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 作者:凤郎
眉头,可惜他们只能自救…」南宫绝说话时眼神疲惫,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多年般。
贺兰独笑望着杯中琥珀色的酒道:「那老妖的确有他的本事,那噬血之印牵连到小子本人的灵神,本君要是强行破解,只怕他一生也是个「疯公子」了。啸天宫的鬼把戏虽有部分源自赤岭宫,但并非全部,有许多更是失传已久的秘技,我亦不知当中来历,这噬血之印便是其中之一。你任他这样子摸到啸天宫去,小心连孙子也丢了。」
南宫绝苦笑:「难老粽子你跑去帮他打这一架麽?风儿一天不能面对那老妖,他一生也受身上妖术缠绕,谁知老妖利用秘魔天音在风儿身上埋下了甚麽杀著?风儿过得了老粽子你的「狩灵九式」这一关,灵神的抗力增长了不少,对付老妖胜算也大了许多。」
「他还令本君受了点伤哩!好久没试过了…受伤的滋味也挺不错,至少让本君知道自己还是个人…」贺兰独笑邪肆的眼内浮现一抹无法形容的寥落气息,南宫绝却风凉地笑:「明明是老粽子装甚麽人了?你後悔的,当年别从棺材里爬出来!」
「还不是你这小贼害的!呸!不是看在阿善脸上,老子早i死你了!」贺兰独笑狠盯著他道。
南宫绝荒凉地一笑:「想i死我的赶快动手,迟了怕来不及啦。」
贺兰独笑骂道:「臭小贼!你坑老子吗?我捏死你的话,阿善一辈子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有了你宝贝孙子的血,我忙著返漠北给阿善炼丹去!你孙子欠老子的帐,本君吃亏点,马马马虎虎的算了,本来我想带他回宫,花上十年八载,用些水磨工夫试著给他破禁,看看有甚麽方法除掉他血里那种狂性,偏是你爷儿俩都不肯领情,老子乐得省心,叫那小子有命的,记著到一趟赤岭宫去,别要老子亲自来捉人!」
「风儿又惹著你甚麽了?」南宫绝奇道。
「那是老子跟你孙子的事,你少管,你小贼也一道来,阿善想见你呢!」
「可以吗?」南宫绝苦笑。
贺兰独笑站起身来,左手搭在南宫绝肩上,半晌才道:「够你来漠北一趟了,记著,我只是想阿善开心而已,他待在灭魂谷里,再不能踏出谷外,让他见见故人也是好的…」
南宫绝吐纳了几下,x著眼道:「本来我很想骂你多事的!不过…水哥儿…当年的老兄弟也没剩多少了…他还好罢?」
贺兰独笑目光转柔,摸摸怀中玉瓶道:「阿善他自得其乐得很,白天在他那堆宝贝棺材里钻,晚上才出来观星望月,还在谷里养萤火虫儿玩…他比我们想的坚强得多,希望这瓶凤血可以帮他拔除身上古尸的阴厉之气,不用这样子半人不鬼的过活。」
「一定可以的,他还要跟我搭档盗墓去呢!」南宫绝唇边泛起缅怀的笑容。
「去你的!小贼你闹的乱子还不够多麽!你当心别在谷中贼性发作,见甚麽摸甚麽,你没再多两条腿给老子打断!」
「死老粽子!」南宫绝骂声未歇,贺兰独笑早已人影不见,南宫绝手抚胸口,微微叹气:「多给我这段时间,我该多谢你罢?老粽子你真多事…」
贺兰独笑前脚才走,一人後脚匆匆赶来:「公子爷,那人没对你怎样罢?」说话的是个两鬓斑白,但眼神锋锐,有如出z剑锋的英挺男子。
「寒锋你就爱操心,老粽子要对付我们的,数十年前早动手了,那用等到今天。」南宫绝哂道。
此人正是三绝庄前任总管寒锋,他追随南宫绝的时间远比铁衣长得多,对当年贺兰独笑的狠辣手段印像极是深刻,心中对此人总是放心不下,道:「话虽如此,这人行事邪诡莫测,寒锋真怕他会对孙少爷不利。」
「你这位孙少爷也不是好欺负的,连老粽子的「狩灵九式」也奈何他不了。」
寒锋听得目定口呆:「不是罢?」南宫绝淡淡的一句话,使他震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老粽子当年纵横无敌的妖异武功,寒锋曾不只一次亲眼目睹,这位孙少爷年纪轻轻,竟然可以跟这老妖孽斗个旗鼓相当,那也未免太也匪夷所思。
「这孩子天赋绝佳,练武更比我当年专心得多,武技早比你少爷我强了不知多少,虽说老粽子似乎有些怜才相让,但风儿能令老粽子负伤,已是极不容易的事,难怪啸天宫的老怪盯上了他…」得悉左临风成功在贺兰独笑手中保得性命,但南宫绝眉间的忧色仍未解除,左临风的本领,有一半是他的天赋和遇合,一半却来自大长老秘魔天音的传授,此人似乎真的希望左临风成为绝顶的强者,但此人既可以下手杀了他极欣赏的左兰轩,他会真心疼爱栽培左兰轩之子吗?但要是大长老在乎的只是左临风身上的凤血、他何必耗费心神精力以秘魔天音传左临风各种秘技?
大长老、血凤、左临风三者之间似乎有著某种奇特的关连,可惜南宫绝到现在仍未能破解当中关键…
五十七 故人之约(3)
虽然是大白天里,想要潜进林家大宅,对凤逍遥来说并不是甚麽难事,不过盐商们见不得人的的勾当多得很,小丐的消息未必跟雪孤帆或是凤主有关,他也没抱太大的期望,谁知竟被他在花园里听到丫鬟们这麽一段对话:
「昨天来的是甚麽人?我从没见过老爷这样紧张的!」
「何只紧张,简直就是诚惶诚恐!让他们住最好的厢房,还生怕他们不满意…」
「平时老爷连官府的人也不放在眼内,怎麽那几个男女会吓得老爷气大气也不敢透…」
「小声啊!」一个丫鬟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吴总管吩咐过,不想惹祸的便不要管那几个人的事!」
「可是那个被蒙著眼的姑娘真的很古怪…」
「你还说!」
凤逍遥一厅到「被蒙著眼的姑娘」,心中便是一凛,忙向厢房那边掠去,可惜厢房内已没有人在,但是在其中一个厢房中,他嗅到一缕再熟息不过的馀香,正是那个在青凤阁中跟他同床共枕的姑娘…
有了正确方向,凤逍遥登时精神大振,只用了点小手段,已从那吴总管口中迫问出凤主等人的去向,以及以何种方法以城,问明白後,他立时离开林宅,著人通知正和江心月一路的戈勒昂後,策马朝北急追,沿途打探林家盐车的去向。
这就是沈戎加强搜捕的成效,为免惹官府注意,啸天宫不能明目张胆的将凤主劫上青冥峰去,只能动用那些表面是正当商人,暗里隶属啸天宫的徒众,以货运的形式,把凤主暗中运走,虽然这样走被发现的机会较少,但花的时间却多了许多,加上因领头的褚灵飞失踪,队伍l延了两日,凤逍遥出发虽晚,仍能从後追上。
其实凤逍遥不太担心救人的问题,真正麻烦的是如何摆脱啸天宫的追击,平安送凤主跟戈勒昂等人会合,但不管怎样也好,这次的「窃玉偷香」,他凤逍遥也是做定了的。
追踪了半天,天色已将全黑,凤逍遥竟追到江边去,只见渡头上,一艘商船在沉沉暮色中缓缓开出,空了的盐车正往回走。
凤逍遥忙避到暗处,以免被驾盐车的啸天宫往众察觉,待盐车去後,凤逍遥才从小路转出,暗叫「麻烦」,从盐车上那丝淡到几乎察觉不到的馀香中,他几乎可以肯定,凤主就在那艘商船之上,可是船已离岸甚远,他轻功再高,也没可能飞到船上去。
可是怎能就此错失救人机会?凤逍遥心念急转间,瞥见江畔还泊著几艘打渔用的小艇,确认四下没人监视後,匆匆在岸上留下记号,立即弃马上船,解开系船的绳子,竹篙一点,小艇箭也的朝江心驶去,到有渔人发觉小船被偷时,凤逍遥早已去得远了。
在凤逍遥的操持下,小艇去得飞快,不过他并不急於追上商船,因为江上并不是个救人的好地方,故此他只是遥遥跟在商船灯火映照不到之处。
然而在寒风飒飒的大江上吃风,实在不是甚麽好玩的班事,凤逍遥有些後悔在林家只是顺手牵了些金银做盘缠,没多牵上两瓶老酒来驱寒解闷。
就这麽一直跟到半夜里,江边一艘轻巧的快船从河弯处驶出,一面以灯号为讯,一面迅速驶向商船,商船看到灯号便停了下来,到快船靠近时,一条跳桥搭架到两船之间,凤逍遥的心急跳起来,快船看来是接走凤主的!到明天商船泊岸,即使官府中人到船上搜检,也再搜不出甚麽来!
当跳桥搭好的一瞬,凤逍遥倏地感应到凤主的心灵呼唤,他更不打话,脚下全力运劲,手中竹篙猛地一撑,小艇船头一昂,倏地速度激增,快得像要标离水面似的,顷刻间破开数十丈的江面,奔向江心停著的两船!
当商船上的人抬著凤主从跳桥过船时,急遽的水声响起,两边船上的人众人立时有所警觉,只听得「忽喇喇」的怪异「浪声」中,大片比人还高的「浪头」,蓦地从原本平静无波的江面上,墙壁般高高扑起,一条黑影从壁立的波涛上破浪飞窜,炮弹一样往快船轰去!黑影未到,那汹涌的水壁已当头卷到较小的快船上!
两边船中不乏高手,虽是变故骤起,仍立时出手,竹杆索h等一齐往浪头上那艘「水上飞艇」招呼,谁知一团凤凰飞舞般的银影寒光猛地从船头爆起,竹杆索h尽数被冲霄的剑气绞碎!
眼看小艇快撞上快船时,小艇的轨道突然由直撞改为微微右倾,只是将快船撞开了些,贴著快船的船舷檫过,跳桥却被震飞,桥上的人全被抛跌,那艘小艇已极速从两船之间穿过。
当小艇冲入灯光所及处的一刹,商船和快般两边,数名啸天宫护法手执兵刃,不约而同的朝小艇上的一条紫衫人影人出手!各人以兵器在空中组成一面严密无比的光幕,自上而下向敌人扑击!眩目的强烈剑光再次闪现,船上灯火虽多,但在强烈的剑光下亦为之失色!只见人影在剑光中此起彼落,双方兵器发出的的破风声响个不绝,寒光连闪间,那几名啸天宫的高手,一人中剑落水,其馀的被硬生生的迫回船上,那小艇在交战的劲气推动下,速度不减反增,飞鱼也似的晃眼没入黑暗的江面中!
谁也没料到小艇上的人竟是如此强横,船上馀下人众想要放箭追击也已来不及,快船上更是人人被小艇带起的水浪淋个湿透,连发生了甚麽事也不清楚,众人只听到一个爽朗不的男子声音在小艇上遥遥笑道:「有劳相送。」
「不好!「那个」被那厮劫了去!」刚从水中爬上来的啸天宫徒众道。
五十八 俱往矣(1)
「我为甚麽要跟著老鼠在地底钻啊!」钻得一头一脸全是沙尘泥土的立秋忍不住唠叼起来。不过除了跟著貂鼠队伍溜走,他实在想不出有甚麽办法可以从这地底迷宫里脱身,只好像瞎子一样一脚高一脚低的在地道里又钻又爬,那滋味的实在难受之至,幸好貂群所走的地道还算宽阔,可以供人通过,他和猫猫总算不致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在地道里上高爬低的钻了半天,钻得晕头转向的立秋早闹得腰酸背疼,手足处处瘀伤破损,好不容易才等到貂群停下,可是二人仍未回到地面,而是到了另一个大洞窟中,累得够呛的立秋也不管许多,倒在洞口大口喘气,连身在何处也未看清,忽听到带头的铁貂一声怒鸣,跟猫猫充满威吓敌意的呜呜叫声先後响起,然後猫猫手中蓝光暴盛,一下子便扑了出去。
「啸天宫的地底是专养怪物的吗?」在鬼火飞扬的蓝光中勉强看到周遭景况的立秋喃喃。
跟猫猫斗在一起的竟然又是一头怪兽!一头全身火红,背上长著长棘,牙齿如剑刃交错的大四脚蛇!比起之前的巨蛇,这家伙体型算不上巨大,连头带尾巴也不过一丈多长,数目也不过这麽一头,虽然样子长得挺古怪狞恶,但立秋心想以鬼火的锋锐,猫猫的身手,这东西大概很快便会挂掉了吧?
早饿得前心贴後背的立秋,暗暗琢磨著这头大四脚蛇(其实这东西叫火鲵) 的肉能不能吃的时候,猫猫突然情急地大叫:「哥哥!小鼠鼠!小鼠鼠!」
「小鼠鼠?」立秋听得不知所云,也不知猫猫想说甚麽。
「那里!大怪兽!吃它!」猫猫的表达能力本就差劲,一急起来更是词不达意,立秋听他叫得紧急,忙四下留神察看,只见火鲵身後赫然有好几窝小雪貂,窝畔血淋淋地还留下两三头小貂残尸,看来是火鲵乘雪貂t大部分出外猎食,来一个黄雀在後,拿毫无反抗力的老弱雪貂和小貂当点心。
立秋终於明白猫猫的意思是叫他保护小貂,可是猫猫没弄明白,立秋并没有跟他一样的好身手,连铁貂也比他力猛快速…
立秋发出有心无力的概叹间,群貂跟猫猫一起跟那火鲵早已战作一团!为了守护幼崽,雪貂全都不要命似的扑到火鲵身上狂噬!只是火鲵皮肉比巨蛇还要坚z得多,皮上更满布黏液,滑不留手,雪貂根本伤它不得,铁貂重施故技从空中扑击也未奏效,连被鬼火砍上几刀也只伤了点皮肉,反而惹得它凶性大发,咬死抓伤了不少雪貂,更糟的是发狂的火鲵快要踩到小貂们的窝巢里!
「麻烦了,连鬼火也对付不了这家伙,怎办?」立秋急得没个好主意,其实不是鬼火克制火鲵不了,而是猫猫身手虽快,但他只会用蛮力乱砍,不懂得发挥鬼火的威力,如换了用刀的是左临风,凭此神兵利器,只怕不消三刀已能将火鲵了结。
急得没法的立秋只好走近前去,从地上捡起些大石头往火鲵身上一阵乱掷乱砸,想不到居然将火鲵逼得移离小貂所在的窝巢,立秋刚松了口气,谁知那火鲵突然舍下幼貂,转向立秋猛扑!火鲵行动迅速,腥臭的巨口晃眼噬到立秋身前!
「我的妈啊!」两手空空的立秋吓得魂飞天外,生死关头下,轻功突然灵光起来,「飕」的一下子一掠三丈,居然在千钧一发间避过火鲵的扑击!可是那火鲵不知何故,竟然对立秋穷追不舍!
「快点!快点!草蜢哥哥跑快点!」猫猫举著刀给满洞飞跑的立秋落力地打气,他大概以为立秋正在跟火鲵在赛跑…立秋做梦也没想到,火鲵突然袭击他,是因为他身上这副救命的宝甲!
青冥峰地气奇特,寒泉热流并存,生於寒泉眼中的冰蜥,跟温泉这边火鲵正是天生的死对头,一见面便斗个不死不休,左临风当年在寒泉吃的是冰蜥的幼体,无甚杀伤力,成长的冰蜥体型仍远比火鲵细小,亦不暴烈嗜血,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物性相克,仍是火鲵的头号克星,冰蜥本来跟冰鳞甲无关,可是制甲用的千叶蛇跟冰蜥恰是近亲,气味本就有些相近,加上冰蚕丝的阴寒气息,立秋一靠近,火鲵便察觉到他身上气息有异,把他当成冰蜥死追著他扑咬起来。
像草蜢般被追得乱跳的立秋,听到猫猫居然在给他打气,害他几乎即时倒地,忍不住吼起来:「快帮手宰它啊!」
「怎麽宰?怪东西!砍下去鬼火都滑开啦!」猫猫抓头道。
「别管啦!在同一个地方砍他妈的十七八刀再说啦!」立秋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叫,全忘了奔跑中换气的本领他仍未学得到家,这麽气急败坏的一叫,真气转浊,一个颠踬下向前一仆,险些跌了个狗吃屎!紧追身後的火鲵飞快地窜起,张开剑齿森列的巨口扑下来便咬!
「哥哥!」猫猫飞身来救,但已慢了一步!眼看立秋脑袋不保,猫猫只觉眼前一花,不知怎地那头比立秋的人还大上一半的火鲵忽然从立秋身上反弹开去,「嘭!」的一声,肚腹朝天的重重摔跌地上爬不起来!
半空中提刀飞下的猫猫甚麽也来不及想,顺势双手运劲,鬼火蓝芒激闪,直插身前火鲵的胸腹之间!那恰好是火貌全身最脆弱的所在,猫猫一插得手,还照著立秋的话飞快地接连捅了几下,桶得火鲵血随刀乱喷,直喷得猫猫一头一脸全是鲜血!
火鲵心脏被乱刀插中,古怪吼叫在洞窟中震响,发出垂死的哀鸣,四只爪子发狂般在空中乱抓,猫猫连鬼火也来不及拔起,慌忙倒跃开去,还是被火鲵在臂上抓了两道血口,但他也顾不得许多,又爬又跌的跑到立秋身边,可是立秋双眼紧闭,人已失去知觉!
「哥哥!哥哥!」猫猫只管一个劲的乱喊,没了立秋,他便完全没了主意,不知该做些甚麽,连火鲵死了没有也无心理会。叫了好一会,立秋还是不醒,猫猫急得又推又拉,慌乱地哇哇大哭起来。
「好痛…」立秋x著眼呻吟,猫猫碧眼里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掉个不住,手已兴奋地抓著立秋一阵狂摇,「哥哥」两字叫不住口。
五十八 俱往矣(2)
「别摇啦!我快被你摇散架了…」立秋呻吟一声,张开眼来,猫猫被血和眼泪糊得鬼脸也似的尊容,首先映入眼帘,吓得立秋鬼叫起来:「猫猫!你的脸!你被那四脚蛇伤了那里?要不要紧!」
猫猫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舔著手爪上的血憨笑:「猫猫桶了它几刀子,它叫了一会,不动了,嘻嘻!」
「发生了甚麽事啊?」立秋心中嘀咕,想爬起身,胸口却是一阵剧痛难当,忍不住倒回地上,几乎再次昏了过去。
「哥哥?」猫猫又害怕起来。
立秋强笑:「不要紧…呃…」那火鲵一身怪力,这一扑之力岂同寻常?不是有冰鳞甲护身,他的胸膛早被洞穿撕碎,但尽管有宝甲保护,还是被火鲵的狂力冲击下受了点内伤。
「雪鼠?喵!」那铁貂在立秋痛得死去活来时,衔著火鲵的胆球,跑到猫猫身边啁啾了几声。
「给哥哥吃?」猫猫好像明白铁貂的意思,接了胆球,不由分说的一把塞到立秋嘴里,也不理有毒无毒。
他这麽一塞之下,胆球破裂,又腥又苦的胆汁流了立秋满嘴,登时苦得他泪水直流,差点吐了出来,可是说也奇怪,苦汁才一吞下,胸口便凉凉地,透气舒服了许多。
「莫非这东东是治伤灵药不成?」立秋忍著苦涩,将胆囊苦汁一并咽下,只片刻工夫,胸口痛楚尽失,头脑也清爽起来,不过,真的苦得要命…
火鲵的胆球确是极珍罕的治内伤的圣药,那铁貂极有灵性,二人打倒火鲵,保住它许多同族和幼貂,它便将最好的东西衔来献给二人,正好救了被火鲵压伤的立秋。
「哥哥好了麽?好了麽?」猫猫问个不住。
立秋坐起来笑:「都好了啦。」
猫猫喜的「喵!」的一声笑著跳起,想抱铁貂玩儿,那小家伙不知又溜到那里去了,猫猫找不到铁貂,便走到死了的火鲵身前,拔回鬼火。
「猫猫,你是怎样宰了这大家伙的?」立秋问。
猫猫一面猫儿似的舔洗头脸手爪上的血a,一面道:「怪东西扑哥哥,忽然自己弹到地上,猫猫怕它再咬哥哥,拿鬼火捅它肚子。」
「弹到地上?」立秋仔细回想昏倒前发生的一切,想了好一阵才猛地想起,当那火鲵的利爪扑到他身上的一刹,一股怪力从他身上涌出,将火鲵弹飞,但他也吃不住那火鲵一扑之力,被冲得闭气晕倒。
「紫眼妖怪的邪术!」立秋终於想到那股奇怪的劲气从何而来,贺兰独笑的内气护甲何等厉害,将火鲵朴来的蛮劲以倍数归还,尽管火鲵皮坚肉厚,也被震得内脏破裂,失去大半抵抗能力,猫猫才能轻易得手。幸好当时立秋在奔跑之中,气血高速运行,气甲发动特快,那火鲵又是爪子先到,才能及时将它弹开,如果它先用口咬的话,立秋的脑袋铁定遭殃。
「想不到那妖怪的妖法这麽厉害,连怪兽也吃不消…幸好打我的不是瞎小子…不知那妖法解了没有,如果见了瞎小子,一定要赶紧告诉他…」想到了大概的来龙去脉,立秋虽然不免i了一把冷汗,但小命总算是捡了回来。
二人才喘过一口气,忽然闻到一缕异香,那铁貂不知衔了甚麽回来,它不是跑向二人,而是一支箭似的跃到貂群中,二人好奇起来上前一看,只见铁貂衔著一小片嫣红如牡丹花瓣,香得令人心旷神怡的东西,走到往另一头长跟铁貂一模一样,但却重伤垂死的貂儿身前,用那红东西往貂身的伤口上擦了几下,那些伤口竟然血流立止,铁貂再喂了半片在那貂嘴里,本来快死的貂儿竟然不消片刻,已眨著眼苏醒过来。
「小家伙原来是个了不起的大夫啊!」立秋向铁貂挑起拇指大赞,猫猫更是开心得乱叫乱跳,铁貂才不管二人吵些甚麽,救活了伴侣後,便用剩下的半片红东西,救治另外两头被火鲵重伤的雪貂。
二人看了一会,都觉著饿得厉害,地底角ㄗㄓ~a也不知过了多久,除了那火鲵,目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吃,柴火又早丢在之前温泉洞内,没奈何下,二人只好割了几块火鲵肉来生吃,又腥又z的生肉叫二人吃得愁眉苦脸,只能胡乱填了肚子便算。
猫猫刚吃饱了肚子,马上跑去逗貂儿玩,筋疲力歇的立秋真的很佩服猫猫那旺盛的精力…
这时貂群已不再抗拒二人,任由猫猫抚抱逗弄,有的绕在猫猫身边亲热地挨挨擦擦,有的乾脆跳到猫猫肩膊头顶,拿毛茸茸的大尾巴往他脸上乱扫。
「好痒痒!乞嗤!别拿尾巴扫猫猫鼻子…乞嗤!」尽管被貂儿的毛扫得直打喷嚏,猫猫仍是被这群可爱的小家伙逗得乐不可支,刚抱住了这头又跑了那头,一时跟它们追逐嬉戏,一时跟雪貂一起满地打滚玩儿,洞中全是猫猫跟雪貂对答似的叫声和笑声,立秋看他们玩得热闹,也忍不住笑箸上前逗弄了一会,猫猫玩了半天,玩累了才走回快要睡著的立秋身边,二人就这麽在雪貂窝里靠著睡去。
事前没有人料到左临风竟能跟贺兰独笑战成平手,当战果传至帝都,整个帝都也轰动起来,一个可以跟不死冥魔平起平坐的超级剑手出现,便似定海之针一样,整个帝都,以至整个中原武林,立时奇迹般从人心动u中稳定下来,摇身成为三绝庄少主的青帝,取代了从前雪孤帆的地位。往後的几天里,帝都里所有人的话题,全都离不开这惊天动地的一战。
当然,人们口中说的,跟事实相距极远,而且越传越是失实夸张…
听到种种五花八门、匪夷所思的传言时,云雩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左临风…青帝…他永远像天上最辉煌的星宿,只要有他的出现,永远是别人的视线焦点,在他的光芒下,所有人都是那样地微不足道…即使他的眼睛已失去光采,他的人仍旧耀眼…
他并不需要他…这是云雩多年来无法解开的心结,不论他如何追赶,也无法拉近二人之间的差距,直到他再次出现,变弱了的他比从前更教人心疼怜惜…
云雩多麽想将当日那个白裘染血,躺在云雩臂弯里的他,永远抱紧,再不分开…
可是现实里,在他身边呵护扶持的,不是他云雩,他与他,再一次擦身而过…
转眼之间,他再次强大起来,而且比从前更强,比从前更亮眼…
最可恨的,是那粗野呆笨,一无是处的乡下小子凭甚麽得到他的眷爱?
五十八 俱往矣(3)
一想到这里,云雩的心便似被虫钻咬一样,嫉妒、不甘跟怜爱倾慕掺杂在一起,烧得云雩胸口发疼,无法按捺,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只能是我的!」他眼内闪过刀刃般的锋芒,回头向客馆走去,这一次他决意再不会让他从他身边溜走…
左临风刚从宫中探望成太妃後返回客馆,身上多了一件淡青折枝梅暗花缎面的狐嗉背心挂,那是成太妃为他亲手缝制的衣裳,这个大半生消磨在後宫的勾心斗角的孤独女子,在皇帝安排的一场戏中,弄假成真地,对这个假儿子投入了真感情。
左临风没法忘记,成太妃看到他时忘形的拥抱,临别时不舍的眼泪,小小的一件衣服里,盛满她无处寄托的母性温情和她的心愿…
「小顽皮啊!无论你人在那里,也别忘了捎个信给娘…」
多麽微小的心愿啊!除了这一点点的安慰,别的她已不敢奢求,不敢期望…
成太妃趋炎附势,争强抓尖,说不上是甚麽单纯善良的女子,但真真假假那又有甚麽关系?她所要的只是如此地微不足道,微小得令左临风不忍推拒伤害,结果还是再次许下日後抽空探望的承诺,他手抚背心,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心软了。
「风少…」随著推门声响处,云雩的脚步声稳定地走到他身前。
「雩,有甚麽事?」左临风有些心不在焉。
云雩苦笑:「没事便不能找你麽?你我几时生疏成这样子了?」他停了一下,神情骤然变得痛悔莫名:「这也很难怪你,四年前我如此的伤害你,你不原谅我,也是在情在理。」
「原谅…」左临风缓缓仰首,轻轻的吁了口气:「如果我说我从未恨你怪你,连我自己也不会信,可是我再恨你又怎样?发生了的事始终没法改变,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你说是原谅也好,放下也罢,我只是弄清楚一件事。」
「甚麽事?」云雩连忙追问。
「前面的路还有很远,你和我都不能只活在过去…」左临风唇上溢出的淡笑,似是凄创,也似是解脱,往昔的痴情他并未忘记,痛楚仍旧深烙心头,但是他已慢慢学懂放下,心底的一股暖流支持著他面对自己的「过去」,不再消沉,也不再逃避。
谁知云雩错解了他的意思,心中再次生出希冀,但他深知左临风人虽多情,然而情深恨也深,未试探清楚他的心意前,云雩不敢迫得他太紧,只好顺著他的话头道:「还是少爷你看得透彻…对,我们都不该困在过去…风少爷,阿雩可以再一次这样叫你麽?」
「阿雩这又何苦?我才刚说过不该再困在过去…」
云雩激动地抓著左临风的手道:「可是少爷你可知道,这四年多的日子里,你音讯全无,阿雩後悔得没一天安宁…尤其我们再遇时看到你的双眼,我更不能原谅自己,少爷,你要怎样惩罚阿雩,阿雩也是心甘情愿,你现在这样说,是为了替阿雩开脱,希望我可以好过一点,是了是?」
云雩稳定刚健的手起了激烈的抖震,显示出他的情绪正处於异常的动u中,牵引起左临风心湖阵阵波澜,纵使眼看不见,左临风仍似感应到他痛悔哀恸的目光,那是曾经紧紧牵系他心弦的目光…
四年了,四年後的今天,云雩终於向他认错忏悔…从前在冰冷破落的街角,无数个不能成眠的暗夜里,曾经千百遍出现在左临风幻想赤狱☆ym情景…
如今幻想了成真实,可是那又如何?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纵使云雩回头,左临风自问亦不能有负立秋。
俱往矣…左临风竭力从悸动中收摄心神,轻轻将手抽回,拿起桌上的茶奁,倒了杯茶道:「不止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开脱,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正如你所说,我已是三绝庄的孙少爷,属於青帝的过去,应该是时候告一段落,你,云中君没欠我甚麽,我,也不再是你那位狐仙少爷。」
云雩目不转睛的凝望著左临风,似想从他神色间窥探出他真正的心意,二人默然片刻,云雩不无苦涩地道:「但愿我也可以像风少你一样洒脱…可以有真正原谅自己的一天…风,你的眼,真的没法医治了麽?」
左临风淡然到悠f地道:「那个也是我的「过去」,我早放下了,瞎不瞎,好不好,对我已是无关痛痒。」
云雩望著他的眼,还是忍不住心并g「洒脱固然是好事,但这样子似乎有点过火了,答应我,如果有方法可以复明,你绝对不可以放弃。」
左临风微微颔首:「我会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啸天宫的事…」
「你真的要到啸天宫去?」
「为了十一郎、阿秋和我自己,这也是我必须面对的…刚才皇帝老儿也下了密旨,著沈侯部署铲除啸天宫。」左临风徐徐道。
「虽说有沈侯和三绝庄的支援,啸天宫内高手如云,你就算不惹他们,他们也不见得会放过你这叛徒宫主?野凤和心月又不在,你绝不能独个儿冒险!这一趟的我说甚麽也要陪你走的!」此行是二人重新开始的大好机会,云雩又怎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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