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 作者:凤郎
禁微微有些内疚。
小瑞子手里给左临风披上银狐狐腋风氅,口中叹气:「太妃娘娘年纪大了,那天在御宴里受了惊吓,之後又听说少爷遇袭,忧心得病倒宫中,听到少爷平安无恙,才好了些儿。」
「劳烦小瑞子代为转告,请乾娘保重身体,孩儿明日定当亲来向乾娘问安。」
「太妃娘娘听到风少爷这句话,管比甚麽灵丹妙药还有效哩!」
「油嘴滑舌的小子,还是像以前般一天到晚的哄人!」在左临风的笑骂声中,竹棒轻点,人已飘然步出墨香小筑。
「小叔叔!」守在小筑门前的南宫一鸣一见左临风的身影,立时上前一手拉住了他。
「一鸣你慌慌张张的怎麽了?」左临奇道。
南宫一鸣神情奇特,想笑又不敢笑似的道:「不得了,小叔叔千万别就这麽走出去,否则恐怕走到明年也到不了紫霞峰。」
「发生了甚麽事?你别告诉我,帝都的乱事还未平定。」左临风皱眉。
南宫一鸣唉声叹气:「乱事确是未平,不过这乱事却是小叔叔你引起的,你和老魔紫霞峰之约,弄得天下皆知,别说武林中人,连帝都附近的好事之徒也全被吸引了来,想看你们这一战,还开了盘口赌局…」
「天!」其实左临风很想学立秋那样一串粗话骂出去的。
南宫一鸣生怕左临风不够头痛地笑道:「小叔叔你这麽一副招牌装扮,一踏出宫门,铁定会被过千的名门闺秀,小家碧玉,侠女妖女围住,是敌人的话,叔叔当然可以一剑斩过去了事,可是对著这群送花赠帕的小姐姑娘们嘛…」
「…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可是我总不能不踏出宫门去啊!」左临风光是用想的,已觉得非常可怕。
南宫一鸣摇头:「留在宫里也不见得没问题…宫监传来的消息,有几位得宠的公主郡主,有头脸的大宫女们,知道小叔叔你不是皇上那个…好像也正要赶在小叔叔起程前,赶来墨香小筑…」
「那我们还不快走!」左临风宁愿对著雪孤帆的剑,也不听对著这一堆碰不得的娇娇女,被她们当成甚麽稀有动物般围著观看。
南宫一鸣瞧著他发急的样子,苦苦忍笑道:「放心,我和云老大已在北面运货物的宫门安排了马车,「偷运」小叔叔出去,沈将军和云老大负责故布疑阵,打发那些f人。是了,倪大人已在车上等你,好像有甚麽要紧事似的。」
左临风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由南宫一鸣引领前行。
二人左穿右插的快速掠到北门前,南宫一鸣跟他一同上了一辆不起眼的乌蓬大车上,充当御手的铁衣立时将车驶出宫外。
左临风才揭开车帷,一个有点熟悉的粗豪男声立即惊讶地脱口道「真…真的是你!」。
左临风踏进车厢前已知车上除倪谦之外尚有两人,他凝神细辨那个男声,停了一下,才道:「兄台是…裕哥?」
这男子正是裕哥,他跟楚茜兼程赶到帝都,设法找到张朴後,将镖队被人屠杀,立秋被掳的事说出,张朴急忙报上倪谦,倪谦见事态严重,再三考虑下还是带同二人前来找左临风。
「亏你还记得俺来,你…你真是青帝…不…你…是瞎哥儿?」裕哥虽然早已知道左临风是谁,但看著眼前鲜衣华服,举动轻灵,一派顶尖剑手气魄的贵公子,感觉仍是非常古怪,这麽的一个人,怎可能是那个落魄街头,任人欺辱的残废叫化?
「不错,青帝就是在镇上讨了三年饭的瞎叫化。」左临风的笑意里透著唏嘘。
裕哥抓得头皮也快破了,乱七八糟地道:「这…这…这是甚麽一回事,堂堂青帝干麽弄到要在小镇里讨饭?唏!你爱讨饭俺也管不著,可是你干麽要耍小秋那呆子啊!」
「小秋?…我…我不是…」一说到立秋,左临风便心乱得不知从何说起。
裕哥气急起来,惯性地用教训立秋的口吻道:「你不是对他认真的,便不要害他!那小子跟你不同,没了他,你还可以风风光光做你的青帝,做你的少庄主!可是那条笨牛可被你耍得命也丢了半条,心里还是丢你不下,一听到都城有变,他死也要死回来找你,你怎能派人杀他的!」
倪谦忙连插口道:「徐镖师稍安无躁,倪某早已说过青帝绝不会伤害小秋的!」
南宫一鸣也急了起来:「小秋他出了事?杀人甚麽的一定跟小叔叔无关!事情到底是怎样!」
左临风反而没有说话,似乎已猜到是甚麽的一回事。
「他是啸天宫主,他的手下没他的命令,小秋怎会无端的被他们追杀!」裕哥说到这里,马车里一股冰寒的杀气猛地急涌,左临风冰封的声音随之响起:「裕哥,小秋他现在是生是死。」
那浓烈的杀气叫车内其馀三人心里发寒,倪谦见左临风动了真怒,忙按著他道:「风儿,问清楚再说。」
左临风吸了口气,情绪平伏下来後,笼罩车内的冰寒杀气方始消褪。
裕哥此刻呼吸才能回复顺畅,道:「这个只有老天爷才晓得,一帮啸天宫的家伙扮成强盗来杀小秋,後来他被一个叫猫猫的绿眼怪人救走,但那人好像也是啸天宫的,当时楚茜也在场,小茜你来说罢。」裕哥说到这里,左临风便听到一个俏甜但带些倔强的女子声音,将当日的情况覆述一遍。
五十三 报讯(2)
「到底还是避不了…我早应知道啸天宫不会放过他…」左临风重涩的声音沉重得像是拖著千斤沉沙相似。
「风儿,你迫走小秋是不得已的事,是倪哥没有好好保护他…」倪谦自责地道。
「不…裕哥说得对,小秋不是江湖中人,我不该接受他的…」左临风突然沉默不语,只有车厢外嗒嗒的蹄声响个不住,裕哥等一时也不知说甚麽才对。
沉静下来的左临风远比他发怒可怕得多,表面上看不出丝毫激烈的情绪反应…是甚麽情绪也收敛起来,就像酝酿中的风暴,谁也不知将会何时爆发,如何爆发。过了片刻,左临风才打破这片可怕的静默:「现在首要的事,是要到啸天宫里救人,即使他被人杀掉,我也要找到他,倪哥,代我告诉贺兰独笑,左临风弃战认输,他想要我的血,那就到啸天宫要罢。」
「小叔叔!」
「二哥儿别鲁莽!」倪谦和南宫一鸣同时劝阻。
「倪哥,我不是鲁莽,是我的心没法静下来,又怎能应付贺兰独笑?与其白送性命,我宁愿留著这条命,至少可以救回阿秋和十一郎。」左临风的语声尽管冰凝一样地冷,可是那份激烈的焦灼与执念却似烈火般狂暴,他绝不容许啸天宫再次夺去他重要的人。
南宫一鸣细想之下,左临风避而不战亦不无道理,裕哥更是马上认同:「对啊!救人要紧!比武甚麽的有啥了不起!」
倪谦忽然道:「本来我可以等到你比武之後才告诉你小秋的事,二哥儿有没有想过,为何倪哥明知会扰乱你,还要这样做?倪哥怎会想不到你会为小秋放弃这一战?」
左临风微微一愕,却没有说话。
倪谦握著他的手道:「以你的聪明,不难猜到我的用意…只是你太在意小秋,老是觉得亏欠了他,所以情愿死在他身边而已,告诉倪哥,不将此事暂时隐瞒是甚麽原因?」
左临风深呼吸一下道:「倪哥不想我死在贺兰独笑或是啸天宫手里。」
「好,说下去。」倪谦温言鼓励。
「只有过得了贺兰独笑这一关,我才有闯宫救人的资格,因为我对那个人毫无把握…不,是毫无办法才对…」左临风微现惨淡的笑容。
「连你也毫无办法?那人是妖怪吗?」裕哥瞪大眼叫道,在他和楚茜心中,四子一帝,尤其是青帝,已强到不是人类的地步,做梦也没想过世上有比他们更强上许多的人。
「倪某不会武,想像不到那人有多厉害,但才子告诉我,那人可怕的地方不止是武功,而是二哥儿从小心灵已受那人的秘术控制,在那人面前,二哥儿连反抗的馀地也没有…」倪谦道。
「那不是糟透了吗?」这次就连南宫一鸣和楚茜也叫了起来。
「连就是二哥儿必须跟贺兰独笑对上一仗的原因…」倪谦还未说完,左临风抢先说道:「是爹要倪哥来报讯的麽?」
倪谦点头微笑:「果然瞒你不过,一眼便看出你倪哥不会懂得这些江湖之事,才子是想你知道你的性命有多重要,更想你从贺兰独笑的秘术中找出应付那人的方法,救自己也救小秋。」
「我明白…但是,外面那位朋友听够了没有?」左临风说到一半时,突然提高声音。
「怪不得别人说瞎子的耳朵特别灵,人家只听到一点点罢…」清冷而微带稚气的嗓音响起的同时,马车同时戛然停下,原来已到了紫霞峰下。
「兄台是赤岭宫的人?」左临风从车中飘身而出,落在路旁一株枯树旁,对树上坐著一名面罩白纱的白衣异族少年道:「兄台是赤岭宫的人?」
「你猜猜。」少年眨著月光流泻似的银瞳,佻皮地一笑。
「兄台身怀清冷虚寂之气,声音尚在弱冠之龄,除了星宗主的师弟,魔圣的关门弟子月圣子寂月之外,再无别人。」左临风还有一句没说出的,他跟寂月未曾见面,但灵神早已有过接触。
「你猜谜儿的本事倒也厉害,师父本来叫我来接你到别处去…」
左临风点头:「寂月刀法如月华在天,无尘无碍,以洗心炼灵为先,用於追踪,一经月圣子的灵气锁定,百里之内,不管目标逃到那里亦是无所遁形。」
寂月夜月般的眼晴笑得灿亮:「啊哟哟,你这瞎子文绉绉的,称赞起人来可真好听,寂月的功夫还未到家,不过要找你可特别容易,尤其是这一次,你的灵气强了好多哩!害得寂月也很想跟你打一架。」
左临风转向倪谦笑道:「幸好我刚打消了避战的念头,否则肯定被这位少爷硬捉了去。」
寂月竖起食指摇了两下,咯的一笑:「师尊才不会让阿月有动手的机会呢!瞎少爷你要是溜掉,师尊生气起来,顶多将峰顶那批无聊人一古脑儿的炸掉。」
原是前来迎接左临风到紫霞峰去的烈缺,此时正偕同连山秋雨愁二人掠至,听到寂月的话全都大吃一惊,只有没到过峰顶的南宫一鸣一时没会过意来:「峰顶的无聊人?」他停了一下才惊呼出声:「你们竟然…」
寂月望望烈、秋三人道:「谁叫你们惹来许多笨旦?师尊光看著山下的车啊马啊已经讨厌死啦,反正火器也是从波沃玛那家伙手上劫来的,花光了也不用可惜。」
秋雨愁和烈缺面面相觑,他们早查知波沃玛偷运了一批火药火器进城,却一直找不到那批火药的下落,想不到竟是被赤岭宫夺走,如果他们真的用来对付峰上各路的江湖豪客…
他们越想越是心寒,左临风反而没有半点惊惶失措,还轻松地笑著称谢:「多谢魔圣暗中相助。」
寂月傲慢地回应:「你们怎猜想得到师尊的目光和手段,他才不是帮你们…」
众人不明所以间,左临风道:「魔圣是不想西突厥独大,借此狠挫地们一下,以维持西域诸国的平衡,故此魔圣不会贸然以火器做出彼此无益之事,再次挑起中土和西域的纷争。不管怎样,在之前的动乱里,叛军少了这批火器,免去帝都里许多军民伤亡那是不争的事实。」
深悉西域各国状况的秋雨愁暗叫惭愧,他虽熟知西域局势,洞察力仍比不上左临风迅快清晰。
五十三 报讯(3)
寂月银亮的瞳眸好奇地把左临风从头到脚的看了一趟,突然从树上跃下,拉起左临风的手,笑得好不亲热:「厉害哩!你这瞎子知道的倒比这些开眼的还多!」
左临风有些无言,他虽然他不介意,但被人瞎子长瞎子的说著总不是味道,可是寂月笑语天真,实在叫人很难生他的气。
寂月忽发奇想:「你做师尊的徒儿好不好?师尊的心意阿月最清楚,他最喜欢你这样又强又聪明的人,阿月也很喜欢你,不想你被师尊杀了取血,最多阿月吃亏点做你的小师弟吧,我带你到西域玩去,谁也不敢欺负你,谁笑你眼瞎我给你揍他…」
虽然看不到寂月的表情,左临风也感觉到寂月的友善亲近,那是纯粹来自灵觉上的感应,是任何伪装也伪装不来的。左临风有些奇怪,寂月虽是贺兰独笑的徒儿,但所修的功法,身上的气息和特质却是截然相反,完全不带半点邪道气质,单凭贺兰独笑可以培养出一个跟他完全不同,但又厉害非常的徒儿来,此人高明之处更是令人畏惧。
左临风就像跟朋友说话一样:「阿月的意思我已尽知,但我和你师尊的事,只能由我们自行解决,阿月明白麽?」
寂月耸了耸肩:「阿月不是不明白,只是舍不得,你的灵气吸引著阿月,阿月觉得很舒服,很想留在你身边。」
寂月的话,在烈缺等人耳中,简直就是直接的表白示爱,面色全都变得古怪之至。只有左临风明白,寂月喜欢的,不过是玉种或是凤血散发的强烈灵气而已。
左临风怕寂月多说多错,忙向寂月做个有请的手势道:「还请月圣子为左某引路。」然後转身对倪谦一揖道:「二哥去了。」
「倪哥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倪谦才刚说罢,寂月的人已平地拔起,像朵白云般冉冉飘飞,一面向左临风道:「阿月要走啦!」左临风只好展开身法,追上前去。
烈缺向倪谦说了一句:「有劳大人转告他们,决战地点已改。」马上跟在铁衣秋雨愁等人身後飞快掠走,只剩下倪谦和裕哥三人。
裕哥看著寂月和左临风宛如御风飞行的身影,目定口呆,呆了半天才自怨自艾地喃喃:「天啊!老子从前怎不学好轻功!如果可以追上去看这一战,这一辈子也没白活了!」
「猫猫,把鬼火给我。」顶著两个黑眼圈的立秋没精打采地道。
猫猫嗷的一声,将短刀「月寒沙」递给立秋,短刀才一入手,立秋已觉刀上冷煞之气侵肌入骨,他心中有点发毛,但瞧了半天,也不觉再有何异样,於是手起刀落,一只雪兔的头像切豆腐般无声无息的被切了下来,立秋不禁喊了一声:「好家伙!用来切菜硬是要得!」
取得「月寒沙」後,二人重新将阿呆的遗骨埋好,闹了半晚,天也快亮了,立秋在水潭边找了个避风处生了个火,叫猫猫捉些甚麽回来当早饭,自己趁机弄乾净尿湿了的裤子。
谁知裤子还未烤乾,猫猫已嘴衔著一只野兔,两手各抓一只雪雉,猎犬般敏捷地飞跑回来,立秋慌忙将裤子塞到一旁,问猫猫要过刀来,他也不管此刀珍贵,只是贪图宝刀锋利,几下已将野味去毛剖腹,再用雪水擦洗乾净,从怀里掏了把从厨房里摸来的盐,塞到野兔和a肚子里,放到火堆旁煨烤,自己也缩在火旁取暖。
见猫猫仍在全神贯注地把玩著短刀,立秋连忙背著他火速穿上裤子,一面叮嘱:「这儿真是冷得死人…猫猫,你记著回去时小心点,别让人发现鬼火啊!」月寒沙刀柄上本来有金丝缕刻著「月寒沙」三个篆二字镏文,可惜立秋二人瞎字不识,猫猫管把短刀唤作「鬼火」,立秋也就由他叫去,可怜当年名震江湖的神兵「月寒沙」,就此变成「鬼火」--猫猫的玩具,立秋的切菜刀…
「为甚麽?」猫猫睁著圆圆的眼睛道。
「要是你的爷爷们知道了,也喜欢「鬼火」,将它抢去了去岂不糟糕?」立秋在三绝庄总算见过不少宝刀利刃,「鬼火」的来历虽然有些那个,但肯定是柄宝刀无疑,日後要逃跑也多一件防身利器。
「不要!不要抢我的鬼火!」猫猫紧张地把鬼火死命攥紧不放。
「那麽猫猫就要好好藏著,没人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玩…是了,我们不如到远一点的地方玩儿去,那便不怕被人发现。」立秋那会甘心就这麽被关著,充当牢房里的下仆?这些日子里,他一直设法想要开溜,但每次走远一点便被猫猫硬拖了回来,他真的不懂猫猫为何乖成那样,不用关著他也不会跑掉。
猫猫的头又摇了起来:「不行,除了这附近,外面的路很古怪,怎麽走也会在原地转圈儿,一定会迷路的!爷爷知道我乱跑,会打断猫猫的爪子,好痛!」猫猫说时十分害怕的样子。
立秋心想啸天宫一定像三绝庄那样布下迷阵陷阱,於是试著问:「你试过了?」
猫猫登时眼圈红了,委委屈屈地点头:「有一次猫猫追兔子玩,去远了走不出来,饿了几天,爷爷们找到猫猫,很生气,打断了猫猫的腿,好痛好痛,好多天都动不了,没人理猫猫,好饿好怕…」
立秋见猫猫怕得声音也有些呜咽,泪水在眼眶里直转,可见他那次被折磨得有多凄惨…立秋不禁难过得抱著他连声安慰:「别怕,猫猫乖乖的,爷爷们再不会打你。」心中恼火得将元老会那些长老们全都操了个遍。
「猫猫不乱跑,草蜢哥哥也不要!会打断腿的!猫猫怕怕…」猫猫躲在立秋身前,害怕得直打哆嗦。
「知道了,哥哥不跑。」立秋这才知道,猫猫一见他走远便抓他回来,原来是怕立秋受到惩u,可是立秋却叫暗暗叫苦不已,不知怎样才能说服猫猫逃出啸天宫找左临风去。
「瞎小子啊,你以前怎不画张啸天宫的地图给老子?等老子带著你弟弟卷包跑路啊!」在立秋不切实际的埋怨声中,心里又再次叼念著他的瞎小子来。
「如果瞎小子知道我被他们捉了来,他还会不会赶来救我?」
「唉!怎会有这个可能?他已经选择了皇帝…对啊,我这个只会耕田种菜的穷小子,又怎能跟皇帝相比?呸!皇帝又怎样了?老子别的没有,对他的心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帝都里出了乱子,瞎小子会不会有事?平白无端的被关在这见鬼的地方,外面的消息一点也没有,他现在不知怎样了?照道理说他那麽厉害,打不过也逃得了,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呸!呸!没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瞎小子那麽疼猫猫,他一定会设法来这里救他的,到时我们便可以逃出这鬼地方,可是见了他时,我该怎办?唉!紫眼妖怪的邪术…」
「在这里陪著猫猫也挺不错,猫猫又乖又听话,一点也不像他那坏旦老哥,脾气差劲人又任性,小心眼子一大堆,骗起人来眼也不眨半下…操!他眨那瞎眼干啥!抛媚眼也跟死鱼一样…唉…老是让人担心的家伙啊,你在梦里给老子报个讯好麽?」
尽管他手里抱著猫猫,心思却尽在左临风身上打转,直到一阵烧焦了的肉味传进鼻子里…
「啊哟!我的早饭啊!」
作家的话:
小秋啊~ 左临风还未死啊! 不可能给你报梦啦!!!
五十四 叫阵(1)
左临风不即不离的跟在寂月身後十馀丈外,寂月增速,他也不会跟上前去,任由寂月抛离,但只要寂月减慢,左临风很快又跟了上来,总之不管寂月速度如何,他就只维持著同一速率,以一种非常悠f的节奏,就似随风滑行似的徐徐飞掠。
寂月知他学了自己的乖,用灵气锁定自己,不愁会跟丢了人,才这麽故意慢走,好等身後众人可以追得上,只是有另一点寂月并未看出,左临风故意慢走,是好等自己有时间静下来,消化立秋的事。
就像双面的利刃,立秋生死未卜,固然可以令他焦灼难安,但同样地可以成为他决战的动力,分别在於他如何克服内心的负面情绪,左临风很清楚自己的毛病,情绪不稳是他的致命伤,尤其很易受到负面情绪影响,时常会把事情朝坏的方面去想…
如何能以最佳的状态迎战贺兰独笑?不但招数功力,连精神状态也不能有丝毫破绽…他不能心乱,但心绪却无由地撩乱…
山风呼啸著掠过他的耳际,宛如当日悲歌…曾经如斯失落…
但当日在悲歌中落泪并不是他,
他的心已死,泪已尽。
然而某个人却代他洒下流不出的热泪…
就是从这一滴泪开始,左临风心里有了这个人的存在…
一个傻里傻气,平平无奇的乡下小子…
从无视、逃避、挣扎,到接受,相依…没有惊涛骸浪的激情,没有不顾一切的狂热情火,只有点点滴滴的寻常琐事,小小的甜美,种种的傻话,暖暖的牵系心头…左临风蓦地发现,对云雩的苦恋虽未完全褪色,但他已明确地认清,在未来的年月里,他只想跟立秋一同风中挽手同歌…
就像卸下某种无形的锁扣,左临风感到无比的轻松,忘记了前面的大敌,也忘记了种种忧虑…
清入云霄的歌声在风中响起,没有曲词的清歌从左临风唇间轻轻吐出,随著夜风悠然摇曳,烈缺等人听到歌声都是一呆,暗想这当口他怎麽还有唱歌的f情?但随即又想,他大概怕天晚了众人跟不上,所以用歌声引导众人前行。
左临风当然不知众人的误会,他只是为立秋而歌,纵使他人不在这里,他也想为他唱出心曲,没有其他原因,就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在旁人耳中,只觉歌声悠缓曼长,清悦如风过林梢,天韵自成,然而歌声中蕴藏著至纯至美的灵气,令听的人无不精神振奋,连心窝也暖烘烘地说不出的舒服,不约而同也起勾起心中最美好回忆。但最出奇的,是寂月的感受,竟然比其他人强烈百倍!皆因寂月的灵神跟左临风连系未断,而他所修的「水月镜花」刀诀,心灵必须保持如水如镜的状态,令对手的动向无所遁形,达到制敌机先的效果,正因如此,左临风的歌纵然没有词和字,曲中的情意思念,却一丝不漏地全数反映到寂月心坎深处。
寂月银月般的的眼睛在歌声中变得迷蒙,身法骤然转慢,面纱下的一张脸也微微泛起红晕,尚未懂人世情爱的他,蓦地被歌声触动心湖中某悸动,一种莫名的憧憬和渴望,蓦地占据了他整个思绪,尽管他连在憧憬些甚麽也不知道,那种憧憬恰似仍未揭开的宝箱那样吸引…
一股雄浑嘹亮的啸声长风一样铺天而至,声音彷佛远在天际,但却似千军万马迎面冲杀而来,冲得人人心旌摇摇,使似天地变色,叫人不自觉的生起无量惊悚震撼。
铁衣暗叫不好,没想到这二人的对战竟来得知此突然,如果南宫绝在此,定可以绝世琴音克制贺兰独笑夺人心魄的啸声,但此刻只能靠左临风孤身应付。
不料左临风的流风般的清歌竟未被啸声压下!轻快悠扬的调子丝毫不受影响似的,跳脱地在响彻天际有若群魔呼号的啸声中跳宕回翔,便似重演当日在较技场中,左临风和立秋挽手对敌的一幕!
左临风心中所想的也正正如此,那天魔似的啸声越是惨烈,他的歌声越是清灵愉悦。他二人隔空相斗,却苦了旁边的数人,在歌啸交攻之下,「咕咚」「咕咚」两声,功力最浅的连山和南宫一鸣先後不支倒地!
「好厉害的歌声,好高明的心计!这一阵算本君输了!」一条墨影没半点朕兆地平地出现,一把抄住神情迷乱,摇摇欲坠的寂月,此人自然是贺兰独笑了。
「数十年来从来没人敢向本君叫阵,青帝的胆子当真不少!」贺兰独笑的语气竟是欣赏多於不快,似乎左临风做了一件令他惊喜的有趣事儿。
左临风暗呼「侥幸」,他刚才只是信口而歌,想不到竟然误打误撞下,被贺兰独笑当成他在故意叫阵立威。
「你别得意,不是小月牙这孽障,本座也不会吃这个亏。」贺兰独笑喂了颗丹药到寂月口中,推拿了几下,将他安置在一旁,命他自行静修。
「月圣子他出了事麽?」左临风看不到寂月的状况,心里有些奇怪,以寂月的功力,不该有甚麽问题才对。
「他没事,有事的是你而已!你挑动了小月牙的情心,恐怕他日邪月缠你个没完没了。」贺兰独笑的语气十足f谈一样没紧没要。
「甚麽!」左临风连话也没跟寂月说过几句,怎说得上「情挑」这回事来!
贺兰独笑看著他们连左临风在内,全都活像吞了个滚烫a蛋似的样子,妖气的紫眼内尽是幸灾乐祸:「青帝在短短数日内将玉种凤火合而为一,进步神速,确是可喜可贺,可是如此一来,你对小月牙的吸引力也加倍地强了…」
左临风脑内灵光一闪,脱口道:「想要凤血的不是魔圣而是月圣子!」
贺兰独笑魔气的紫瞳深深的望著他道:「青帝发觉你和小月牙特别投缘了罢?你的凤血灵气跟他的月魄寒精互相吸引,要是你得了他的童子之身,对你对他都有极大的好处…」
左临风眉间怒气闪现,寒声道:「左某虽是行止不端,但仍不屑做此采补邪道的勾当,月圣子天真爽直,左某对他绝无半分歪念,魔圣乃是一代宗师,望你自重身份,别再提此等侮辱本宫和令徒之事!」
烈缺赞同道:「公子说得好!」
五十四 叫阵(2)
贺兰独笑并未因烈缺和左临的冲撞动气,眉梢也不掀一下的道:「不是因为你可以克制邪月,本君才舍不得将小月牙白白送你,青帝既是无心,本座亦不会强人所难…」
「邪月是甚麽?」左临风听到贺兰独笑两度提及「邪月」,感到有些f蹊。
贺兰独笑背负双手,仰望天上明月道:「邪月也就是小月牙,就像月有圆缺一样,修炼寂月刀法的人都有「另一个他」,只是小月牙率性天真,心思未受人世情仇a染,邪月一面迟迟尚未显露,青帝不该在你与他心灵联系尚未解除时,以至情之音激起他的情思欲念,只怕你已将邪月唤醒…」
「那又如何,不见得他能够杀得了左某。」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横竖也是满身麻烦,左临风也不在乎再添多一个寂月。
贺兰独笑一副等看好戏的样子,向烈缺等人一指:「不是杀你,是杀掉你身边的所有人,邪月会在每月月圆前後三天出现,那时的小月牙会变成一个凶残嗜血,六亲不认的人,到时他只会按著本能,追逐身怀凤血又是挑起他情心的你,要是一天得不到你,谁也不知他会干些甚麽出来。」
左临风和铁衣等暗暗发愁,要是事情演变到贺兰独笑所说的那样,今天就算得胜,也是後患无穷。
贺兰独笑若无其事地道:「你们也不用发愁,小月牙天赋异秉,大约再过十年左右,就可以练到双月合一的境界,那时大抵不会再出乱子。」
「十年?!你不可以每月关他三天的麽?」烈缺叫道。
贺兰独笑还未说话,左临风已淡淡道:「魔圣既说在下的凤血有克制之力,既使邪月要对在下不利,也没甚麽可怕罢!」
「青帝知道克制的窍门吗?」贺兰独笑邪肆的笑声响彻远近,满地积雪也被他震得翻滚起来,在他的长笑声中,道:「因为小月牙的缘故,本君今日更不能放过你!看在刚才青帝叫阵露的那一手,本君让你一步,你在线香烧完前不败的话,本君就放过你,否则你准备当金丹的药引,送给小月牙当补品去!」
「倘若在下幸保不败,就请魔圣将克制邪月的窍门说出!」左临风应声道。
「你倒是会做生意得很,好…就此一言为定!」贺兰独笑拍了一下手,那个面有刀疤的黑衣男子破魅从林中跃出,身法迅快诡异,他先在贺兰独笑身前一拜,随即退开,取出一根长才四寸的极细线香拿在手中,贺兰独笑随手一点,「嗤」的一声轻响,三丈外的线香竟然就这麽被燃点起来!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震撼,香一点起,左临风竹棒斜斜上指,便似拱手为礼,正是一招南宫剑起手式「朝斗势」,向贺兰独笑挑去!
此招乃是晚辈跟前辈切磋用的礼敬招式,亦有左临风不屑占这先手之利的意思,贺兰独笑一看便自明白,点头道:「青帝不必多礼。」随即抱拳还礼,一堵气墙随著他的动作,「蓬」的一下直轰左临风!
以气墙直击竹棒,不但不是甚麽高明招数,更很有几分轻视的味道,以左临风的修为,当然不会被这区区的激将法激怒,正奇怪贺兰独笑为何要卖弄这种小手段时,棒尖当先跟气墙短兵相接,怪事发生了,那样威势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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