“你今天要做的就是把我房间里所有茶的种类都分清。今天睡觉前我会检查。”
“好的,那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你吗?”景追倒没觉得有多难,他再怎么少回家,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学过茶道,现在他只要稍加温习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怕就怕鸢荭这个工作狂自己培植出了什么新品种。
鸢荭点点头,然后又开始埋头工作了。
房间里的茶盆摆得还算整齐,中间还留了几条过道将茶的种类分割开来。
景追一一看下来,发现他竟一个名字也叫不出来。
乍一看像是自己不认识的品种,但仔细一看就明白过来,那是两种茶叶的杂交种。
茶的杂交极难培植,也不知道鸢荭花了多少心血,竟培植出了这么多,有的还是三种茶混杂出的。
“你可尝过这些茶的味道?”景追问道。
“自然尝过。”她头也不抬的答道。
“怎么样?可有什么奇特之处?”
“你有空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你愿意让我尝?”
鸢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不愿意?多一个人给我提提意见岂不更好?”
“我以为你会不舍得,毕竟都是你的心血。”
鸢荭只是笑笑:“我都不怎么满意那些,怎么算得上是心血。”
“制茶不是件简单的事,你这里可有现成的?”景追曾去过茶庄,见过别人制茶,当真麻烦,而且要制就要一次性制很多。
“我每一种都制了一罐,在那边墙角那儿放着呢,上面写着茶名,你自己挑吧。”
景追走过去将垒在一起的瓦罐一一挪开,看到那些名字道:“这些名字都是谁取的?”
“大家一起想的,是不是很有创意?”鸢荭终于抬头,看着那些瓦罐,眼里淌着柔柔的光。
景追微笑,“啊,是啊。”
挑了一罐叫“圣光普照”的茶问道:“这是哪一个?”
鸢荭用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景追顺着她看去,只一眼便笑了,竟是午子仙毫和仙居碧青的结合,双“仙”合璧,便是圣光普照。
他拿了一些下楼泡茶,此时虽是夏末,天依然亮得很早,还没过寅时,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只是路上还没有什么人。
说书先生顾二爷已经把他说书要用到的醒木以及其他道具摆好了,此时正坐在桌旁看书,见景追下来,便放下书道:“鸢荭那丫头又开始干活了?”
“嗯,认真着呢。”景追走进茶室,另一名茶艺师已经先在泡凉茶了,同时要兼顾多个茶壶,看起来颇有些手忙脚乱,景追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更需要助手呢?”
歌闻声转头,见是新来的景追,便笑着说:“你愿意转做我的助手,我当然不会介意啊。”
“还是不了,我不怎么擅长泡茶。”这是实话,他只会品茶和识茶,泡茶的技巧很是一般,“这不,我这就来请你帮忙了。”说完将手中的那罐圣光普照拿出来递给歌。
歌二话不说就麻利地开始了,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这一套动作她做得行云流水,看得景追一愣一愣的。
“厉害。”景追夸赞道。
歌一笑,“小把戏罢了。”
景追知道她谦虚,说了句“谢了”,便端着茶走出茶室。
顾二爷见他出来,没来由地说:“听你口音,是临水城来的吧。”
景追先是一愣,随后道:“不错。”
“我前不久才去过那里。”顾二爷接着道,“临水城一带原本也是富裕的水乡,维系整个城的景家没了,临水城也就跟着落败了,景公子,你不回家看看吗?”
景追被识出身份也不紧张,反正他也没刻意隐瞒过,有心人仔细一想便能发现,“不了,我不怎么恋家。”
“不恋家?”顾二爷叹道,“不恋家好啊。游子思乡,一别家乡便满是愁绪,没有多好。”
这时一个人进来,景追心道这么早就有客人了?定睛一看,却是昨天那名店小二,景追朝他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那小二也向他点点头,便走进茶室。
不一会儿,他又从门口进来,景追一愣,他不应该在茶室里吗?
没想到他一见景追,便灿烂地笑起来,“你不就是昨天那个人吗?这么容易就被聘请了,看来很厉害啊。”
景追静默一会儿,蓦地突然明白了什么,起身走到茶室门口,见另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帮歌倒茶。
景追转过头问道:“他是大毛?”
“对啊,我是二毛。”他笑眯眯地说道,“其实很好分的,你不就一眼看出来了。”
竟是一对双胞胎,经了那么长的岁月磨砺,还是长得如此相似,相由心生,他们的关系定然是十分融洽的。这让景追没来由地羡慕起来。
☆、第二十六章
太阳渐渐升起,映得地面泛着淡淡的金光,客人三三两两地结伴走进茶馆,待基本上每桌都有人的时候,顾二爷清了清嗓子,走到说书用的桌子后面,颠了颠袖子,又缓缓拿起醒木一敲,茶馆内瞬间安静下来。
“苍大善人的故事大家也听腻了,今天换个故事。”他说完顿了一顿,见听书的人们都纷纷赞同,他才继续道,“那么不喜欢苍大善人的故事?被他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纷纷大笑,气氛被调起来,顾二爷才开始评书。
“今天,咱就讲讲这天女的故事。传说远古时期有一天女下凡普查众生,中遇一头法力高深的魔物,与其缠斗,但是那天女不是它的对手,被重伤后侥幸逃命……”
景追细细地品着茶,听着顾二爷眉飞色舞地讲着故事,原先不认识他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知道他本不是这么风趣的人,在说书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讲到那天女逃到树林时已经奄奄一息,碰巧被人间正出来打猎的皇帝所救,两人情投意合,那天女自知受了重伤回不了天庭,也活不久了,便答应了皇帝的求爱,成了皇后。那皇帝广招天下神医为其治病,只可惜那伤毕竟不是普通的伤,倾尽天下的世间奇药,那天女还是难逃一死。她临死前为了补偿皇帝,答应他以后生生世世追随他,并用尽最后一丝生命为他制了一条项链。据说那项链只要靠近天女的转世,便会发烫,但是外面看不出什么变化。不久皇帝也抑郁而死,让人不得其解的是,不管那皇帝的下一世成了什么身份的人,那条项链总是能落到他手上,而那天女不管身在何处,也总是能因为各种缘由来到他身边。两人都没有前世的记忆,却依然能每一世都在一起。
讲到此处,顾二爷又是一敲醒木,随后朗声道:“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听书人都笑起来,有几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围着顾二爷转,嘴里叫着:“二爷二爷,皇帝和天女现在还在一起吗?”
“在,肯定在。”顾二爷拍了拍他们的头,又听一个听客问:“二爷,今天下午可还讲?”
“不了,今天下午是颜芗。”顾二爷刚说完,那人便道:“颜芗好啊,她多久没开嗓了,早就想再听听她唱的曲儿了。”
顾二爷不乐意了:“嫌弃我这糟老头子是吧!”
人们又善意地哄笑起来,整个茶馆里的气氛非常好。
顾二爷下了场,有些专门来听书的人就跟着散了,不一会儿又有人进来喝茶,进进出出的,茶馆里的人竟也不少。
景追喝完了他那壶圣光普照,闲来无事,便打算去看看鸢荭。
来到门口正欲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女人啊,我们出去玩吧。”这是付津的声音。
“你别老来烦我,要去自己去。”鸢荭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我快无聊死了,锦东城治安那么好,根本就用不到看场子的,我基本上就没什么事干,你再不陪我玩儿我都觉得自己快长毛了。”
“……”
“而且我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你不陪我练练,以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能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到时候还是得靠你。可你还要研究茶啊,肯定不希望被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打扰,所以为了你以后的清净,就陪我比几场呗!”
“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随即传来“啪”的一声,是手掌拍在皮肤上的声音。
“女人啊你下手要不要那么重,我不就帮你理理衣服嘛……哦天你衣服几天没换了?”
“……”
景追听他们俩的对话挺有趣,就蹲了会儿墙角,但他知道这不道德,所以识趣地走开了。
到中午饭点的时候,茶馆的人终于少了,老板娘让他们到客栈去帮忙,留下了账房先生看店。
客栈与茶馆的情形截然不同,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
客已经满了,却还是不停的有客人进来,端盘的小二艰难地穿梭在走动的人流中。
景追几人赶紧上前帮忙,进了厨房,发现郭讲和另一名厨师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炒菜、盛菜,幸好菜都是提前切好的,不然真有的忙了。
饭点在一群人的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大家终于可以好好吃个午饭,因为过了饭点,茶馆那边又会有客人了,所以他们没留在客栈,将饭菜放在竹篮里带了过去。
到了申时,茶馆的客人又多了起来,原本顾二爷说书用的桌子被搬走,摆了几扇屏风和一架古筝。
颜芗原本一直在自己房里练歌,此时表演时间快到了,她施施然下了楼,坐到屏风后的古筝前,先是翻了一遍乐谱,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便开始演奏了。
芊芊玉手轻放在琴弦上,蓦地右手无名指一勾,一个音节发出,人们便都停止聊天,侧耳倾听起来。
那一个音节后,颜芗微启朱唇,声音婉转空灵地唱道: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i。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选自纳兰性德《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开嗓便让人忍不住先听下去,声音忽而高远,忽而低悠,低到将要无声之时,又忽然一个起调,让人的心境也随其变化。唱完了一遍,中间一段古筝的伴奏过后,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的调子与第一次有些许不同,少了些空灵,又多了些哀婉,唱到最后声音渐渐轻了,琴声也渐轻,直到最后消散。
一曲结束,人们都听得意犹未尽,直呼“再来一曲”,颜芗本就是准备了几首,便也不推脱,又开始唱起来。
琴声悠悠,歌声渺渺。下午正是犯困的时候,景追昨天一晚没睡,此时困意来袭,他招架不住,又随便惯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是被人吵醒的,一睁眼,便见茶馆内很是热闹,外面天已经黑了,拉来二毛一问,才知道此时已是戌时,自己竟睡了两个时辰了。
“你们怎么都不叫醒我?”
二毛道:“原本是想叫的,正好鸢荭下来了,她说你一晚上没睡,叫我们不要打扰你。”
景追无奈笑笑,便上楼去找鸢荭。
“我来完成今天的任务了。”景追看着累趴在桌子上的鸢荭笑道。
鸢荭起身道:“来吧,你把这里每一个茶的杂交种类说一遍就行。”
景追从过道处走过,一边指着一株茶一边道:“这一片,是梅龙茶和化佛茶的结合;这是午子仙毫和仙居碧青,就是我今天喝的那个;这是汉水银梭和天目青顶;这是双井绿和湘波绿……”
待景追将茶的名字一一道出后,鸢荭颔首:“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景追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鸢荭看着他让他继续。
“一共有六大茶类,为何你只培育了绿茶一种,若是能将不同的茶类杂交,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进展。”景追道出自己的疑惑。
鸢荭却淡淡道:“没什么原因,自己偏爱绿茶罢了。”
景追见她不想说,便也不再问,转身欲要离开,鸢荭又道;“以后每天都别忘了叫我起床。”
“好。”
景追走到自己房间门前,刚一打开门,蓦地闻到一股血腥之气,“谁?”
刚说完便被人拉到一旁蹲下,那人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捂住他的嘴,“别说话。”
苍溟?
他松开了手,景追转头看他,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等会儿再解释。”苍溟把松开的手放到他腰上,带着他躲到更加幽暗的角落里。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苍溟才道:“好了。”
景追站起身问他:“你受伤了?”这么浓的血腥味儿,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一点小伤。”苍溟也站起来,景追这才看清,他的嘴唇发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景追蹙眉:“过来我看看。”
苍溟站在原地没有动,景追只好自己走过去。
即使苍溟穿着红质黑章的锦袍,伤口依旧不难找,因为受伤的地方衣服被划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那是一道刀伤,从肩胛骨处一直划到腰部,伤口极深,已隐约可见白骨森森。
景追刚一看到,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想死吗?还不赶紧去处理。”
“你先陪我聊会儿天。”苍溟说出这么一句话。
景追苦笑不得:“我怕聊着聊着,你就成了手脚冰凉的尸体了。”
苍溟想了想,又说:“那我去处理伤口,一会儿回来。”
景追但笑不语。
苍溟还是从窗口跳出去的,景追蓦地想起,他刚才应该是在躲什么人,是把他伤了的人吧。那他现在这样出去不会再遇到危险吗?
苍溟如此狂妄的一个人,竟然也有害怕别人的时候。
景追没掌灯,只借着窗口的微光,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苍溟。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颜芗唱的曲子我是想自己写的,无奈没有才啊,只好借用纳兰男神的了。顺便说一下,因为我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码字,电脑面临被收的危险,所以以后字数改为每章3000左右。
☆、第二十七章
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过后,窗口突然有一人影闪现。
景追看到苍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苍溟换了身衣服,依旧是红质黑章的锦袍,只是款式有些许不同。
他朝他走过来,也坐在床边。
景追先道:“不是聊天么。”
苍溟揽过他的肩,却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景追见到他这种撒娇似的动作,笑了笑,然后也顺手搂住他,一边顺着他的头发一边道:“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
“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弱。”苍溟将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不就是受了次伤吗?这就觉得自己弱了。”
苍溟将另只手搂住景追的腰,“我很多年没受过伤了。”
“嗯。”
“其实我的武功很差的。”
“嗯?”
“小的时候,苍录教了我内功心法,但是没教我武功,也不让我学。”苍溟把自己的额头贴上景追的脖颈,声音很轻,如果此时有一阵风,这声音便可随风散去,“我才刚会一点内功时,他就让教里的人和我对练。多不公平啊,我连武功都不会,空有一点内力根本没什么用,教里的几个护法都是高手,我自然敌不过他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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