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 作者:十二念
班,而李云还是那麽厌恶学习,欧阳远文偶尔在上课时经过他教室,总是能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觉,仿佛在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铃声响了,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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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向远方的云(中
分班後让见面变成了麻烦和多余,李云却每天蹲在欧阳远文教室外面,等他下课後出来说话,等他放学後一起回家。班上很多同学不喜欢李云,说他没有教养,整天在别人教室门口大嚷大叫。欧阳远文让他不要过来,他也好像听不懂,继续跑到後门大声喊他名字。欧阳远文让他以後一个人回家,他也不肯,说一个人走路没意思。直到欧阳远文不再理睬他,他才骂骂咧咧地跑回去,之後再没来过。
李云找不到人说话,课间就在走廊上疯跑,精力多到似乎永远用不完。欧阳远文每次从楼下走过,都会听到他趴在二楼阳台上大声问自己去哪里。他连头都不乐意抬,李云还是一次次不厌其烦地问。某次有什麽东西从上面飞下来,刚好砸中了他的眼角,他终於抬起头看楼上,看见李云将上半身探出阳台,夸张地朝他大笑:“生日快乐!”
他看清地上的是一架纸飞机,然後拾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那天并不是他的生日,可是他没有问李云为什麽。过了很多年他才知道,那天是李云的生日。
高二时,李云得知欧阳远文要考大学,忽然跑去问他:“你说我考得上大学吗?”那个年代没什麽人考得上大学,现实中很多人都是李云,厌恶学校,初中未毕业就会出社会打拼,好像工作能比读书幸福一万倍。有些人勉强读完了高中,大多也不会选择浪费三四年、甚至更多青春和钱读大学。
“唉,我不想考。”
欧阳远文很少听见李云叹气。
“可是你要考,所以我也要考。”李云似是被逼无奈地挠头。
欧阳远文经常听不懂他的“所以”,但李云考不考大学跟他没关系,他没兴趣,也没权利给李云什麽建议。
李云用功学习了一段日子,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欧阳远文忘了。他早知奇迹不会存在太久。之後李云反而更加痛恨学校,他恨学校把欧阳远文带走了,带到了他去不了的远方。
填报志愿时,李云还是填了一所九流学校,跟欧阳远文要读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
他在高考前一天晚上将欧阳远文喊出来。他明知欧阳远文有洁癖──他终於知道洁癖是什麽意思了──可是他控制不住,将欧阳远文抱在怀里就开始哭,眼泪鼻涕都抹在了欧阳远文衣服上。
欧阳远文至今仍对那天感到灭顶的恐惧,无论是李云的眼泪,还是李云说的话,全部成为了他往後每一场噩梦的开端。
李云说:“我只有你这麽一个朋友。”
“我可能连垃圾学校都考不上,他们还不肯让我去你那儿打工,我们以後要分开啦……”
“他们”指的是李云父母,李云称呼他们总是用“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欧阳远文没听他用过“父亲”、“母亲”这些字眼。
李云用他那把好嗓子嚎啕大哭:“我没有朋友啦……”
欧阳远文却不认为没有朋友是件值得哭的事,他自己也没有朋友,大家都说他狠心且薄情,就算对他掏心掏肺,他也只会当成狼心狗肺。
可是他没有说,他不知自己在顾虑什麽,到底是顾虑会打破李云对朋友可笑的定义,还是顾虑怕被李云知道,他从来没把他当成朋友过。
最後李云哭得声音哑了,就坐在地上默默流眼泪,好像世界上没有什麽比这种事更令他心碎。
欧阳远文高考时正常发挥,以市里第一名的成绩被第一志愿的学校录取了。可是他没有去。九月份那天,他拿著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李云那所九流学校报到。
每个人都骂他,父母、老师、同学,连无关紧要的路人,他们指著他鼻子骂了一辈子。除了李云。听到他会和自己读同一所学校,李云高兴得手舞足蹈,背起欧阳远文就在大马路上飞奔。欧阳远文第一次看见那麽开心的李云,开心到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疯了一样朝前路奔跑,好像远方就在那里,他要带欧阳远文到他的远方去。
九流学校就有九流的管理,在这里上不上课没人管,考试及不及格没人管,半夜死在学校外面也没人管。
李云刚刚从令他窒息的牢笼里出来,一下子跳入了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天堂,自然更加放纵自我和不顾後果。一年到头不去上课,连考试都懒得在试卷写上自己名字,每天就在校外结交一些爱惹是生非的混混。欧阳远文看著他一步步堕落,什麽也没说。後来他一直在後悔。
他也不再是李云唯一的朋友,李云的朋友多了很多,一大帮混混全是他“朋友”。那些人跟李云一样笨,以为一起打次架就是生死相随的兄弟,为了兄弟站前面去送死就叫讲义气。
很快李云眼中褪去了青涩和懵懂,稚气从他脸上消失了,个性也变得越来越狂妄,拿著一根棍子就敢和人家拿刀的对砍。
欧阳远文经常看到他受伤,大伤小伤不断,背上布满了一条条狰狞的疤痕。李云疼了不会喊,可是他会去找欧阳远文,他说只要看到欧阳远文就不疼了。欧阳远文宿舍里常备各种各样的药酒和绷带,他会用棉签拭去李云嘴角上的血,会用绷带包扎李云腿上的刀伤,不多久他连脱臼矫正都会了。
第二年欧阳远文交了女朋友,对方叫何琪,人聪明又俏皮,性格古灵精怪,爱谈天论地,每次找他都有说不完的话,说考上这所学校是因为月老午夜托梦,告诉她会在这里遇见她的真命天子。
李云也有说不完的话,可是何琪一点也不像他,何琪说话很有意思,李云说话毫无逻辑且无趣。偏偏欧阳远文宁愿听李云唠叨,因为不用思考如何有技巧地应答,他只要默默地听就够了,甚至大多时候连听都不用听。
但李云从那时开始突然变得沈默。欧阳远文每回给他敷药,他都绷了一张脸不出声。每次总是沈默著闯进别人宿舍,最後又沈默著走出去。
後来过了半年,欧阳远文再没能力处理李云的伤,不知为什麽,即使只是小伤口,到第二天都会感染。李云还开始频繁生病,一天天感冒发烧没断过,身上时常起一大片红疹,让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
欧阳远文让他去──又或是命令他去医院。李云一向讨厌医院,和讨厌学校一样,说那都是些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所以他只会找欧阳远文给自己处理伤口,除非他连走到欧阳远文面前的力气都失去了。但那次他确实不得不去医院,他也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毛病。他对欧阳远文说,好像有东西躲在里面咬他,他总是莫名觉得心慌。
李云去了医院一趟回来,就再也不让欧阳远文替他治伤了。欧阳远文拿了纱布和绷带去找他,他会像个受惊的兔子躲得远远的,脸色发青地对欧阳远文大吼滚出去。
欧阳远文猜到他生病了,也许病得很重,可是他没有问。他总是不问。他以为李云会说,但李云没有。
有天他在校园一处矮墙下找到李云。那时李云坐在地上,背靠著长满了青苔的墙根,仰起了脸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什麽。
欧阳远文走到他身边坐下,看著头顶上一片蔚蓝,突然想起小学作文里最爱写的一句话:晴空万里,蓝蓝的天空飘著一朵朵白云。
过了很久,他才被告知这句话是错的。晴空万里,竟是用来形容天空没有一点云彩。
李云握住他垂在地上的手,那麽小心、那麽轻,仿佛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我好困……”
“睡吧。”
“我不想睡。”
“为什麽。”
欧阳远文难得问他一句“为什麽”。
李云笑了一下。
“死後必会长眠,生时何须久睡。”
他说,你看,老子也算是个文化人了。
欧阳远文不是第一次听李云提及死亡,以前李云在他耳边唠叨的时候,也常说人在世上走一趟,其实毫无意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过程大多痛苦比幸福长久。可是那时李云还会说自己不想死,说死了就看不到以後会变成什麽样子,他会想象只要熬过了这些痛苦,以後就能很幸福也说不定。
而这一次李云说得很认真,从他齿间发出来的这个死字充满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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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向远方的云(下
欧阳远文从来不去想死亡长什麽样子,不去想死亡会以什麽方式到来,又会在何时发生在他们身上。在他看来,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後才需要面对的事。
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他会离死亡这麽近。
那天过後,李云不见了。不去学校上课,也没回过家。老师找不到他,父母找不到他,连那一大帮“朋友”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到了第三年,欧阳远文再也没见过李云。这个人就像他名字里那个云字,一阵风就吹散了。
欧阳远文没问原因。他找不到李云来问。曾经李云不用他问也会说,如今李云不见了,他也以为不用他找,李云迟早会回来。
可是这次李云没能回来。他死了,在一个下雪的夜晚被人打死在大街上。
欧阳远文听到这个消息时,李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躺在了停尸间。大家都让他去医院看李云最後一面,说你们两个关系这麽好,总归是要看一眼的。
可是他没去,因为他不信。
就像他以前不信李云是打破了脑袋才变傻,後来证明李云天生就是傻子。他现在不信李云死了,好像事实就会再次证明给他看,李云没有死,也许会带一身伤回来,大不了再也不回来,但至少还在别的地方活著。
李云的葬礼他也没有去,去过的初中同学故意找到他,向他描述李云死了之後是什麽样子:身体浮肿,面目全非,鼻子是歪的,嘴巴也合不拢了,脸上画了扭拧难看的妆,穿著浆得硬挺的西装躺在那儿,跟个毫无生气的木乃伊一样。
他突然暴跳起来大吼他们闭嘴。可惜他嗓子不好,没办法像李云吼得那样好听,同学们都被他吓了一跳,围在一起怪声怪气地骂他神经病。
李云死了学校里没有人关心,大家只关心他是怎麽死的,就像探案小说里谁死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案件侦破的过程。後来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说撞见李云跟老男人在旅馆开房,说他们在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将两具肉体如何耸动和李云婉转的呻|吟描绘得巨细靡遗,好像他当时就是别人办事时身底下的那张床。再後来学校里有人像唱歌一样传谣,说之前被人打死的那个人是同性恋,是变态,因为滥交染了艾滋,就算不被人打死也是活不长了。很多人连李云是谁都不知道,也会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骂他活该,谁让这种人喜欢被男人捅屁|眼呢。
欧阳远文也被人问过,你捅过李云屁|眼吗?他们意味不明地笑,让他快去检查有没有染上艾滋病,然後夸张地做出躲开一个艾滋病人的姿态。
李云下葬後那段日子欧阳远文回了家,对李云父母说自己借给了李云什麽东西,现在得去找他要回来。李云父母让他进了李云房间随便找,又告诉他里面那些东西全部不要了,如果他看到了合适的都可以拿走。
欧阳远文从没进过李云的家,即使他和李云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他推开门走进去,鼻尖就闻到一股霉味,唯一的窗户被帘子和衣柜遮得严严实实,他能听到霉菌在每个角落发出滋滋生长的细响。房间里的摆放应该从李云最後一次离家就没动过,直到现在李云父母也没有收起他的床铺,没有扔了他的衣服和书,桌上还散乱了几盘录音带,老旧的录音机前放著小本子和笔,上面记满了字迹潦草的歌词。房间里刺鼻的霉味让他恍惚,他仿佛看到了李云这时正坐在录音机前,一边听著心爱的歌一边飞快记下歌词的样子。
他打开李云的抽屉,里面放了一本厚厚的硬皮本,上面记录了一些不成文的句子。开头几页全是些简单的情绪,不外乎讨厌上学、和渴望自由。等到李云上了初中,内容才渐渐多起来,会写他交了朋友,写那个朋友对他很好,名字也很好,叫欧阳“运”文。除了别字,还有许多字不会写,他就用拼音代替,但是常常连拼音都是错的。欧阳远文花了一个下午,才读完日记里每一个歪歪斜斜的、难以辨明的拼音和字。而里面的欧阳远文全部写成了欧阳运文。
直到李云离家上了大学,日记从此没有了後续。
他在李云房间里翻看了所有东西,然後发现自己当年闲置的白布鞋被藏在了床底下,鞋面上还有清晰的半个脚印。他才想起以前李云来过自己家两次,这双白布鞋就莫名不见了,那时他没有在意,父母却越发不喜欢李云,让他以後别让李云再到家里来。
他拿回了那双白布鞋,准备等李云回来了再亲自送给他,但必须质问他为什麽要藏起自己的鞋子。他还拿走了一支钢笔。当然这支笔不是他的,李云用它来记歌词和写日记。後来他拿著这支笔用了一辈子,而那双白布鞋始终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回到学校後,他忽然变得厌恶和别人说话,厌恶和别人相处。他不让任何人碰他,连何琪也不例外,牵手时必须戴手套,否则他会神经质地刷一整天的手。他的洁癖逐渐严重到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地步,甚至连呼吸时进入肺里的空气,他都能感觉到那些细菌正在一点一点地啃噬著他,想要把他从身体深处彻底杀死。
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这叫逃避现实,说他不愿意接受好友死亡的真相,这种情绪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从而无限放大为难以接受除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
他骂医生:放你娘的狗屁!
他终於用到了从前从李云身上学来的粗话。
第二年清明节,他还是没去看李云,在他意识中李云应该来找自己,如果他是李云眼中的远方,这片云迟早会飘到他这里。
直到毕业後两年,他意识到自己该长大了──这个时期对他来说似乎特别漫长──他去拜访了李云的墓碑。
有人跟他说过,李云出殡时嘴巴是合不拢的,那个人到死还是想找人说话。可惜他在那里坐了一整天,那块刻了“李云”两个字的墓碑依旧比死沈默。人死了也会发出声音,肉体腐烂的声音,灵魂呐喊的声音。李云的肉体被埋在了地下,李云的灵魂却不知飘去了哪里,他想他这辈子肯定等不到了。
他想李云只是流浪去了,而他用漫长的岁月来证明他并不是李云的远方。
李云终究去了真正的远方。
自那以後过了几年,他的洁癖还是没有任何改善,即使他已经接受了李云的死。
有时候他会梦见李云,梦中的李云还是初见时的样子,个子高瘦,剪了个寸头,薄薄的汗衫透出底下健康的肤色,眼神掩饰不住的好奇,好像随时都会跑过来问他“你叫什麽名字?”。
但每次李云都只有沈默,沈默地看著欧阳远文,一句话也不说。他似乎太早就把一辈子的话说完了,如今只能剩下了沈默。
欧阳远文却总是在梦里问他:“你知道远字没有云吗?”、“你为什麽藏起我的白布鞋?”
他终於开口问他,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应他了。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以前李云不停地说,他却从来没有用心听。如今他不停地问,而李云已经不肯说了。
因为这些梦,欧阳远文时常半夜惊醒。回想起认识李云的那些年,发现记忆随著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模糊。他开始怀疑李云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怀疑那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场逼真的臆想,所谓“李云”只是掩藏在厚重面具下的另一个欧阳远文,替他做完了一切他不敢做的事,说完了一切他不敢说的话。
在往後的很多年里,他一直没停止过後悔,对许多事、对一个人。如果他当时能劝一句李云不要跟人打架,如果李云没有为了他选择考大学,从而考到那个让他放纵的天堂,如果李云没有他这个朋友……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最初,如果他那天没有告诉李云自己叫欧阳远文,如果他们从第一天就没发生过相遇──李云就不会死。
但事实上无论他再後悔多少年,结局还是不会有丝毫改变,李云永远不会活过来,他也不会於梦中得到答案。
直到後悔全部变成了恨。
曾经他後悔自己什麽都没问,後来他恨李云什麽都不说。曾经他後悔自己为什麽没将李云从堕落的深渊里拉回来,後来他恨李云为什麽那麽笨,选了一条根本看不到未来的路。
曾经被他当成谣言的那些事实,後来全部成为了他对李云恨之入骨的理由。
他为自己多年的後悔找到了药,药名就叫“李云”。他终於不再惧怕这个名字。
那天李云依旧跑到他梦里来,沈默地坐在一截断墙下,头顶上是一片晴空万里。
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想,这次一定要问他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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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完结啦!过两天发陈霆和欧阳的“哔──”番外xd
☆、强煎小甜饼(一
“对不起……”欧阳晓垂下头。
陈霆咬牙:“我不要听对不起!”
欧阳晓有点委屈。因为考虑到陈霆还没确定工作城市,他擅自放弃了保研资格没告诉陈霆,反正对他来说以後再考都不成问题。却没想到今天导师竟去找陈霆打小报告了,说他为了一己私欲任性妄为荒废学业,害他大晚上就被陈霆逮到在家门口狠狠教训了一顿。
“那……”他认真想了想,“我爱你?”
……陈霆要被他气疯了,死死瞪了他好一会儿,掉头走到了电梯门那儿使劲按开门键。
欧阳晓连忙追上去,理屈地小声喊:“陈霆……”
“我不想跟你说话。”陈霆一步跨进电梯,又使劲按关门键。
欧阳晓巴巴地跟进去,手指小心地拽陈霆衣袖。
“陈……”
陈霆用力把袖子抽回来。
“你出去。”
欧阳晓摇摇头。
“出去!”
欧阳晓还是摇头。
“你……”陈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扭扭捏捏地一起下了楼,欧阳晓又跟在陈霆屁股後头出了大门口。
“你回去。”陈霆回过身赶他。
欧阳晓还不死心:“你别……”
“我让你回去!”陈霆吼他,“你还嫌我火气不够大是不是!”
欧阳晓吓得脸都白了。
陈霆长长呼了口气:“我不是想凶你……”他拍了拍欧阳晓肩膀,“回去吧,现在太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说。”
欧阳晓慢慢点了点头。
“你不要生气了……”
陈霆没理他。
欧阳晓这才不甘心地回去。
看著他进了公寓,陈霆沈下一张脸走了。
往後几天两人基本都是这麽个相处模式,陈霆始终没办法消气,对欧阳晓没给什麽好态度。欧阳晓虽然心里有些怨言,可是也自知理亏,只能逆来顺受挨下了这些冷暴力。
这天最後一堂课提前结束了,他跑到陈霆教室门口等他放学。但最後一大班同学都走光了,他还是没等到陈霆出来,探头往里一看,陈霆居然还坐在後排默默看书。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陈霆身边拽他:“走啊……”
陈霆头也没抬:“你过来干嘛。”
欧阳晓被问住了,愣了半晌才答:“找、找你一起回去。”
“谁说要和你一起回去了,”陈霆狠狠地把书翻过一页,“我现在看到你就烦躁。”
欧阳晓这下是真被打击到了,整个人跟被雷劈一样杵在那儿。
发现头上那人突然没了声息,陈霆终於从书本上抬起眼皮子,一瞧就能肯定欧阳晓那个iq正无穷eq负无穷的脑子又不知在乱想什麽,逼得他简直恨不能掰开这人脑壳往里面的芯片大吼:“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无力地往隔壁座位上一指:“在这等我会儿。”
欧阳晓便乖乖地站在边上等。
“坐啊。”陈霆郁闷地抬头看他。
欧阳晓赶紧一屁股坐下来。
……陈霆终於放弃了抵抗。
“算了,走吧。”
欧阳晓又赶紧站起来:“书看完了吗?”
“没有。”陈霆“啪”地合上书本。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
“……”
送欧阳晓到家门口,陈霆一言不发就要走。欧阳晓实在受不了了,冲上去从後面抱紧了他。
“你这人怎麽这样,”他将额头抵在陈霆背上,“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你不能这麽小气。”
哎呀……陈霆转过身捏他下巴:“生你气还是我的错了对吧?”
欧阳晓仰起脸看他:“是我的错,不过你不能生气这麽久。”
陈霆都被气笑了:“你还能更不讲理吗,道歉道成你这样还指望别人不生气。”
欧阳晓倔强地抿紧了唇。
“那你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吗?”陈霆好声好气地问他。
“不就是瞒著你放弃了保研吗。”欧阳晓回答得轻松自然。
陈霆差点没忍住掐死他:“在你看来这事根本就不是事儿对吧?”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两人立即默契地松了手。
何琪正好打开门出来倒垃圾。
她一下愣住看了两人一眼。
默默地又把门关上了。
两人再次默契地抱到了一起。
陈霆接著训他:“你有什麽事都不会找我商量,什麽都自认为是为我好自作主张帮我做决定。你怎麽知道我怎麽想?你怎麽知道我宁愿怎麽选?!”
欧阳晓还想反驳:“可是……”
陈霆瞪他:“不准可是!”
欧阳晓立马噤声。
“你就不会换位思考吗?”陈霆眼里快喷出火来了,“如果我为了不阻碍你学术发展,自己一个人跑了不告诉你,让你在这儿专心搞你的研究,你又会怎麽想?”
欧阳晓急了:“我又没说要跟你分开。”
“我只是打个比喻。”陈霆无奈地扶额头,“你以前不就做过这种事吗,就为了我好这麽个理由死活要跟我分手。”
欧阳晓被一箭刺中死穴,低下头将陈霆抱紧了些:“不是说都别提以前那些事了……”
陈霆回抱住他:“谁让你学不乖净干这些糟心事,心不虚还怕什麽别人提。”
欧阳晓确实心虚。他咬了咬牙:“那你要我怎麽做才能不生气?”
陈霆勾了下嘴角:“做什麽都可以吗?”
欧阳晓瞪大眼睛:“犯法的不可以。”
……
陈霆就想他把自己气死了这算不算犯法。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用专业术语来说叫什麽吗?”
欧阳晓想了想。
“……委曲求全?”
陈霆大力敲他:“你这小样儿还敢委屈了!”
欧阳晓吃疼地捂住脑门。
“我今天听到个词,叫‘思想强奸’。”陈霆似笑非笑地用眼角瞥他,“说的就是你这种爱把自己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
欧阳晓莫名紧张地吞咽了下。
“我要‘以牙还牙’,”陈霆凑到他耳边轻轻吐气,“向你报复回来。”
过了半晌,只见门口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何琪探出脑袋左右瞅了瞅,发现刚才那一对怨侣已经不在外头了。她欣慰地笑了笑,一边对屋里的小女儿说“哥哥今晚回不了家吃饭啦”,一边关上了门。
这次两人没去平时习惯光顾的酒店,陈霆说要买些东西所以得绕一条远路。欧阳晓本来想跟他一起去买,陈霆却塞了他一杯布丁奶茶,命令他在奶茶铺里边喝边等。
等到陈霆回来时欧阳晓早把奶茶喝完了,正在无聊地用吸管戳杯子底下的布丁。
“走。”陈霆像拉小孩一样把他牵走了。
欧阳晓见他另一边手提了个纸袋,忍不住好奇地问:“买了什麽?”
陈霆坏心地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欧阳晓就想现在再逃跑应该还来得及。
到了酒店,陈霆将袋子翻过来,一堆东西全倒在了床上。
欧阳晓瞪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保险套、润滑剂这些还挺正常,那条灰色领带又是怎麽回事?还有……
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陈霆迅速挡在了门口:“想逃?!”
欧阳晓如临大敌地瞪他:“你买手铐干嘛?!”
陈霆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当然是为了强奸你啊!”
趁欧阳晓被吓傻了这会子,陈霆一弯腰将他整个人扛到了肩上。
欧阳晓猛抽了口凉气,眼镜也被碰掉了落在地毯上。
“哎,眼镜……”他在陈霆肩上挣扎著要下来。
“还有心思管眼镜,”陈霆没好气地拍他屁股,“我这是在强奸你好不好!”
欧阳晓虽然对“被强奸”这事毫无经验,可是……
“你打不过我吧?”他提醒陈霆。
陈霆脚步一顿,气愤地将欧阳晓扔到了大床上:“不准动真格!”
欧阳晓认命地挠挠脸。
这时陈霆俯身压了下来,欧阳晓自然地双手搂住他脖子,嘴唇乖乖凑了上去就要吻他。
陈霆好气又好笑,一手将他按在了床上:“你就是这麽配合强奸犯的?”
欧阳晓觉得很伤脑筋:“你又不让我制服你。”
陈霆拍他脸:“喊救命你总会吧?”
欧阳晓点点头。
“那我要强奸你了啊!”说完这话,陈霆立即抓住欧阳晓手腕压在床头,用手铐“uu”两声把他双手给拷上了。
欧阳晓镇定得跟看大戏似的。
陈霆“嗯?”地督促他。
欧阳晓勉为其难喊了声:“救、救命……”
……
陈霆感觉被深深伤害了作为一个强奸犯的自尊。
“你这麽小声喊给谁听呢。”
“真把别人喊过来了怎麽办……”受害人表示对此很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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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煎小甜饼(二
“又没让你叫成恐怖片那程度,”陈霆俯到他耳旁压下嗓子,“就用你平时叫床那种声音喊出来。”
欧阳晓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朵发痒,红彤彤的耳尖跟小动物似的抖了一抖。
陈霆没忍住在他透红的脸上亲了一口,亲完了才骂自己不够敬业,便装作面目狰狞地准备将欧阳晓衬衫撕开。
“别!”欧阳晓总算来了点状态,“衣服坏了没法换。”
陈霆忙收敛了气势,暗搓搓地将纽扣一颗一颗地解了。
欧阳晓抬起头来看他脱自己衣服。
陈霆咬他:“给我挣扎啊!”
欧阳晓天人斗争了半晌,眼一闭躺回去扭动了几下,还挺卖力地“嗯哼”了几声,可惜没扭完,一张脸已经“唰”地红到了脖子。
陈霆被他扭得魂儿都要长出小翅膀飞了,越发心急地扯开了他身上碍事的衣服。眼见欧阳晓双手被拷在了一起,衬衫没法脱下来,他干脆塞了半片袖子在手铐和欧阳晓手腕之间,以防万一等会儿欧阳晓挣动得厉害弄伤了──显然这只是他想太多。
好不容易脱完了上衣,他用上半身压制住欧阳晓,飞快地解开了裤子皮带,一把抓住他後腰裤头就开始粗暴地往下拉。没想今天欧阳晓正好穿了不太宽松的牛仔裤,硬扯了两下裤腰居然还卡在胯那儿下不来。
欧阳晓腰以下悄悄动了动。
“……别抬屁股。”
“哦……”
看来强奸真不是人干的活。
长裤被拽走後自然内裤也未能幸免,欧阳晓一条腿被陈霆拉起来搁到了肩上。发现自己脚上一双白袜子还没脱,欧阳晓用脚後跟敲了敲陈霆後背:“袜子……”
陈霆回头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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