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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蛊惑随行 作者:异逍遥

    露出几分名为温柔的笑意。

    “你也是为我办事,该我奖赏你才对。”

    并不见许骏如何动作,倏地他手中便出现一条幼儿小臂粗的小蛇。许骏抓着小蛇尾巴摇晃着,让蛇头贴上癸仲脸颊,邪笑道:“先从控制这个开始,可不许被它吓到。”

    他正要动作,忽然身体一滞,面部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蛇

    73.蛇

    冬日的天空总是像垂暮的老人,厚厚的云压在天上,连带着卧房里也亮堂不了。

    对如癸仲一类的死士来说,这样的白天他们能毫不费力地看清东西却不会伤到眼睛,很好。癸仲心里虽偏爱阳光明媚的日子,对这种阴霾却也称得上喜欢。

    可今天,坐在被褥中的他却感到无比压抑。即便他已尽量放松,还是能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冰冷滑腻。蛇不粗也不长,但给癸仲带来的压抑感却分毫没有减少。他没空思考为何主子能在严冬找来这条富有活力的蛇,而是用全力来抵抗脸旁软哒哒的生物。

    主子的蛇,便是要他以血肉饲养,他也只能从命。主子说不要怕,他……就不能让主子看出半分畏惧来。

    心神皆被占据,以至于直到脖子上传来剧痛时,死士才回过神。

    “主、主人?”

    咽喉被锋利的牙齿刺穿,另一边脸上还按着条蛇,癸仲心中惊慌,不敢让稍大的动作刺激到他们,说话时更是连嘴也没敢张开。

    主子仍咬着他颈侧,那力道早就超出了调|情的范畴,而是如食尸恶鬼一般,扒住他不肯放开。或许是本能让他无法对主子做出反抗的动作,或许是对蛇的恐惧超过了对主子施加的折磨的惧怕,癸仲不敢扭头,眼睛一直盯着脸侧的蛇,余光还能瞟到它吐出的暗红的信子。

    癸仲不敢闭眼,身子却不由自主抖得愈发剧烈。

    牙齿割破血管,火热的唇大力吮|吸几下终于放开他。颈上鲜血汹涌而出,随着肩膀流下,在床单被褥上晕染开来。

    癸仲不忍再看,只得闭眼感受着血液流出滑落身体时的冰冷。空气里夹杂了血腥味,随着呼吸进入头脑内腑,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终于减弱了对脸部威胁的恐惧。

    “怎么不说话,现在就想走?”

    金石相击的声音在癸仲听来竟有些模糊,混乱的神智让他只能分辨出说话者是他不能违抗也不忍忤逆的主子,却完全不明白话中含义。他喃喃地叫着主人,感到双腿被分开,一根冰凉滑腻的东西从股|间滑下,在前面绕了几圈,探到后部……

    主人……是主人吧……

    他放松□体,迎接粗鲁闯进来的物体。

    冰冷的东西在体内扭动着,癸仲只觉得肠子都被搅乱,双手伸下去还没拽出这根东西就被另一双有力的手按住,再也动弹不得。潜藏在心底的恐惧被翻上来,癸仲蜷起双腿、收紧后|穴、拼命扭动着身子,但那东西不但没有出来,反而愈发活跃。

    蛇……

    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癸仲惊惧地瞪大双眼,却只看见少年狞笑着舔掉唇上鲜血,露出整齐的皓齿。

    精神完全崩溃,凄厉的惨叫从房中溢出,震得天上也掉落许多雪粒。

    癸仲无意识地挥动着双手,几次后终于将不断压下来的恶鬼推开。

    “呃――”

    毫无准备的许骏被癸仲大力推开,头砰一下撞在地板上。死士全力一击,撞出了他情不自禁的痛呼,幸而也撞回了他几分神智。

    许骏晕晕乎乎睁开眼,只见他决定要放在心尖上呵护的男人缩成一团的身子颤抖不止,而男人的双手正努力抠|挖着后‘穴。愣怔中,床单上的殷红进入他眼中,不断扩散开……

    “阿仲!”

    忽然忆起刚对癸仲做过什么,许骏扑上去掰开他的双手,抽出小蛇甩到一边,将不停挣扎的男人搂在怀里。

    白衣被染红了,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许骏的大脑又亢奋起来。原有的怜惜逐渐被暴戾侵袭,黑亮的瞳孔重新泛出金光,许骏又不由自主地盯住癸仲颈侧的血口。

    这时候死士也略微回神,敏锐地觉察到他主子的异常,正担心地看过来。

    用力甩甩头,嗜血的杀意却丝毫未得缓解。男人面色惨白,颈间伤口处仍朝外冒着鲜血,再不治疗就会危及生命,可此时他甚至不敢碰一下癸仲伤痕累累的脖子。许骏与本能抗争着,不断提醒自己认清眼前人。

    “主人您……”血液大量流失,癸仲神智也跟着模糊起来,可他还是担心地伸出手,试图安抚明显处于混乱中的少年主子。

    “滚!”

    触碰到的一瞬间,许骏忽然大力将癸仲踹向门口。死士的手指如付了妖术一般,只一碰就让他苦苦压抑在身体里的异样因子活跃起来扩散到全身。再不敢拿癸仲的性命做赌注,许骏趁着一丝理智尚存将癸仲踹离房间。

    “滚!跟郑崎走别、别回来!”

    高大的成年男子,只一脚就被踹得飞撞开房门,重重跌在地上。

    外面的雪粒以积了薄薄一层,将泥土地面染成灰白。癸仲跌在地上,很快周围的雪粒就融化开,成了一个瘫倒的人形。凛冽的风直吹到骨髓,然而光着身子癸仲好像失了直觉一般,僵硬地调整姿势跪在门口,两只眼睛透过大敞的房门,无神地盯着房门。

    血仍未止住,反倒是先前干了的印迹被雪沾湿,一股股汇聚起来顺着肌理分明的胸口脊背流下。男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所觉,只呆呆跪着,就好像被凌虐后惨遭遗弃的犬类。

    郑崎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景象。扫过男人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子,原先嬉皮笑脸的人现在却是一脸无奈。叹了口气,他缓步过去解下外衣披在癸仲身上,轻轻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厨房。

    癸仲一直很顺从,只是在郑崎扶他离开时挣扎几下,还未挣脱便晕倒在郑崎怀中。

    当初建房子时主仆二人便未想过见客,除了连通半个厅堂的卧房外,就只有一个厨房能遮风避雨。

    不知道卧房里那人发了什么疯,郑崎懒得管癸仲那傲气的主子,自不会把癸仲带到那儿去。男人看着壮实,抱起来竟是出乎意料的轻。郑崎没用几分力气就将人带到厨房平方在地上,利落地为他处理起伤势来。

    伤药随身带着,涂上就好,不知道纱在哪儿就撕了自己刚洗干净的衣裳细细为他裹好。颈间的伤口最为致命,但郑崎从不离身的伤药也不是凡品,折腾半天终于止住了血。胸腹出也有青紫,轻按几下便听见昏迷中人的抽气声,想来……肋骨也受了伤。

    又是一声叹息,郑崎边骂那小子不知轻重边给癸仲弄好,最后将人翻过来时,才发现他后|庭处竟也有血丝渗出。

    “禽兽!”

    先前不愿掺和这对主仆的家事,他就避到了远处,谁知房里动静越来越大,他正犹豫要不要冲进去看看时,就看见癸仲摔出房间。伤口他见多了,可受了伤还这么傻跪在门口祈求原谅的,他是第一次见。

    一直以为那小公子是承受一方,看这情形,倒是自己猜错了。

    郑崎又叹了口气,认命地为里面那发疯的小公子打扫起战场来。男人依旧无比顺从,就连他把手指伸进去涂药时也没有挣扎。如果不是肌肉紧绷着,郑崎一定以为他仍在昏迷中。

    “还有哪儿疼?”

    擦掉流到洞口的残余药物,郑崎又将他全身检查一遍后,重新用外袍盖住癸仲伤痕累累的身体。大功告成,他拍拍手席地而坐,感叹道,“你那主子是真变|态!”

    癸仲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黯淡下去。他愣愣躺着,良久之后忽然一翻身背对着郑崎,疲惫地闭上眼。

    “唉唉快转回来,你那边脖子有伤!我……我不看了不问了也不说了成不?”

    郑崎叫唤着,终于将癸仲翻回原先的姿势,然后也真如承诺那般自己背对他坐下,闭目养神。他知道如癸仲这样的男人,受伤了需要的不是旁人虚情假意的安慰,而是安静――绝对的安静。

    ☆、抗命

    74抗命

    雪仍未停,天倒是暗了下来。黑夜像是无形的巨网,将每个人都笼罩其中。

    若是不看天色,时间在这屋里却几乎停滞。两个成年男人一个侧躺一个斜坐,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黑暗中,只有两双晶亮的眸子清晰可辨,一双不羁中透着坚定,另一双眼里却满是空洞迷茫。

    明白癸仲醒着,郑崎也就安静陪着他,用自己的方式体贴着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

    这般隐忍的男人,伤了痛了更习惯独自藏起来舔舐伤口,或许安慰对他有用,但那安慰只能出自主人的嘴巴。这类人对别人会亮出坚硬的外壳,至于果肉……却会让他主子尽情享用。

    这果子该很美味才是。

    想到这儿,郑崎又自嘲地笑了声。果子什么的,早叫他主子吃干净了。

    静谧的环境下,咕噜噜的声音格外明显。

    郑崎下意识摸了摸肚皮,发觉声源不是这里,方困惑地转头将视线对准蜷缩在地上的男人――折腾了一天什么也没吃,他是该饿了。

    略一犹豫,郑崎爬起来点蜡烛。昏黄的光芒逐渐将小屋照亮,火焰摇曳着,将他二人和房中物事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感觉到亮光,癸仲忽然抬起头,只片刻就又垂下去,将身子缩得更紧。

    郑崎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绕过躺在地上的人,走到灶台边忙活起来,只一会儿就闻到了饭香。他虽玩世不恭,做事却习惯全神贯注。何况他猜想癸仲定是不愿被他看见那一身狼狈,更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锅铲上。

    直到铲子被人握住,郑崎才发现如尸体般躺在地上的人已裹上他那件袍子站在身边了。男人摇摇晃晃站得并不稳,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只有那双眼黑得吓人。

    “胡闹什么,血才止住你快躺下歇着!”

    “你救了我一次,我们之间再无瓜葛。郑公子要事在身,还应尽快离开才是。”癸仲声音虽虚弱,却半点不容人否定。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觉让他连站直都不再容易,但他手却稳稳抓着铲子,一点没影响到锅里的菜。

    “先不说这些……”

    抢夺锅铲无望,又怕他突然倒下加重伤势,郑崎提心吊胆护在一边,只觉得比自己做饭还要累人。

    门忽然打开,白衣的少年披头散发款款走进屋子。只多了一个人,方才僵持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不见。见许骏进来,郑崎立刻看向癸仲,却见刚还镇定自若的男人忽然颤抖不止跪倒在地。心里一紧,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挡在了二人中间。

    他做好了同许骏动手的准备,却未想过会被身后的人拉扯开。

    死士将挡在中间的郑崎拨到一旁,仰头凝视沉默不语的少年,艰难地说:“属下……叩见主人,主人请稍候,饭菜马上就好。”

    许骏不置可否嗯了声,便专注于这间房子。撕成块状的布块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布块上沾着的暗红血迹如同一个个诡异的符号,从地面直印到他心中。

    见癸仲战战兢兢趴伏在地面,许骏心一抽一抽的疼,就好像这些血渍不属于癸仲,而是来源于自己心头。地上人卑微地趴着,空荡荡的袍子完全不能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反倒给人凭添了几分柔弱。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癸仲的脸,只能看见他颈间缠着的白布――

    等等!这衣服不是他的!

    许骏盯住屋里僵立的第三人,果然发现郑崎衣衫不整。

    脸瞬间又拉下去,只想着郑崎给他的死士涂药穿衣,许骏就浑身上下没一处舒爽。赶走癸仲后他挣扎了整天,撕碎了那条蛇后火气不降反升,害得他又吞下许多毒物后才暂时将情绪压下。

    清醒时看见满床的血,许骏几乎以为自己失去了他。

    明知道癸仲最怕这些还抓着蛇侵犯他那里……简直禽兽不如!如果那人冒犯了他,用如此手段辱人倒是还算合乎情理,可癸仲什么也没做错,就被他因为莫名的理由迁怒,弄得遍体鳞伤。

    如果还无法控制住脾气,让癸仲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或许等癸仲和郑崎办完事回来时,自己就不再被这种情绪困扰了。

    害怕满身的血吓到死士,许骏特意洗了脸换了衣裳,才踏着白雪一步步走向亮着灯的厨房。想好要对癸仲认错,想好要帮他煮饭,谁知推开门竟发现他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纠缠在一起!

    吐出一口浊气,许骏猛地闭了闭眼,癸仲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一定是他看错――不对一定是他误会了什么。

    许骏走过去扶住癸仲的腰,努力稳下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还痛么?饭留着我做就好。”

    然而那人却忽然侧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搀扶,许骏手在半空中僵了许久,又讷讷收回去。

    “你既无大碍,用过饭后,就随……这位公子离开吧。”生怕癸仲就此一去不回,许骏忙补充道,“有能帮忙的地方别吝啬,若帮不到就快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家,许骏好像忘了自己住了十年的行云居,而将这个简陋的庭院当成了家,还以此为荣。

    语毕,他又觉自己弱了主子的气势,犹犹豫豫想再说些什么,想得脸都红了却还是开不了口。被两个大男人看着,许骏纠结一会终于放弃,一甩袖子转身便要离开。

    “主人!属下不会离开主人!”

    额头砸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许骏迈出一半的步子再落不下去,僵了下又收回来。

    这时候癸仲正好抬起头,黑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素来不含情感的眼里除了坚定,竟还有些惶恐。

    怕我继续折磨你?怕我撞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后接着发怒?想到癸仲刚刚无声抗拒的表现,许骏再也移不动脚步,只得梗着脖子问:“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跟着我?”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听见癸仲说不离开时,心里有多开心!开心地一下就联想到自己那见不得人的身份――就算他坦白告诉癸仲了,癸仲也一定不会离开他!

    谁知信心满满的问话,竟没等来想要的回答。

    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笑容僵在脸上,许骏调整半天才既收回笑容又不让脸色显得太难看。喉咙中莫名的感到干涩,倒是眼眶酸酸胀胀的。许骏干咳一声,正要寻些化解尴尬的话语说出,才听见死士低低说了个是。

    “无论主人您变成什么样,癸仲都跟着您。”

    虽然还是得到了答案,但……和预想的差距太大。是个人都能听出死士的语气有多牵强,许骏不忍再逼迫他,只好在心里把自己痛骂一顿。

    还是那条蛇吓着他了,不何止是蛇,真正吓到他的是自己才对。许骏你活该!方才挽留的意愿已消失殆尽,许骏甚至开始考虑癸仲一去不返后日子会不会太难熬。

    “说说而已,看把你吓得。这儿我看着,你快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主人?”癸仲写满坚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他猛地一哆嗦,惶恐地解释,“属下说过,属下不会离开主人。”

    “放肆!你敢抗命?”

    我瞪!明知道不该,许骏脾气还是又上来了。

    癸仲朝后缩了缩,兀自坚持着,“属下不离开,请您……别、别抛弃属下。”

    语毕,他干脆又伏□子叩了个头,不敢再看向少年主人怒火燃烧的眼眸。

    才伤害过他,许骏满腔怒火愣是没了发|泄的地方,两只眼睛瞪圆了盯着抗命违逆的死士,一时不知是该继续呵斥还是该安抚。

    “起来,快。”

    “……主人不要赶属下走。”

    明明是冒犯,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家伙很可怜?

    死士颈上伤口又渗出血来,血水浸透绷带还大有扩散的趋势,滴滴答答落在另一个男人的衣服上。怜惜、愧疚连同怒意混杂在一起占满脑海,让从未经历过这些的许少爷不知所措。

    见两人又僵持起来,郑崎头疼地敲敲墙壁,打岔道:“我说小公子,你家仆人一身的伤,就算原先是铁打的现在也走不成了。您大人大量,先给他看看伤,至于什么时候走……此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他原本就是想要打个圆场,一席话说完两个人倒是都看向了他,只是眼神里都没有半分谢意。郑崎对熟人也没脾气,嬉皮笑脸地盛出菜又端了碗饭,自顾自坐在桌边吃起来。

    许骏恶狠狠等了他几眼,随后温温柔柔走过去拉癸仲坐下,另盛了米饭将碗筷塞到癸仲手里,不住朝他碗里添着菜,“说的也是,阿仲你……伤势未愈,多吃些清淡的。”

    ☆、死士的坚持

    75.死士的坚持

    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许骏别说实践,就连想也未想过。

    既然长着张能说话会唱歌的嘴巴,只用来吃饭也太过浪费。秉承着如此信念,就算桌上多做了个人,许骏还是没有中断与癸仲的交谈。说是交谈也不尽然,毕竟死士只有在不得不回话时说一声诸如属下明白、谢主人一类的词句。

    吃了那么多次饭,许骏早习惯了这种模式。可往常他自言自语也能滔滔不绝地说半天,今晚被冷落几次后却没了活力,连给癸仲夹菜也心不在焉起来。满腔热情没换来等同的回报虽知道不该同他生气,许骏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终于扒完了一碗饭,从扔下碗筷到走回屋子,再没看癸仲一眼。

    不知道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如承诺的那样沧海桑田一直都跟着自己。

    身为一个男人对这种事患得患失总显得太过小气,许骏知道这么做不好,可一看到他委委屈屈跪着的样子,曾经偷看的那些话本中的情节便不由自主的冒出来。一会儿是癸仲带着满身伤和人私奔而自己孤零零站在枯树边,一会儿又是自己面目狰狞地压住血肉模糊的癸仲不停啃~咬……画面反复交叠,几乎要将他逼疯。

    出了门,原来雪已经积了不薄的一层。

    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多少起到了安慰的作用,许骏怅然抬头,皱眉望向猩红色的天空。细小的颗粒已被纷扬的雪花所代替,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接住雪花,然后看着它们融化在手心。

    如果自己不是虫子,如果自己没练这邪门功法,是不是就能好好――不,如果没有这功法,自己哪有蜕变成人的可能?

    咒骂了句不知好歹,许骏再没了赏雪景的闲情逸致,大步跨回卧室面壁思过。

    门很快又被打开,许骏没回头,却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如果癸仲再坚持,该怎么对待他?难道放他离开还要委屈自己下命令?

    好在癸仲没让他有为难的机会,死士只是打开个门缝钻进屋,就一声不响地窝到离床最远的那个墙角里跪着。

    只一会儿,躺着面壁的那个就坐了起来,脑袋一点点歪向藏着个人的角落。癸仲怎么就不知道辩解呢?还好自己咬偏了血管没真杀死他,可……可流了那么多血,后面也不知被蛇伤着没。该死的蛇――呸!许骏你个混蛋!

    “咳,我下手重了,可……可吓到了你?”

    男人隔了好久才抬起头,只一下又立即垂下去,“属下无碍。”

    他说得没那么坚定,似乎是害怕一旦伤势痊愈就会被主人赶走。

    许骏此时已挪下床来到他身前一丈开外的地方,停了停见癸仲没有躲闪的意思后才继续拉近距离。原本下定了的决心又动摇起来,许骏站了半天,终于一狠心重重咬住下唇,拽起癸仲抱在怀里。

    “主――”

    “闭嘴!听……我说完。”

    留恋地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缠着绷带的脖子,许骏声音显得有些闷,“我一直……啊不最近、最近有些不对劲儿,总忍不住……”

    这也太丢人了!话没说完,许骏已经郁闷地把下巴搭在在了癸仲肩上,闭口不言。

    “……主人还没忘了许庄主么?”

    没料到竟会被木讷的死士拥在怀里,许少爷惊诧抬头,却从他死士的眼中读出了包容宠溺,脸上一热,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他。

    原来癸仲也会关心自己,许骏无声地笑了。

    “或许,但最近的事……和我功夫有关。我每次突破后都会出些奇奇怪怪的状况,”想起当初自己傻不愣登到处勾引人的样子,他一下笑出声来,“上次耍这什么七哥哥就是,这次却老想见血。”

    将功法的缺陷说与别人本就要冒着极大风险,但许骏从没考虑过这些,他吞吞吐吐不过是因为这种状况太丢自己身为主人的脸。虽然清楚自己在癸仲心里怕是早就没什么威望可言了,还是仍不住想在死士面前维持翩翩少年谈笑风生的感觉。

    厌恶自己这孩子气的举动,许骏顿了顿准备换个话题,谁知竟有了意外收获――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死士藏在发间的、通红的耳朵。真是……想咬一口。

    还好许少爷在将其付诸行动前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于是他故作潇洒地从死士怀里挤出来,“所以你和他去查案,少爷我刚好去做几票消消火。”

    “主人!”

    “嗯?有意见?”

    “没,主人当心。”

    得了这句话,许骏满心欢喜,自然而然地关心起枕边人的身体来,“嗯,伤口还疼么?”

    “皮肉伤,不疼。”癸仲面部有些僵,话也说得没原先利索。

    “哦?让我看看。”

    癸仲下意识护住腰|臀,谁知许骏却解开了他颈间的绷带。死士又僵了阵,除了两只耳朵,连刚脱离绷带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清洗过止了血的伤口泛着白色,没有想象中的狰狞可怖,反倒让人情不自禁溢出几许怜惜来。许骏有些惊讶,流了那么多血,怎会真是个小伤!他仔细打量着伤口,忽然眼睛一亮。

    “果然无大碍了,还是小宝贝儿有用!”

    听到这句话,癸仲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主子说的“小宝贝儿”是自己体内养的那只虫子。也正因如此,他才想起:自己身体里养了只虫子,虫子是主人的宠物,虫子帮他加快伤口愈合,虫子……不管怎么说还是条虫子。

    不知它会不会在身体里产卵繁殖……

    眼看着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皱眉头的男人抖得越来越剧烈,许骏吓得动都不敢动,怔怔等男人羞红的脸被吓得青白,然后慢慢变成死灰色。

    “属下……失礼,请主人责罚。”

    压下恐惧的癸仲立刻觉察到主子的异样,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请罪。尽管金色的小虫和那条蛇的图像依旧在脑中盘旋,他的声音已变得波澜不惊。哪怕心里怕得要死,五年的时间里他也学会了只要理智尚存就将恐惧藏起来。

    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许骏恨不得剁了自己两只爪子。害怕自己的动作再激起癸仲那些不好的记忆,许少爷还是没敢动,只是尽量拿出最温柔的语气说:“快起来,伤养两天就好。你和郑崎三……五日后启程。”

    许骏情绪低落,小心地避开膝行过来的人,绕到衣柜旁翻出几张银票压在癸仲叠好的衣服上,强作欢笑说道:

    “穷家富路,总得多备些银钱。你和那老色~鬼一道,住店什么的千万别在一间房!要是他敢对你做什么,尽管放虫子咬他!哦,这两天我教你怎么用小……怎么用你身体里的蛊虫,有它在料想郑崎说的怪虫子奈何不了你。出门在外别傻乎乎和人动手,出头的事让郑崎办,反正他名正言顺的。还有――”

    “属下不走。”

    “什么?!”

    “属下不和郑崎走。”

    “不走?”那我这一堆不白说了?嘴巴一扁许骏就要开骂,却见刺激了他的家伙还嫌不过瘾般朝前挪了挪膝盖,凑上来坦然地望着他。

    “主人身体有恙,属下理当留下服侍主人。”

    “滚!”

    “……不”

    “你抗命?”

    “那就滚。”

    “属下不走。”

    “非得我踹你?”

    主仆二人认真重复起毫无意义的对话,竟显出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眼看少年一条玉~腿横扫而来,癸仲迅速侧移几步避开攻击,趁许骏发愣的空挡问道:“主人练功出现问题,是因为许久没有取用属下元阳么?”

    “你还敢――噗!”

    死士的躲闪显然刺激到了习惯高高在上的许少爷,还没站稳他就喝骂出来。可惜话只说了一半,人就差点因没掌握好平衡而栽倒在地。

    是谁告诉他死士都是木头疙瘩的?他家的这只就很活跃么,啊不对,是脑子很活跃!

    没错,许骏承认自己贪图享乐做爽了经常忘记吸他,但这也有爱惜癸仲身体的因素好不好!不过就是少了点人气儿,怎么癸仲老把他当初采~阳补~阴的女――啊不,是男鬼!

    他在这边出神,跪在地上的癸仲没得到回答,却以为自己猜到了答案。

    仰视了少年主人俊秀的容颜半晌,癸仲缓缓垂下头盯住膝盖前方的地面,一点点调整好呼吸的频率后,才重新仰头望向神游的人。

    “若您顾忌的是属□体,属下曾得过一、一个双~修法门,据说效果……咳,不知主人是否愿意屈尊练习,若……”

    ☆、伴侣

    76伴侣

    这双~修法门的来源,追溯起来还得说到癸仲给云翔山庄当侍卫之前。

    癸仲父亲是个逃难的书生,被许正豪收留在山庄里出谋划策。单身男子耐不住寂寞,很快就让照顾他的侍女有了身孕,于是成亲就顺理成章了。许是不甘心满腹经纶徒劳荒废,他一有空就教还是小擎苍的癸仲子曰诗云。

    癸仲当时正是淘气的年纪,自然不愿被这些毫无趣味的东西束|缚,虽惧怕父亲责打不敢不学,学起来却怎么也算不得认真。

    有次癸仲爹课讲了一半被庄主许正豪叫走。癸仲百无聊赖之下愣是从一堆冒着酸气的之乎者也中翻出了本俩男孩光身子打架的画册。常和山庄侍卫混在一起,小擎苍隐约知道这玩意不是什么妖精打架,但看画边的解释生动有趣,就带着猎奇的心思将它们记下了。

    后来父母相继病逝,这事早就与众多少时顽皮的事迹混在一起尘封在记忆中,直到长大成人被同僚忽悠着去山下妓馆破了身,癸仲才想起来这回事。

    癸仲拳脚功夫不错,内功心法却稀松平常。他孑然一身,除了想按爹娘的嘱托好好效忠庄主,也是希望出人头地受人景仰的。

    当记忆与现实重合,重新回忆少时画册的注释,早非稚儿的癸仲才发现那几段话用词虽粗却隐约含着什么玄妙。于是第二次和同僚一起下山玩乐时偷偷试了下,胸腹便有了温热气感,翌日起来也神清气爽丝毫不觉疲惫。

    虽不清楚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父亲房里,他却无心追究长辈的爱好。只是知道是好东西,他却更清楚画上缠在一起的俩人都是带把的!

    俩男人换成了一男一女,试了下有感觉后害怕出问题他自然不敢乱练。可惜当时父亲已经去世,癸仲又认为找男孩儿欢好有违天理伦常,不得已才慢慢将此事淡忘。

    后来私自放走任务目标,庄主念在他父亲操劳半生,才免了他死罪将他贬为死士。勉强熬过残酷血腥的训练,整日浑浑噩噩麻木等死,哪还有心思考虑情爱抱负。再后来……主子抱了他,面对掌控自己一切的主人,癸仲更是从未想过靠承欢来提高功力修为。

    可现在情况不同,事关主人身体安危焦急中忽然忆起这事,癸仲心中慌乱,犹豫半天一冲动就说出口了。

    如此不知廉耻的提议……主子会怎么看他?

    癸仲怀着如此心思,边说边窥探少年的脸色。可惜许骏不但没表现出惊喜,反而将眉头皱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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