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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太子[1-5部全集出书版]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太子[15部全集出书版] 作者:风弄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替罪羔羊。

    而他,却在咏棋沦落到内惩院的时候,对咏棋……

    咏善越往下想,心里越发痛楚,竟连脸色也变了。他默默咬着唇,目光停在那个小白瓷瓶上,心又猛地顿了顿,这个恭无悔,到底杀,还是不杀?

    杀?这人是个能臣,忠臣,见事明白,风骨回然。而且,对自己有拥立之功。

    不杀?那咏棋和咏临怎么办?五皇子咏升绝不会就此罢休,闹到后面狗急跳墙,万一把递信的事真扯出来,咏棋大罪难逃,必然要再入内惩院。

    牵涉到咏临这个孪生弟弟,自己的太子位就算不被动摇,父皇也绝不会让他再插手内惩院的事。万一……要是万一父皇下旨,让咏升主审,咏棋落到那个龌龊可恨的混帐手里,岂不……

    恭无悔说罢,因为常年在烛下阅书而微带混浊的眼睛凝视咏善。

    沉默一会儿后,这个深悉人心的牢狱之臣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殿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等机密大事告诉殿下吗?”

    咏善抬起眼,直直盯着他。

    “殿下,你要保重自己啊。你要明白,天下有多少人为了你能安稳待在宫里,费尽了心血,不惜把命也给拚上。保住太子,让天下万民将来能有一个好皇上,容易吗?太难了。”恭无悔道:“皇上为了殿下你,不惜拿咏棋殿下开刀,先立后废。父子同心,咏棋殿下毕竟也是皇上的骨血,皇上这样做,难道不心疼?这是……为君者的不得已。至于我……”

    恭无悔顿了顿,咏善的心也随着猛跳了跳。

    恭无悔审视咏善片刻,才幽幽叹道:“为了殿下,皇上可以舍得自己的骨肉,难道我还舍不得一条性命?不管五皇子用什么威胁殿下,我一死,也算让殿下过了一个难关。臣子能尽责,也死而无憾了。”说罢便伸手。

    咏善只道他要去取那个白瓷瓶,不及细思,猛然探出手去,手掌重重复在瓶上,脸上一片森然凝重。

    恭无悔也微微吃了一惊,看看咏善,明白过来,“殿下放心,还不到时候。殿下今日亲自探监,我这样死了,岂不让外人有机会构陷殿下?恭无悔不会做这种蠢事。”说到这里,不禁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奉旨暗查众皇子十年,别的都不看在眼内,唯独对这个总是隐忍不发的二皇子颇为偏爱。咏善在宫内种种抑郁,对咏棋的仰慕,对母亲偏心的愤懑,通通看在眼里。十年下来,竟常让他生出一种看待自己亲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若泄漏出来,当然是对太子殿下的大不敬。只是……

    恭无悔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十六岁,说是孩子,犹不为过。好不容易保着他登上太子之位,接下来的路,却要他独自蹒跚而行,而且,注定一步比一步更艰险。

    当今的皇上,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第一次有机会和殿下近谈,不胜欢喜。让我送殿下一份薄礼。”

    恭无悔摊开案几上的白纸,提笔蘸墨,静思片刻,下笔如风。

    臣以妄语入罪,身陷天牢,闻于雷霆,不胜惶恐。

    唯太子殿下亲至开导,嘱咐谆谆,训无悔以臣子尊君之道,恩而亲厚。臣反思再三,涕零不已。

    愿立此字据,望殿下藏之,以观无悔之改过也。

    至善之言,苍天佑之。

    运笔如风,龙蛇游动。

    白纸上不一会儿就墨迹淋漓,寥寥几行字,写得苍劲有力,颇有神韵。

    恭无悔写毕,双手捧起,抿嘴吹了吹,等墨水干透,递给了咏善,“请殿下收好。”

    咏善幽深如黑曜石的眼眸盯着他,看了片刻,才伸手接过,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把案几上的小白瓷瓶子也轻描淡写地拿了,揣在怀里,道:“死不一定是唯一的办法。容我再想,终会有两全之计。”

    离开牢房,外面肃立多时,站得腰酸背痛的牢差等人都松了一口气,赶紧陪着他出去。

    到了外头,冬日里的艳阳挂在天空中,银灿灿的日光直铺下来。咏善刚刚从潮湿阴冷的天牢出来,被暖烘烘一晒,却无端身体颤了一下。

    他半[起眼睛,朝天上得意洋洋的太阳瞅了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该看的都看了,召暖轿来,回去吧。”

    回到太子宫,刚进门常得富就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回来了。”常得富识趣地道:“咏棋殿下午饭吃得很香,说菠菜不加荤,只放香油,清清淡淡的挺好。”

    “现在人呢?”

    “吃过饭,正在房里午睡呢。”

    咏善听说在午睡,想到咏棋睡着时毫无防备的乖巧样,从天牢出来后沉甸甸的心稍轻了一些,摆手把众人都叫退,独自踱到为咏棋安排的房间,本想先隔窗瞅一下,没想到窗帘都放下了。

    他索性悄悄推门进去,看见里面两个惊觉有人慌忙站起的小内侍,摆手叫他们出去,自己却静静走到床边,不动声色地坐在床沿上。

    大概只是打算小寐一会儿,不曾换过衣裳。

    咏棋和衣而睡,缎料的外衣在床上压过,有些发皱,却显得另有风情。他闭着眼,睫毛随着平缓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微颤,手边不远处落着一卷书。

    咏善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老庄》,笑了,把书放在一边。

    他惬意地后倾,把背靠在床柱上,环起手,打量着午睡中的咏棋。

    讨人喜欢的太阳,隔着窗户竹帘把光隐隐约约送进来,不过分亮堂,却很有一分暖意。晌午的房间里静悄悄,咏善被烦恼扰了很久的脑子像被一把刷子轻轻扫过,忽然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眼前这一个静止的画面。

    只剩下咏棋,和他。

    咏善的心倏地安静下来。

    他感觉着自己的呼吸,细长,平和,均匀,没有了平日的紧张沉滞,彷佛这一刻,睡着的不仅仅有咏棋,还有他。

    他放松着自己,嘴角蓄着笑,静静看着咏棋。

    这真是一种没法形容的乐趣。

    咏棋,我的咏棋哥哥。

    呆看了不知多久,他坐直起来,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看了半天,终于伏下身,把鼻子凑到咏棋脸上,轻轻呼了一口气。

    吹得很温柔。

    不知道是要惊醒他,还是不要惊醒他。

    咏善记得,从前他曾经看过的。不知是哪一年,也是晌午,咏棋读著书,伏在花园里的石亭里睡着了。明明是他先看见的,当时却只站在远处,痴痴地看着。后来咏临来了,却一点犹豫也没有,走到亭子里,往咏棋安详静谧的脸上吹气,一边吹,一边嘻嘻笑。咏棋被惊醒了,猛然从石桌上直起身,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咏临更加得意地呵呵笑起来,伸手挠咏棋脖子,逗得咏棋也笑了。

    他们那么高兴,根本没看见站在暗处的咏善。

    那无忧无虑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割着咏善的心。

    如果,自己也可以像咏临那样,毫无顾忌地走进石亭,像咏临那样,随随便便就近了咏棋的身,往他脸上吹气……

    呼……

    咏善抿起嘴,又轻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吹动咏棋耳旁垂下的几缕细发,微微地动,扫过羊脂玉般莹润的脸颊。

    咏棋的脸颊很美,很柔和,如果上面沾着泪珠,欲坠不坠,就更美得让人发狂。他在内惩院里被关着的时候,几乎天天落泪。咏善一边恨他懦弱,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何况是个皇子,一边,却又暗暗喜欢他啜泣时的模样,着意整得他哭着求饶。

    哥哥,你知道吗?

    你本来,不该被押往南林,不该进内惩院,不该流那么些眼泪。

    父皇心里,其实一直都非常明白。

    根本不需要审理,父皇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无辜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明白吗?

    我真怕有一天,你会都明白过来。

    咏善缓缓地,把唇轻轻压在咏棋唇上。

    温润的触觉舒服极了。

    咏善真想不出天下还有比这更软更美的唇。他生怕把咏棋惊醒,但又心痒得忍不住,挣扎了半天,还是按捺着怦怦心跳,在两两相覆的唇间把舌头伸出来,轻舔咏棋的双唇。

    “嗯……”咏棋极低地呻 吟了一声。

    咏善猛地坐直了。再仔细打量,似乎又没有醒。他下腹的欲望更强烈的叫嚣起来,连历来引以为豪的理智都把持不住,慢慢又靠过去。

    咏棋却在这时候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缓缓睁开厚密的睫毛,带着一种蒙蒙未清醒的茫然,盯着坐在面前的咏善看了好一会儿,猛地觉悟过来,脸色大变,“你怎么……”

    “怎么会在这?你忘了,这里是太子殿,我的地方。”咏善笑吟吟,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伸手把他从床上拉得坐起来,“起来吧,现在太阳正好,你该出去晒晒,身子也不至于这样赢弱。”说要咏棋出去晒太阳,他却没有站起来,也不松手,握着咏棋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靠过去,又抚到腰上,啧啧道:“常得富说你爱吃菠菜,以后应该多吃点荤菜,不然瘦得可怜。”

    咏棋被他握手抚腰,又羞又怕,刚刚醒来,脸颊还留着少许红晕,淡雅之外,又多了一分妖艳的动人。

    咏善一时看得竟痴了,漆黑的眼眸盯着他不放,盯得咏棋身体也开始微颤。

    沉默得近乎窒息之际,咏临的声音却很不巧地嚷嚷着传了进来,“咏棋哥哥快起来!趁着咏善哥哥不在,我们不如……”

    大门被大手大脚地推得大开,咏临一边嚷一边跨进来,看见咏善也在,愣了一下,立即止了声,吐吐舌头,“咏善哥哥,怎么你也在?”

    “今天真是奇怪,人人都忘了这是我的太子殿,见面就问我怎么会在。”咏善察觉咏棋的手在往回抽,故意用劲抓紧了,刻意保持着暧昧的姿势,笑着打量咏临,“趁着我不在,你们想干什么?”

    咏临一副干坏事被人抓到的模样,举手挠头,不敢答话。

    咏棋轻咳一声,代他回答,“我们说好了下午一起练字。”

    “对!练字!”咏临立即响应,愁眉苦脸道:“上次母亲骂我字写得难看,所以我求咏棋哥哥教我写字来着。咏棋哥哥,你午睡够了,快来教我写字吧。”

    看着他们两人配合默契,在自己面前竟还敢一唱一和,咏善心内大怒。

    咏棋如水一样晶莹剔透的手被他握在掌中,恨不得下死力一捏,把它捏个粉碎。这念头刚一闪过,忽又一惊,我怎能这般对他?

    我竞和父皇一样心狠?

    咏善脑中思绪万千,脸色随之变化不定,看着咏棋的眼神一会儿犀利,一会儿温柔。咏棋深知他凶狠起来可怕如邪魔,翻脸比翻书还快,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垂下眼避开咏善的视线,露出惧怕之意,宛如在猛兽控制下的小兽,只看猛兽这会儿心情如何,是否肚子饿了。

    他心惊胆颤地听着咏善呼吸起伏渐快,慢慢的,又平静下来。

    “你这个一天到晚只会玩闹的三殿下居然也知道练字,真是难得。”咏善不着痕迹地放开咏棋,摆出哥哥的架子,对咏临道:“既然求得咏棋教你,就不要偷懒,好好的练。今天夜里至少写上七、八页好字,拿去给母亲看看,也让母亲高兴一下。”

    咏临知道二哥厉害,最难瞒得过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轻易混了过去,连忙傻笑着点头答应。

    咏善很想留下,但又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受欢迎,暗自感叹,站起来潇洒地伸个懒腰,“你们慢慢练吧,纸笔在书房都有,咏临,不要把我的好笔都弄坏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不陪你们了。”

    咏善独自回到内室,一人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沉思片刻,命人把身边一个亲信的侍卫叫了进来,吩咐道:“最近五皇子那边事情多,你派人多看着点,不管大事小事,都按时回报过来。”

    侍卫去后,他掏出怀里恭无悔写的书信,展开来重看了一次,卷好收在暗格里。又掏出那个白色小瓷瓶。

    恭无悔是个普通小官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堪当大任的有才之人,胆略过人,说话行事,竟令人油然敬佩,这样的角色,连父皇身边的重臣中,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可是他不死,咏升那边必定不肯罢休。

    总不能为了一个恭无悔,把咏临和咏棋都赔进去。

    这事陷入两难,越想越头疼。咏善锁起双眉,烦躁地把小瓶一并扔进暗格,索性先把事情放到一边,取过早上递送进来的奏章节略,开始低头细看批阅。

    看了大半个时辰,咏善觉得口渴,唤道:“上茶。”

    木门咯吱一声推开,常得富亲自端了热茶上来,伺候着咏善喝了,低声问:“殿下,张太医的药送过来了。”

    咏善瞪他一眼,“药送过来就送过来了,干嘛说得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常得富尴尬地笑了笑,仍旧不敢放声,凑近了一点,压低嗓子道:“不是治伤的药,是……是那个药。”

    “哦。”咏善这才想起来,自己也缓了音量,“原来是那个,药效如何?药效慢一点不怕,最要紧的是不可伤了身子。他说了用量吗?”

    “张太医亲自送过来的,说是他家祖传秘方,药效好,但是不霸道,绝不伤元气,顺五行经络而为……”

    “罢了,谁要你背书。手脚要干净,不可被咏棋看出来。”

    “殿下放心,绝对不会。这药用法也简单,每天一颗,用水化开,然后把筷子泡在里面。筷子上染了药,进食的时候自然吃到嘴里,无色无味,再精明的人也察觉不出来。”

    常得富退下后,咏善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就把剩下的奏章都看完了。懒懒打个哈欠,想起自己在这辛苦工作,为人家收拾善后苦恼,那两个会惹事的却舒舒坦坦,不由苦笑。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站起来,开门便直接往书房走,到了书房前,透过敞开的房门往里看去,顿时脸色一沉。

    咏临确实在练字,咏棋也在,但那个姿势,却也太让人不可忍了。

    书桌前摊开一张上好宣纸,墨已经磨了大半砚。咏临坐在书桌前,咏棋站在他后面,握着他的手,正教他如何运笔。屏息凝神,前胸贴着后背,咏棋头还探前盯着纸,两人脸颊几乎挨在一块,那亲密无间,看得咏善又酸又怒。

    攥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咏善站了半晌,才忍住怒气,跨进门,笑了一声,“练得好专心,看来咏棋还真是个好师傅。”

    “咏善哥哥,你办完事了?”咏临拿着笔回头,咧嘴笑道:“等我一会儿,把这个‘静’字写完,我今天就算交足功课了。”

    咏善走过来,站在一边看。果然是在写“静”字,字已经写了大半,骨骼端正,沉静恬淡,可惜后面一横力度中途而断,显得美中不足。

    咏善知道那是刚刚自己说话时,咏棋握着咏临的手颤了一下造成的。

    同样的兄弟,在咏棋眼里,怎么就有天壤之别?一个可以抱着教写字,另一个却连听见声音都会觉得不自在。

    静默的眼神忽然变得如刀锋般锐利,又在瞬间隐去。

    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还胆敢手握着手,身子都几乎贴在一起,亲昵得可恨。

    咏善环着手,耐心等他们把这个字写完,看咏临仿佛苦役得解一样欢呼着扔了笔跳起来,不等咏棋走开,唇边浮起一抹看不清含意的笑,“想不到咏棋哥哥这个‘静’字写得这般好,今天也教导教导我吧。”

    走到书桌前坐下,施施然拿起笔,回头盯着愕然的咏棋,“怎么?不会是连教导一下弟弟也不肯吧?”

    咏临正忙着开溜,七手八脚地收拾自己写的字,打算回去向母亲讨赏,听见咏善的话,把头探过来,奇道:“咏善哥哥的字不是写得很好吗?母亲老说你的字比我好上十倍。”

    咏善黑着脸截断他的话,“你嗦什么?在我书房混了一天了,还不快点回去?明天开始,给我好好待在母亲那边练功,我有空定要抽查你的骑射。”

    咏临被骂得直吐舌,虚应一声,抱着乱七八糟写满字的宣纸跑了。

    咏棋却还僵在原地。

    咏善等了一会儿,大感不耐,满肚子恶狠狠的威胁差点冲口而出,他回头,看见咏棋僵硬的身子,蓦然一顿,忽又把所有怒气通通强压下去,无端一阵丧气,轻轻搁了笔,叹道:“你当哥哥的也太偏心了,一样的兄弟,何必这样分做三六九等。”

    咏棋听他说得又似抱怨,又似撒娇,大为稀罕,疑惑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半晌,用极好听的清淡声音道:“你其实写得比我好,又何必要我教。不是笑话我吗?”慢慢靠了过去,又蹙起眉,“你不拿笔,我怎么教你?”

    咏善猛地转头,眼里惊喜交集。

    咏棋被这目光一冲,心脏彷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他感觉不自在,装作咳嗽地别开头,不再看咏善的脸,只把目光放在纸上,伸出手,握住咏善抓笔的手,开始轻轻移动,“我的字是雷太传教的,你的字是王太传教的,入门本就不同。雷太傅教写字,重的是脉络,这个‘静’字要写得四平八稳,显出静的意思来,很不容易。连我自己也写不大好……”

    笔尖极缓、极缓地移动,移得很用心,很流畅。

    白纸上,一个静字逐渐成形。

    咏善看着那纸,却什么都没入眼。

    他的手被咏棋握着,白 皙修长的指,轻轻覆盖着他的指,温润的掌心,拢着他的手背。

    咏棋只是站在他身后,他却感觉像被抱住了。

    属于咏棋的味道拥抱了他,属于咏棋的声音,萦绕着他。

    咏善真希望这不是一个字,而是天下间最冗长的书,能够写上最久最久的时间,把世间所有的墨,所有的纸,都写满,写尽。

    但这偏偏只是一个字,一共就那么几个笔画,时光倏地从笔尖溜过去,好像只是一个恍然,字就已经写好了。

    咏棋松开了手,在咏善身后站直了身子,“教得不好,让太子取笑了。”

    不再被握着的手,冰冰冷冷的,咏善沉默地坐着,依然抓着笔,五指紧了紧,丰晌,终于松了五指,把笔放下。

    他盯着面前墨迹未干的静字,用让人不得不用神聆听的凝重语气,低声道:“只要你待我,有待咏临一半的好,我……”

    那个“我”字彷佛哽在喉间,吐出一半,吐不出剩下的一半,带着无尽余音,藏着说不清的意思。

    咏棋静静站着听,咏善却没有接下去。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个站,一个坐,都看不见对方的神情,连呼吸都若有若无。

    罕至的寂静中,oo的,小心翼翼走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常得富从敞开的书房木门进来,躬着背,小声地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第十章

    吃饭的地方还是安排在老地方,依旧是两人隔案相对而坐。

    常得富虽然有时候唠叨,伺候人倒是很细心,咏善上次吩咐过的菜肴,做法一丝都没错,恰恰是咏棋最爱的口味。

    身为太子殿总管太监,还殷勤地亲自捧筷,先恭恭敬敬递给了咏棋殿下,再双手奉给尊贵的太子以工殿下。

    咏善和他眼神微触,明白药已经下了。

    只有被下药的人,一无所知。

    看着桌上一碟碟摆得整齐的热菜,咏棋有片刻的惊讶,看了看咏善,唇欲动未动。咏善暗忖,你总算有些明白我的心意了。心情极好下,耐性也长了不少,含笑等着咏棋说话。

    不料咏棋挣扎了半天,脸都微红了,才吐出一句含混的话,“才两个人,就弄这么多菜,父皇若知道了,会教训我们不知节俭。”

    虽然说的话和等着听的大有不同,咏善却仍然继续保持他的好心情,黑如点漆的眸子盯着咏棋,嘴角弯起,“我们?”

    尝到甜头的狐狸似的露出狡黠的表情,举起筷子,夹了一块五香火腿放到嘴里,边咀嚼,边看着咏棋微笑。

    咏棋一个词不慎,竟被咏善当面挑了出来,当场闷得两颊绯红,抿着唇不作声。

    咏善见他耳朵都快红了,觉得大为有趣,却又不敢真的把他惹急,白浪费了先前的功夫,很快收敛了,眼睛也转到菜上,“做都做了呢,不吃倒了才是不知节俭。你怎么不动筷?都不合胃口?”

    咏棋默默伸筷,开始夹菜。

    有那么一阵工夫的舒缓,这顿饭,没第一次吃的那样尴尬难受。

    咏善也伸着筷子,不时吃一点,却浑然不知舌头尝到的是什么味道。他知道目光不能太厉,看得狠了,又会将咏棋吓回去。

    可是,怎能忍得住不看?

    活生生坐在面前,静静的,很美很美。

    若动起来,又是另一种有意思的漂亮。咏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连他微张淡红的唇,把菜放进嘴里的那一刻,都教人心动。

    他说和咏临没做过那事,怎么可能呢?

    他那个样子,连睫毛眨一下,都诱着人发狂。咏临每日每夜地和他玩闹,贴身打滚,撒娇耍赖,伸手就碰着那晶莹肌肤,那浅色嫩嫩的唇。

    咏临能放过?

    如果咏临要,他一定不会拒绝,一定会……

    针扎到心窝般的刺痛骤来。

    咏善狠咬一下舌头,把自己走偏的思绪硬扯回到当前,不动声色,将差点紊乱的气息调到气定神闲的平稳。

    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去想那些事?

    他露出怡然自乐的样子,放下筷子,接过常得富递上的热茶漱口,靠在椅背上看着咏棋。

    咏棋对于他的注视还是很敏感,看见他停筷,也放下了筷子。

    “吃好了?”咏善问。

    “嗯。”

    “吃饱了?”

    咏棋知道他故意逗自己说话,介于讨好和调戏之间的语调,别有深意的眼神,都让咏棋有些别扭,他不肯再作声,只是点点头算回答。

    咏善明白他的心思,却没恼火,只是觉得有趣。这个人,亏他还是皇子,怎么脸皮就比女孩子还薄呢?

    不动声色地扫了咏棋面前的筷子一眼,高深莫测的笑又从嘴角浮现。

    咏善看着一无所知的咏棋。

    真坏。

    咏善知道,自己真的很坏。像咏临,就绝不会打这种主意,下这种手。咏临不知道,喜欢一样东西,就要伸手抢,不但要伸手,还要够狠,够快,一点犹豫也不行。

    抢到了,还要分分秒秒抱在怀里,十个指头死死扣着,眼睛像狼一样看着身前身后,不让别人抢走。

    咏临不会抢,他用不着抢。

    咏临喜欢的,老天爷总会送给他。天不送,父皇会送,母亲会送,咏棋会送。

    甚王,连咏善自己也会送他。

    “天晚了,我想沐浴歇息。”咏棋开口。

    “好,去吧。”咏善友善得过分,轻易让咏棋从眼前溜了。

    看着咏棋离开,招手把常得富叫过来吩咐,“沐浴的时候多派两个内侍看着,一个眨眼的功夫都不能给他。要是他在澡盆里面解决了,我就把你按到澡盆里面去见太上皇。”

    常得富当然知道里面的意思,赶紧出去召了两个信得过的内侍,附耳嘀咕了一番。

    咏善像等待饭后点心似的悠闲坐着,随手拿起一本杂书翻看。过不了多久,常得富过来笑着禀报,“咏棋殿下沐浴好了,正回房准备睡呢。”

    咏棋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在床上刚躺下,就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有些吃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低声问:“谁?”

    其实也不用问,这座宫殿的主人硕长的身子就在眼前,玉树临风般地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明所以的笑,“咏棋哥哥,我来看你睡了没有。”

    咏棋无端一阵心悸。

    眼前的少年,明明比自己年纪小,眉目间却硬有一股逼人的英气直透出来。

    加上前些日子的经历,乍然看见他向自己缓步移来,咏棋生生打了个冷颤,竟不敢说什么,看着他肆无忌惮地脱靴,上床。

    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不是天晚了吗?你还不睡?”咏善头挨在枕上,睁开眼睛,看着仍旧僵坐的咏棋。

    咏棋连呼吸都快停了。

    想起在内惩院捆起手脚,硬生生剥光了衣服,被硬逼着打开身体,玩弄到最深的内部,怎么哭求都不被放过的前事,五脏六腑倏然一阵剧寒。

    “你好好躺下,闭眼睡觉。”咏善知道他害怕,轻轻道:“我不碰你,一根指头都不碰。”

    咏棋本来一动不动,僵着的,听了这个,不但没躺下,还受惊般往床边靠墙处挪了挪,似乎想用双手环起膝盖来。

    咏善原本打算慢慢来,这会儿却忽然火了,猛然坐起来,拽着咏棋的手腕就用力扯,“你给我躺下!”

    咏棋力气原本就不比他大,被拉得整个人倒在床上。咏善的身子像觅食的猛兽般,不由分说地覆上来,和咏棋脸对着脸。

    这样危险的姿势,让咏棋倒吸一口凉气,眸子里盈瞒惊骇欲绝。

    咏善和他直瞪着,静静对峙片刻,却噗哧笑了。

    “你这个大皇子,胆子也太小了。”他放过已被自己按在身下的咏棋,翻身睡在咏棋身边,一样平躺着,规规矩矩的,连手都没乱放,“睡吧,你明天没事,我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打个大大的哈欠,果然闭上眼睛睡觉。

    他收放自如,说睡就睡,咏棋却没这样的本事。

    受了好大一阵吓,身边又躺着一个随时会发作的可怕太子弟弟,他的困意被吓到九霄云外,一丝都不剩。

    内侍们早被咏善都打发到门外去;烛光也通通吹灭了。

    房间里黑洞洞的,咏棋干瞪着眼睛,看着头顶上那片模糊不清的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亮,这一切,就像一场漫长的刑罚。

    熬了很久,天边还是一丝光都没有。

    咏棋终于忍不住偏头,打量枕旁的咏善。

    咏善睡得很端正,全没有咏临睡觉时乱动乱踢的坏习惯。不过,睡着后的咏善,和咏临更像,大概是因为没睁开眼睛的关系吧。

    一股隐隐约约的不适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现在才开始,前头就觉着有些难受了,但是被咏善一吓唬,所有的注意力就都放咏善身上去了。现在慢慢没那么紧张之后,那股诡异的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难以被忽略。

    到底怎么了?

    闷闷的,难受的,说不出的难耐……

    咏棋微微蹙眉,咬住唇。难受,不是剧烈的难受,而是缓缓的,耗人的劲,像带毛的刷子在骨头那里慢慢刷,又痒又难受。

    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有所缓解的片刻错觉后,迎来的是更深度的不耐感,几乎变得迫切了。

    好热!好难受!

    很久一会儿后,咏棋才终于明白那股感觉是什么,羞耻感蓦地窜过全身。他更重的咬住了自己的唇。

    竟然在这种时候……

    咏善就在身边,睡得那么近,可能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

    自己的胯下,却有渐渐隆起的感觉。

    不要……

    咏棋欲哭无泪地默默感受着,下身慢慢的,半痛半兴奋的尖锐叫嚣。

    对这个,他一向都很淡泊。也许是不是月而生的关系,身体不好,这方面也没有同龄的兄弟需求强烈。咏临当初撒娇着求着要尝试一下那些宫闱中流传的好滋味,被缠得没办法,想着同是兄弟,这样的事宫廷中又很寻常,才在一起沐浴的时候,勉强和咏临互相用手弄了一回。

    那一次,咏临兴奋得嗷嗷直叫,好几次又来哀求,大有乐此不疲的意思。幸亏不久后父皇就赏了他好几个美貌宫女,让他收在房里侍夜,总算没再纠缠。

    被送到南林后,父皇也为自己指配了王妃,新婚之夜初试一番,那滋味虽不是很糟,也没很好,像可有可无。所以,夫妻同房的次数也不多。

    如果算起来,这种事最多的时候,就数……

    咏棋屏住呼吸,又偏过头,小心地打量咏善的睡脸。

    确定身边的人还在沉睡,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竖起耳朵听了很久的动静,才悄悄的,用最轻最缓的力气,把手慢慢伸到两腿间。

    手碰到热烫的器官时,咏棋猛然颤抖。

    他一生中,做这样的事情屈指可数,从前纵使偶尔自抚,也在夜深入静处,定要确定四周无人,连侍从们都被赶到远处,才肯有所动作。

    没想到今天竟热得忍不住,像受刑似的,逼得连在身边的咏善都顾不上了,把手伸了下去。

    颤巍巍挺立的性 器,虽然明知道是自己的,却也难以释去心头浓厚的羞耻感。偏偏他的手一碰,一股痛快淋漓的感觉就直冲向脑门,不过一瞬,又通通变成不足,强烈呼唤着更重的抚慰。

    快感和煎熬同时更上一层,咏棋咬着牙,到底还是发出咯咯的轻微声音。

    这声音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急忙去看旁边入睡的咏善,唯恐他有一丝动弹。

    他想着该停了,这事要被咏善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手还是忍不住再一遍遍的抚,顶端急切地哀求着抚慰,他可以察觉上面渗出猥亵的蜜液来,黏黏的,说不出的情色。

    咏棋挣扎着,沉浮在欲望的海中,渐渐像豁出去一样,体味着手的动作,如今手已经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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