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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7

    异种奇闻 作者:听而

    游的手拉著明城掉下来的手,一层融融的暖光正罩著浑身冰雾的道长。如果爹都照顾不了道长,他们又有什麽用。

    “看那边!”仲庭的声音响起,带著愤然。

    因为空间的亮堂,他们能看到远处的山巅,有人肃立。衣袂飘扬,道观素袍,长剑斜指……有明火从剑光处疾射而来。

    不祥的预感笼罩了瑶灵谷,即使到了这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自己先逃。

    “父亲?我们该怎样做?”根本挡不住远处的攻击,仲荣皱眉,走向龙游询问。

    龙游看了眼四周,他的二十几个孩子都在身边,他笑了笑,长袖一拂,地上快僵坏的小触手恢复了行动力,就近找到哥哥们,就冲著温热顺著脚爬上去。

    龙游没有回答仲荣,他问面前昏迷的明城:“全家都在这里了,你不看一眼吗?”

    与白焰的冰冷不同,炙烤的明火铺天而来,水一样迅速蔓延整个瑶灵谷。

    仲荣咬牙。

    这时候,道长明明还躺著,但是一重影子从他的身体里出来,坐了起来。他看著面前的龙游和围绕在旁的儿子们,有丝迷茫。

    火光照亮了明城的面庞,他的全身都在发光。

    “好热。”明城握住了龙游的手,站了起来。他像完全没意识到危险般,木偶似地纯然安详。

    龙游扶住他,温言:“不怕,我们都在这里陪著你。”

    明城的神情更糊涂了。

    仲荣受不了了,大吼一声:“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的话,是冲著龙游和明城砸过去。

    明城被骤然的大声惊得颤抖,似刚出世的孩童。

    “他傻了吗?”仲荣看不下去。

    周围的火不对,连一贯擅长用火的他们都感觉到逼杀的热度,毛孔都快被烧焦了。

    “对不起。”明城忽然开口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平日里冷淡倨傲,似乎多麽了不得的道长会出现的神态和会说的话。

    明城眼里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掉,喃喃重复著三个字。

    仲荣骇然,瞪向龙游。

    龙游只是抱住不断往他怀里缩的小道士,沈黯的眸中倒映著火光:“他死了。”他说。

    闻者不无震惊。

    “没看见火是直接烧在他身上吗?”龙游看向儿子们,“一具肉身而已,怕吗?”

    仲荣咬牙:“说得这麽轻巧?”

    龙游笑:“他给了你们身体和性命,如今想收回去了,也不为过。”

    在他们的身後,明城的身体经不住火的燃烧,瞬间爆体,焦黑的肉块四溅。龙游怀里的影子如同经受极大的痛苦,哀鸣不已。

    龙游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个毛孔里都被炸出了粘腻的油光,血一样簌簌蜿蜒。

    “舒因,是不是你叫来的素忘机?”这是舒因进谷後,龙游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舒因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仲荣气愤:“就知道这杂种不是好东西!”

    仲平皱眉:“他是也你大哥,二弟。”

    仲荣抱过昏晕的仲宴,恨恨瞪了他们一眼。

    舒因拙口地道:“你们会什麽不逃呢?也许可以……”

    仲庭转头:“没有什麽力量能祸及瑶灵谷,若真有了,便是爷爷说的九天玄火,逃也没有用。何况,爹根本不会放开道长。”

    舒因讶异:“你们知道?”

    沈默地仲轩也开口了:“我们不知道。但是道长身上的热太奇怪,生子时候,翻出的体内近乎焦黑……若不是自焚,何以会在众人看顾下损坏至此。”

    舒因皱眉:“我不明白,你们都疯了吗?”

    仲轩只问:“你也为什麽在这里?”

    舒因後退一步。

    仲平扶住他:“我不是与你说过,道长不走的话,我们不会走。既然父亲要成全道长的愿望,我们未尝不可,如果这样,他便可安心,长长久久留下……”

    “你说什麽?”舒因听得诡异,火烧到眉角了,他们还有心情分辨!

    仲平只是笑了笑。

    这样……也算家吗?也算家人吗?

    “龙游……”

    “嗯。”

    “好热……”

    “你醒过来了?”

    “热得快融化了……”

    “靠著我就好。”

    “对不起。”

    “没关系。”

    异种奇闻 49死生

    素忘机杀过很多……妖怪。

    大屠杀式的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无一例外的,只要是活著的,都会哀泣哭求,四处奔走。

    没有眼前这般奇怪……

    奇怪得令素忘机产生错觉,好似他在单方面地纵火行凶。而对方,阴灵一样盯著他。

    阵法正常启动,天火果然好用,看著幽暗中火海明晰透亮地揭开另一处陌生的空间,展现在面前。素忘机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再怎麽强大的魔也好,现在就陷在他构筑的炼狱里,直至炼成油,烧成灰……

    龙游同他的跟班们都没有试图逃跑,他们从一开始的惊讶慌乱,到交头接耳後镇定下来的肃穆,都令人发毛。

    死士一样变态的恶魔。

    特别是他们盯著素忘机这方向的目光,快把他烧融了。明明他只是个纵火犯而已,主谋另有其人啊。

    火狱中的人渐渐支撑不了,化出了狰狞的原形,看著怪物触手乱张,素忘机才有了灭魔的实感。即使到了这地步,魔怪们仍不离明城的左右。

    明城躺在那里,浑身包裹著一层白芒,白色银焰外融著九天玄火的炎光。

    高高在上的阵眼,在阵法完全启动後,爆裂。

    火渣子虽隔遥远,却似溅到了素忘机身上。

    明城与他说过,释出天火要尽快离开。但是,素忘机挪不了步,他看见另一重影子分明站在龙游身侧,分明是明城的模样,但是看著又不似明城。

    与晚上之前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不同。

    没有束冠,没有穿著层层道袍,没有忧郁严谨的神态。

    明城披著头发,穿著薄薄的白色中衣。头发很长,几乎到了腰下,中衣轻飘,上面沾了梅花样w的血渍,浑身充满了一种大病後的虚乏和疲弱,像刚从动物的肚子里披荆斩棘挣逃出来的模样。

    脸上晶亮的汗珠映著融融火光,安详宁静地看著素忘机,像一个陌生人。

    火焰飞溅的热度烧穿了素忘机的袖袍,他不敢再靠近。

    龙游半搂著明城,明城倚靠在他怀里的样子令素忘机再次遥想起朱墨水府的出来的翠衣姑娘。

    错念。

    满目的过往在火焰的灼烧中尽化碎片。

    素忘机飞身後退。

    瑶灵谷土崩地裂,火焰包裹中的人影渐消,可以想见,大火熄灭後,看见的会是怎样一副焦黑白骨,不,也许,骨头也不剩了。

    素忘机心头空荡漆黑,一如之前在谷前等待时无时无刻对著的虚无暗黑。

    看不见什麽,捉不到什麽,想不出什麽。

    最後一眼,传递给素忘机的感觉太过复杂,知道经月後,他才缓过神,明城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了什麽,素忘机念头一转,飞速从昆仑顶赶往灵崖山。依旧是那个地址,面前没有漆黑的结界,也没有狼藉的焦黑土地,只有莽莽苍林。

    一切只像他做了个梦。

    梦醒後,什麽都没有变化。

    没有什麽托信,没有什麽天火,没有什麽瑶灵谷,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没有见过久别的故人。

    天上地下,山里山外,早就没有一个叫明城的人。

    素忘机这麽想著,惊出一身冷汗。

    乾坤朗朗,已分阴阳。

    岁月风霜,百年不过须臾。

    虽然昔日的劫难已然远去,但是新的麻烦层出不穷。

    素忘机仍然端坐在掷坤宫主座,他在听到门下弟子说近日山下陆续有人失踪,有男子孕胎,有人莫名失血而亡,不由恍惚穿越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候,他青葱年少,志气正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天下魔物都可在指掌之间。

    “师尊,弟子素忘机愿下山一窥究竟,定不让魔物有隙可逃。”昔日,师尊是怎麽答复自己的?对了,师尊没有应允,派了从奉天观回来的素忘名下山处理,反而把他支使到了祖师爷爷的静室外跪著。

    素忘机不屑认素忘名这个大师兄,素忘名也不稀罕他这个师弟。

    素忘机知道素忘名认的小师弟只有一个,奉天观的小弟子,明城。明城豢养魔物,一时成为师门的笑话。

    别人嘲讽时,素忘机会皱眉避过。素忘名却每每会上前驳斥。

    即使师尊重用素忘名,但是师门服他的人不多,素忘机仍是大部分门人心目中的坐标。

    素忘名只是奉天观的明光。

    後来明城和魔物的事情掩盖不住了,被驱逐下山。素忘名常躲到後殿喝酒。

    素忘机撞见过他。

    素忘名问他,为什麽在石头坪放明城和魔物走。素忘机只是说,你以为他会想回来吗?

    那一晚,他们两个喝了很多酒。素忘机的酒量很浅,素忘名的酒量也不高。

    素忘名醉倒前,支著手问素忘机:“我死了,你会照顾好他吗?”

    素忘机记得自己的回答是:“我不会让他死的。”

    毫无凭据的承诺,没有任何的信服力。

    後来,素忘名死了,死的时候,尸首分离,不肯瞑目。

    後来,素忘机食言了。他明明知道明城有了求死之心,却仍做了推手。

    素忘机无数次问自己,因为那是明城自己的心愿吗?但是这样的借口和答案,连他的心都不认账。

    死结。

    是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素忘机揉著额角,面目沈郁。下面跪著的小弟子再次求请:“师尊,徒儿愿下山查个究竟,若有魔物横行,必教他有去无回。”

    素忘机头疼。

    “曲易,你且下去。这事交给你素忘归师叔处理了。”

    小弟子十分不愿,束礼告退。

    素忘机心里像炸了个火球,十分不耐。天上真有侠骨慈心的仙神道尊吗?天下这麽熙熙攘攘的胡事臭事烂事,见过哪一个有良心的下来管管了?

    人命,在高高在上的神神道道眼里,是否不如草芥轻巧?

    “死灰复燃”这种词,素忘机想都不敢想。

    事实证明,这一次似乎没这麽糟糕。素忘归出马就搞定了。魔很弱,死得了。

    素忘机其实有点怀疑:“你真的都灭干净了?”

    素忘归的胡子已经花白:“你在怀疑什麽?”

    素忘机敲桌子:“当年的事,你不是不知道?”

    素忘归摸胡子:“如果是当年的妖魔出世,我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吗?”

    素忘机皱眉:“可是……”

    素忘归追问:“你在想什麽?”

    素忘机少有地吞吞吐吐:“我以为它们没死干净……”

    “现在的没死干净,还是以前的没死干净?素忘机你什麽时候什麽神神叨叨,婆婆妈妈了?”素忘归忍不住拿起酒葫芦就喝。

    素忘机不悦地盯著敢触掌门逆鳞的人。

    素忘归哼道:“你自己在想什麽自己清楚。不要再妄想了,死了渣都不剩的人,难道还能从土里爬出来?”

    素忘机後悔曾把明城的事说与了素忘归听。

    素忘归起身走:“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一切重来,他会那麽选,你也会那麽选。什麽都不会变。”

    如花,似梦,是时间长轴上短暂的相逢。

    ……

    新入门的昆仑弟子间有个传闻,看见掌门随身带的腰坠没?那个玉葫芦啊,神著,可以装天,可以装地,万足谷里的成千上万条蜈蚣精,那可是“唰”地一下就被收进去了……

    太可怕了!

    异种奇闻 50痕迹

    曲易是昆仑掷坤宫的掌门亲传弟子。

    素忘机对他看重,他在山上很混得开。但是曲易喜欢山下。

    掷坤宫美虽美,站在山顶上,可以望见险峰层峦,白云飘渺,宛若飘渺仙境。美过头了,没有实感。

    山下人多马杂,烟火气重。曲易偏喜欢家长里短的热闹。

    曲易有一次打怪回山,因为受伤,半路昏迷,为人所救。救他的是一个穿石榴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老爹相依为命。他们待曲易像亲人。

    分别後,曲易每次下山都会去看他们,每次都带一些父女俩用得到的东西。

    小姑娘叫他道长哥哥。

    有一次,曲易去的时候,等了很久,才见小姑娘捧著花奔跑回家,铃铛样的笑音,远远就能听到,甜美得像欢快的林雀。

    老爹说,小姑娘有了喜欢的人,是从西边迁来的舒家,小夥子,挺实诚一个人。

    曲易不喜欢小姑娘喊别人哥哥,但是他是一个道士,没有置喙的余地。如果可以,曲易想为了小姑娘做一个普通人。不会法术没关系,他会学会耕田、种菜,养家禽,他会对她好。

    喜欢,这种事真的说不清。

    你喜欢她,她喜欢他……没有回旋的余地。

    曲易觉得不对劲,是因为见妖物日渐多起来。虽然妖物有它们的圈子,大部分游离人的活动范围外,但也有些例外。

    人,想上天;仙,想下凡;也会妖魔,想学著做人。

    小姑娘跟曲易说,舒家的堂爷爷辈有做道士的,貌似也是昆仑山下来的。为什麽道士可以成家呢?

    堂表亲,一表三千里。

    道家流派多,有双修的不奇怪。曲易奇怪的是,道士怎麽会和妖怪是一家?

    曲易捉一只树妖,误入深林,遇见个半路杀出来救树妖的少年。彼少年,曲易见过,姓舒,名单,小姑娘喜欢的人……哈,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妖魔鬼怪!

    小姑娘知道真相,不但不怕,还责备曲易好妖坏妖不分,树妖在村里饥荒的时候,尚知送蔬果甘露救人。为什麽连生存的权利都不给?

    第一次吵架,曲易甩袖而去。

    回昆仑一趟後,曲易带了许多道士来擒舒姓一家。禀报掌门後,掌门一听舒姓,便派了曲易的师叔处理此事。

    师叔素忘归与曲易说,对妖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是同一类东西,别妄想沟通交流。

    舒家尽灭,一把火焚了尸,烧了房。

    曲易担心小姑娘不听他的解释,小姑娘却失踪了。

    村子里的人在陆续失踪,甚至离奇死亡。

    周边山林里却平静得连一只妖灵都找不到了。

    曲易去看小姑娘的爹,老爹古怪地笑,他说,舒单一家是舒姓旁支,你们动了他们的人,姓舒的本家怎会袖手旁观?哈,我家闺女?我家闺女被你们逼得跟魔鬼走了。

    事情愈演愈烈,直到有男人怀孕,有怀孕的男人破膛死掉,一步步糟糕的发展,像老谋深算的魔在跟人挑衅。

    素忘归与掌门说後,掌门几乎派出了掷坤宫所有的精英弟子。

    妖魔出没的山林,不管里面除了他们要找的妖魔外,是不是会伤及其他无辜的妖魔,掷坤宫里出来的道士下手极狠,不留余地,一下子把所有生灵都灭了个干净。

    曲易不在这支正气凛然的队伍里面。

    他引来的同门遵照师令痛下杀手时,曲易跪在素忘机的门外。

    素忘机坐在门里,拿著书,看不进书。皱著眉,心情十分不愉快。

    曲易在门外哀求。

    这个弟子性格骄傲,平常看人也鼻子朝天三分,现在却在门外絮絮叨叨地嗓子都哑了。

    “求师尊……”

    曲易求素忘机的格杀令能缓後,因为他的小姑娘入了林,一直没出来。曲易非常明白素忘机的手段,宁可错杀,不会放过,殃及必不可免。

    素忘机不明白为什麽一向听话一向果敢的弟子忽然这麽唯唯诺诺了。

    若等他慢吞吞寻到人,只怕妖不见了魔也跑了。

    只要一想到最坏可能付出的代价,素忘机说什麽也不想看到一丝可能旧事重演的苗头。

    把一切危险掐灭在未扩及之前,哪怕是无用功。

    素忘机没有对弟子解释,他只是冷冷地踢开门,冷冷地问:“她是你什麽人?”

    曲易的头低得更低了,他可以看到素忘机一尘不染的雪白布靴,一如他师尊不沾尘欲的漠然表情。

    恩人。这两个字很简单,但是曲易说不出来,因为他心里明白,他对小姑娘的定位不是这两个字就可以概括,他不想自欺欺人。曲易咬牙,抬头说:“我和她什麽关系也没有,她有她喜欢的人,我不是她的什麽人。”

    这次强调的一句话,充满了各种激烈的感情。

    像一团火,在这个清冷惯了的殿宇间令素忘机一怔。

    曲易赤红的双眸,目呲尽裂,眸中带著团绝望的火焰,快把里面忍耐的情绪烧焦了。他看著素忘机,像看著一线生机。

    这孩子……

    素忘机眉心一顿,依旧冷漠地扫了眼颓废不堪的弟子,明明一开始是最发力、誓要荡平妖魔的人,现在却在求恳把围剿妖魔的行动拖後再拖後。

    “……迟了。”素忘机吐出没有感情的句子,“未免事态脱出控制,清魔行动已经提早开始。你现在赶去,也许能帮师兄弟一份力。”

    分明带了丝责问和嘲讽的语气。曲易没有听出,他接触到字面上的意思,一下子傻了。

    素忘机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大步走了。

    曲易仍呆呆跪著,师尊的话,他似乎没听明白,素忘机的衣袂飞起,带起的锋利像一把刀,更像一个耳光摔在曲易的脸上。

    “师尊……我喜欢她啊……”曲易的声音几乎折了下去,带著不肯忍受的重量,和微弱的强自镇定。

    素忘机飞快的脚步微微僵住。

    “她是一个人啊,活生生会跑会跳,会说话会笑的人啊,生命没有贵贱之分,如果不是她,是师尊最重要的人在里面,师尊是否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弟子做不到。”曲易泪流满面,颤抖悲戚的声音提高了,他忽然朝素忘机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然後跳起来,飞也似地跑了。

    素忘机的脚步停下。

    喜欢……哈哈,素忘机忽然觉得好笑。好笑得令他笑出眼泪,笑得蹲下腰来,停也停不住……但,这只是他脑中的自己,他仍然挺直著背站著,摸摸眼角,酸涩,却没有湿意。

    心,紧绷地疼痛起来。疼得他没有力气迈出脚步往前走,或者回去房间。

    掷坤宫这麽大,这麽高,白晃晃的天,那麽高,那麽空寂……他站得似天与地之间的空气都朝他挤压过来。

    素忘机扁了扁嘴,想笑,却笑不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哭,和笑,……喜欢,这些奢侈的感情,他是不是真不会了?血奔涌在心上,找不到突破的出口。

    生命怎麽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是不是,明城?凭什麽,那些妖魔鬼怪的命,需要你拿命去填?为什麽为了世间千万条可能波及的生命,我要亲手把你推进炼狱?现在,轮得到一个後辈来质问我孰是孰非吗?哈……

    喜欢什麽,那麽轻,轻地伸出两只手指就可以掐死。什麽声音也不会有。

    素忘机微微仰起头,对著青空道:“我不会让你死得没有意义。”

    我替你看著这片清明大地。

    人命,比起妖魔鬼怪的命还是要重那麽一点点。

    亲者的命,比起世间蝼蚁众生,还是要贵那麽一点点。

    即使图惹上杀业。

    异种奇闻 51燃烧

    舒莫是一尾小触手,他那麽小,缩起来就是团可以握在人掌心的毛线团。

    他们舒姓一脉都听舒想的话。舒想是厉害的舒想,所有的妖怪都听他的话,他说等他娘归老後会带著他们一起找一处世外桃源,除了妖怪,只有妖怪。

    舒莫觉得舒想的话肯定都是对的,虽然他喜欢人类。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伤害人类。但是,他们一族繁殖得太快了,舒想再约束,还是会有不听话的喜欢惹事。

    舒单不是那样的魔,舒单是舒想的孙表亲。舒单跟舒想说他想要一个家,舒想就给舒单一个家了。

    但是,笨蛋舒单哪里不好住,偏偏跟著他家里的人,跑到昆仑山边来了。

    舒单跟舒想说,他要跟一个女孩子成亲,舒想怒了。为了不惹麻烦,他们一族有不杀人类的禁令,都与妖怪通婚。

    人类太脆弱了。跟妖怪生下的孩子,还能强点。

    舒单执意。舒想很生气。舒想的气还没消,舒单出事了,听说是他未婚妻的道士朋友带著许多道士把舒单一家都杀了,舒单,和舒单的人类爹娘。

    人,可以随便杀人吗?舒莫不知道。

    舒想还没说什麽。族里冲动的魔已经出手了,他们有了借口,去招惹他们唾涎或憎恶的人族。

    这一次,舒想没有马上惩戒所有的犯禁者。如果他想,他可以把任何一只魔都轻轻捏碎。因为他的血统都不一样,他是我们中最强的。

    越来越多的道士被吸引下山,虫子一样往魔怪栖身处围拢。

    道士没有同伴们说的那麽若,同伴们也没有他们自己想的那麽强。

    舒想和舒莫启程的时候,舒想叫舒莫先去看著,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舒想的娘提的地方。

    舒想的娘亲告诉舒想,他的爹是有家人的,在万洲的灵涯山,他爹去昆仑找过道士救他的兄弟们,只是去了再没回来。不要跟道士作对,他们对我们有恩。

    舒想问他娘亲怎麽知道?他娘说,梦到的。

    舒想没见过他爹,他娘怀著他的时候,他爹就走了。他娘看著舒想说,你如果见过你爹,跟他说娘不怪他。

    舒想的娘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不一样,我又何尝是他所想的娇弱常人?我的爹虽然是人,娘却是姥姥手下的妖。如果你见到你爹,一定要跟他说,娘不怪他……我们告别过的……真的,真的不怪他……”

    舒想垂老的娘亲哭得整个人都缩起来,不住咳嗽。

    “舒莫,我要去灵崖山,我要去找我爹,我要问他为什麽不要娘跟我,我要问他这次道士欺负我们,我们要怎麽办,我要看看他长得什麽样……”舒想的眉头紧紧皱著。

    舒想的爹,叫舒因。

    舒莫等了又等,等了很久,舒因没有来。道士们太厉害了,族里的妖魔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狠辣无情的杀手。

    道士们宁愿烧了整片林,整座山,灭了山里所有的生灵,也不让一只妖魔逃跑。

    舒莫只是看著。看著杀戮,杀戮和杀戮。

    人真的太可怕了,他们能放出火,放出水,放出刺眼的金色剑光……所到之处,如履平地……

    舒想曾说,他娘听他爹的爹说,以前的魔根本死不了,昆仑山的道士全加上也不够看。

    舒莫觉得那样的魔,只在人们的图画书中。

    怎麽可能死不了呢?所有活的东西。

    舒莫看见一个跟著妖怪跑的人类小姑娘满身是窟窿地躺在他面前,舒单的未婚妻,他们本来想保护她的。她是个好女子。

    最後,还是被扔下了。被道士们在林外放出的银色剑网罩到,毫无抵抗力地躺倒。

    好多血……

    舒莫喜欢温暖潮湿的东西,温暖潮湿的血,温暖潮湿的土,和温暖潮湿的……人体。

    树林一片死寂後,舒莫听见了足音,它本来躲在土洞里,可是地面震颤,他害怕地迅速往他自认为最温暖潮湿的安全地方跑。

    呲溜一声,舒莫躲进了小姑娘血肉之躯的其中一个窟窿里,紧紧贴著,尽量,尽量,尽量缩小体积……

    可怕的道士要来了。舒莫这一刻无比想念庇护他的舒想。

    来的不止一个道士,是一群道士。

    最前面一个道士见到躺在地上的小姑娘,面色变得比阴司鬼的脸色还难看。没走近,就跪了下去。

    他大叫一声,悲嚎声那麽想,舒莫差点控制不住,张开触手,掉下肉壁。

    劝慰的人都被悲伤的道士赶走了。安静的林中,只剩下舒莫,舒莫的小姑娘,和走近的道士。

    舒莫正担心被发现,急得不知怎麽才好。外面却没什麽动静。

    舒莫探出头,看见咬著牙,低著头,就跪在一尺之外,一串串的泪水落下来,滴进了小姑娘淌出的血滩里。

    小姑娘刚死,她的肉和她的血都还是热的,这种温热给了舒莫勉强安定下来的助力。

    面前的道士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关注面前是不是有脆弱的小魔物,他像个人类小孩一样蹲跪在小姑娘面前,低低垂著头,一直一直念著对不起,一直一直挺不直背,一直一直在哭。

    声音一点点泄出来,悲伤像再也抑制不住,林雾一样弥漫。

    哭声那麽痛苦,那麽愧疚,那麽无助,听得舒莫的心都碎了。

    道士哭,舒莫也哭。舒莫哭得没有声音,只是黏液一样的褐色汁水沁出身体,让他全身都变得滑溜溜的湿润。

    快要抓不住肉壁了。

    道士忽然收住哭声,站起来抱起破碎不堪的小姑娘时候,舒莫惊得跌了一跌,然後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温柔的风过,他已经离开了温暖湿润的人体,到了舒想干燥的手心。

    没错,是他的舒想。

    少年道士越走越远。舒想现出身形,说了句:“我来迟了。”

    舒莫还在啜泣,把舒想的手弄脏了。

    舒想皱眉:“你哭什麽?”

    舒莫动了动触手,抱成团,嗫嚅:“不知道。道士把我们魔都杀了,你叫我看著,我……我……舒想,你不杀道士吗?”

    舒想慢慢摇了摇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舒想,那个小道士是不是杀死舒单的人?”

    “是啊。”

    “舒想,我们去哪里?”

    “我带你去灵崖山。”

    “咦?你见到你爹了?”

    “是啊,爹说,大爷爷和二爷爷不许我们再混在人类堆里了。还有许多叔叔伯伯,他们都住在火的宫殿里,在地底的深处。”

    “那麽多……魔啊?我们也去地底吗?”

    “不是,灵崖山下有妖镇的结界,我们去那里。”

    “哦。”

    “你怎麽还在哭?!”

    “我忍不住嘛。小道士为什麽哭呢?”

    “因为他喜欢的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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