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 作者:何而安
第 25 章
翊辰的声音如三月的春风般轻柔,面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绪,“朕的珍宝……朕的珍宝吗……”他指尖轻轻抚着玉佩,翻转间,我瞧见上面刻了个“辰”字,那是他的名字。
我轻柔地伏在他肩上,他将玉佩收起来,将我搂在怀中,在我耳边轻轻念着:“阿瑾,你不要离开朕,你要伴朕一生一世。”
他今晚的话总使我摸不着头脑,但他身上的气息使我贪恋不已,他是我的全部,占据了我仅存的所有记忆。我温情道:“臣妾怎会离开皇上,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要和皇上白首偕老。”
他将我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层层帐曼落下,外头是秋风萧瑟,里是头芙蓉帐暖。
夜里头我醒来,身侧的翊辰沉沉地睡着,他呼吸平缓,我撑起身子细细打量着这个男子,生的真是好看,薄薄的唇,英挺的眉,一双让人看一眼就会深陷进去的桃花眼,这般好看的男子,生在帝王家,这么多女子即便不为了地位,也会为了他的一笑而争上一争。我静静地凝着他,这个男子的情,多数都用在了我身上,若在寻常人家里,我定是最幸运的,可这是皇家,他是皇上,得了一国之君的这般情,不知与我来说是福还是祸。
他似在做着什么梦,时而微微蹙眉,时而唇角弯起了点点笑意,玉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他忽然抬首将我的手握住,我惊了下以为他醒了,却发现他依旧闭着眼,口中呢喃着:“别走,别走……”
我的心又有些疼了起来,我反握住他的手,轻柔道:“臣妾在这,臣妾不走。”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滴泪自他眼角悄然滑落,他将我的手我的更紧了些,仿佛他一松手我便会离他而去般,我俯身轻轻吻上他的唇,贴着他的身子侧躺了下来,紧紧依在他身边。
第二日醒来是翊辰已经去上朝了,竹桃笑着说:“皇上起来时见娘娘睡的香,便嘱咐了我们不能打扰娘娘,说您昨晚睡得晚,今天好好休息。”
我起身后竹桃替我梳洗,望着镜中的自己的脸,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感觉镜中人不是我。脑子里忽然断断续续闪过几个片段,有刀光剑影,有桃花漫天,有夕阳若血,只是如闪电般一晃而过,再去想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起身走出了门,秋色正浓,满院的繁花已然凋落,而庭前的桂花开的正开得清香醉人。外头来了太监传旨,跟着的宫人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盒子,这些都是翊辰今日赏下来给我的。我微笑着一一收下,挖出了去年埋下的桂花酿,唤了锁玉前来对酌。
景承六年末的深冬,庄妃和齐贵人相继平安的生下了孩子,庄妃生下的依旧是个公主,齐贵人产下了二皇子,取名泓覃。
关素婉算是皇帝身边的旧人了,皇帝为宸王时便嫁入王府为侧妃,登基后便被封庄妃,如今已至景承七年,与她平起平坐的万芷兰未生一子半女,而她虽未生出皇子,到底也是有了两个孩子的人,皇帝在她生出四公主永晗后,便晋她为贵妃。齐贵人是同我一起入宫的其中一位秀女,算算时间倒也进宫两年多了,入宫时她便是贵人,当初怀孕时与庄妃一样并未被晋位份,如今生下了二皇子,位份自然也该被晋一晋了,于是齐贵人被晋了婕妤。
贵人晋婕妤不过一道口谕的事情罢了,但妃位晋贵妃却是要举行册封礼的。
庄妃封贵妃那日,天儿虽是放晴的,风却大的很,吹得满枝头的花儿摇摇欲坠。我穿得简单端稳,今儿是关素婉的好日子,我自不能抢了风头去。
推开门时风灌了进来,竹桃忙转身拿了件大氅给我披上,我瞧见太阳虽是亮的,可周围的天儿却暗暗沉沉,映得院落里的花都没了色彩。
我与关素婉接触的少,除了去皇后那里请安时能与她遇见,其他时候我们虽住在同一个皇宫里头,却极少互相见着面的。我只知她是翊辰尚未登基时便娶的一位侧妃,她爹是当朝兵部尚书,家世显赫,其他倒不甚清楚了。
关素婉生得美艳,美中亦带着华贵,只是这贵气却不及皇后的雍容,美虽美矣,终少了几分沉静的气度与端慧。她的一双丹凤眼长得极是妩媚娇艳,只是每每她那双眸子看向我时,我总有些不自在,她唇角是含着笑的,可总有几分笑里藏刀的意味,我不甚喜欢她,因而也刻意避免与她的来往,好在她也从未招惹过我,大抵是翊辰总护着我的缘故。
关素婉喜奢靡,每每见着她时她总是戴着各式的宝石金饰,不过这些华贵之物戴在她身上倒也一点不显庸俗,反而更衬得她光彩夺目,明艳华美,倒是与她名字中的“素婉”二字半分不像。
昔年宸王府的另一侧妃万芷兰倒是与她的性子恰恰相反,平日她总穿的素雅,说起话来轻轻柔柔,样貌虽算不得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但眉眼如画,像那三月烟柳,恬淡宁静。
翊辰虽宠我,但也不是专宠,倒从没因为我而冷了其他嫔妃去,前朝与后宫牵扯不断,个中关系他拿捏的很准。我因着失了记忆,从前的事记不得,再加之我不大爱热闹,也不愿与人结识交谈,所以除了锁玉时常与我为伴之外,其他姐妹我都是不甚相熟的。
不过万芷兰的性子的我倒是挺喜欢,看见她总觉得莫名亲近,但许是她不大爱与人打交道的缘故,她与谁说话时皆是和婉温顺,却又掺着疏离的意味。她似乎也不怎么喜我,有时在宫里遇见了说上几句话,她总是淡淡地笑着,然后便找个由头离去了,我无奈,大抵这便是太受皇帝宠爱所以失了人心吧,可万芷兰看上去并不是个爱争宠的女子,我便更不甚理解了。
☆、重门锁清影
到了朝凌宫,帝后已经端坐在了上头,我行了礼后便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待得众人到齐,太监高生宣庄妃进殿。庄妃已换上了贵妃样式的吉服,大朵大朵的牡丹绣在上头,开的耀眼,栩栩生辉,周围更是以细碎的宝石作点缀,如夜空的星光闪烁。头上簪着白玉钗,白玉浑然天成,光润细滑,发髻中间是一支大的凤凰步摇,垂下的流苏上缀着宝石和珍珠,流光溢彩,正与她耳上的红玛瑙耳坠交相辉映。
庄妃徐徐步入殿内,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真是璀璨夺目,行至殿中央时,她停下脚步,跪拜在地,对着上头的帝后叩首三下,一旁的司礼太监便开始念封贵妃册文。随着太监最后一个字落音,庄妃正式成了庄贵妃,她叩谢皇帝恩典后便起身落座,我们众嫔妃一齐起身行礼参拜庄贵妃。
册礼完成,之后的事便与我们无关了,今儿是庄贵妃的大好日子,余下的时间自然是交给皇上与庄贵妃,我们行了礼后便依次退出了殿。
出殿后发现天色已然变了,三三两两的嫔妃已相伴而去,我抬头望了我昏暗的天,忽然瞧见有几片初生嫩叶被风雨打落,无力地飘下来,坠在地上。现在才二月的天儿,残冬未了,早春已至,正是万物萌芽初发之际,今日又是关素婉封贵妃的日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回首望着深深重门,微微粗了蹙眉。我与关素婉的关系虽算不得好,但同为宫中姐妹,她也未对我怎样过,眼下我着实是有些替她担忧的,虽说兆头这东西不必太过去信,只是在喜日里出现点不甚好的事,总归会在心里头蒙上点影子。
天空突然扯了几道闪电,雷声滚滚,我抬首,发现天已经低的快压住了房顶,乌云如海涛般卷起,只怕要下暴雨了。我与竹桃赶忙加快脚步赶了回去,前脚进屋,外头的雨就哗哗地落了起来。
眼前浮起方才关素婉带着婀娜的笑意一步步走向殿中、走向她贵妃之位的模样,再望着外头伴着雷鸣闪电倾盆而下的暴雨,不知这庄贵妃来日的路,走的可否还能顺畅。
时间如水而过,景承七年的四月,皇帝决定南巡。
随行的宫嫔不多,但自然是有我的,除我之外,还有皇后庄贵妃娴妃与珍婕妤齐婕妤。
我本是不愿去的,泓安如今一岁多,正是最黏人的时候,我怎舍得离了他随皇上外出游历,翊辰听我所言后便道:“那便带上安儿,让他一同看看这万里河山。”
待得一应事务备齐后,我们便动身了。
因我失了记忆,我脑海中所有的画面,皆是宫墙内的一景一物,外面的山河景致于我来说,是陌生又好奇的。出宫的那日天空上头飘着一缕缕雪白的云,天是湛蓝的,朝阳透过云彩照着大地,灿灿明朗,真是个好天气。皇帝与皇后同坐一辆马车,我与锁玉便坐在了一块。
翊辰未登基前也是四下征战南来北往的,后来做了皇帝便未再离开过长安,如今大俞祥和繁盛,翊辰愿带我们一同出宫来散散心也是情理之中。
听别人讲我生在南方,不过同安县小,我也没见过什么闻名的山山水水。说起同安,我倒是想起了我的爹娘,一场落水让我将这两个至亲的人也忘了去,可惜这次巡游的路线里头并没有同安,只是在江浙一带探访,我心下倒是有些失落,不过转念想来不见也好,听竹桃说爹娘极是疼爱我,若他们知晓我在宫里头落水失忆忘了他们,他们难过是小,万一担忧我在宫里头过得不好,又是落水又是被猫扑的,只怕会为我忧心坏了身子。
抵达杭州时,我望着杭州的亭台杨柳碧水青青,总觉得万分亲切,似是回到了久别的故乡般舒心。我们又去了趟寺庙祈福,下山后行了不远,车马突然停了下来,我挑了帘子往外看,见翊辰独自一人走上了江畔的一座亭台,李公公和睿行皆远远地候着,皇后亦没跟在身侧,那大抵是翊辰的旨意了。
亭台中有个木雕桌子,倒是少见。翊辰一人在亭里坐了坐,又起身走到桌子旁,伸手轻轻地在桌上抚着,我看了甚是不解,桌上干干净净的没放任何东西,翊辰却像在抚着什么稀世珍宝般眷恋。
余下的日子,我们又去游了闻名天下的西湖,这里的景致美的惬意闲适、美的宁静和缓,来了这杭州不久我便喜欢上了这里,不过我发现,有人似乎比我更留恋这里的景色,而且这人还不止一位,他们便是万芷兰与秦寒。
秦寒是我上次在宫里见过的那个将军,这次出游才知晓他是大俞御林军的将领,不过他是出身自烽火军的,听闻烽火军曾是大俞的主力军队,后来带领烽火军的镇国将军犯了事,烽火军收到牵连,便已无往日的辉煌了,烽火军现在的兵权皆在翊辰的手里。也曾听人说起过翊辰曾有个未过门的妻子,那女子还是镇国将军的女儿,不过也因参与叛乱被处死了,我不禁唏嘘,国土兵权的争斗最是惊心,身为女子,在这安稳的大俞盛世里,还是莫去沾染朝堂之事的好。
万芷兰是长安本地人,似乎是头次来南方,每至一处,她都细细地赏着一景一物,生怕漏掉了些什么美的景色,在杭州的这些日子里,她的笑容比在宫里多了许多,且不是在宫里头那种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露出恬静的笑脸。每当看见她迎着春风眉眼弯弯时,我便觉得她生错了地方,她这样淡雅如兰的女子,就不该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这里的江南山水,才是适合她的地方。
后来我发觉,她的目光不仅落在如画的风景上,还落在那个一身蓝衣手中持剑的男子身上,虽然她总是那样看似随意地从他面上拂过,可还是被我察觉到了什么,潜意识里告诉我,我或许知道了芷兰为何在宫里头那般幽闭于世,原是心中早有了人。
我清清浅浅地笑着,秦寒似乎就是杭州人吧,难怪芷兰会这般留恋杭州的景色,就像我对翊辰的情是一样的,即使我也喜欢这如画的杭州,可翊辰在长安,我便更喜欢长安的一景一物。心里又有些替芷兰心酸,她爱上的是她不该爱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也不知为何我会如此认定芷兰对秦寒有情,旁人都未注意到的事,甚至连芷兰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目光落在了哪儿,可偏偏我却在心底给确认了。
翊辰有一日独自出去了,身旁只有睿行跟着,我们谁也不知他去了哪儿,只知他回来时面色不大好,失魂落魄的,锁玉还有齐婕妤等人甚是诧异,我与皇后等人却习以为常了,记忆中翊辰每过段时日便会如此,尤其是三月与九月、以及雨落纷纷的时日。通常这时他总爱一言不发,眼睛看着远处,似在思考什么事,又像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只是这次翊辰似乎比往日严重了些,他回来后便不吃不喝,将自己独自锁在房里,我与皇后庄贵妃皆有些担心,只是询问了睿行他却说皇上不让说。到了夜里,秦寒扣了我的房门,他悄声告诉我皇帝今日去了镇国将军故居姚府,我不解,镇国将军昔日叛乱早已离世,翊辰何须去了趟姚府便如此魂不守舍呢?且秦寒为何要特地告诉我这些呢?对于我的疑问,他一概不答,只说皇帝不能这般失神下去,他让我去安抚翊辰。
我依旧不解,下午翊辰谁的面也不见,这会儿只怕也不会见我吧,秦寒说皇帝现在身边需要他最爱的陪着,所以他才来寻我,至于翊辰见不见我,那便不是他能想法子的了。但凡事总归得试试,我亦不能由翊辰这般不吃不喝下去。
我命下人新做了几样小菜,细心装好后便前往了翊辰的寝房。
睿行通传了几声后依旧没有回应,我思量片刻,扬声对着房内道:“皇上,臣妾是阿瑾。”我也不知为何我要这样喊,只是打心底里觉得这样会有用。果然,屋里有了响动,翊辰开了房门,我见他眼睛有些泛红,登时心疼极了,随他进屋后,我将食盒里的小菜端出来,盯着他一口口吃完才放下心来。
他就像个伤了心的孩子,郁郁不快,我已然无心思考他为何会这般,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无论发生何事,阿瑾都在他身边陪着他。夜里他是拥着我入睡的,一刻也不肯放开手,即便已沉沉睡去了,这和他以往这般时是一样的。
我心里愈发觉得,翊辰时常这样,许是与那姚家脱不了什么干系,左思右想,我也只能得到两种猜测,一是一直忠心耿耿深得信任的镇国将军竟意图叛乱,使他心底埋下了阴影;二或许便与那镇国将军的女儿,翊辰曾未过门的妻子有关了,也许翊辰也曾与她共度花前月下,却没想到她也做了叛贼,伤了他的心,当然,亦可能二者都有。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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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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