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作者:祝小九
,给我自己取,那就是在自杀。或者你们希望我死了,小恕的病没人治?”
“这个……”三人不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外人的血,小恕喝下去可能会排斥。吸收不了,后面的汤药也就没有了效果。跟他有肌肤之亲人的心头血,会有奇效。江湖中风传‘汲情先生’秦恕做采花贼的各样风流事件,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人必不在少数,但现在在蝴蝶谷,怕是只能找得到你们三个了,我们没有时间再去别处寻。你们三个,应该都跟他有过肌肤之亲吧。”
三人互相看了看,先是怀疑后是肯定,先是彼此厌恶再是有些庆幸,后想到方才木华说过的话,又暗自叹息。
“在下有一言,木华兄听听如何?”柳谦站出,如青莲临风,优雅从容,“既然在下和白寨主的血可以用,我二人又不能独自一人撑到五日,不如就一起取用如何?可先取在下的,若在下撑不住转而取白寨主的,如此,我二人应可以安然渡过五日。或者小恕身体强壮,不需要五日就可以痊愈呢?”
“此法甚好。”木华听完也眼睛一亮,“若是如此,小恕必可得救。”
白慕之略略思索一下,才对柳谦说,“柳兄此法甚好,只是柳兄的刀伤未完全好,不如从现在开始喝些生血通络的汤药,到时候可以多帮些小恕,就由我来做第一个吧。”不容柳谦拒绝,转向木华,“那么另外入药的药材又有何难处?”
“此药方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需集齐三十六种花朵佐以烈酒下药,伴着心头血的药引,就会有效果。只是这三十六种花均开于四季,产于不同的地方,虽说干花鲜花均可,可一时之间,难以聚齐。”
“我七星寨历来喜收集四时干花,木兄不妨列个单子,看能不能聚齐。”
“不忙。我蝴蝶谷向来气候得天独厚,蝶儿又喜花草,谷中也有不少,相信再加上你那里的,能凑个差不多,只是有三种花,并不好找。”
“哪三种?”
“天山之雪莲,深谷之幽昙,苗地之魔芋。这三种,或是生长地点对于人来说太过艰难无法采摘,或是花期极短让人来不及采摘,或是生于毒蛊毒降之地有奇兽相护不可采摘,我蝴蝶谷现在都没有。”
“天山雪莲我有。”司徒傲说。
“深谷幽昙我有。”白慕之说。
“苗地魔芋我有。”柳谦说。
“若真如此,秦恕有救!”木华站起身,又接了一句,“只要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把你们手里的东西带来。”
柳谦和白慕之面面相觑,蝴蝶谷离他们的地盘怎么说也有个把月的路,就算是最快的马,半月之间也难以往来,这十二个时辰,要如何是好?
一直沉默的司徒傲站出来,“我有办法。”
“哦?”大家希望的眼神一起转向司徒傲。
司徒傲大步走出房间,站在小院中间,抬头看天,右手上抬,食指抵在唇间,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清啸。四人一起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叫两声又能怎么样。
不一会儿,高空中出现一只巨大的,似鹰非鹰似雕非雕体形庞大充满戾气怪吓人的鸟,是海东青。这种鸟北方大漠常见,性格孤傲极难驯养,原来司徒傲会养。
第一只出现的海东青想来是领头的,后面很快跟来四只,一起出现在深蓝的天空。司徒傲再清啸一声,几只一起,迅速往下冲,速度快的像是天上抛下来的石头,众人愕然。
只见司徒傲抚了抚带头那只的羽毛,那只鸟乖乖的任他抚着,还发出不甚清楚的低鸣声。
“这是我养的几只海东青,平时经常训练,当个信使带点东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它们是速度很快,十二个时辰之内,绝对带得回来。我先叫了它们五只,看木华兄一会儿写出来的单子,有没找到的花可以让它们帮忙,不够我再叫。”
药方和药引的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木华挥手写下一条清单,谷里现下能找到的,有十二种,白慕之处能找到十种,柳谦处能找到八种,司徒傲处能找到二种,剩下四种他们可以从朋友处借到。
于是几人一起挥笔书信,用最恳切的语气,在朋友处求花,之后由司徒的海东青带着飞出。
接下来便是有几分焦躁的等待了,几个人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被姑姑强行灌下去,说为了小恕的血,他们必须吃的饱饱的……
事情算是顺利,司徒傲的海东青算是不负众望,才八个时辰,就带来了需要用的所有花朵,木华马上去分配份量煎药。
深夜,万籁俱寂,烛火跳跃着,令人觉得不大舒服。
一碗滚烫的冒着热气的药放到桌上,木华打开他的药箱,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器具,或是针或是薄刃或是细长的刀具,闪着寒光。
他走到白慕之面前,“你可准备好了?”
白慕之看看床上的秦恕,温柔的笑笑:“小恕,我来救你。”
脱下衫子,露出精壮的胸膛,“好了,请动手吧。”
八十八 以唇哺血
漆黑子夜,入秋的第一次狂风呼啸而过,卷着无数残花落叶,肆虐而过,像是想要带走世间所有温度般,狂戾而决绝。
房间内几个人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尖,静静等着木华的动作,呼吸可闻。一室静默更衬得外面的风刮得让人心惊,呜呜的类似悲鸣的声音像是地狱的勾魂使者,张牙舞爪的想要捉走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
柳谦坐在床边,握着秦恕的手,再看看一旁正等待取血的神色异常镇定的白慕之,轻轻叹息。
有风自门缝吹进来,烛光用力的舞动跳跃,木华手里的薄刃越发的阴森可怖,“慕之兄,因为必须取新鲜的温热的血,在别处取怕拿到这里已经半凉失了预想效果,才选在这个房间当着大家的面动手。过程有些痛,我尽量下手稳些,请一定振作。”
“有劳木华兄。”
木华轻轻点头,脸上笑容淡去,神情变得肃穆。用烈酒擦过白慕之的前胸,神情专注的仔细将薄刃在火上烤过,站定,“那么,我动手了。”
极薄极利的刀刃划过白慕之的左前胸,艳红色的血珠立刻泛了出来,沿着胸前的肌理慢慢流淌。
一点都不疼,白慕之心想,如果只是这样,很好,他可以接受。
木华手里的薄刃并没有停,随着他的一个迅速转手,又往里移了半寸,血珠顿时变成了血流,迅速流过白慕之的前胸。白慕之瞳孔瞬间放大,呼吸都停了半刻,疼……
“就是现在!司徒傲!”因为此事事关秦恕的身体,几个人都非常在意,任何事情都不想假他人之手,所以在事前司徒傲就被交待了一个任务――接血。
白慕之身子前倾的瞬间,他手里的碗就迎了上去,接住那些为秦恕治病的,珍贵的血……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白慕之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入碗里,咬牙忍住。习武之人,没有哪个是没受过伤的,尤其像他这种江湖中提起来无人不变色的‘豪杰’,更是如此。
所谓豪杰,均是做出一定成绩的人,而这些人,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豪杰,他们一样要跟别人一样辛苦习武,或者比别人更辛苦,武功成就才能在众人之上。再有多少聪明才智,也是需要一定的挫折磨练,在成为豪杰之前,年少轻狂加上轻信轻纵,吃了多少苦,或许是别人想不到的,受过的伤,更是不会比别人少。
白慕之也是如此,成为寨主的路并不容易,伤筋断骨身中奇毒几乎死掉也不是没有的事,虽说近十年没再受过新的大伤了,但对于疼痛的抗击力,也是比别人强许多的。
可现下心口的这种痛,实在是……
人都说十指连心,可竹针撬开指甲刺入手指的痛也比不过现在痛的十分之一;人道古时有将士刮骨疗毒仍能安然下棋,可现下白慕之觉得那种痛亦比不过此时的十分之一!
薄刃抵在胸口,却并不穿心而过,微微刺破了心脏,只让血流出来,不只是疼痛,还带着生命流逝般的恐惧,是不是他的性命,就如同这血一般,流尽了就消失了?白慕之握了手,额角有汗滴落,唇边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小恕,我也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了呢,真好。
时间过得很慢,当木华终于说了声好并快速的给他止血缠了纱布之后,他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身上的力气几乎全被抽掉了,“有劳……木华兄……”
“好了,你先休息下,等会我会给你煎一碗生血的汤药,现在你须得注意身子,我们要小恕好,同样也不希望你内伤发作,若你再发作,后果堪忧。”
“是……”白慕之被扶起靠在椅背上,轻轻喘着气。当他看到司徒傲手里的碗时,抑制不住的额角抽搐,这就是木华说的小半碗血?那碗是不是比平时吃饭的碗大了些?而且是满满的一碗!他做什么不直接拿大海碗过来!
将血交到柳谦手里,木华说,“你来喂,我先收拾一下。”转过头来看到了白慕之的表情,微笑,“啊,慕之兄是不是觉得此碗有些大?”
“是!”白慕之愤愤。
“其实我本来是想用大海碗来的,但是怕你身上的血不够,就勉强用这个来代替了。”木华笑嘻嘻的收拾东西,白慕之觉得他一头银发泛着光,十分的刺眼。
而且他居然用那种语气说‘勉强’用这个来代替!感情那不是他的血!
“慕之兄千万不要动气,要知道你刚刚被取了心头血,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引发内伤,到时候走火入魔入了也不一定。再说,你得好好养,等伤口愈合了,我还得再次劳心劳力的在原处把伤口打开继续取血,所以你可得保重身子啊……”
等白慕之被激得怒得不行时,木华也刚刚好收拾完东西转过身,“小恕现在热毒发作,是不可以喝水的,这药引,一来引发汤药的最大效用,一来抵抗热毒,再来,就是要让他不要口渴要水喝。所以,才必须要取那么多。你刚刚的样子跟快要死了似的,不激激你让你就这么去了,到时我问谁要血去。”
“痛是痛了些,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就忍忍吧。”
“谁说我要疼死了?一点都不疼!”白慕之大声反驳,之后默然,木华,也是个温柔的人。
正说着呢,传来秦恕小声呻吟的声音:“热……你们……不要打架了……别打了好不好……走开……走开――”
因为怕秦恕太过痛苦,木华起先点了他的穴道,现下要喝药,柳谦自然就把穴道解开了。秦恕穴道一解开,所有的感觉就回来了,身上热的难受,嘴里也跟着无意识的呻吟,像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非常的不安,一个劲叫着不要打架不要打架,白慕之柳谦司徒傲三人一听,心下了解的同时,更是心痛不已,原来秦恕是如此害怕他们打架……
柳谦把秦恕箍在怀里,秦恕一个劲的推开,根本不愿意被他抱似的。好不容易把碗递到他唇边,他闻到腥味抬手就打,还好柳谦手上还算稳,灵巧一动,碗里的血被洒出来一些,并不算很多。
木华司徒傲见状过去帮忙,一个紧紧搂住秦恕的身子,一个帮着撬开他的牙齿,示意柳谦硬灌。事到如今已由不得秦恕了,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喝下去,柳谦心一横,再次将碗凑到他的唇边……
生病的秦恕好像力气特别大,碗一凑到他的唇边,他眉头一紧,手被按住动不了,他就头迎着碗用力撞上去,柳谦一个没拿稳,手里的东西,连碗带血一起,飞了――
这一大碗血很是珍贵,若是就这么洒完了实在可惜……按着秦恕的三个人一起,向那碗血扑去,希望在它落地之前可以接住……
柳谦胸口刀伤刚好,行动不是很方便,木华虽也关心秦恕,却也没另外几个人来得更紧张,速度也就慢了一点。只见暗夜里一道黑影闪过,先是拿到了正在往下落的碗,然后迅速卧倒在地,眼睛看着往下洒的血液,拿着碗的手四处移动――
终于,接到了半碗,司徒傲缓缓呼了口气。另外半碗,几乎在秦恕撞开碗的同时,洒在他的被子和柳谦的衣服上。
木华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叹息一声,“我就猜到会是这样,所以多接了半碗。那么……现在怎么办?”
白慕之没空心疼他洒掉了的半碗血,看着柳谦正试图抱住秦恕,秦恕一个劲的推他,看起来极不舒服的样子,心下疼得不得了,小恕这是折腾他们吗?因为他们几个总是在欺负他?
“滚……滚开……都滚开……白……慕之……呜呜呜……慕之……慕之……”秦恕推开柳谦,蹭到墙角,难受的蜷着身子,小声的叫着白慕之的名字……
柳谦脸色煞白,手伸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离开。
司徒傲冷哼一声,扯开柳谦,搂过秦恕,大吼:“该吃药了懂不懂!不吃药你是会死的!乖乖的吃了,我们谁都不碰你!你给我清醒点!”
秦恕身子扭得更欢,极力抗拒,依旧是蜷着身子蹭到墙角,不断的叫着白慕之的名字。
白慕之捂着胸口站起,脚步有些浮的走到床前,坐下,温柔地看着秦恕,对司徒傲说,“我来吧。”
小恕依恋他,他很高兴,但他不喜欢他的血,他就很担心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喝下他的血!
将秦恕拥到怀里,他还是一个劲挣扎,嘴里不停的低声唤着“慕之――慕之――”,白慕之一边轻抚他的头发一边用力抱着不让他退缩,“小恕乖,我是慕之……慕之在这里……小恕乖乖的……慕之爱你……”边说边轻吻他的眉梢眼角,“爱你……”
终于在秦恕把他的伤口折腾的又开始渗血了,才乖乖的不动了,“慕之……”
胸口被秦恕抵着,很痛,白慕之额角滴着汗,脸色有些发白,还是忍着,冲着司徒傲喊,“把碗拿过来!”
将碗递到秦恕唇角,白慕之轻声哄着,“小恕乖,喝了它,喝了它就不难受了。”
秦恕这下倒是没推开那个味道并不让他舒服的碗,只是一个劲的躲着,皱着眉就是不肯喝。白慕之没有办法,轻叹一声,将碗凑到唇边,含了一口,低头覆上秦恕白唇。
秦恕能感觉得出来白慕之的吻,很温柔很暖和,乖乖的承接着他的吻,只是觉得他好像硬要把什么东西抵过来,味道还不大好,有些不大高兴的继续皱着眉,舌尖一个劲的往外抵,他就是不要……一个用力,“咕咚”一声,那口血,白慕之咽下去了……
房间里另外三个人看着床前的一幕,顿时目瞪口呆。木华更是无力抚额,“慕之兄,那个血是给小恕喝的,不是给你……虽然是从你身上取的,但你喝了也没用……这样是补不回去的……”
“我知道!”白慕之火辣辣的回头,“不用你废话!”
又含了一口,白慕之非常悲壮坚决的,继续覆上秦恕的唇……
像是春日的草夏日的花秋日的小溪冬日的白雪,都是温暖明媚的记忆……虽然味道不大好,但这一次,秦恕乖乖的咽下了白慕之唇里的东西……
一碗血就这么“顺利”的喂完,白慕之还来不及向几个人投一个得意的眼神,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换走了他手里的空碗,随之而来的是木华期待的闪亮的眼神,“白寨主好风姿,这一碗,也劳烦你了……”
八十九 挨个放血
一番折腾下来,秦恕安稳的睡过去,几个人也都汗湿了衣服。白慕之帮秦恕盖好被子,回头,“为什么他喝了药还是这么热又不舒服?一点都没安稳的意思?”
“再是神医,也不可能药到病除。药性的发挥总是需要时间,还要看他个人的体质和求生的意志,我说过,有可能需要做足五天,才知道效果好不好。”木华拿过他手中的碗,慢条斯理的说。
“不过请你现在注意下自己的身体,你的每一滴血都很珍贵,都要用对地方。就比如刚刚渗出来那么多,我心疼――”
白慕之看了下胸前,本来白色的纱布此刻居然变得通红,疼痛中透出丝丝的凉意,他捂着胸口,“知道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折腾,新一轮的取血前,得吃饱饭,喝生血的药,还得保证休息足够,时刻准备着木华来下刀子。秦恕依旧是额头滚烫,浑身热的通红,只要不封穴道就胡言乱语蜷成一团很痛苦的样子。
身上挨个几刀没什么事,但几刀都在一个地方,就有事了。当再一次白慕之未愈的伤口被木华用薄刃挑开时,那种痛真不是人受的,白慕之几乎是用尽了力气不让自己动手掐死正在他身上动刀的人。
“你身子放松些,不要握拳,这样血液流动会更通畅,你也少受些罪。”木华边专注的找到上次的切入点,边提醒白慕之。
这话白慕之并不是不懂,也知道这样说确实没错,他松开了手,却没办法让自己身体放松。他可以忍受身上的疼痛,不出声不动作,但他并不能阻止伤处的疼痛。身子一疼肌肉就会紧绷,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他……控制不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血能够顺利流出来就好……
看着鲜红的血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内流出,这是承载着秦恕生命之源的血,想想又觉得这点痛算不得什么,为了他的小恕……
睡着的秦恕依旧不让其他人近身,所有的血,药都是白慕之抱着他喂下的。白慕之一次次取血,身子也渐渐撑不住。
第一次取完,他稍坐了一下,像没事人一样可以自由走动,第二次取完就浑身没有力气,走路有些踉跄,第三次取完需要有人扶着才能走动,第四次取完直接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别人扶着也站不住了……
白慕之费力的扒开自己的衣衫,取掉胸前缠着的纱布,露出有几分狰狞的伤口,像是刚刚愈合好,又像是一按就能按出来血来,对着木华说,“下手吧。”
木华摇了摇头,拒绝,“你不能再取血了。”
“为什么?”白慕之脸色惨白,配上惊诧的表情,更是恐怖。
“再取你的身子就撑不住了。依我以往的经验,再取两次,你便有性命之忧。”
“可是――”
“如今小恕是非得要让你抱着,才能喂下去血,如果你躺下动不了了,谁来喂?照他现在的样子,热度没有再上升,但也没下降,想来是药有了效果,但不足以消去热毒,再继续努力,才会成功。此时如果无法把药给他喂下去,前功尽弃,他便只有一个‘死’字。”木华把白慕之的衣衫拉好,“我方才翻阅了一些医书,觉得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你们不妨先听一听。”
“请木华兄但讲无妨。”柳谦给白慕之披了件披风,“任何困难,我们都将尽力解决。”
“如果在下猜得没错,隐龙谷柳家的武功世代相传,以阳性内功为主吧。”木华边替白慕之把脉,边问柳谦。
“木华兄所料没错,我谷武功确是以阳性内功为主,就因为过去刚强所以不适宜女子修练。之前在下听过木华兄关于纯阳内力以毒攻毒的疗法,但我谷武功虽以阳性为主,却并不算精纯,所以――”
“无妨。”木华放开白慕之的手,提笔写了一张方子,叫人进来照着方子去煎药,这才接着说,“医书上说,可以用混合之血。”
“但请详谈。”三人一起虚心求教。
“我在一本上古医书上看到,阴阳调和,佐以烈酒,会有奇效。司徒傲的内功级寒级阴,你的又是至刚至阳,你们两个人的血都取一些出来,以烈酒为质相融合,效果与纯血相当。只是取血比例为二比一,阴二阳一,有些让我不解。”
“即是上古医书,自是有它的道理,现世之人不解也是正常。只是――”柳谦思索了下,抬眼看着木华,“此法可有确实功效?”
“医书记载有几例成功个例。至于在小恕身上有没有用,就要试过才知道了。”木华正一边说话,一边把他的药箱打开,取出里面的精致刀具一一以烈酒擦试,“如果不试,要么小恕死,要么你和白慕之一起死,试了,或许大家都会没事。只是此事凶险,需要好生斟酌。”
司徒傲听到木华的话时就已走到他身边,此时正好开口,“事已至此,还需要考虑什么?照现在的样子,也只有这样才能大家都相安无事。如果到时不行再换回来就好,所以,就照办吧。我二柳谦一,没有问题。”
“那么,你的意思呢?”木华头也没抬,边擦试着手里用来取血的薄刃边问柳谦。
“可以。”柳谦面带笑意,“有劳木华兄。”
白慕之无力的趴在榻上看着笑得很开心的三个人,本来对木华的话很是愤怒,有这样的好办法做什么不早用,害他被取了四大碗血,可一看到脸色通红皱着眉心的秦恕,一下子就泄气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小恕好,一切都没关系……
再次取血的过程和白慕之一样,是痛苦又快乐的。木华精巧的薄刃过处,鲜红的血汩汩流出,汇聚成跳动的生命之火。烙入生命的疼痛,烙进心间的人儿……所谓情事,便是这般吧,任何事任何事,只要自己能做到,就会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当承载着柳谦和司徒傲希望的血被秦恕成功喝进嘴里时,三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吹皱了一池秋水,这一笑,吹散了天边浮云。这一笑,有相知相惜,有前嫌尽释,有共同的希望,共同的担忧。他们的心,同为一个人跳动,他们的血,同为一个人而流。
那个让他们不惜以性命交换的人儿,此刻正安稳的躺在床上,平稳的呼吸。虽然现在还没醒,但总会醒的,他们的付出,终会是值得的。
那个人不喜欢他们打架,讨厌他们的互相排斥敌对,那么他们便以朋友相称,以兄弟之谊的相处,只要那人能开怀。
是的,只要他能开怀,无论做什么,他们都是愿意的……
事实证明上古医书是可以信赖的,最起码秦恕的情况是好起来了。一天,两天,三天,随着白慕之柳谦司徒三个齐心协力的‘放血’,在第四天,三个人都脸色白的跟白无常差不多时,秦恕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
身子依旧发着热,却没刚开始的时候烫得那么厉害,依旧昏迷不醒,却也没有再胡言乱语了,就只是静静的躺着,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刚刚睡过一小觉,白慕之走过来换柳谦和司徒傲的班。大家都想照顾秦恕,为了保证他身边不缺了人,他们分成两班,轮流过来守着。柳谦和司徒傲是一班,是因为他们要一起被木华取心头血。而白慕之休息了两天,终于能不靠别人扶着走路了,只是脸色白的吓人。
房间里没有别人,木华和姑姑有事去忙了,不是上茶上饭的点,也没小婢过来,三个人一起坐在房间喝茶,难得没有吵架,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相处。
“你们两个,还好吧……”白慕之捧着青花的茶杯,低声问。
“没你那么脆弱。”司徒傲冷哼一声,胳膊一抬,喝尽了杯中茶。语气喝硬,苍白的脸色却泄露了身体的状况。
“是啊,强壮的都快走不动道了。”白慕之一脸挑剔。
“你!”
“我怎样!”
“都没什么力气,就不要吵了,养养神,一会儿还得取血。”柳谦看着大眼对小眼的两个人,“虽然小恕睡着,但谁都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不是?多谢慕之兄关心,我们两个应该还好,只是你――前些日子取血取得狠了点,你可恢复了些?”
“我没事。”白慕之的声音有些闷,转眼看向床上的秦恕,“小恕什么时候好……”
两个人一起看过去,“是啊……他什么时候好……”
聊着聊着,三个人都有些困,却都不肯离去,一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慕之是被一声声呻吟惊醒的,转头一看,秦恕正蜷着身子颤抖着,不清不楚的叫着什么,很痛苦的样子,马上扑过去,“小恕你怎么了?”
一摸到他的身体,顿时吓了一跳,那种热度,是人能受得了得么?明明温度降下去了,也快不怎么烧了,怎么突然间又烫的这么厉害?
柳谦和司徒傲几乎是同时醒来,跑到床前一看,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司徒傲一激动,“那个木华就是个庸医!老子去找他!”说完喘着气飞奔着出了门。
白慕之搂着秦恕的身子,柳谦拉着秦恕的手,两个人一句话没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怕看到一样的失望。木华曾说过,热毒发作,是会活活热死的,如果秦恕的身子热得太过,可能……就没得救了。
九十 最后一碗心头血
“怎么样怎么样?”
“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很热满身通红?”
“可要现在取血?”
木华几乎是被司徒傲强行拉进来的,白慕之第一时间放下秦恕的身子,柳谦马上把握在手里的秦恕的手递给他,示意他马上把脉。
三个人更是因为过于担心秦恕的状况失了些耐心,想说的话尽数说出,木华微皱着眉,有些不能凝神。还是姑姑把他们三个一起拉开,“你们急个屁啊,吼那么大声我家相公怎么把脉啊,都给我安静些!”
三人一起噤了声,齐齐看着木华,那表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焦急,担忧,期待,很多种情绪集在一起,变成对木华的殷切盼望,希望秦恕没事,可以顺利的好起来……
“再热下去,他会死!”
“你个庸医!”司徒傲一急,伸手抓住他的襟口,“你不是说小恕能好吗?”
“放手啦你!”有人掐着夫君,姑姑急了,冲过去就一个劲扒着司徒傲的手,“要死啦!我家相公又没说他马上就死,你急个屁啊!”
木华腾出手来拉住姑姑的手,“蝶儿,不许说粗话。放心,他伤不了我。”
司徒傲当然伤不了木华,他被取过几次心头血,本来就力气不够身子偏软,这下性子一急掐上他了,力气一用完,当然就是会――不支倒地。
看着滑到地上有些狼狈又被白慕之柳谦搀到椅子上坐着的司徒傲,姑姑杏眸圆睁,“真的耶,相公真是聪明!”
“方才木华兄的话是何用意,但请明示。”柳谦起身,走到木华身边站定,一起看着床上躺着的秦恕,“在下记得,木华兄曾说小恕热度非常的话,可能有性命之忧,我三人一直很是担心。现在情况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凶险万分,但看你方才的表情,却是有几分满意小恕现在的样子,是何原因?”
“都说隐龙谷柳公子心细如尘,果然传言不假。木华先前只与公子有过数面之缘,未曾深交,现在真真后悔不矣。”
白慕之翻了个白眼,“我说两位就不要‘眉目传情’了,现下非常时期,并不是联络感情的好机会,这些话还是以后再说才好。木华兄你还是仔细说说小恕的情况吧,省得我们一个个的跟这提着心惦记着。”
司徒傲一张脸也早就青了,往日里他自认为几个人中间就是他最阴狠手段最多亦最隐忍,自那日和秦恕一起坠到谷底后,所有这些‘优点’全部消失不见,只要碰上秦恕的事,他的脑子就变成了浆糊,都不知道该想什么该做什么!瞪着柳谦木华白慕之咬牙,他这个恨……
“柳兄说的不错,小恕的这个情况,确是在我意料之中。”木华转身,淡然的说。
那你不早说!白慕之也用那类似愤恨的眸光瞪着他,让他们几个担心很好玩?不得不说这个木华看起来一身长袍一头银发,不多话也不做作,清清冷冷的超然气质,看起来的确人模人样的,可他那张冷静的脸下,藏着极其奸诈的心思,他就是以娱乐他们为目标吧……
比如那个大海碗,比如那些不怎么动听的玩笑……
哼,改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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